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2075 第320章

　　回声所使用的碳钨斩刀，其本身的碳钨材质就是很好的电热导体，既然使用了这种材质，回声自然不可能不在斩刀上加装一些东西。

　　回声能感觉到手臂装甲下奔腾的电流——它们像无数条银蛇，顺着绝缘层外的导流槽蜿蜒爬行，最终全部汇聚到那柄斩刀之上，高压电在刀身表面跳跃，迸发出细碎的蓝紫色电弧，将机甲周围的尘埃都映照得如同暴风雨中的磷粉。

　　“轰！”

　　当ACPA的足跟液压栓最后一次锁死地面时，回声的双臂关节爆发出液压过载的尖啸。

　　烟尘尚未散尽的战场上，一道炽白的闪电随着回身而横斩而出——机甲腰胯扭转带出完美的发力弧线，被加热至临界点的碳钨斩刀切过空气时，甚至留下了短暂的电浆残影。

　　ACPA由组合燃料电池和电池组供电，这些供电可让ACPA装甲持续运作24小时，但是强行抽取电池来为输出供电，那么其持续作战的时间会急速下降，一些新手ACPA驾驶员往往会在战斗中顾忌到这一点而不敢出力；

　　但是对于回声这名经验老道的英雄驾驶员来说，他自然不可能会在意什么持续作战和回程之类的事情，这一次的出力直接耗了他总储存电量的百分之十，为的就是以最快，KK来不及反应的速度如同一道雷电般斩杀KK。

　　这一刀确实快。

　　即使是有着斯安威斯坦的人员，在面对这加速到极点的一刀时，也会闪避不及，因为斯安威斯坦毕竟只是在感官里放缓时间的同时加速神经反应，面对神经反应提升到极限都难以捕捉的攻击时，还是会躲闪不及，这也就是为什么斯安威斯坦使用者之间会有高下之分一样。

　　回声确信破片手雷杀不死KK，所以立刻出刀。

　　卡尔同样知道破片手雷奈何不了自己，所以他向前。

　　他的视网膜中，爆炸模拟曲线化作了一个个数据进入到他的脑海之中，破片分布、冲击波衰减率、破甲穿透概，所有事物在他眼中编织成一张立体的生存网络，当回声还准备着迎接爆炸冲击的时候，卡尔已经找到了那张网上少有的生路。

　　“嗤啦——”

　　防弹衣被暴力扯开的声响淹没在爆炸前奏里。

　　卡尔像蛇蜕皮般甩下所有累赘，裸露的上身皮肤在硝烟中绷出大理石般的纹路，他投出的衣物在空中诡异地展开，恰好形成一道倾斜的缓冲幕布。

　　“砰！”

　　钨合金破片暴雨般袭来，却在接触衣物的瞬间发生了奇迹般的折射——防弹陶瓷板在千分之一秒内改变了大多数破片的入射角，剩余的致命碎片则被刻意放松的纤维层诱导入螺旋轨迹，卡尔的身影在布料炸裂的掩护中模糊了一瞬，就像子弹时间里的幽灵。

　　去掉了破片的威胁，只需要再保持一定的距离，规避破片手雷的伤害并不难。

　　破片手雷的死亡半径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无形的界限——而卡尔就站在这条生死线的边缘，精确得如同用游标卡尺丈量过一般。

　　钨合金弹片尖啸着从他身侧掠过，在空气中划出灼热的轨迹，他的皮肤能感受到那些致命金属撕裂空气带来的细微气流，就像死神指尖的轻抚。但卡尔连睫毛都没颤动一下——他早已在爆炸前就计算好了每一个弹道的偏转角度。

　　擦过他耳际的碎片有如流光，而卡尔向前的道路中，流光向着他的身后滑去。

　　如同雷电般的斩刀在闪烁，可惜这份速度还是慢了。

　　比起来迎接完破片手雷还有冲击波后再握住斩刀，灌注电热后高速回斩的回声，卡尔实在是快了太多。

　　迎接冲击波和破片，两个人处于一个水平线，稳住身形，卡尔快了一步，灌注电热，卡尔快了两步，紧握斩刀，卡尔快了三步，回声，卡尔快了四步。

　　在战斗中，快一步就可以决出胜负了，何况是整整四步。

　　在回声回头斩出刀的时候，他看到了卡尔那已经模糊的身形。

　　那身影并不是在他预判中卡尔迎接完破片手雷冲击和破片后应该在的位置。

　　不如说，实在是太近了。

　　回声的横斩，是双手握住刀后，从右侧旋转着向身后扫去的，而卡尔这一刻，已经来到了他的左侧。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枪。

　　强尼银手说过，卡尔只许用他的枪玩一次，为了防止卡尔像是顺打火机一样把自己的枪顺了，只许一次。

　　卡尔记得强尼银手的话。

　　所以，他用在了这一次。

　　至于之后嘛.

　　那当然是像是顺打火机一样，‘无意识’便顺走拿去用了。

　　马洛里安3516的咆哮声震耳欲聋，传闻中威力比得上反坦克炮，只有义手才能控制住的枪，随着从腰间的抽出，在卡尔的手中旋转着，而后完美抵达了掌心被握紧。

　　“呯！”

　　重炮一般的声音响起。

第682章致命一击了

　　马洛里安3516的咆哮在夜色中炸响，证明了哪怕跨越半个世纪的时光，这把传奇枪械依然屹立在武器设计的巅峰。

　　卡尔扣动扳机的瞬间，狂暴的后坐力连他的义手都为之震颤，枪口迸发的火光短暂地照亮了他冷峻的面容。

　　一颗黄铜弹壳旋转着弹出，而那颗出膛的子弹却快得几乎撕裂空气，在冰冷的夜风中划出一道致命的轨迹，笔直射向ACPA的头部。

　　卡尔的目标精确至极——那是他先前用神经毒素匕首撕开的裂口，装甲的接缝处已经龟裂，露出内部脆弱的管线与电路，毒素早已渗透，此刻只需最后一击，那道裂痕便会如蛛网般蔓延，将微小的破绽彻底转化为毁灭的致命伤。

　　子弹钻入缝隙的刹那，ACPA的整个头颅内部迸发出一连串刺眼的电火花，仿佛垂死巨兽最后的痉挛。

　　一击致命？

　　卡尔很希望如此，可当他看到那把斩刀在硝烟中冷静地调整角度时，他就知道——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

　　破开的头部装甲下，只有扭曲的机械骨架和空洞的电路舱，没有驾驶舱，没有血肉，甚至连一滴润滑液都没有渗出来。

　　卡尔拆解过ACPA，熟悉它们的构造，标准型号的ACPA遵循‘最小必要设计’原则——冗余结构会降低机动性，因此它们的头颅本该是驾驶员的最后堡垒，可眼前这台机甲，显然已经脱离了‘标准’的范畴。

　　回声是个疯子。

　　这位战争英雄把自己的ACPA改造成了彻头彻尾的异端。

　　传统人形机甲本就饱受争议：双足结构的稳定性远不如履带，关节传动效率也比不上轮式底盘，但ACPA存在的意义，从来不是和坦克比拼火力，而是要在人类战场上保持绝对的行动自由——它能踏上楼梯，能钻过巷道，能在倒塌的废墟里像活人一样匍匐前进。

　　而回声的改造，把这种理念推向了极致。

　　这台ACPA的驾驶舱根本不在头部，它的骨骼结构借鉴了节肢动物的分段设计，液压肌腱比常规型号粗壮三倍；肩甲内部藏着第二套冷却系统，膝关节甚至能反向弯曲，最致命的是——它把核心控制系统分散在了胸腔和盆腔的防爆舱里，就像把大脑切成碎片藏进全身。

　　斩刀发出高频震颤，刀刃在空气中划出蓝色的残影——它的出力丝毫没有衰减，反而在瞬间调转方向，带着刺耳的破风声直取卡尔腰部，誓要把他斩成两节！

　　卡尔的目光却死死锁定在那破损的头部装甲内。

　　输送管。

　　那些扭曲变形的液压管道中，正渗出淡绿色的神经毒素——他先前刺入的小刀确实发挥了作用，只是没想到，回声这个疯子竟然把常规ACPA安置驾驶舱的头部空间，改造成了液体循环系统的中枢。

　　“聪明.”

　　毒素确实影响了机甲的行动，这让卡尔取得了优势，却也让他误判了致命点的位置，不过——

　　这些暴露的输送管方向反而出卖了真正核心的方位。

　　更何况，一具ACPA能有多大？就算头部不是致命处又如何？

　　马洛里安3516再次咆哮，卡尔的身影在枪火中急速移动。

　　既然破坏头部不够——

　　那就拆了它的躯干！

　　撕碎它的手臂！

　　碾断它的双腿！

　　直到这堆废铁再也站不起来为止！

　　卡尔的开枪不断，马洛里安在他手中发出的咆哮并不逊色于五十多年荒坂塔时候的声响，不过比起来靠着威力来硬生生轰死对手的强尼银手，卡尔尽管手臂一直在因为后坐力而震颤，其攻击却相当精确。

　　ACPA的装甲板在弹雨下发出垂死般的哀鸣。

　　回声驾驶的这台钢铁巨兽本已加装了足以抵挡火箭弹的复合装甲，此刻却如同暴风中残破的铜锣。

　　每一发子弹落下时都炸开一簇刺目的蓝白色火花，飞溅的金属碎片像被剥落的鳞甲般四散迸射，液压管爆裂的嗤响与电路短路的噼啪声交织成一片，驾驶舱内的警报红光将回声扭曲的面容映得如同恶鬼。

　　“这就是KK吗，还真的是好本事！”

　　卡尔猛地拧身翻滚，斩刀裹挟着刺耳的电流嗡鸣贴着他的身体划过。

　　刀刃上跃动的高压电弧仅仅擦过，就让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汗毛根根炸立，空气中爆开的电火花像一群狂舞的萤火虫，劈啪作响。

　　灼热与麻痹感如毒蛇般顺着神经窜上脊椎，卡尔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但他翻滚的轨迹没有丝毫紊乱，仿佛疼痛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

　　就在身体即将失去平衡的刹那，他借着惯性猛然蹬地，左手撑地的同时右手已抬起马洛里安，枪口喷吐的火光精准地咬进ACPA肩部装甲的接缝处，金属撕裂的尖啸声中，又一块碎片如同碎肉般从创口喷溅而出。

　　卡尔感受着疼痛，他忽然冒上来了一个疑惑。

　　这名ACPA驾驶员装甲厚，火力强，并且还大刀阔斧得进行了改造，其已经有重型ACPA的防御力和火力了，在敏捷上却如同一台轻型ACPA一般，可从体型来看，这又是一台中型ACPA，难道现在的ACPA已经进化到了这种地步吗，还是说这名驾驶员的改造.

　　是有缺陷的，只是自己没找到？

　　卡尔再次开枪，但是这次他瞄准的不是装甲接缝，而是腿部的液压管路。

　　枪声响起，高压液压油像动脉血般喷涌而出，ACPA的右腿顿时一滞。

　　卡尔的眼睛一亮。

　　好胆色。

　　他真的有点佩服面前的这个驾驶员了。

　　传统观念里，ACPA的动力是很重要的，是需要严密进行保护的地方，所以在交战中很少有人会去专门攻击ACPA的关节部位，因为那些地方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特别加厚过的了，甚至比起来弱点都要防护严密，但是面前的这个驾驶员，居然就靠着人们的下意识思维去放弃了动力上的防护。

　　之前侵入管道立刻让他受到影响不是偶然，而是他的机甲就是有着缺陷，他把弱点光明正大的暴露了出来，只做了一些看起来是加厚的遮掩，其实反而利用此加强了其他方面的防护。

　　既然知道真正的弱点在哪里，就好对付多了。

　　卡尔甩出了自己之前抽出来的EMP小刀，精准得命中了ACPA的关节处。

　　那些精密的改造此刻成了累赘——分散式控制系统需要完美的同步率，而EMP让它们的时序出现了微秒级的错乱。

　　斩刀依然保持着下劈的轨迹，但是那因为动力损坏而迟缓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卡尔已经闪到侧面，他弹出了单分子线，精准地甩向ACPA后背某个不起眼的检修口——那里藏着回声真正的驾驶舱。

　　金属撕裂的声音中，卡尔听见了一声人类的咳嗽。

　　致命一击了。

第683章死亡

　　从ACPA动力装甲的钢铁躯壳中挣脱而出的身躯，单薄得令人心惊。

　　那具瘦削的身体像是被战争榨干了最后一丝血肉，嶙峋的肋骨在苍白的皮肤下清晰可见，脊椎的骨节如同串珠般凸起，曾经包裹在装甲中的英雄，此刻展现在KK面前的模样却像个长期营养不良的流浪儿，连身躯都在微微发抖。

　　他感觉到了后部装甲被撕裂，于是抬起那张布满伤疤的脸侧过头来，他的右眼下方有一道延伸至嘴角的陈旧疤痕，左脸颊上还留着未完全愈合的弹片擦伤，深陷的眼窝里，那双曾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眼睛，此刻却布满血丝，干裂的嘴唇抿成一条细线，下巴上凌乱的胡茬间还沾着装甲内循环系统的营养液和口部无意识溢出唾液残渍。

　　若是以这副模样站在新美国那些刚结束基础训练的列兵面前，任谁都不会相信这就是传说中的战争英雄‘回声’。

　　那些在征兵宣传片里被反复播放的影像中，驾驶着ACPA装甲如同移动堡垒般碾过战场的钢铁巨人，与眼前这个连制服都显得空荡荡的躯壳形成了残酷的对比，他露出的身躯细得惊人，仿佛随时会被沉重的战斗压垮。

　　‘这就是刚才和自己生死搏杀，给了自己巨大压力的对手吗？’

　　这是卡尔在看到回声那瘦弱身躯时所冒出的第一想法。

　　竟是如此的瘦弱，简直就像是一根竹竿子插入到了ACPA的钢铁身躯中，作为脊椎驱动着ACPA行动一般。

　　这幅瘦小的身躯，也难怪他能在ACPA之中把头部改造成非致命处了，因为对于他来说，这幅身躯本来就不需要那么多的空间.

　　卡尔感到一阵恍惚，仿佛整个世界在那一瞬间陷入了诡异的静止。

　　他握着枪，准星纹丝不动地锁定着那个佝偻的身影——那具蜷缩在ACPA残骸中的躯体简直像是从战地医院太平间里爬出来的标本，老人脖颈上松弛的皮肤随着呼吸颤抖着，暴露在外的气管处还能看到一道蜈蚣状的陈旧手术疤痕。

　　侧过头的回声看到了KK，他抬起眼睛，那双义眼依旧明亮得吓人，他用开裂的指甲抠着装甲裂缝，试图撑起身体时，肩胛骨在单薄的背心上顶出尖锐的轮廓，卡尔看见了他左臂的仿生接口——那是许久以前就淘汰的神经连接型号，在那老型号的周围，皮肤已经溃烂发紫。

　　他到底是经历过多少次战斗，又驾驶了ACPA多久。

　　卡尔心中掠过一丝叹息，扣动扳机的手指却稳如磐石，动作快得近乎本能。

　　他看清了——

　　老人枯瘦的手边闪过一抹危险的亮光。

　　‘还想最后一搏么’

　　那位置分明是机甲能源过载启动键。

　　强行过载的瞬间爆发力，足以让这副残破身躯完成最后一次致命动作。

　　但亲手拆解过ACPA的卡尔，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呯！呯！”

　　干净利落的两声枪响后，回声那伤痕累累的干瘦身躯被拦腰打断，卡尔并没有把枪对向以往他最喜欢瞄准的头颅，而原因他也说不清。

　　或许是对这位让自己感觉危险的对手，献上应有的敬意；

　　又或是老人脸上沟壑里凝固的硝烟，让他觉得作为一名老兵，不应该连面容都会毁灭。

　　总之，卡尔给了对方一个堪称‘温柔’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