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2075 第323章

　　健一四郎先生发来的信息是需要卡尔保护晴子，而联系上现在的话，意思也就是说.

　　看来是自己误会了。

　　卡尔理解了。

　　健一四郎要求并不是卡尔和千代女一样贴身保护晴子，他绝对不可能，也不会做出如此拜托，他是希望卡尔在暗中保护好晴子，并且看他话语中的意思，他明显对某些人员有了怀疑，想让卡尔确保在新美国和荒坂会谈中的时候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而一个人

　　这也好理解了。

　　人数越多越容易暴露。整个KK小队集体行动不可能不引人注目，光是他们几个同时出现在街头，就足以引起公司情报部门的警觉。

　　卡尔想起健一四郎之前询问武器测试情况的事。

　　现在街头消息灵通人士和公司情报部门都知道，这些天他一直在埋头练习从海啸设计局获得的新武器。

　　根据他们掌握的情报，这把武器被设计局评估为‘即使是KK也需要一年专项训练才能掌握’的复杂装备。

　　换句话说，在所有情报人员的认知里，此刻的卡尔应该还在家中沉迷于武器训练，根本不可能外出执行任务。

　　原来如此。

　　卡尔彻底明白了。

　　难怪健一四郎上来就问卡尔测试武器得如何了，原来他就是想到了这一点，想到了所有人都认为卡尔在家中安心练习着新武器的时候，单独找上了本应该不会出门的卡尔，希望他能一个人行动，以‘不应该’出门的情况，在暗中保护晴子。

　　不愧是健一四郎先生啊。

　　卡尔不由得暗自赞叹，他居然连这一层都考虑到了，但转念一想，他还是故意在信息中流露出一丝顾虑：

　　“健一四郎先生，您就这么确信我已经完全掌控了那把武器？”

　　指尖在虚拟键盘上停顿片刻，卡尔又补充道：

　　“我可从没说过已经练成掌握，您知道的，虽然我们这种人拿着不熟悉的武器也能勉强作战，但像这次这种——稍有失误就可能造成灾难性后果的精密装备”

　　文字在屏幕上流淌，卡尔继续敲击着虚拟键盘：

　　“四天.连熟悉基础操作参数都不够，更别说达到作战标准了。”

　　他故意流露的迟疑还未消散，健一四郎的回复便如利刃般斩开这层伪装：

　　“对你而言，四天足矣。”

　　消息闪烁着冷光。

　　“只有那些对着数据报表做评估的文员，才会真的相信你需要一年。”

　　紧接着又是一条：

　　“除了最核心的加密模块——海啸设计局死守的那部分暂时没有拿到手以外，其他的部分都已经通过我们在海啸设计局的‘在职’人员的相关运作拿到手了。”

　　卡尔几乎能想象对方说这话时眯起的眼睛。

　　“换作是我，一个月就能掌握基础，但你.”

　　最后一条信息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四天，对你来说绰绰有余。”

　　“这么相信我吗，健一四郎先生。”

　　“在我认知里，如果你没有掌握武器，是不可能第一时间立刻对我进行回复的，之所以对我进行如此快速，并且还有闲心来调侃我交流问题的余韵，你一定是已经掌握了武器。”

　　看着健一四郎反戈一击，借着自己刚才的话语做出的回答，卡尔其实感觉挺冤枉的。

　　他是真心实意觉得可以教教健一四郎对话技巧来着，居然会这么想，不过

　　“你很相信我呢健一四郎先生。”

　　卡尔的那份轻松，通过了信息传递到了健一四郎的那边。

　　“这个活，我有很多理由接下，包括保护朋友，测试武器，活动手脚之类的.所以，告诉我，怀疑的对象吧。”

　　卡尔正好想试试‘KK’呢。

第689章明智君

　　“您就是东京总部调来的明智君吧？”荒坂塔内，刚刚协助调任人员完成了入职程序的荒坂员工走在前方，微微侧过身，室内投下的红黑色光影在他制服肩章上流动。

　　“欢迎来到夜之城，这里的办事风格可能和东京不太一样.”这名员工的话语顿了顿，靴跟碾碎地上一截全息影像的残影，“不过规矩终归是规矩，以您在总部的表现，就算会有些不适应，但想必很快也能如鱼得水。”

　　被称为明智的青年行走在这名带领自己入职的同事之后下，二十来岁的面容被室内监控的冷光掠过，鸦羽般的黑发下，无边框眼镜中，一双褐色的瞳孔微微敛起。

　　“承蒙指导。”他的声音像浸泡在杨梅酒里的冰块，略带刺激的口感中又带着恰到好处的甜度，右手按在左胸微微欠身时，手臂晃动的弧度精确得像经过算法计算——既足够展现新人的恭顺，又不至于显得卑微：

　　“我一定会将这铭记于心，并且尽快适应新的入职环境。”

　　“你的办公房间已经被安排好了，因为你的两个前任人员干了些错事的原因，他们如今的办公场所刚刚好空下来了，在另外人员完成入职之前，那本应该的两人办公间属于你.”

　　说着，这名荒坂人员嘴角仍保持着程式化的微笑，但虹膜光圈无声放大了一些，他的嘴角略微抽搐着，就像是正好想到了什么。

　　“说起来，我差点忘记了。”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份文件，纸张边缘泛着人造纤维的冷光。

　　“部长特别嘱咐过，这是你前任留下的工作。”金属义指敲击在文件封面上，发出规律的嗒嗒声，“给你一周时间处理完，部长希望.”他微妙地停顿了半秒，“希望东京来的精英，不会重蹈前任的覆辙。”

　　荒坂职员递来文件时，小拇指呈现不自然的僵直——这个多余动作在标准社交协议里可找不到对应条目。

　　明智接过文件的瞬间，指腹擦过纸缘的暗纹，那些凹凸的二进制编码在他脑海中自动译解，化作一行闪烁的文字：

　　〈KK先生，暗码在桌下〉

　　明智——或者说卡尔，已经接收到了消息。

　　他接到了健一四郎的活，进入到了荒坂之中调查怀疑人员，健一四郎自然不可能不会给他协助，现在他顶替的身份，是东京总部那位有着雉鸡派背景的精英‘明智’。

　　由于华子小姐临时改变行程留在夜之城要参加出席新美国和荒坂的谈判，雉鸡派在紧急运作之下，把包括这位‘东京精英’在内的二十七名核心人员被空降至夜之城荒坂塔。

　　表面上看，数据简报里列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加强反情报部署、预防军用科技的渗透、确保谈判期间的数据安全但卡尔知道，这是雉鸡派为荒坂华子增添嫡系力量，那些被调动的档案里，至少有一半人和自己一样，带着不可告人的加密指令，真正一无所知被调动的人员可能寥寥无几。

　　而健一四郎正是把握住了雉鸡派的这套做法。

　　真正的明智从三年前就是健一四郎埋在雉鸡派的暗桩，而因为这次卡尔需要一个身份进入到荒坂塔中调查的原因，他现在已经改变了容貌，前往了另外的地方，他原先的那些身份标识此时正在卡尔身上继续运转——连东京总部的主控都检测不出异常。

　　卡尔用指节敲击着左太阳穴，他所佩戴的眼镜内壁显示出了几行微不可查的字眼——有七个名字闪着幽绿色的微光。

　　这是健一四郎给他的‘安全屋’名单，七个在夜之城能为他提供支援的活体坐标，名单最上方跳动着倒计时：23:59:12，再过二十四小时，这些名字就会自动焚毁在数据深渊里，而这也是健一四郎给予卡尔最后的直接信息支援，之后卡尔想要得到新的情报，得靠他的手段进行隐蔽联络。

　　真正的知情者比名单上更少。

　　在荒坂塔的反情报部，一些情报不足的人会认为他是东京总部为了这次荒坂和新美国谈判而派来的精英人员，更多情报灵通的人知道他是雉鸡派塞进来的能臣；

　　而在雉鸡派的老人们眼里，他是东京总部精心培养的华子派精英，只有健一四郎等少部分人知道，这位明智君是卡尔。

　　‘行动得谨慎。’

　　卡尔在带领自己入职的荒坂职员离开后，按照路线记录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中，刚刚落座，他的脑海中就回忆起来了健一四郎的提醒。

　　自从荒坂三郎的脑电波在那天彻底平直，雉鸡派的老人们就像一群失去蜂巢，狂暴攻击着所有人的马蜂一样。

　　他们死死抓着三郎时代的政策遗产，把那些陈旧信条都系在了荒坂华子的身上，支持着她和荒坂濑宣抗衡。

　　在董事局的全息会议上，他们用数据流编织陷阱；在各个荒坂塔所在城市的街头，他们资助帮派袭击濑宣派系的运输队；

　　就连荒坂塔食堂的食物配额，都能成为两派角力的战场，濑宣的每一次清洗都像打在棉花上——上周刚被开除的安全部长，这周就出现在另外的分部；昨天冻结的暗账，今天就会从新的加密账户里复苏。

　　他们尽管不断得被荒坂濑宣和与其达成一定合作的荒坂美智子削弱势力，但是那曾经因为荒坂三郎而建立起的腐朽尸体，靠着那份体量，依旧能和另外两股荒坂内的派系斗争下去，他们等待着可以给予其他两个派系致命一击，让荒坂华子上位的机会。

　　而显然，这次的荒坂和新美国的谈判，就是个很适合他们动手脚的机会，再加上他们近期的人员调动，理所当然的，他们成为了健一四郎的怀疑目标。

　　连明面上的人都能如此调动过来，那暗中的计划，又会有多少呢他们是不是等待着一个时机，一个机会，就等待着荒坂濑宣露出损坏荒坂利益的破绽，来借此攻击甚至打垮他的派系呢？

　　无论如何，卡尔的时间不多了。

　　他在接到活的夜晚就完成了入职，而谈判时间，就在后天。

　　除非出现意外，不然他只有不到四十小时的时间。

　　‘难怪把这活交给我.确实不好做。’

第690章小田三太夫的义体维护

　　在荒坂入职的第一个晚上，作为明智的卡尔就得开始干活了。

　　看着窗外本应该漆黑，现在却在各种广告和建筑光芒下如同白昼的夜色，卡尔转过了头，看向了自己工位上的电脑。

　　如果要说卡尔对于入职荒坂的第一印象是什么的话，那他得说，工位上的椅子坐起来真的是不太舒服，给人一种僵硬感，也许坐久了会腰间盘突出也说不定。

　　不过就算是腰间盘突出了，去趟义体医生那边，甚至不需要安装什么义体，稍微拿点东西强行矫正一下，也差不多该治好了，更何况卡尔现在的身体，也不至于得那种常年久坐，还没有辅助设施的员工才会得的病了。

　　时间，是晚上八点，作为荒坂塔的大部分员工来说，这工作才是刚刚开始。

　　卡尔有看过荒坂规定的工作时间，其实只看明面上的规定工作时间的话，荒坂的工作时间其实并不算长。

　　当然，这个不算长是比较很多中小型企业的，作为大公司，荒坂在规定上的时间比其他小公司还是宽厚了很多，但是事实是规定是规定，没有人真的按照明面上的规矩这么做。

　　那真会有人把规定当回事吗，那自然是有的，只有那些最愚蠢，以及在公司环境中已经做好了被淘汰准备的人员才会如此坚定地相信写在条例中的事情；

　　在荒坂这个不内卷就等着被淘汰的环境中，你不主动加班，不主动延长工作时间，那你作为员工所得到的就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不断延长加班时间，做好了猝死在工位准备的同事踩在脚下。

　　只有最努力奋斗，最为公司做贡献，最能给荒坂带来价值的人才能拥有晋升的资格，也只有这样子的人才能有资格把其他人踩在脚下。

　　在荒坂中，这就是一项理所当然的共识。

　　不奋斗，就被踩在脚下，不内卷，就被淘汰，不为公司贡献到猝死，那么你就对公司毫无价值。

　　难怪自己给健一四郎先生发信息，还有给布兰卡发信息的时候，他们总是动不动就已经连续上班三十多个小时了，看来无论是哪个公司，都是一个德行。

　　作为刚刚从总部赶来的精英，明智君自然不可能会因为路途上那点车马疲惫而放弃‘奋斗’和‘效忠’的时间，而因为自己是明智，卡尔自然也得完成相应的扮演，继续在夜晚进行奋斗和效忠了。

　　不过要让卡尔进行工作

　　卡尔手指触碰了自己工位下的暗码，然后在工位电脑上一个隐蔽程序中完成了暗码的输入，接着屏幕上跳出来一连串有关于明智工作信息。

　　卡尔其实还真的不知道反情报部具体是做什么的。

　　哦，应该这么说，他知道夜之城荒坂的反情报部是做什么的，但是不知道本部的反情报部来到夜之城后的职责是什么。

　　在卡尔的印象里，反情报部还真的有点像是厂卫，但是就算是厂卫，东厂和西厂之间也不是一条心的，如今他这个按照方位来说，应该是西厂的人员来到了东厂，真的能接触到核心秘密继续完成以前的任务吗？

　　目光在一连串工作信息中阅览着，卡尔发现情报比想象中的要轻松一点。

　　他确实因为身份被提防了，但是同样的，在派系斗争中，他明面上背靠的雉鸡派人员们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他们居然真的在如今的夜之城各个地方都插入了自己人员，让被调遣来的总部人员可以从其中扩大自己的影响范围。

　　难怪濑宣会妥协在如此紧要的关头还允许了人员调动，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荒坂三郎那个老东西死后留下的东西确实不简单，即使是这样子都还能挣扎。

　　卡尔阅览着相关的信息，最后目光忽然停留在了一个有些意思的情报上。

　　「华子小姐的护卫小田三太夫申请义体维护，为确保华子小姐的安全，此要求列为优先事项，相关人员需全力配合，不计代价。」

　　小田三太夫希望得到义体的维护？

　　看到这条信息卡尔的眼睛微微眯起。

　　小田三太夫因为夜之城的荒坂不值得信任，所以来到夜之城后一直没有对义体进行维护，这件事卡尔是知道的，不如说他是亲自侵入了小田三太夫，翻阅了相关的记录。

　　‘之前不放心夜之城荒坂，现在雉鸡派的人来了，就立刻急着维护？’

　　这名忠心耿耿的护卫，为了确保自己能以最佳状态保护主人，还真是片刻都不松懈。

　　不过这还真的是巧了不是吗。

　　他以为来了自己人想要进行维护，结果恰好这条信息让自己这个顶着‘明智君’的人看到了，而自己还偏偏在之前，就给他的记忆做了点‘小手脚’，这次居然寻求维护，这不是刚好撞上门来了吗？

　　自己现在所看到的信息，都是那名‘原’明智君所知道的信息和任务，也是雉鸡派给予自己调遣人员们的优先事项

　　我作为对华子小姐‘忠心无比’的雉鸡派精英人员，这项工作我义不容辞，为了华子小姐的‘安全’，她身边护卫小田三太夫的义体维护必须得到执行。

　　卡尔通过自己所知道的，那属于雉鸡派的联络渠道，向上层人员表达了自己希望协助的请求，而其请求自然是顺理成章得通过了。

　　雉鸡派在夜之城的人员不多，表现一直不错的明智君在上层人员判断中，本来就是这种会主动奋斗和协助的人员，他要是知道了相关的内部信息，不求‘上进’反而奇怪了。

　　不过

　　卡尔注视着几乎秒通过的应答，嘴角微微翘起。

　　真的有那么轻松吗。

　　健一四郎先生都在雉鸡派的人员中安排了明智这样子的间谍，那雉鸡派会一点察觉都没有吗。

　　有一个经典的笑话，在一个部门中最能干活，最努力奋斗的，反而可能是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