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2075 第332章

　　“只乘一段。”健一四郎干脆地截断了他的话，粗糙的指腹下意识地摩挲着腰侧配枪的纹路，这个习惯性动作暴露了他内心的一些紧张。

　　“到太平州就下车，再想办法潜进去。”他的目光短暂地掠过停机坪上待命的浮空车，随即投向远方天际线上远处。

　　最后，他还是安慰了关心着自己的侄子一句。

　　“放心吧，我比谁都清楚这次亲自行动的风险。”健一四郎的声音低沉，“但眼下这种局势.我找不出第二个能有本事办成这件事并且让我相信的人，卡尔现在也有更加重要的事。”他缓缓转头，锐利的目光直视健一和也，“现在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断，即便这个决定可能让我付出生命的代价。”

　　健一四郎紧了紧衣服的领口：“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这个判断不会出错。”

　　说完这句话后，健一四郎迈步走进了浮空车。

　　但是在浮空车起飞之前，他又探出头来。

　　“记住，一定得确认我死了！”

第710章流浪汉的地盘

　　狗镇，废弃建筑群中的一处地下室中，正是现在KK小队的众人所在地。

　　在黑暗中。

　　“已经确认电力可以启用.要不要现在就拉。”奥利弗的手指悬在锈迹斑斑的拉杆上方，扭头征询同伴的意见。

　　“拉下去吧。”杰克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沉稳。

　　“行。”得到确认后，奥利弗深吸一口气。

　　听着杰克那肯定的回复，奥利弗用力拉下了面前的拉杆。

　　伴随着一阵电流通过的嗡鸣声，霎时间，整个昏暗的地下室都变得透亮了起来，天花板上垂挂的裸露灯泡剧烈闪烁几下后，照射出在黑暗中静候多时的四人——V正警惕地握着枪柄，杰克活动着发僵的脖颈，而角落里的罗莎琳德-迈尔斯正和一条躁动不安的狗待在一起。

　　“真是见鬼，没有想到这种老旧房屋的地下，居然还有电能用。”奥利弗眯起眼睛适应着突然的光亮，“狗镇这地方乱接的线路看来比想象中的要多啊。”

　　他用橡胶靴尖踢了踢墙角裸露的电线，“我记得幽冥犬不是有向居民收取电费吗？这种明目张胆的线路他们不管吗？”

　　灯光下奥利弗看着亮堂的地下室里堆积的杂物，嘀咕了一句，墙上的电表箱明显被改装过，数字显示屏早已停止跳动。

　　“这里可能是某些狗镇流浪汉的据点。” V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后放下按在枪上的手说道。

　　他踢开脚边几个空啤酒罐，金属滚动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

　　“刚才让T-BUG帮我们找一个藏身处的时候太匆忙没有在意细节，现在仔细看看——”他的目光扫过那些蒙尘的设备，“这个地下室里的设备其实不少：被拆开的接线盒、缠满绝缘胶布的分线器、还有.”他声音轻了一些，用下巴指了指角落。

　　那里有几根偷偷外接的线路像蛇一样盘踞在地面，角落里堆着破旧沙发，上面皱巴巴的毯子还保持着人形凹陷，在旁边那个外壳发黄的小型冰箱正发出不规律的压缩机嗡鸣。

　　“从迹象上来看，住这地方的可能有三个人左右。” V走到沙发旁蹲下身，用枪管挑起一条毯子，灰尘在灯光下簌簌飘落。“看到那毯子数量了吗？一人一条的话刚刚好。”

　　“私接电路，在狗镇有个地下室作为容身之所的流浪汉吗？”杰克踢了踢脚边的空罐头，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八成是在城里混不下去，或者是从外面来的流浪者没地方待，所以才跑狗镇这地方来吧。”

　　“看着是流浪者的作风。” V站起身，拍了拍枪上的灰，“寻常的流浪汉可是很注重个人物品的，哪怕只是一罐啤酒、一根烟，都恨不得藏起来，提防着自己不在据点时同伴拿去用了。”

　　他走向角落的破沙发，手指划过磨损严重的皮革，“像是这种每人都能有个破沙发，一条毯子盖我觉得更像是外来的流浪者的作风。”

　　V接着解释着：“他们不是各自为战，而是像个小团体一样运作，这算是在部族里养成的合作习惯了——你带回来设备接电路，我去垃圾场搬破沙发翻毯子，你去带上大家的钱淘个破冰箱给大伙用.”

　　说着，他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这种合作习惯在城里可不多见。”

　　“暗示城里的流浪汉不行，外来的流浪者行是吧？”奥利弗抱起胳膊，语气里带着调侃。

　　“不过这点我确实得承认。”他环顾四周，目光扫过那些简陋却井然有序的布置。

　　“这看着确实像是流浪者的作风，那看来这个据点建立的时间不长，而且这三个流浪者也本事普通——”他笑了一声，“不然就这合作劲，怎么也能在城里混个小据点了，也不至于来狗镇这破地方待。”

　　“一个圣多明戈人还歧视上狗镇了。”杰克咧嘴笑了，语气里带着熟悉的揶揄。

　　“这话说的——”奥利弗翻了个白眼，“你个海伍德人不还是歧视上圣多明戈了？”

　　“我觉得比起来圣多明戈，海伍德确实好一些。”

　　“那我们只能说恰好反过来了。”

　　在奥利弗和杰克对自己出身街区的维护与互相调侃中，罗莎琳德-迈尔斯始终安静地听着。

　　她从两人的对话里捕捉到一些街头人才懂的、关于当下局势的推演，这让她对眼前的混乱有了新的理解，片刻后，她忽然开口：

　　“那三个流浪汉.有没有可能现在回来？”

　　她的声音很轻，却足以让其他人转过头来。罗莎琳德迎着他们的目光，继续说道：

　　“坠机事件后，整个狗镇肯定已经戒严，局势也乱成一团，聪明人这时候都会缩回自己的据点，静观其变。”

　　她顿了顿，“我们继续待在这里，会不会太显眼了？”

　　“倒是也有这种可能就是了。”

　　V听完罗莎琳德的分析，若有所思地环顾四周，他的目光最终落在角落里一块破旧帘布遮挡着的阴影处。

　　掀开满是油渍的帘布，一台落满灰尘的老式电脑显露出来，键盘缝隙里还卡着几根烟丝。

　　“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

　　他熟练地按下电源键，屏幕闪烁几下后亮起，随着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一条条记录在破旧显示屏上滚动。V眯起眼睛，凑近屏幕仔细阅读那些零散的信息日志。

　　“这群流浪者有记录自己每日动向的习惯.双牛部族的.”他的声音突然带上几分兴趣，“哦？这个部族我听说过，行事风格很靠谱，我以前在部族的时候，听族里有人跟他们做过生意，他们开的价格很公道。”

　　看到V找到了记录，其他人不约而同地围拢过来。

　　V继续解读着屏幕上的信息：“前段日子双牛部族好像被蛇邦那群家伙给解决了”他的手指停在一段记录上

　　“这里住的人数确实是三个看这里，他们是部族覆灭后侥幸活下来的残党，打算找机会报复蛇邦。”

　　V轻哼一声：“计划以夜之城为据点发展势力，结果.”他的手指点了点最后几条记录，“过哨所的时候因为偷偷摸摸运输公司的生物被逮到了，三个人慌不择路，最后靠了点过去的关系逃到狗镇来了。”

　　“还真的是流浪者啊，难怪这地方连点基本的戒备都没有，合着真是刚刚进入城内的新人，在部族待习惯了，不懂怎么在城市里布置下必要戒备设施了。”

　　奥利弗盯着消息日志，正打算再说些什么，他们进入这个房屋前留下的监控有了感应。

　　连接上。

　　在奥利弗的义眼连接监控的画面中，三名有说有笑，衣服虽然老旧还是还挺整齐的流浪者正在向着这地方而来。

第711章什么都不知道

　　三名从双牛部族覆灭中侥幸逃脱的流浪汉，拖着疲惫的身躯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时，怎么也没想到迎接他们的会是精准的擒拿手。

　　他们的脸被狠狠按在散发着霉味的地板上时，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竟是荒谬——就这破地方也值得被人惦记？

　　恶土的风沙早已把他们的二手义体磨蚀得吱呀作响，屋里每件家具都散发着‘垃圾场特供’的独特气质：瘸腿的折叠椅、用轮胎垫着的矮桌，还有那台工作时像在咳血的冰箱——里面除了几罐可能比他们年纪还大的啤酒，就只剩半块长满冰霜的合成披萨。

　　不是，这有必要吗？是他们很值钱，还是房屋很值钱了。

　　把他们加这些破烂全卖了恐怕都凑不够一次义体基础维护的费用。

　　这三名流浪者甚至都没怀疑过是不是蛇邦的人来追杀他们。

　　要知道，他们虽然是部族被蛇邦覆灭后侥幸逃脱的人员，但是说是侥幸逃脱，其实当初部族覆灭的时候，也就是蛇邦的人派了些人和队伍过来袭击了他们，把他们值点钱的破玩意抢走就得了，人也就拦着不让抢的时候被蛇邦杀了几个，接着他们这个总共也没多少人的部族就散了。

　　虽然每晚就着劣质酒精吹牛时，总说要找蛇邦报仇雪恨——毕竟确实有几个兄弟倒在了那天的血泊里，但他们心知肚明，这就像指望公司狗会记得三周前他随便一脚踹到街边的流浪汉一样可笑。

　　要是蛇邦真在乎他们这几个小虾米，当初路过的时候就该像踩死蚂蚁一样解决干净。

　　总不能是幽冥犬发现他们偷偷摸摸偷电来抓了吧？

　　在这三名流浪者正怀疑着是不是自己偷电被抓的时候，出手一人把他们三人按住的杰克检查了一下他们身上，最后掏出来了三把有些老旧的莱克星顿。

　　“莱克星顿.呵呵。”

　　发出了一声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回忆的笑声后，检查完毕的杰克把三把枪丢到了一边，而后松开了动作。

　　“起来吗，给我慢点，你们也不想因为乱七八糟的动作断个腿或者手吧。”

　　在杰克的警告声中，三名流浪者很聪明地缓缓从跪姿慢慢站起，而后举起了双手。

　　“这到底什么情况.”

　　三个流浪汉的脸还紧盯着发霉的地板，谁都不敢抬头——在夜之城，看见不该看的东西往往意味着再也用不着眼睛了，就在这时，他们模糊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只摊开的手掌。

　　那只手平平无奇，既没有什么义体痕迹，也没有街头混混的劣质纹身，但掌心那叠用橡皮筋捆着的钞票，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近乎神圣的光晕。

　　欧元，厚厚一沓欧元。

　　三人不约而同地眨了眨眼，仿佛在确认这不是喝多了劣质酒，酒精腐蚀大脑所造成的幻觉，从厚度判断，至少有一万欧——足够买无数他们这样的破窝棚，或者两千箱过期的合成啤酒。

　　“我的天”最年轻的那个忍不住发出气音。

　　当初蛇邦血洗他们部族时，那群强盗翻箱倒柜搜刮的战利品，加起来都抵不上这叠钞票，对于常年靠捡垃圾和维持生计的流浪者来说，这个数字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计算能力。

　　V望着三张呆滞的脸，指间的钞票发出清脆的摩擦声，他太熟悉这种表情了——就像曾经赚到第一桶金的自己，在夜之城，金钱的魔力总是能让恶土上的流浪者瞬间失去神智而恍惚。

　　在霓虹闪烁的夜之城，一万欧能让寻常店铺店员心甘情愿加班半年，能让佣兵暂时忘记义体贷款的催债通知。

　　但这笔钱在不同人手里的价值天差地别：对于顶尖俱乐部中潇洒的公司狗而言，这不过是可以用来随手打赏的消费；

　　对恶土的流浪者而言，却意味着能买通边境检查站，换来三个月的安全运输，甚至组建支像模像样的武装小队。

　　而此刻，这足以彻底改变三个流浪汉命运的钞票，正在V手上，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有了这笔钱，别说改善生活，就是重新组建个像模像样的‘双牛部族’都绰绰有余——这是三个前流浪者、现流浪汉脑海中同时闪过的念头。

　　然而三人谁都没敢轻举妄动。

　　尽管那抹颜色令人目眩神迷，几乎要勾走他们的魂魄，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们：此刻的处境由不得他们做主。在连性命都捏在别人手里的当下，对方突然展示金钱，无论出于何种目的，都不是他们该觊觎的。

　　就在他们第三次忍不住偷瞄那张钞票，又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准备继续往地下看的时候，V突然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别想太多，这钱确实是给你们的，我们需要暂时借用你们的‘家’住上一阵子，这些就当是房租——或者更直白地说，是封口费；

　　从此刻起，你们都得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接受我们的监视，直到我们离开后才能自由活动，听明白了吗？这个地方，我们暂时征用了。”

　　是给我们的？！

　　真是给我们的！

　　一万欧，一万欧！

　　虽然不知道这群人是谁，有什么目的，但是在一万欧的面前，三个人忙不迭地点头，动作整齐得像是排练过。

　　最年长的那个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我们懂规矩绝对不会”

　　“最好是这样。”V打断了他，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记住，这钱不是报酬，是买命钱。”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让这句话的分量充分沉淀，“你们拿了钱，就得把命暂时交给我们保管。”

　　“我们.”

　　流浪者的话还没有说完，V就直接一把把钱塞到了中间那个人的手中，而在低下头的另外两人用余光看到自己同伴手中已经拿到钞票后，他们瞬间闭嘴了。

　　接着，他们的头更低了，那中间人在把钞票贴身放好后，和身边两个人默契得抱起了头，盯着自己脚底一步一挪得走到了一边，面朝墙壁，又是蹲了下来。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什么都没有看见。

第712章明智，出动

　　“外勤任务，明智。”

　　“明白，指令已确认接收。”

　　午间十一点三十分，当明智刚享用完荒坂食堂特供的真肉寿司——这份由专人呈递的午餐确实称得上美味——小田三太夫的指令便如预期般降临。

　　这位上午才对他流露出赞赏之情的荒坂华子心腹，显然与其他荒坂高层秉持着相同的用人哲学：越是趁手的工具，越要榨尽其全部价值。

　　关于新美国总统坠机的紧急情报传来时，小田三太夫展现出了荒坂精英特有的情报处理效率。

　　他几乎在瞬间就锁定了关键信息：罗莎琳德-迈尔斯在坠机事件中神秘失踪。

　　这个发现让他立即想起了早晨表现卓越的明智，随即下达了看似简单实则凶险的指令——率领小队即刻奔赴狗镇，介入这场政治漩涡。

　　任务简报简洁得令人不安，就像吩咐文员外出递送文件般随意：

　　『前往狗镇确认罗莎琳德-迈尔斯的生死状态。』

　　字面意义的简单背后，是错综复杂的权力博弈。此刻的狗镇已然成为各方势力角逐的黑暗森林，普通特工贸然踏入恐怕连尸骨都难以留存。

　　小田三太夫这道命令，既是对‘工具’的极限压榨，亦是对‘利器’的特殊试炼。

　　“你可以调用我权限范围内的所有资源，在狗镇期间拥有完全自主决策权，若任务圆满完成”

　　通讯器里的声音微妙地停顿，“明天你将获得站在我与华子小姐身后的资格。”

　　这番授权堪称破格。

　　尽管小田三太夫在北美可支配的力量相较于荒坂本家的“主人”们确实有限，但在雉鸡派当前“精锐稀少而基层众多”的北美布局中，这份临时权限足以让明智跃升至仅次于有着荒坂之名人员的权力层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