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2075 第313章

　　“既然卡尔专程来看麻希.”她停顿了半秒，目光落在桌角那份曲奇上——当时麻希说是她辛苦做的，但现在想来，或许是特地为她和卡尔特地辛苦做的吧

　　“那就让她好好享受入职的第一天吧，毕竟之后麻希就要辛苦来帮我了。”她最终这样说道，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得体的微笑，仿佛全然没注意到自己把“休息”说成了“享受”，也没发现这句话比平时快了那么一点点，像是要赶在某个情绪浮出水面之前，匆匆将它按回心底。

　　晴子没有察觉的细节，却分毫不差地落入了千代女的耳中。

　　“.享受？”

　　这个微妙的用词差异让千代女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在一秒的沉默里，她的生物处理器已经完成了十七种语义分析——最终得出了一个令她瞳孔微微收缩的结论。

　　‘晴子小姐的疲劳值已经影响到语言中枢了。’

　　她看着晴子手边堆积如山的文件，那些纸张边缘反射的冷光像一把把微型刀刃，数据库里调取出最近三周的工作记录：无效会议增加47%，重复审批流程增加62%，而其中83%的延误都来自那几个连基础表格都填不利索的新人。

　　‘无能者的存在本身就是对资源的浪费。’

　　千代女不动声色地调整了呼吸频率，同时以自己的权限，向后勤系统发送了三条加密指令：

　　1.删除人事部提交的实习生转正评估。

　　2.启动对某些员工的‘岗位适应性再调查’程序。

　　3.让审批人员进行三次复查，保证其提交议案确实有审视的价值。

　　在下达了这些以她的权限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指示后，看着几乎是在瞬间里得到的应诺答复回应和诚惶诚恐的表达理解话语，千代女的眼睛也闪了闪。

　　她忽然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是那个失职者了，越来越像是自己的那个‘师傅’了。

　　在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越来越习惯于处理各种事情，也越来越擅长于把以前健一四郎教导她的知识运用到人际上了。

　　但是也只是相似而已

　　自己绝对不会成为失职者。

　　绝对不会。

　　因为失职导致的罪恶，那份血脉，绝对不会在自己的身上重演。

　　绝不会重蹈覆辙，这一次，自己一定会洗刷罪恶，完成守护。

　　在千代女逐渐平静下来的目光中，一项项人事调动得到了批准。

　　而人事调动所引起的波澜，让身处于楼下的卡尔几人也听到了相关的动静。

　　某个撕心裂肺的喊声刺穿了隔音玻璃——

　　“不！这不可能！”

　　正和麻希还有大卫边聊边往楼下走的卡尔转过了头，大厅转角处，某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死死攥着安保人员的袖口，他的领带歪斜着，梳得一丝不苟的背头散落几绺，在顶灯下泛着狼狈的油光。

　　“我为公司奉献了十二年！”男人喉咙里滚出带着血丝的颤音，“是那些废物下属！只要五分钟不，三分钟！我就能证明.”

　　他的声音突然卡壳，手指神经质地抽搐着，像是要抓住某个根本不存在的文件。

　　“上周的报表不对，是上个月的企划案.该死！”他慌乱地翻找着随身空空如也的公文包，“明明就在这里.那个关键数据”

　　离职执行人员注意到了他的表现，皱眉后退半步，男人却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扑上去：“听我说！去年第三季度.不对，是第四季度我经手的项目盈利增长了.增长了.”他的义眼急速转动，额头渗出冷汗，“至少5%！不，可能是3%但绝对是盈利的！”

　　玻璃幕墙倒映出他扭曲的脸，领口不知何时崩开了两颗纽扣，旁边注视着他狼狈表现的荒坂职员在工作间隙抬起眼看了一下这名小丑，不少人都面露讽刺：“他连自己经手的是哪个项目都记不清.”

　　男人突然暴起：“就是你们在造假！”他挥舞着根本不存在的存储芯片，指甲在空气中划出几道可笑的弧线。

　　“证据就在这里.等等，我昨天明明”手指徒劳地翻找着空荡荡的西裤口袋时，他摸到了内衬里那张被揉皱的云顶宣传单，声音戛然而止。

　　不是他不想继续闹了，而是安保的离职执行人员已经出手。

　　“滋——“电击器精准刺入他后颈的瞬间，卡尔闻到了淡淡的臭氧味。

　　高压电流在定制西装下窜动时，男人昂贵的机械表带迸出两粒螺丝，表盘玻璃在落地前就碎成了蛛网，他的瞳孔骤然扩散，倒映着天花板上公司新装的智能监控探头——那些冰冷的红色光点正规律地闪烁着，像在进行某种计数。

　　“砰！”

　　西装笔挺的身躯像断线木偶般重重砸向地面，卡尔注意到男人后脑勺的发胶在地毯上蹭出半圆形的油亮痕迹，而那双意手工皮鞋仍在抽搐着蹬动，鞋跟的金属片刮擦着地毯织纹，发出类似蟋蟀鸣叫的细响，茶水间的自动咖啡机突然运作起来，研磨声完美掩盖了男人喉咙里最后的咕噜声。

　　这幅模样，像极了卡尔上周在超梦里看到的，被狮群按住的羚羊最后的蹬腿。

　　“这”

　　看着这一幕，大卫瞪大了眼睛，他曾经见过一次荒坂对于被开除人员的执行，但是那时候是在酒吧的后天，荒坂的人员没有当着其他人，而现在就在荒坂塔内，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做，旁边的荒坂员工不仅仅没有半点同病相怜的感觉，还出言讥讽

　　“这才是现实的一幕。”

　　卡尔拍了拍大卫：“也就是每个公司在面对无能之人时，所做出来的正常表现。”

第665章客户

　　“所以，入职第一天，麻希小姐就翘班出来跟我们这群老同学还有接头人鬼混？”

　　卡尔斜倚在来生酒吧标志性的霓虹灯下，看着跟随他和大卫搭乘德拉曼专车前来的麻希，这个初来乍到的姑娘正睁大眼睛打量着这个佣兵圣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吧台上弹痕留下的凹坑，他话音刚落，立即收获了麻希气鼓鼓的瞪视。

　　“才不是翘班呢！”她竖起食指在大卫和卡尔之间来回指点，“不信你问大卫同学，今天只是面试和走流程过入职程序，公司还要最终审批，明天才算正式入职。”

　　大卫闻言露出歉意的笑容，校服领带随着他转头的动作轻轻摆动：“学校确实教过这个.我以为卡尔你也.”

　　“喂！”卡尔作势要掐大卫后颈，“这是在嘲讽我中途辍学是吧？”

　　对于三名都在荒坂学院上过学的人来说，今天确实有点像是同学聚会，而三人的坐下，因为提前跟克莱尔打招呼过说不用接待的原因，也倒是没有在中午这个时段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毕竟还是那句话，在来生，从来就不缺大名鼎鼎的中间人和佣兵，见到谁都不奇怪，也就只有萌新第一次进看到罗格，看到KK会一惊一乍了，其他人早就已经习惯了。

　　“其实之前也没想着入职，所以就没和卡尔你说。”

　　大卫说着，注意到了一道身影向着他们这边靠过来，抬眼一看，发现来人格外眼熟。

　　“呦，怎么今天身边跟着是大卫，而且队伍里的女性还换了，怎么，是嫌弃BUG太喜欢说哲学话，找了个叽叽喳喳的小喜鹊？”

　　老船长很自然得一屁股坐在了大卫的旁边，手中拿着瓶不算多好的酒跟卡尔示意了一下。

　　“是你啊。”

　　卡尔看见是老船长，脸上露出了微妙的嫌弃表情：“没看到这边坐着几个人聊着正开心吗，你凑过来干嘛，不会又想让我去帮你干那神经病一样的开车活吧，那活你应该都交给奥利弗，见鬼的圣多明戈司机。”

　　老船长在中间人的职业外，还兼职，或者说老本行在卖车和车辆‘二手’出售那边，他经常有发布那种需要佣兵活动来开车和走私车的活；

　　但是对于那种活，队伍里经常去做的也只是奥利弗了，对于这名圣多明戈小子来说，开车本来就是一种享受了，像是这种做活时必定会导致的生死时速和狂野飙车，那更是一种奖励，就算报酬低都很乐于干。

　　听到卡尔一上来就吐槽这个，老船长摆了摆手：“什么话，谁不知道你KK连飙车都是坐在后排看着队友在那飙车，然后摆个死人脸的。”

　　“嗯？”

　　“开玩笑开玩笑，反正我过来，肯定是不打算把那种活给你就是了。”

　　老船长在和卡尔聊天的时候，目光三四次扫过麻希，而在视线中，他已经把这名出现在卡尔身边，一身荒坂学院学生打扮，还别着个身份识别牌的少女给打量完了。

　　这个穿着荒坂学院标准制服的少女太不寻常了，她胸前别着的身份识别牌不是普通的全息徽章，而是镶着量子加密芯片的荒坂高层版本——老船长只在几个公司狗高管身上见过类似的款式。

　　少女耳垂上那对看似普通的夹耳式耳钉，在义眼的放大模式下显露出精密的电路纹路，老船长认得这个——那是生物技术所推出的生物监测器，黑市上能炒到五十万欧金一对，她手腕上那串红绳更是离谱，编织绳里缠着纳米级的神经传导纤维，是荒坂最新研发的应急数据传输线。

　　最让老船长在意的还是那双眼睛，看似普通的琥珀色虹膜下藏着六边形蜂巢结构的动态光圈，随着光线变化会呈现出极其细微的色阶过渡——这绝对是定制货，普通佣兵攒一辈子钱也买不到一片镜片。

　　少女蔚蓝色头发柔顺得不像经历过夜之城的酸雨，发梢还泛着昂贵的生物护理染色剂特有的纳米荧光颗粒，更别说她那毫无义体改造痕迹的原生皮肤，在来生酒吧幽绿的灯光下白得扎眼，连个基础的皮下装甲植入都没有。

　　老船长灌了口酒掩饰自己的惊讶，卡尔这小子从哪捡来个活生生的荒坂大小姐？这姑娘全身上下的行头，怕是摘下来拿出去买市面上最新的豪车都能随便挑一辆，让懂行的人看到这位大小姐，简直就像是看到了欧元在走路一样。

　　这要不是KK和大卫在旁边，怕不是这位大小姐出门就得被一群刚来混没多久的蠢货盯上，至于为什么是刚来没多久的蠢货，因为只要懂点价值，街头能活到现在的人能明白这位大小姐绝对不是他们能碰的。

　　“这位是”

　　在老船长打量麻希的时候，麻希也在打量着老船长，她在眨了眨眼后，好像明白了什么。

　　“等等，难道说卡尔.”她用食指戳了戳卡尔，学院制服袖口的布料随着动作泛出反光，“他就是中间人？”

　　老船长立刻在椅子上做了个夸张的鞠躬动作：“很荣幸为您效劳，大小姐。”他声音里的油滑腔调切换得如此自然，仿佛刚才和卡尔说话的那个中间人只是个幻觉。

　　“要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儿.”老船长拿出一张名片：“不管是想给讨厌的同事车一点‘小惊喜’.”他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麻希的荒坂工牌，“还是看上了哪辆限量版埃雷拉歹徒包您满意。”

　　麻希被这浮夸的表演逗笑了：“可惜我恰好不太缺埃雷拉歹徒。”

　　“喂喂，”大卫忍不住插话，“你这业务拓展得也太明目张胆了吧？上次帮我找的任务用公寓连热水都没有！”

　　老船长面不改色地看了大卫一眼：“亲爱的客户，五千欧以下的单子我们一般称为'慈善项目'。”

　　他意有所指地说道：“钱给这么点，我很难给你办事啊大卫。”

　　“靠，中间人果然都一个尿性。”

　　在大卫比出中指的同时，卡尔开口了：“得了，别耍样子了老船长。”

　　他微微笑了一下：“所以，你是有什么事要来找我吗？”

第666章衣食父母

　　“有什么事情来找你”

　　听着卡尔说的话，老船长的目光在麻希和大卫身上扫过，目光重新落在卡尔身上，他眼神中透露的意思很明确。

　　‘可以直接聊？’

　　卡尔面对他的疑惑表情，却只是看向了大卫：“大卫，你有空的吧？”

　　“当然。”

　　大卫立刻理解了卡尔的意思，不过他的目光落在了麻希上：“不过竹村同学.”

　　麻希纤细的手指正握着勺子，挖着她自己带来零食盒里的蛋糕吃，闻言抬起头来：“我等下和你们体验完就回去。”她的声音清晰，目光在卡尔和大卫之间流转，很快就从两人微妙的表情中读懂了什么。

　　“今天本来的目的也就是想让卡尔来看看我，现在也不过是看见有大卫同学你也入职了，所以来庆祝一下，我也不打算待太久，准备一下就该开始正式入职了。”麻希微笑着将一缕散落的蓝发别到耳后，刻意放慢语速强调道，“再聊一下，我就回去，等一会你们.”她意有所指地顿了顿，“可以慢慢谈你们的'生意'。”

　　麻希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对于这场同学聚会被突如其来的中间人打断，她非但没有感到不快，反而暗自庆幸这份意外之喜。

　　虽然从时间上来讲，这确实会让她和卡尔还有大卫同学相处的聚会时间变短，但是她一开始跟着过来，也就是想见识一下卡尔当佣兵时常待的地方，看看佣兵是怎么样的，现在看到了来生，又刚好遇到了经典的中间人给佣兵派活，不如说正合她意，让她见识到了一些以前没见识过的东西，这自然不会有什么不满。

　　“一会儿后吗。”

　　老船长看了眼麻希。

　　这位大小姐既然说出了就待一会儿，他自然不会太介意，不如说如果是有KK在旁边担保的话，这事就算透露给卡尔的朋友也没什么，反正也只是一些公司高管人士看不上，让他们这群街头中间人处理的小事而已，至于大卫.

　　老船长的视线移动到了大卫的身上。

　　听卡尔和大卫的对话，似乎卡尔是打算让大卫也来参与活，这可就赚到了。

　　原先的算盘本打得精细：只雇KK带一两个队员，连讨价还价的台词都在心里排练了三遍，圣多明戈的晨雾还没散尽时，他就在琢磨怎么用酒和人情债把佣金压下去两成，可要是KK主动带上大卫老船长的目光闪烁。

　　这孩子怕是不知道自己值什么价，但老船长清楚——太清楚了。

　　在中间人编织的佣兵网里，大卫这样的佣兵本该标着翻倍的价码，那年轻的爆发力和对斯安威斯坦的使用值这个价，更别说年轻人身上还带着老派佣兵罕见的实诚，现在城里肯按标准价接活的顶尖好手，掰着指头数也就剩V和大卫两个。

　　偏偏最近V也开始学精，任务简报没看完就敢坐地起价。

　　老船长瞥了眼KK，要是曼恩带队，他不好意思起这个心思——那个铁塔似的男人能把议价桌拍出裂痕，但KK对于价格从来不怎么挑剔，不如说对于如今的KK而言，或许接活只是日常习惯了，那么.

　　“活不是什么难活，具体的我之后跟你们说，简而言之就是去帮我到一辆车里去拿到那车里的数据而已”

　　老船长在话语间，故意拉长了尾音，他的音节仿佛裹着蜂蜜，似乎在谈论一场周末野餐：“既然都是老朋友，那么我价格自然不可能给低，那么，卡尔你觉得.”

　　他搓了搓手指，比出了一个数。

　　“按小队基础价打包。”

　　卡尔看出了老船长的心思，这个公司出身的中间人确实有他的可爱之处——卖改装车时能抹零头，喝酒时能讲黄段子，甚至动不动还送一堆东西作为礼物，和他们的关系也不错，但是他毕竟是中间人，那份本性还是在的，习惯性的压价行为让卡尔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你知道我们的本事，你能过来找我们，这活就绝对不可能有你说的那么轻松，难度至少得乘以三，我也给你面子，毕竟这次我拉了大卫进来，你就给我和大卫一个标准佣兵团队的打包价就行，我不多要。”

　　“一个小队基础价？”

　　老船长，这个原名为穆阿迈尔-雪耶斯，从公司离开后就改名叫雷耶斯的中年男人眼睛亮了一下。

　　卡尔所说的小队基础价，自然不可能是KK小队那种层次的标准价，毕竟要请动整个KK小队来帮忙，不花点大价钱可做不到，现在市面上也没有什么活值得这么做了，卡尔所说的佣兵标准团队，自然是指来生的那套规矩。

　　而来生的佣兵团队，是比街头佣兵要贵上很多，毕竟能混到来生接活，多多少少都算街头场面人，不过那钱贵是贵，比起来KK小队的价格就不值一提了，甚至于跟KK单人活比起来，可能都省了一大笔钱。

　　用故意KK单人都算便宜的钱不仅可以雇佣到KK，还附赠一个大卫-马丁内斯？这太赚了。

　　“你这确实给兄弟面子啊，那么一言为定？”

　　老船长伸出了手，音调最后喜悦得跟钓上了百斤重的钓鱼佬似的。

　　“一言为定。”

　　卡尔伸手握了握：“不过.”

　　他的不过让老船长的眼皮跳了一下，但是下一刻听到卡尔的话语就放心了。

　　“不过，我得先陪着我朋友聊天完再说。”

　　卡尔指了指麻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