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柠檬泡腾片
右京推测,兴许是在《窒息》游戏中亲眼目睹了同事的死亡后,让他的心态产生了一丝变化,所以他变的害怕了,人们总会去躲避那些自己不能理解的东西。
八奈见和他的手上都有刀,但是毛利手上却没有。警用左轮对那些怪物没用,这一点,毛利在两天前的那个晚上亲手验证过了。
“你没去神宫寺求刀吗?”
“去了。”毛利说:“但是御神刀这种东西一个寺庙只会供奉一把,你当时买走了一把,我们买走了另一把,这种能直接对未知事物产生伤害的武器,自然是有限配给专案组中最为重要的组长,像我们这种普通刑警,只能继续用左轮了。”
右京想说未必要神宫寺的,其他寺庙的御神刀也有效果,他总共准备了三柄御神刀,从神宫寺出品那柄已经在第一次游戏时断了,剩下的两柄都是在别的大寺庙买来的。
其次就是,右京有个猜想,没准枪也能伤到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只需要在子弹上动点手脚......但是他的那把伯莱塔始终没拼出来,没办法做测试。
“你有没有听过贤者之石?”右京突然说,“那东西没准也能伤到你害怕的东西。”
“贤者之石?右京老弟,我理解高中生的一些幻想,但我们的年纪差距还没到十年,很多你看过的动漫我也看过。”
右京很无语,他的口吻明明很严肃,为什么会被人认为是在开玩笑?
他不想解释,只是继续道,“动画中的很多灵感都来自现实,贤者之石是能打通物质和精神分界的第五元素,古代炼金术大师雷蒙德斯·卢勒在《大自然的奥秘之书》中提及......”
这个世界的许多古籍中也有贤者之石的传说,雷蒙德斯的书也能在网上买到,所以右京觉得,没准能在现实中找到贤者之石。
但第五元素是足以杀死初代种的利器,用这种东西来对付灵异生物有点大炮打蚊子。贤者之石是从“它们”的骨骼里练出的不死药,其本质还是“它们”身上的东西。
所以右京觉得,那颗狗头上的“黑焦油”说不定也能融进子弹里,达到类似的效果。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没有经过实验验证,猜测过程也有些毫无根据,但他是觉得,既然他们正在对付没有逻辑的生物,那思维是不是也该开放一些?
“毛利,能给我搞一张持枪证吗?”
毛利不知道右京的思维为什么能从贤者之石跳到持枪证。
但这事儿他办不了。
“你应该知道正常申请持枪证的流程,我猜你是不会想上全日制的枪械理论课的,还有就是,你未成年。”
两人说话间,前方的楼梯口处传来脚步声,毛利的身子下意识朝之望去。
迎面朝他们走过来的人看着十几岁出头,体型偏瘦,绷着一张脸,五官立体,苍白,但很漂亮,只是她的体态很不自然,肩膀上像是背着什么很重的东西,被压的已经有点驼背了,早上没什么太阳,但是细密的汗珠却从她的额头渗出。
八奈见下意识朝着楼梯扶手的位置退了一步,给她让开了位置,搭话一类的.....她是绝对不敢的。
这个女孩无疑就是平贺雅江,好像不光是八奈见感到害怕,她也有点害怕八奈见。
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平贺雅江低着头,不敢和她对视,但她下楼时第一个遇到的人是毛利,面对长相更凶狠的大人,她却没有避开视线。
至于右京.....
她不是避开视线,而是根本没有看对方,低着头从楼梯上快速的走过,仿佛他的眼睛里有什么很恐怖的东西。
“喂,你等等!”毛利试图开口叫住对方。
但平贺雅江好像没听到,径自下楼去了。
三人立刻跟上,只是队形被打乱了,原本毛利在最前方,下楼时却成了八奈见领队,毛利看着她的背影,一下便想到了那个在视频中出刀的少女,她在视频中没有露过正脸,所以毛利初见的时候没认出来,但一背对着他,毛利的刑警记忆立刻复苏,两道身影瞬间重合。
他就说,以右京的性格,肯定不会带着没用的人。
下楼之后,步幅更大的右京走到八奈见前面,平贺雅江的目标是单身公寓对面的便利店。
右京眉头微蹙,她走的有点太快了,毛利也发现了不对,他需要小跑两下才能跟上对方的速度。
三人蹲在便利店旁边,等着她出来。
右京问毛利怎么不上,你不是来调查走访的吗?
毛利说这家伙很可能是在四岁就杀了两个成年人的“鬼娃恰吉”,现在距离案子已经过去六年了,“鬼娃”成长了六年,没准她杀死自己这种比较厉害的青年刑警已经十分轻松了。所以他需要点儿时间做心理建设,其次就是,他本次走访的目的是确定目标是否危险,会不会和《窒息游戏》一样成为威胁国民安全的灵异目标。
在接触完成后,他需要提交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从F~S中挑选一个等级,给这个平贺雅江标注上,并说明详细的原因。
右京说你们的工作也不好做。曾几何时他也经常要写这种“危险等级评级报告”。比较抽象的是他不光写过别人的,还时不时要写自己的。
平贺雅江从便利店走出来后,拎着一袋子零食,就这么在便利店门口的石墩子上坐下了。
毛利克服了心理恐惧,上去和她搭话,他先是说了“你好”,结果对方看了他一眼,小声回复了你好,有那么一瞬间,毛利居然觉得这个疑似在童年时期杀了两个人的小女孩儿有点可爱。
他还想继续聊,但对方貌似不爱说话。“老刑警”的话题走不进她的内心,小姑娘不回,毛利来来回回尝试了三四个问题,但是小女孩儿明显很不想搭理对方。
大约十分钟后,毛利从石墩子处回到树下。
“我觉得报告可以写个F,除了不太爱说话,她好像没什么危险。”
“你的思维还没转变。”右京说:“我们现在查的是灵异案件,用普通的视角看,她可能很正常,但如果转变视角,她身上的问题就太多了。”
“首先是,她刚刚为什么走的那么快,其次是,你们没发现他在太阳下的影子很长吗?”
闻言,八奈见和毛利同时看向她的影子。
的确很长,但可能是太阳高度角的原因。
右京却不由摇头,只要拿她的影子和路过的人做一下对比,很容易就能看出问题,她的影子有点长的过分——
坐在石墩上,阴影却能投到三人坐着的长凳前,如果用当下的太阳高度角去计算,能投出这么大的影子,她的身高至少有三米。
另外就是,她不正常弯曲的后背.....
“她的病历上没有驼背吧?”
右京起身走进便利店,对两人道:“她好像很喜欢在这儿晒太阳,我们多盯一会儿,两位,都还没吃早饭吧?八奈见,你想吃什么?自己进来选。”
八奈见拍了拍裙子从椅子上起来,一听到吃的她立刻嘿嘿笑起来,进店选了能让店员帮忙用微波炉加热的包子。
毛利没进来,因为工作性质使然,目标必须有人盯着,视线不能离,虽然他们并不是盯犯人,但毛利依旧很负责,试图按照右京所说的“改变思维”,从这个女孩儿身上找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
“右京,我想吃这个,还有这个。”八奈见指了指加热机器里的章鱼烧和小丸子。
右京给毛利选了面包和能量饮料,然后一起付了三个人的钱。
一名刑警和两名高中生的奇怪组合就这么坐在长椅上,一边吃早餐一边盯着坐在石墩子上的10岁女孩儿。
八奈见有点坐不住,中途多次起来活动。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在八奈见抻着胳膊伸展的身子上,右京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要做站立式体前屈和转身运动。真高中生身上青春而流畅的线条,和他这个年纪轻轻,总是怀念自己史诗般过去的“老人”对比鲜明。
右京忍不住抬头望天,心中悲凉。
石墩上的少女也在抬头看,但是她头顶没有树叶遮蔽,所以她等于直接将眼睛对着缓缓升起的太阳,她居然丝毫不觉得光线刺眼。
随着太阳高度角越升越高,她的心情似乎都变好了。
到了正午的时候,她突然起身,开始在林荫过道上跑步,三人打起精神,立刻跟上。
八奈见问她怎么突然这么激动,抑郁症应该没有这种症状吧?
右京摇头说不知道,毛利倒是经手过两起和自闭症有关的案件,但你要是问他自闭症儿童突然开始在12开始跑步这正不正常,他肯定会说不正常。
正常人谁会在大中午头顶着太阳跑啊?
平贺雅江跑的太快了,优先体力不支的是八奈见,她双手按着肚子说自己岔气了,脸上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吐槽说自己早上吃的太多了,胃正在和身子唱反调。
第二个支撑不住的是毛利,他坚持长跑了二十分钟,体力不支前他停下来吐槽,说早知道平贺这么能跑,他就该待在车上盯梢,在她跑的时候直接发动引擎。
唯一能跟上这个女孩儿的只有右京,毛利感慨这个高一生的体力好的吓人,同时,能连续跑这么久的平贺雅江更不正常了。
她的皮肤很苍白,明显是不经常晒太阳的类型,可从今天的表现来看,她分明很喜欢太阳。晒了这么多太阳皮肤还很苍白,那问题就更严重了。一个十岁的女孩能跑赢一个经常追击犯人的刑警,这更是匪夷所思。
平贺雅江跑了一个半小时,在1点半的时候才停下。
追在她后面右京也止步,汗水早已将衣衫浸透,他屠龙的时候都很少跑过这么久。中途他停下来休息过,用手机查了地图,抄近路在对方的路过点拦截,这才勉强跟上。
她太快了,体力仿佛根本用不完,右京注意到正午十二点的时候,她弯曲着的后背撑起来了,随着时间的流动,她的背部正在一点一点的变弯,一点半的时候,她佝偻的状态回到自己初次见她时。
脸上原本开心的笑容,也在此刻重新变的阴郁。
正午12点是一天之中阳气最旺的时间,不管哪个国家的传说鬼怪,在正午都无所遁形。
右京觉得自己逐渐理解了一切。
他在脑海中总结平贺雅江身上的特质——
1、背部弯曲,像是背着东西。
2、走路和跑步的速度极快,体力好的夸张。
3、喜欢在正午时晒太阳、跑步,正午一过,后背变重新弯曲。
4、影子比普通人更长。
5、在四岁这个心智不成熟,连“好恶”都尚不明确的年纪,居然杀过人。
她很像某种鬼怪的附身者,而这种鬼怪和所有传说之物有着相同的特性——惧怕阳光,所以女孩儿才会在正午时出来晒太阳,并且对这件事感到开心。
平常她被鬼怪压着,可能连走路都很困难,所以只有在十二点的时候才能放开跑,感受自由。
对普通人而言很快的速度对她而言可能只是稀松平常的玩闹,因为她是鬼怪的附身者,而这种鬼怪的直接能力就是强化附身者的速度和力量。
这是右京没有对抗过的位置怪物,在情报不足的时候,分析目标只能靠猜,他不知道自己猜对了几成,但应该不会差的太多。
用拇指顶开手中的蜘蛛切,右京凝视着女孩肩膀的正上方。
从影子的高度来判断,它不可能是趴在女孩背上。如果它的“形状”接近正常的人类,那它极有可能是用双脚踩在平贺雅江的肩上!
这让右京想到了09年美国论坛上的“斯兰德人”。它的特征是体型高大,身体细长,有一张空白、没有表情和特征的脸孔,喜好踩在别人的肩上,尤为喜欢女性孩童,常穿一套全黑色或灰色的西装,系黑色领带,并且背后长有多数触手。
他不知道蜘蛛切对这种“西方鬼”有没有效果,也许他应该准备点儿圣水和食盐,最好在胸前挂上十字架,随身携带圣经。
刚刚的长跑已经耗光了他的体力,现在并不适合战斗,既然已经知晓了诡物可能的身份,那查清它的弱点,再施以制裁无疑是更好的办法。
和未知的狗头人不同,平贺雅江的状态现在是“已知”的。
已经出鞘半寸的蜘蛛却被推了回去,右京庆幸自己没有像从前那般拔刀,现在的他,体力耗尽就是耗尽了。不可能用秘术爆血,突然暴涨一格体力,他奉劝毛利要舍弃普通人的思维,同时也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总是忘了自己是普通人。
直到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兴许是自己刚才跑的太累了,可能出现了低血糖的并发症。
他伸手擦了下眼睛,清晰的视野突然变的模糊。
他隐约看到,面前的平贺雅江背后,有几只虚无的触须正在摆动,他闭合眼睛,用眼皮挤了挤眼球,再次睁开时候,平贺雅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到他的面前,一张没有面孔的脸,距离他的鼻尖只有半厘米。
耳边突然响起喑哑的怪声——
“你能看到我?”
第一卷 : 第55章 三角形的食盐袋边角
右京不清楚自己的眼睛发生了什么变化,他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找一面镜子照一照自己的眼睛是不是金色的,但总之,他看到了....
“无面人”的脸孔印证了他的猜想,这正是09年在美国论坛上出现过的“斯兰德人”,是一只“西方鬼”。以【突脸】这种低级手段吓人的方式,也在无形中印证了这一点。
它在问自己能不能看到它,右京不清楚这是刚刚出现的发问,还是在自己跑步追平贺雅江的过程中,斯兰德人便一直趴在自己面前询问,只是跑步的途中,他的某种“能力”还没有觉醒,所以听不到。
无论怎样,在它询问的一刻,自己的眼球都因为在短时间内接触了“贴脸”的事物而产生了正常保护性反射.......直接的表现为,先收缩,后扩张。
这一反应一定被对方目睹,所以此刻,他装作看不见也于事无补。
原本想着研究怪物的相关文献,等找到弱点后再筹谋如何将之杀死,一个09年就有目击记录的诡物,网络上多多少少能找到一些对付它的办法。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现在他必须出刀了。
右京忽然间速度爆发,斯兰德人的脸还悬停在原本的地方,他的刀却已经切到平贺雅江的头顶正上方,刀刃的目标正是它拉长的鬼影状躯干!但这东西异常灵活,居然能随意改变躯干的形态,像是没有骨头,蜘蛛切的第一刀砍空了。
可旋即,右京没有持刀的左手按在平贺雅江的胸口上,瞬间停顿后发力。他的太极推手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绵柔之力把这个体重约在30斤的少女震得连退,她的肩膀被鬼影压的直不起来,但身体却还是寻常10岁女孩的重量。右京不清楚这么做有没有用,动漫里经常这么演,如果“主人”受到伤害,那附身她的“恶魔”行动也会受限。
右京看到它的身体也在跟着小女孩一起后退,看来攻击本体是有效果的。
但他的这个行为似乎激怒了附身的鬼影,黑西装背后的多根触手同时朝他抽打,地面的砖石被轻易抽裂,右京看的眼皮直跳,这种力道如果抽在没有龙血的肉躯上,估计能将他拦腰截断,所以他只能边退边躲。中途他用蜘蛛切格挡了一下,这柄高仿古刀上立刻出现了一个细小的断口,右京心道高仿果然是高仿,刀身再怎么银亮也和正版的比不了。
路人们都看傻眼了,一个高中生好像在和什么看不见的怪物战斗,耳边能听到类似绳子切割空气的声音,地面的石砖会莫名其妙的裂开,少年跳到长椅上,长椅马上承受巨力,瞬间四分五裂,少年路过消防栓,消防栓立刻被巨力抽开,滚落一旁,压力骤升的水流从地下狂涌。
这可太刺激了。
看到新鲜事物会下意识拿起手机录像是很多青年的下意识反应。这让右京感到烦躁。他们就没有想过能抽裂路边长椅的力道如果落到自己身上会怎么样吗?
右京抽空回头,他看到鬼影避开了从消防栓里喷出的水,这让他想到西方恶魔惧怕圣水的特点。
一般来讲,圣水指的是天主教神父祝圣过的水,但现在从哪找个神父给水念咒?
他突然想到圣经里说过,能克制恶魔的除了圣水还有食盐,他现在找不到神父,但是食盐却有。
迅速从侧兜摸出手机,闪躲黑影的同时拨通了绿色通话键里的第一个号码。
他的最近联系人里只有八奈见和毛利,他们两个谁接都行。
“右京?出什么事了?”
接电话的是八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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