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上杉梨
然后——
醒来之后的飞霄喵没脸见人,并且拒绝治疗,以待会还有公务处理为借口,走路别扭的溜掉了。
飞霄从来没有感受到害羞之类的情绪,可是她现在的羞耻心简直快要爆炸了,虽然昨晚的事情确实舒服到意识模糊,但是现在一回忆起自己当时的丑态.......总之没脸见人了。
飞霄匆匆离开后,柏隽熟练的穿好衣服,花了不少的功夫清理好沦为战场的卧室与客厅,半个小时后,站在了长乐天街道上的青石板路上。
现在是上午的九点时分,正处于绝大多数人刚开始工作的微妙时间段,凑巧沦为闲人的柏隽本想着去找找害羞的飞霄,像以往那样替她分担分担工作之类的压力,顺便再挑逗挑逗她,毕竟她这副可爱的模样可真是千载难逢。
来到神策府,结果却被策士长青镞告知她正在与景元商谈公事,恐怕没有一两个时辰出不来。
“那跟在飞霄身边的那两个人呢?”柏隽苦恼的摸了摸下巴,转而问道。
“你是说天击将军身边的那两位幕僚吗,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两个今天应该是去幽囚狱进行相关的程序记录了,等到后天的押解仪式就可以直接接走关押许久的步离人首领呼雷了。”
青镞见柏隽活脱脱就是一社会闲散人员的模样,便笑着替他找起事情做:
“对了,说起来柏隽你这段时间有去丹鼎司看望过白露大人吗?将军最近总是念叨着想去看看白露大人,但是碍于公务,没有时间前往,如果你没什么事情的话就代替将军去丹鼎司看看白露大人吧,也好给景元吃枚定心丸,让他收收心。”
听见青镞的话,柏隽幡然回忆起刚回到罗浮时,景元也拜托过他类似的话,本计划着最近这几天去,只是飞霄的突然到访打乱了这个行程,暂时没有来得及前往而已,正好趁着现在空闲的时间,去找白露好好聊会天吧。
柏隽点点头,谢过青镞的建议后,转身前往丹鼎司。
“是我的错觉吗?总感觉柏隽变得更加成熟沉稳了呢,就像从男孩变成男人一样......唉,我在想什么啊!把他当成弟弟看待就行了,不能僭越,不能僭越......”
望着柏隽的背影,青镞情不自禁的喃喃低语,随后像是意识到自己的想法究竟多么龌龊,用力的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颊,把脑海中奇奇怪怪的东西尽数抛出去,紧接着抱着怀里的文件夹也回去继续工作了。
.............
红木与石头砌成的炼药室流动着过分甜腻的空气。
在香炉熏气弥漫的大厅,回荡着双方的声音。
“你就是药王秘传的魁首承露天人?”
说话声犹如重鼓般粗粝的人,或者说白狼,是个身材高大而瘦削的狐人。
他的肌肤与发色病态地苍白,仿佛忘记了日光,眼窝凹陷的阴骛神情简直有如恶魂,此人名为捷达,乃是跟随在「巢父」捷沁身边的近身武官「大夷离堇」。
“老子就是白狼汗身边的大夷离堇,把约定好的东西交出来吧。”
在周围许多药王秘传核心成员的注视下,他毫不客气地伸出手。
即使身边的丹士频频蹙眉,可坐在中央的盲眼女人依旧面带笑容,无视面前白狼的粗鲁,示意身边人将约定好的药物交给他。
这便是约定的关键,那就是丹药,也可以称之为计划中不可或缺的「钥匙」。
正式名称为「还尘驻形丹」。
这个丹药的用途,就是提供给服用者变化的能力,既可掩人耳目,也可维持原貌。
“你确定这小玩意管用?”
捷达随意拿起一枚丹药,用鼻子吸了吸气味。
听着他狐疑的口气,丹枢先是沉默不言,然后耸了耸肩:
“长生主不会欺诈你我,此方药效虽强,然而药效却会随着肉体的适应而降低,其势可缓,但绝不可避。若频繁服食驻形丹,则药力将渐次减弱,终至无用,应多加留意,千万小心。”
“哼,谢谢!”
捷达微微眯起与头发同色的瞳孔,不情愿的道谢。
恶心,虚伪、狡诈,一切穷所不及的卑劣根性隐藏在眼前这个仙舟人的佯装的笑容之下,只是与她站在同一个空间里,就仿佛浸在数不尽的谎言构筑而成的水下监牢中。
然而,为了与对方的合作以及情报信息,他不得不把这种欲望压抑在心底,也就只有这个时候,「大夷离堇」捷达才会想起蚀月猎群那群食腐鬣狗。
蚀月猎群的传统导致他们摄食不同种族的肉,他们自身的血肉就是某种不断自我革新的基因机器。
通过补充异族的生物信息片段来强化自己,因此他们可以阅读或吸收所食用下去的遗传物质,并将获得的信息作为一组记忆或经验传递到大脑。
换句话说,如果捷达是蚀月猎群的话,恐怕他非得把这里的所有阴险狡诈的仙舟人开膛破肚,砍成肉泥吃进肚子里来获取情报,而不用像这样强忍着恶心与对方谈判。
而且这只是原因之一,更重的理由另有其他。
“长生主留给我们的计划就是配合你们,为了共同的大业,你大可安虞无忧,无意义的猜测与质疑只会动摇你我共同的信仰,你说对吗,狼崽子?”
丹枢不顾对面目眦尽裂的白狼,不急不慢的继续说着。
没错,这才是二者合作的真正理由。
沐浴在长生主的光辉之下,长生主的先知「蟒古思」为他们指点迷津,为了推翻仙舟联盟、为了达成某种目的,即使让他们放下仇恨与对立也是可以容许的。
具体的计划捷达也不是很清楚,他的想法相当单纯,那就是跟随伟大的白狼汗带领白狼再次伟大。
哪怕此行九死一生,甚至有去无回........
可是,那又如何呢?
一切皆是为了猎群再次伟大!为此战首必不可少,绝对的领袖既是精神上的支柱,亦是部族最强战力,指挥着如同黑潮的军队,主宰着战场的生死。
只有战首,才可以将步离人从当前的困境中拯救出来!
——捷达就是这么想的。
一群烂胚!为了目的,捷达不得不吞咽情绪,火气越来越大。
在他转身即将离开丹药室前,丹枢再度叫停了他,同时丢给他几包没有标签的药粉。
“不要以那种眼神看向合作伙伴,这是我的诚意「还魂正气散」,特殊定制版,必要情况洒向仙舟人会有奇效。”
捷达没有回应,沉默的拿过药粉,沉步离开了。
“魁首大人,那种家伙真的配成为伙伴吗.......”有成员谨慎的问。
“伙伴?就凭那群蛮夷?别开玩笑了。”
丹枢的回答出乎所以丹士的预料,她平静的挽起发丝,一语道破那群步离人的处境:
“区区步离人,如今他们被曜青的将军....一个狐人碾成一盘散沙,躲藏在银河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像只即将溺死的伤兽,绝望的伸出手去抓住一根幻想中的救命稻草,可笑的乌合之众......”
倘若这番对话被捷达听见,他定会不顾一切的咬死为首的丹枢。
很可惜,此时的他已经穿过隐蔽的后门,离开了丹鼎司岐黄署的范围,抵达了热闹繁华的行医市集。
如同仙舟人对步离人的憎恶,步离人同样对仙舟人有着不死不休的仇恨。
尽管「白狼猎群」比起步离人更像是狐人,但捷达从未将自己与奸猾狡诈的狐人混为一谈过。
他自始至终都认为,狐人这种低劣种族只配给他们充当战奴或是食粮。
“区区仙舟人,竟然敢如此威胁白狼......”
那是轻微弱小到转瞬消散于空气中的幽幽自语。
脱离了行医市集的繁华地带,边陲区域的人流骤然减少,独自走在清冷的街道上,本以为能很快的离开丹鼎司的捷达恨恨的低声自语。
岂料在他低声自语的同时,身边传来了一道疑惑声。
“你刚刚......说什么了?”
——有人?!
——不、不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身边的?!
听见这句话的捷达全身寒毛瞬间拔立,他全然没有注意到身边居然会有其他人的存在,更为自己泄露出的信息感到惊恐。
柏隽拿着准备给白露带去的琼实鸟串,敏锐的捕捉到了幽幽飘散于空中的一句话,转头紧紧盯着捷达。
而捷达感受到那道视线所传达的恐怖气势,立刻绷紧了浑身肌肉,面露惊恐的一跃而起,迅捷如雷霆般闪烁到另一侧的墙体上。
而恰恰正是这反常的动作,让柏隽微微眯起湛蓝色的眼瞳,语气不详道:“哎呀,本来只是想出来走走,没想到还能遇见这种好事,你说对吧?白狼?”
“——!?”
一眼洞穿了他隐藏的本质。
这人恐怕是个极为难缠的对手。
捷达带着连身经百战者也会畏惧的锐利眼神,死死瞪着远处的柏隽,老实说,对方身上好整以暇的态度令人厌恶,但相反,他如此表现又予以了捷达获胜的希望。
强者的傲慢。
敌人的这份自大,正是捷达的武器之一,可以藉此打败身体能力远胜于自己的敌人,再不济也可以逃离此处,尽管这样冒着暴露计划的风险,但只要活下去,一切都好说。
柏隽跟白狼这种东西没什么可说的,他只是边把琼实鸟串插在旁边的树坑里,边一步步走向身体紧绷如弓弦的捷达。
捷达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吐气,沉下腰,右手悄然握紧了隐藏在腰间的小巧弯刀。
预备拔刀的姿势,气息又细又长,让人分辨不出他的意图,这是白狼擅于伪装、用间、敌后刺杀的特征,比起其他的猎群,白狼的战斗风格倾向于一击必杀。
将全部意识集中在一点之上,到达极限的瞬间意识便可以反倒向外膨胀,抵达可以清晰感知到周围的空气、声音、感觉之境界,这招便正是捷达所独创的绝技。
虽然范围不大,只有半径三公尺,但这项绝技却可以清晰的掌握范围内的一切事物,再加上他千锤百炼的坚韧肉体,可以让这项技能发挥出非比寻常的可怖力量。
柏隽踏着轻松写意的步伐,毫无防备的模样,步伐轻盈到甚至像是要去野餐。
何等的傲慢!
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的状态,让捷达看了甚至提不起什么愤怒。
愚蠢!这是捷达内心唯一所想的,但是绝对不给机会!
“你会为你的傲慢付出代价的!!!”
弯刀出鞘,弧形的刀身划破空气,于空间中留下一道完美的曲线。
要形容这刀的速度,便是雷霆,看见空气被斩破之时,弯刀便已斩落在脸颊!
没错,所有轻视他的对手都会落得这种地步,脑袋被斩开,白花花的脑浆和暗红粘稠的血液像糖浆似的滴滴答答从脖颈流下。
然而——
想象中的场景没有发生,反而令他瞪大了眼睛。
倘若只是被挡住,他或许可以承认无法想象的强敌终于出现了吧。
但.......
柏隽只是用两根手指轻飘飘的夹住,用他那白皙纤细的食指和中指夹住,像捻起蝶翼般那样轻柔。
空气似乎被冻结,周围只留下了捷达大口直喘粗气的声音。
“这、这、这怎么可能!?”
捷达拼尽全力忍住颤抖的身体,眼神写满了恐惧与难以理解,只不过自己的刀身上实打实有着柏隽两只如白玉般的指头。
甚至——
还不是从正面夹住刀刃,而是弯曲于手腕几度的姿势从后方夹住刀背!没有进入刀的轨迹,而是追上了刀的速度!追上了他全力一击的速度!
虽然对方看起来只是毫不费力地轻轻一夹,但捷达却是用尽全力,不论向前继续砍还是往后用力拉都不动如山,像是拿着一根粗麻绳去撼动山脉那般的无力。
“傲慢?不不不,只是因为你太弱了而已......”
柏隽的语气难掩嫌弃,夹住刀身的手指转动,突然加诸于刀身的力量使捷达一个踉跄,回过神来时,他手中的弯刀已经被柏隽轻易给夺去了,并且锋利的刀刃正被他攥在手心。
“我怎么可能会对弱者傲慢呢?我对你,单纯的只有怜悯罢了。”
随着话音落下,柏隽的手掌突然发力,只听见嘣的一声,再次张开白皙手掌时,剩下的只有段段崩裂的刀刃了。
那柄陪伴捷达征战数十年,斩下无数劲敌,由前任白狼汗钦赐的宝刀就如同儿童玩具般碎裂了。
但更令人绝望的是对方的话。
明明能理解对方在说什么,但为什么.......脑袋变得一片空白呢?
那是宛如整个人生都惨遭否认的绝望感。
没有意义,全部没有意义。
拼死血战数十年,战胜无数的强敌,以普通人的身份晋升为最高武官的「大夷离堇」根本毫无意义!
即使强撑着重伤的躯体,拼死在敌阵中杀出血路,这种努力也全无意义!
全部没有意义!他的人生也全无意义!
在真正强者的面前,他和过去曾嘲讽的无能弱者没有任何区别!
刀能铲除山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无论哪个小孩子都清楚的道理。那么能打赢眼前的这个男人吗?只要和他对战,不管是哪个战士都会知道那个答案,
——根本不可能战胜他!
“哈!哈哈哈,你、你这怪物...........”
如此说着,捷达那张沟壑粗糙的脸上突然流下行泪水,紧接着便是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嚎了起来。
但就算这样他也全然不在意,道心破碎的他转身便全力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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