赛博朋克：2075 第308章

　　V听着卡尔的话语，莫名有种奇怪的既视感。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卡尔在某方面似乎多多少少真的有点乌鸦嘴的感觉，他感觉的事情往往会验证，虽然他每次都说那都只是‘猜测’，‘推断’，还有‘可能’，但是事情发生的时候，总是有种奇特的出乎意料准确感。

　　这种乌鸦嘴怪准的情况，让V试探着开口询问：“你说如果是你，会在迈尔斯最大意的时刻下手，那么在卡尔你看来，什么时候是迈尔斯最大意的时候？”

　　“在我看来吗？”

　　卡尔低吟着思考了一下：“进到夜之城中的话，新美国和军用科技的护卫应该都已经准备好了，迈尔斯不可能有事，也不能有事，不然在夜之城这种算得上是公司场地的地方，迈尔斯出事了，那丢的不仅仅是迈尔斯的命，还是军用科技和新美国的脸，所以为了避免荒坂三郎这种在自己地盘绀碧大厦被干掉的荒唐笑话，要是我，会在城外动手。”

　　“城外动手？”

　　奥利弗被这话题搞起了兴趣，他拿过了一个投影设备，打开放映出了恶土的地图。

　　“城外的地方可多着呢，你指的是哪一个。”

　　“以迈尔斯的身份，浮空车和飞机才是常规出行方式。”卡尔走近全息影像，手指划过太平洋方向，“这边是荒坂势力范围，还停着他们的航母，就算此行要与荒坂谈判，必要的防范不会少——她绝不可能从这个方向来。”

　　见奥利弗全神贯注的样子，卡尔索性接过操作权，将地图切换到北美全境：“入境路线无非几个方向，如果是采用飞行的话，那么根据各个地方的防空领域来看，因为加州被新美国征服没有几年，内部还存在着反对的人员，所以为了避免一些军事基地可能会调动的对空打击，路线只有这么几条。”

　　他划出三道荧光轨迹，“而且根据穿梭空域边缘的安全航线来看，西边排除后，只剩北、东、南三面，但首先可以排除南线。”

　　“为什么？南边不行？”

　　奥利弗的追问让卡尔调出旧美利坚地图，接着又切换成了对比的模式，让其他人能看清过去的美利坚合众国和现在的新美国有什么不同。

　　在那张泛着冷蓝光晕的全息地图上，德克萨斯共和国的边界线突然泛起警示般的红光，像一道未愈的伤疤横亘在投影中央。

　　“南线航路需要从华盛顿西行，穿越德克萨斯共和国边境，再南下绕行洛杉矶，最后折返北上才能进入夜之城。”卡尔双手一摊，“这种迂回路线，对日理万机的总统来说，效率低得可笑。迈尔斯在大众眼里是个彻头彻尾的实干家，恨不得把每一秒都榨出价值，仿佛她的总统任期根本不够她施展抱负——她怎么可能选择这种费时费力的路线？”

　　“这条航线.”

　　杰克盯着地图，眼神明亮。

　　他曾在墨西哥边境混过不少年头，对德克萨斯共和国的情况再熟悉不过，尽管在曾经历史课本上，德克萨斯和新美国曾同属一个联邦，但如今，两者的关系早已支离破碎，就像大不列颠群岛上的英格兰和爱尔兰——曾经同属一国，却不妨碍它们在八百年统一后分裂彼此敌视，甚至兵戎相见。

　　德克萨斯人骨子里流淌着叛逆的血液，他们骄傲、顽固，对新美国的政策嗤之以鼻，边境线上常年驻扎着双方的武装部队，偶尔的摩擦演变成小规模交火早已不是新闻。

　　让新美国的总统穿越德克萨斯边缘领空？那简直像是把一头羔羊扔进狼群——哪怕迈尔斯的浮空车和专属飞机配备最顶级的安保系统，德克萨斯的防空导弹可不会跟她讲道理。

　　“除非迈尔斯疯了，”杰克笑了一声，手指点了点德克萨斯的位置，“否则她绝不会拿自己的命去赌德克萨斯人会不会突然‘手滑’。”

　　“所以就是这个理，从南边进，航线就这么一条，结果不仅仅要穿过德克萨斯共和国边境，还得绕行到我们去过的洛杉矶，这地方除非迈尔斯有什么事情得先去洛杉矶处理，不然正常人都不会选择这条又麻烦而危险的路。”

　　卡尔继续动着全息地图：“而北边和东边都是可以从华盛顿划出个安全航空路线过来的，两边路线都差不多，不过他们都会经过夜之城外的恶土，而那必经之路上，我恰好能看到一处不错的动手地点。”

　　手指微微按下，一处设施浮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卫星能量发电站？”

　　V盯着全息投影中那座孤零零的设施，一时间没明白卡尔选择这里的用意，但下一秒，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干燥，空旷，一望无际。

　　经典的加利福尼亚沙漠地形在脑海中浮现，在那里击落迈尔斯的浮空车，甚至不需要考虑掩体问题，没有城市高楼的干扰，没有复杂电磁环境的阻碍，只要一发精准的EMP（电磁脉冲）。

　　“让它过载，之后EMP？”

　　奥利弗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手指在全息地图上划出一道刺目的红线。

　　“这两条航线都会经过，或者说擦过这座发电站。”他的指尖重重敲在投影上，激起一圈数据涟漪。“只要有人在发电站内部发射电磁脉冲，迈尔斯的飞行器就会变成一坨废铁，就算她装备了康陶最新的‘抗EMP防护模块’.”

　　他笑了一声，“那玩意儿的效果我们又不是没测试过——最多延迟三秒瘫痪，根本扛不住饱和攻击，到时候，袭击者只需要补上一发导弹.”

　　V的眼前仿佛已经浮现出那一幕——

　　耀眼的蓝光在沙漠上空炸开，浮空车的引擎发出垂死般的嗡鸣，然后

　　——寂静。

　　绝对的寂静。

　　“如果迈尔斯的反对派，真想动手的话，那卡尔你说的地点，可能真的是最适合动手的位置了。”

　　V如此说着，不过同时他也意识到了一件事。

　　卡尔能这么快得就说出一个确实有概率可以干掉新美国总统迈尔斯的办法，换句话来说

　　对卡尔而言，这种干掉总统的主意并不难想和难办吗？

第653章李德的行动

　　卫星能量发电站。

　　在卡尔和同伴们讨论着总统行程相关的事情时，卫星能量发电站迎来了一名客人。

　　联情局特工所罗门李德独自站在恶土的荒野上，脚下是龟裂的焦土，风卷着砂砾拍打在他的长风衣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远处，巨大的卫星能量接收场巍然矗立，如同一座钢铁铸就的黑色方碑，在夕阳的余晖中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能量场外围的偶尔浮现两架无人机四处盘旋着，就如同高空之上的猎鹰，仿佛在警告任何试图靠近的活物。

　　李德眯起眼睛，目光穿透漫天沙尘，锁定在那座庞然巨物上，他的眼神深邃而冰冷，像是一台精密扫描的仪器，不放过任何细节。

　　“终于找到了”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衣袋中的加密终端，冰冷的金属外壳上刻着联情局的鹰徽，那是他身份的象征，也是责任的枷锁。

　　作为联情局内部评价中足以与传奇“摩根-黑手”比肩的精英，卡尔能想到的威胁，所罗门-李德自然早已推演过无数遍，他将所有可能性——卫星电站的能源过载漏洞、恶土人员的渗透痕迹、甚至总统路线上的每一处夜之城附近狙击点——全部整理成加密报告，发往华盛顿总部。

　　然而，回复却平淡得令人心寒。

　　【已阅，继续观察。】

　　短短词汇，甚至连一个完整的句号都懒得施舍，仿佛他递交的不是关乎总统生死的情报，而是一份无关紧要的天气报告。

　　李德的拇指狠狠碾过终端屏幕，直到那行冷漠的文字在指腹下扭曲，他太熟悉这种态度——官僚系统就像一具臃肿的尸骸，重要的不是真相，而是谁的声音足够响亮。

　　但这一次，他决定不再等待谁的许可。

　　恶土的狂风撕扯着他的衣领，远处发电站的自动探查灯如巨兽的独眼扫过荒原。

　　李德解开风衣纽扣，冷风灌入衣襟，但他早已习惯了这种刺痛，他的手指擦过腋下枪套，触碰到那把被改造得面目全非的技术手枪——“弃子“。

　　这名字是他亲手刻上去的，就在七年前那个时刻，当联情局将他从行动名单上除名，任由他在夜之城自生自灭的时候。

　　他是新美国曾经抛弃过的弃子，但也是新美国的忠犬。

　　即使被放弃，他也绝不会辜负这个国家。

　　探查灯再次扫来，李德行走在荒野中，避开了一道道光芒。

　　“为了新美国”

　　他迈步向前，靴底碾碎一截枯枝，断裂声在死寂的荒原上格外刺耳。

　　探照灯最后一次扫过荒原时，李德已经不在原地了。

　　他像一道黑色的静电，贴着阴影移动，发电站外围的自动感应设备仍在徒劳地扫描着——它们捕捉到的只是被风卷起的沙尘。

　　卫星能量发电站，它的每根天线都能接收轨道卫星发送的微波能量，然后再把能量转化为电力，这是供给夜之城的专用发电站，其位于洲际公路的旁边，全权戒备由自动程序来控制。

　　程序控制下的发电站戒备能力十分出色，寻常的人员根本难以在那层层戒备之下进入甚至说接近发电站，但是对于李德来说，这不过是一种小儿科。

　　五米高的围栏上外，李德站在发电站靠近恶土的那一侧，平静地注视着发电站。

　　供给城市的发电站，其大小就如同一个小型城镇一般，里面遍布了各种在控制系统操控下平稳运作的设备，在那些只有必要时刻才会启用给人工使用的内部道路上，泽塔科技生产的八分仪无人机在不断得盘旋着。

　　这种价格比荒坂和军用科技都要低，却在火力上丝毫不逊色于前两者的无人机因为其物美价廉的优势被大量采购，布置在了这个城市发电站的各处，李德如果想要潜入，提前做一些布置，那么第一道考验便是这个无人机。

　　他蹲伏在死角，从袖口弹出一枚改造过的电磁脉冲手雷，随着一声几乎不可闻的“滴“声，围墙上的监控镜头突然僵住，红色指示灯变成了死寂的灰色。

　　三秒钟。

　　他需要的只有三秒钟。

　　李德纵身跃起，改造过的肌腱纤维在腿部绷紧，爆发出非人的力量，他的指尖堪堪点围墙边缘，一个利落的翻身，人已落在内侧的管道架上，下方，两名生产自康陶的武装机械安保人员正例行巡逻，他们的头盔显示屏上一切如常，完全没注意到头顶管道轻微的形变。

　　“安保巡逻间隙，17秒。”

　　李德视网膜上投射着义眼传来的数据流，这是他靠着某种手段拿到的发电站系统中所列出的巡逻日志，现在正转化为一条闪着蓝光的路径，指引他穿过这个钢铁迷宫。

　　李德的面前出现了一条通风管道。

　　无人控制，只有维修时刻才会来人的发电站为什么会有常规观念中给人使用的通风管道，理由很简单。

　　比起来人，设备的价值可高多了。

　　通风管道能帮助在发电厂中主要用于有效排出气体，保障生产环境的同时还可以防止烟气对电厂设备的腐蚀，延长设备使用寿命，而这延长的时间设备所创造出来的价值，远远超过安装通风管道所付出的欧元。

　　通风管道的栅栏被‘弃子’枪柄轻轻一撬就松动了，李德像蛇一样滑入狭窄的金属通道，管道内壁的灰尘显示这里至少半年无人检查——典型的人员疏漏。

　　按照正常维护时的测试，通风管道明显也应该在维护名单了，但是看情况，它明显被略过了。

　　不过这倒是方便了李德。

　　通风管道因为涉及出来考虑到人力成本比机械成本便宜的关系，采用的是人工维护清理，其大小足够容纳李德，躬身在通风管道里挪动着，李德很快找到了主控室正上方的换气口。

　　就在这里了。

　　就在李德准备进入主控室做一些布置的时候，他透过百叶窗看了主控室一眼，而后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透过百叶窗的缝隙，他看见六名穿着联邦特种部队制服的人站在控制台前，而他们胸前的徽章

　　不是新美国的十五星星条徽章。

第654章白噪鹰

　　穿着联邦特种部队制服，却没有佩戴新美国徽章的人员，在李德的印象里并不多。

　　特种部队执行黑色行动时，确实常有隐藏身份的需要——卸下徽章、抹去标识、使用无记名装备，这些都是标准流程，但眼前这些人却反其道而行：他们不仅穿着新美国特种部队的服装，还佩戴着徽章，简直就是把新美国身份的标志铭刻在了所有见到他们的人眼中。

　　如果不是他们有足够的本事可以解决掉所有见到的人，那么他们如此打扮的理由只可能是一个。

　　那就是他们不需要隐藏身份，他们就是代表着新美国光明正大的军事力量。

　　李德的视线钉在了那枚徽章上。

　　暗银底面上，一只白骨色的鹰爪虬结凸起，爪尖深深掐进中央的星条旗徽记——那面旗帜他太熟悉了，新美国分裂后采用的十五星旗，此刻却残缺不全。两道撕裂的痕迹斜贯旗面，硬生生剜去了两颗星，只余十三颗星辰在爪缝间微弱地闪烁。

　　鹰爪扼旗。

　　这个构图像一记闷拳砸在他胃部。

　　褪色的历史课本插图突然在脑中闪回：三百多年前的国旗上，只有十三星。

　　‘白噪鹰’他的心间闪过这个词。

　　机密档案里的黑色加粗标题突然具象化——那些被归档为‘废弃资料’的记载竟是真的。

　　这个由军用科技豢养的极端派系，据说连总统动用他们都需经过国防委员会表决，他们公开宣称要‘修剪历史的杂枝’，将国土净化回最初的十三州版图，仿佛后续三十七个州的扩张都只是需要消除的白噪音.

　　李德的指节无意识抵住了肋间枪套，现在他理解为何档案里所有知情者名字都被涂黑成矩形色块，就像那面旗帜上消失的两颗星。

　　这支队伍——按照官方记录，早在伊丽莎白-克雷斯总统执政时期就该被彻底解散，至少，他接触到的所有情报都如此宣称。

　　可如今看来，‘白噪鹰’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在暗处悄然滋长，甚至渗透到了连联情局都未曾察觉的阴影之中，若非他曾在某份早已被标记为【废弃/销毁】的档案中瞥见过相关记载，此刻恐怕连他们的身份都无从辨认。

　　一个极端到将罗莎琳德-迈尔斯的一切扩张政策视为‘玷污美国十三州’的派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他凝神观察的刹那，控制台前的高个子男人猛地抬头，灰蓝色的眼珠如雷达般扫向通风管道——仿佛某种掠食者嗅到了空气中微弱的血腥味。

　　李德瞬间冻结。

　　呼吸停滞，心跳压至每分钟30次——这是特工训练中的‘假死状态’，他曾靠这一招骗过检查，从尸堆里爬回人间。

　　男人的视线如刀锋般刮过舱室每个角落，金属墙壁在沉默中渗出寒意，几秒后，他似是未发现异常，缓缓低头，而就在同一刻，他身旁穿制服的女人敲下最终按键。

　　“系统权限确认完毕。”

　　主屏幕骤然亮起，血红色的光晕泼洒在所有人脸上。

　　“能量过载协议已装载。”机械声冰冷宣告着：“触发条件设定为——”

　　机械声响到一半，忽然被一阵刺耳的警报打断。

　　李德的终端突然在口袋里震动，发出足以穿透钢板的加密频段噪音。

　　‘不对！’

　　指腹触到终端屏幕的瞬间，冰凉的触感突然变成灼烧般的刺痛——生物认证被强制覆盖了。他的量子加密协议正在土崩瓦解，防火墙日志像被野兽撕碎的尸体般在视网膜投影上翻滚，这种行云流水的破解程度，简直像不，根本就是他的加密权限从一开始就向着对方单向透明一样！

　　连设备都已经被渗透了吗！

　　李德的心中震惊无比，但是他已经暴露了。

　　“通风管！”高个子男人瞬间拔枪，子弹已经呼啸着击穿百叶窗。

　　李德在子弹贯穿百叶窗的前瞬间便已经蜷身翻滚，灼热的弹道擦着他后颈划过，在金属管壁上犁出一道熔化的赤红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