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之梅家有子初长成 第410章

作者:君如玉杯倒

  思索良久,他不确信的开口道。

  “要想逼我岳父下台,那必定得找到他实实在在的罪证,但我岳父是个用人做事极其小心谨慎的人,以往的手脚肯定清理的极其干净。

  即便监察院往我岳父那里安插了谍子奸细,除非他们能彻底获取我岳父的信任,否则我岳父是绝对不会让他们接触到重要之事的。”

  顿了一下,他眉头稍稍舒展,总结道。

  “如此说来,想找到我岳父罪证只能靠时间的堆积,或者靠我岳父一时大意了,想来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出事的。”

  “你有些想当然了,此事不会拖很久的!”

  范闲怔住。

  “前辈何意?”

  肖恩忽然问道。

  “林婉儿多大了?”

  “啊?”

  话题跳转太快,范闲一时反应不过来。

  肖恩却不等他开口便自问自答了起来。

  “既然能跟你订亲,想来也有十五六了。”

  范闲挑了挑眉。

  “前辈想说什么。”

  肖恩幽幽说道。

  “十五六年…或许更早,这么久的时间,应该足以博得一个人的信任了。”

  这话没头没尾的,但范闲听明白了,惊讶不已。

  “前辈是说…长公主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往我岳父那里安插了谍子?不,不会吧?”

  肖恩微微一笑。

  “照你之前所说,既然长公主与你岳父之间并无情意,那,为什么不会呢?”

  “……”

  想想长公主的疯批属性,范闲原本就在打鼓的内心又敲起了锣,靠北,岳父该不会…

  不会不会,以岳父那毒辣的眼光,想骗过他可没那么容易,嘶~但这么久的时间万一…

  不,没有万一!岳父身边还有袁先生在帮他看着呢,他这个相府第一谋士可不是吃素的。

  想到这儿,范闲抬手擦了擦额间冒出的一滴虚汗,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他并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或者说是不敢再往下细想了,不然晚上是甭想睡着了。

  “长公主刚刚被陛下削去一大波势力,元气只怕已大伤,这时候她不忙着夹紧尾巴,还敢跟陛下一起针对我岳父?她就不怕…”

  肖恩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

  “你之前不还说,她是个行事无所顾忌的疯子吗?连皇权都敢试探的疯子,会怕?”

  “……”

  范闲狂汗。

  短暂的沉默之后,范闲叹了口气。

  “报复与反报复,控制与反控制,直到最后达成一种微妙的默契的平衡,几十年了,始终是这套,也不嫌无趣,啧,没意思。”

  肖恩欣赏的打量他一眼。

  “总结的很精确,也很到位,正是如此!”

  范闲耸了耸肩,缓缓抻了一下腿,调整了一下坐姿。

  “诶前辈,你说如果卧底那套对我岳父不管用的话,他们还会用什么方式逼他下台?”

  肖恩摇了摇头。

  “到了你岳父这般地位,想扳倒他,只能靠他身边人在特定时机突然背刺了。

  因为只有这种方式才最令人无法防备!

  除非你岳父多疑到谁也不信事必躬亲,否则但凡他要用人做事,那就一定会被人找到机会博取信任,一次两次不信,时间久了呢?

  不管用?呵呵,必然管用!”

  “……”

  范闲不是杠精,但还是忍不住反问了一句。

  “前辈就如此笃定我岳父会因此下台?”

  肖恩忽然快意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藏在夜色中的事,你这个年轻人又能知道多少?”

  换别人说这话,范闲早开喷了。

  但肖恩…他有这个资格。

  当年庆国朝政那场内乱,就是由他一手谋划的,无论是人还是政权,他玩的就是颠覆!

  也就是当时有两位亲王莫名其妙地突然被噶了,否则说不准,庆国还真让他给搞没了。

  想着范闲眼皮跳了两下,在这些天的夜间畅谈中,他发现对方虽然在牢中被囚禁多年,对外界信息一无所知,但只要他们跟他稍一说明,他总能极快且清晰的发现问题所在,对一些他们并未告知的结果猜测的也分毫不差。

  这次他又断言自己岳父一定会因为被身边人背刺而被迫下台,范闲不确定是否会被他再次言中,但也不免有些震惊于对方眼光的毒辣精准。

  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范闲在心中感叹了一句后,忽然开口道。

  “我现在愈发好奇了,当年监察院千里奔袭抓到你的时候,为什么不马上杀了你?”

  听着他口中浓浓的忌惮之意,连前辈都不叫了,肖恩不但不恼,反而得意地笑了。

  “因为…我脑子里有很多很重要的秘密!”

  范闲点点头。

  “逼问消息我能理解,那至少可以下手重一些呀,比如废掉你的武功,砍去你的…”

  顿了一下,他咧嘴一笑。

  “五肢!”

  ……

第365章 管杀也得管埋

  五肢?什么意思?

  肖恩眼里先是闪过一丝疑惑,随即恍然。

  估计把头也算上了,倒还是头一次听见这个说法,四肢加一可不就是五肢,有点意思。

  勾了勾嘴角,肖恩淡淡的说道。

  “任何事情都该有个底线,当事情超过了我所能忍受的底线时,至少我还有,杀死我自己的能力,陈萍萍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在问出想要得到的消息之前,他不想,也舍不得我死。”

  范闲想想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还是有些不太合情理啊。”

  肖恩愣了一下,看着他皱了皱眉头。

  “哪里?”

  “当初为免你不堪受辱自尽,手段不超过你底线还算合理,但现在既然,都要把你送回北齐了,反正也没审问你的机会了,为何不在离开京都前砍去你的手脚?”

  肖恩眯了眯眼,眸中寒光一闪若有所思。

  范闲稍稍往前倾了倾身子,露出一口森冷白牙。

  “如今你有一线生机,想来也不肯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求生机会去寻死,此时砍去你的手脚或者废掉你的武功,路上也没了威胁,这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说着范闲身子又往后靠了靠,眼里满是疑惑不解,狐疑着喃喃道。

  “这道理,陈萍萍应该比我明白呀,为什么他突然…对你仁慈起来了呢?”

  ……

  京都,监察院,院长办公室。

  陈萍萍平躺在软塌之上,在闭目养神,软塌旁半蹲着一个邋遢老头,在喋喋不休。

  “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那北齐要的是活肖恩,又没要求必须全须全尾儿,你砍去他手足也好,废了他丫武功也行,何必把这么大祸端留给范闲呢?你到底怎么想的?”

  邋遢老头儿自然是心系爱徒的费介,此刻他的表情跟他远在千里之外的爱徒一毛一样。

  当然,费介除了费解之外,还有一丝郁闷和愤慨,从其气势汹汹的质问就可见一斑。

  有人在旁边聒噪个不停,陈萍萍能睡着就怪了,闭着眼不看人不是他没礼貌,他只是不是很想搭理旁边儿那个糟老头子。

  刚开始他或许还有耐心,安抚他解答他的疑惑,但这都快一个月了,他人都快麻了。

  软塌上的陈萍萍眼皮动了动,重重的吐了口气后缓缓睁开双眸撇了费介一眼,无奈道。

  “说了一万遍了,你不必担忧范闲安危…”

  “我知道!”

  费介不耐烦的打断他。

  “你的黑骑一直保着他北上呢,他身边也有梅呈安那小子在,定能保他安全无虞。

  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话!你能不能跟我说点新鲜的?”

  “……”

  陈萍萍翻了个白眼,回正脑袋重新把眼闭上了,自己都多余搭理他。

  费介扶着榻沿儿,凑近陈萍萍继续吐槽。

  “是,黑骑是厉害,梅呈安那小子也确实有点东西,可那肖恩毕竟非等闲之辈啊,我能不担心嘛我!”

  说完等了半天也不见陈萍萍有回应,跟睡着了是的,费介嘴角抽了抽,很是无语。

  顿感无趣的他无奈起身了,狠狠瞪了一眼闭眼装睡的陈萍萍后他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呢,背后陈萍萍突然叫了他一声。

  “诶!”

  费介停住脚步回头斜着小眼瞥向他。

  “干嘛?”

  陈萍萍也不睁眼,淡淡地轻声说了一句。

  “把灯熄咯。”

  嘿~你不搭理我,我还巴巴地替你熄灯?

  我怎么那么贱呀我?!

  “我不管!”

  怒吼着费介猛挥袖子,抬脚飞快的走了。

  榻上的陈萍萍没忍住勾了勾嘴角,但又很快平复,不一会儿,他呼吸渐渐舒缓平稳。

  ……

  使团,狰狞囚车中。

  “哼哼哼~”

  半低着头沉着眼的肖恩闭着双唇从喉咙中挤出几声轻笑后缓缓开口道。

  “仁慈,这个词用在谁身上都适合,唯独不适合形容陈萍萍,我猜…他是故意为之。”

  范闲挑眉,一摊手道。

  “那他图什么呢?总不能是图你会因此对他感恩戴德,放弃找他报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