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上杉梨
回过神来，已是上午的十一点左右，二人离开神策府，前往指定的地点，期间景元没有命令骁卫作为护卫队，也没有在星槎海中枢的港口附近布置太多的兵力，迎接的阵势没有刻意夸大，仿佛就是很普通的一次外交事件。
“说起来，景元你对那位到访罗浮的将军有了解吗？”
“听说是仙舟「玉阙」的戎韬将军，也有可能是「虚陵」的尘冥将军，但不管是哪位想必都是极难应付的人吧。”
趁着路上的功夫，柏隽与景元边走边闲聊，讨论到底会是哪位将军的到访，不过首当其冲可以排除的是「曜青」的飞霄将军，剩下的无非就是其他座舰的将军了。
抵达星槎海中枢的港口，时间恰好停在11：52附近。
巨大的星槎渡航平台似是以一整块大到没边的月长石雕凿而成，构成这座建筑的桁梁骨架全都天衣无缝地嵌在这座港口中——仿佛是从矿石肌理中自然生长出来的金属经络。
作为迎接贵宾特用的星槎渡航平台，踏进这里时凉爽得像是浸入一潭池水，光线被滤了一遍，流淌成舒适的蜜色。
“哎呀，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青砚你先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去就回！”
刚刚踏入平台的景元找了个理由，风一般地离开了柏隽的身旁，「啊？那位将军马上就要到访了，景元你这是要去哪里？」在柏隽搞不懂状况时，他的余光却不巧的捕捉到了角落的一道熟悉身影。
“咦？阿柏你居然也来了，嚯嚯，果然是成长为有所担当的男人了啊，我本来以为你肯定不敢来，正准备带着他老人家晚上去你家给你个惊喜来着。”
现任丹鼎司司鼎的灵砂小姐，不知何原因的出现在星槎渡航平台上，一见到柏隽先是惊讶的捂住了小嘴，随后带着温柔笑意的凑到柏隽身边，纤细的手指戳了戳陷入呆滞的柏隽脸颊，对他的表现既欣慰又感动。
“他老人家？师姐你是说......他老人家！？”
沉闷的沉默降临柏隽的全身，他花费了好一会才从灵砂的话中清醒过来，当即就感觉到一阵寒意。
“对呀，阿柏你可要好好注意一下附近，这里可不是私底下，你再没大没小的敢叫怀炎老将军是老头子的话，小心他老人家又和你吹胡子瞪眼，到时候被狠狠修理一顿可别找我哭鼻子哦.......啊！快看快看，阿柏，怀炎老将军来了——”
灵砂戳弄着柏隽的脸颊，笑哼哼的解释，仿佛对柏隽脸蛋的触感很满意，玩心大发不停的戳弄着他的脸蛋，而在听见穿过星界门，发出巨大轰鸣声的朱明舰船后，灵砂激动的晃了晃柏隽的胳膊。
被景元那个瘪三算计了——！！！
心中闪烁出这句话的瞬间，柏隽瞬间理解了一切，景元那古怪的笑容、若有所指的话语、刻意隐瞒的事实，以及抵达这里的瞬间就即刻逃离现场，截至现在为止的大量记忆与情报，以飞快的速度在脑中闪过。
事到如今即使想要找那家伙算账也来不及了，因为那道年迈却又活力满满的身影已经从打开的舱门中走了出来。
“罗浮的景色依旧如故，你的变化倒是不小，真是好久没见了啊，柏隽，老夫本以为你不敢来见我的。”
那是一位普通而年迈的工匠，脸庞被炉火撩红，又被风沙犁出沟壑，像是一面废弃的军鼓，粗糙但仍具坚韧，他依旧穿着那身老旧干净的白袍，捋着一口苍白胡须，眼神欣慰地看向表情僵硬的柏隽。
“的确是好久没见了，老头子，能看到你身体健康无恙我也很开心。”
无法逃避现实，更何况柏隽其实也没有任何想要逃避的心思，他一开始只是生气于景元为何向他这件事隐瞒，面对多年未见的救命恩人、倾囊相授的恩师、以及犹如家人的怀炎，摆脱起初的惊慌之后，柏隽的心中就只剩下了怀念与愧疚。
“是啊，能看见你一切平安，老夫也很开心，就是.......记得叫老夫师父！你这个没大没小的臭小子，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你怎么说也得有点变化，没想到该有的毛病还是没有改！”
注视着柏隽脸庞的怀炎脸上覆盖了慈祥的笑意，宛如见到自己多年未曾谋面的孩子那样，他一步一步向柏隽走去，本以为会上演久违的师徒重逢场景的瞬间，怀炎慈祥的脸上变了表情，连带着积累多年的怨气，狠狠一脚踢在了柏隽的屁股上。
就像是过去无数次的那样，一脚把柏隽踹飞了两米远。
“这种力度你是想一脚把我踹死吗！？”
心中感慨这熟悉的力道，从地上爬起来的柏隽大声抱怨着，虽说看起来很凄惨，不过柏隽知道怀炎根本就没用什么力度，以往在朱明学习时，怀炎也会动不动踹他几脚，而且.....他的确也该挨这几下。
没等柏隽拍拍衣服站起身，就看见怀炎大步走来，本以为他是想要再补上一脚的柏隽闭上眼睛，做好了任由老爷子发泄的准备，然而没有想象中的疼痛，怀炎一把抱住了柏隽。
“有生之年能再见你一面，真是太好了.......臭小子。”
“别说那种话嘛，凭您的身子骨，再活个几百年也不在话下，而且不管再怎么说，我也到不了那种无情无义的地步，老爷子.......不，师父，对不起，以前的我太任性了。”
柏隽没有害羞挣扎，也不再说笑，他默默的感受着这位老人肩膀的颤抖，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或许只是柏隽的错觉，就像是秋风拂过的落叶，时间又在怀炎的身上留下岁月的痕迹，不知不觉间，他的身体似乎又佝偻了许多。
“阿柏，你果然是长大了啊.....”
旁边的灵砂目睹着感人深切的师徒重逢，无比感动的落下了眼泪，她用手帕擦拭着眼泪，又为这两人发自内心的感到欣慰。
怀炎把手从柏隽的头发上拿开，仿佛拉不下那张老脸般的想要装作无事发生的离开，他捋着一口苍白胡须，神情不自然的转移话题道：“咳咳.....景元那小子呢？”
“这里这里！炎老我在这里呢！”
听见怀炎的呼唤，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景元忽然冒出了脑袋，笑眯眯的摆手回应。
坐在地面上发呆的柏隽下意识摸了摸身边的地板，想要拿起自己的外套，却发现附近的地板空空如也，正困惑自己的衣服跑到哪里时......
光着的白皙小脚踩在地上，如同雪糕一样光洁诱人的双足慢悠悠的走到柏隽的面前。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柏隽，还记得当年你我的约定吗？现在的你又做好准备了吗？”
无视了柏隽的眼神，云璃双手抱胸，骄矜的仰起白皙下巴。
她拿着柏隽的外套随意的披在背后，又将那齐肩的黑发轻轻甩在外套的外面，诺大的外套根本就不符合她的体型，披在身上就像一个大了三四号的睡衣那样，连那垂在大腿的连衣裙都被完全遮住，几乎垂到了膝盖的位置，将少女本就娇小的躯体几乎完全的包裹起来。
然而她视若无睹般的露出猫猫般的甜美笑容，期待着柏隽的反应——
“谁家小孩？”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啦，而且你刚刚是不是说我是小孩子来着？分明论「焰轮八叶」的辈分你在我之下，你该叫我师姐才对！凭什么你对跟你毫无师脉关系的灵砂姐姐叫师姐，对我这个正儿八经的师姐如此不尊重呀！”
只见柏隽满脸不爽「啧」了一声，转头的向远处与景元交谈的怀炎大声质询，而云璃则是活像只炸了毛的小猫猫，气呼呼的鼓起泛红的脸颊，极其不满的跳到了柏隽身上，抱着他的胳膊恼羞成怒的咬了上去。
第167章 再见时，已为人夫
“炎老，真是多年未见，此行舟车劳顿，辛苦您了。”
“哎，不辛苦，倒是劳你拨冗迎接了，而且这里没有外人，景元你就不必和老朽说客套话了。”
没有理睬那边闹出的动静，两位将军自觉地腾出空间，挑了个清净的地方交谈，他们两个落后版本的老家伙早就跟不上潮流文化的脚步，感情上的错杂纠纷与惨烈修罗场就交给年轻人自行解决吧。
“炎老所言极是，那我便敞开直言了，炎老这次前来，元帅可有什么吩咐？”
景元一反平日的慵懒作风，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那样站在捋着苍白胡须的怀炎面前，不过怀炎似乎没有问责的打算，他苍老干枯又布满老茧的手从胡须上挪开，将双手负于身后，仰起脸庞平静的说：
“景元，你多心啦。我说过，这次前来除了见见我家那个叛逆的孩子，老朽对罗浮的状况并无说三道四的想法。元帅发出饬令不是堂前会审，顶多就是让我发表一家之言，即使抛开这些因素不谈，老夫只是想和你好好聊聊，廓清些事实而已。”
“那么炎老又是想聊些什么呢？”
“在那之前，景元，你可否还记得老夫当初对你说过的话吗？”
面对怀炎平静的询问，景元将目光移回正前方的无垠槎海，那头遮住左眼的淡银色长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摆动。
——帝弓天将的战场不仅在仙舟之外。
起初在景元刚成为将军的时候，怀炎就对他发出了这样的忠告。
怀炎看到景元欲言又止，仿佛在思考回答的犹豫神态后立刻就清楚了他的情况，苍老的脸上覆盖淡淡的笑意。
“看来你仍然记得很清楚，那么老朽就直说吧，仙舟内部有些蠹虫质疑你的忠诚，臆断你昏聩无智，他们乐见神策将军失策，是因为他们的本性如此，身无建树，只渴望目睹他人的失败作为活下去的养料。”
“.................”
“老朽对这些事情司空见惯，如今无意也无心对景元你的忠诚与信念提出质疑，只是，出于对同僚与仙舟未来的关心，老朽很好奇在你之后，罗浮又有何人可以扛起大梁？”
“关于此事，其实我也有事情想和炎老说明——”
景元无言地将视线从槎海移向上方，望着那片取代天空的巍然神影，紧接着，他又将视线移向不远处的柏隽。
“二位先别在这里站着了，眼下不是适合磋商之地，待回到神策府再慢慢聊吧。”
“爷爷～！柏隽这个家伙又在欺负我～！”
从渡航平台下来走向他们的柏隽胳膊下夹着一个不断挣扎的黑发少女，青年的脸上有几个小巧的牙印以及数道猫挠般的抓痕，同时面无表情地说着：“受不了，真是搞不懂老头子你来罗浮为什么要带上这只乱咬人的猫？”
“什、什么，你说谁是猫啦！人家分明是你的师姐！”
被柏隽胳膊死死束缚住的云璃不断摇晃着娇小的身躯，白嫩纤细的小腿也用力踢摆，活像只垂死挣扎的鲤鱼，除了带给钓鱼佬活力满满的第一印象外，似乎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
“抱歉，怀炎老将军，恕我实在是没办法制止这两个人......”
站在柏隽身旁的灵砂嘴角扬起淡淡笑意，宛如看向自家丈夫与女儿打闹的温柔主妇。
停止交谈的怀炎与景元对视一眼，严肃的表情褪去，取而代之纷纷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好啦，臭小子你就别欺负云璃那孩子了，云璃你也是，明明这么大了，做事还是如此的冒失不懂分寸。”
“欸～爷爷你又把我当作是小孩子！你以前明明答应过人家，说好以后会用大人的态度对待人家的！而且今天的事情分明就怪柏隽，谁让他没大没小的叫我小孩子啦！”
柏隽胳膊一松，本就轻盈灵活的云璃风一般的瞬移到怀炎的身边，用撒娇的语气轻轻摇晃着这位老人的胳膊。
这招在过去可谓是屡试不爽，现在也是同理，老头子被这个可爱活泼的姑娘一闹，怀炎原本还想要训斥的心思烟消云散，他轻轻揉了揉云璃的柔顺黑发，宠溺的安慰道：
“既然如此，老朽就罚柏隽今天给你充当导游，带着你好好在罗浮转转，欣赏品味这里的风光美食，怎么样？”
“太好啦，爷爷你可要一言为定哦！”
云璃开心不已的抱住怀炎的胳膊，柔软的脸蛋宛如小猫咪轻轻摩擦着他的衣服，这可爱的模样瞬间融化了老人的心思，他慈眉善目的抬起头，眼神瞬间变为不详的冰冷紧盯着柏隽说：
“臭小子带着你这两位师姐今天去街上随便逛逛吧，我和景元将军还有事情要谈，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吧？”
“哼哼，听到了没？柏隽你今天可要乖乖听本师姐的话，不然小心爷爷收拾你哦！”
之间随着怀炎的声音落下，云璃也骄矜的仰起下巴，那坏笑的意味仿佛在说「怎么，你不服气？」
柏隽的脸颊抽搐着痉挛，被气的眼前发黑，可是面对着怀炎明晃晃的威胁与灵砂期许的目光，柏隽最终还是选择屈服于淫威之下，不得不点头答应了下来。
在怀炎意味深长的注视下，柏隽不甘心的咂舌，带着云璃猫猫与灵砂离开了渡航平台。
眼下再度只剩下了看热闹的景元与心力憔悴的怀炎二人，没了其他人的打扰，他们也可以继续刚才的话题，怀炎示意景元说完刚才未竟的话，也就是那句「关于此事，其实我也有事情想和炎老说明——」
景元仿佛做贼心虚般的四处张望，确定没有人之后，小心翼翼地问：“说起来，没想到以炎老现在的身子骨居然还能继续承担「将军」这个名号所带来的压力，您身体真没问题吗？”
怀炎第一时间没能理解景元话题的迁跃性，过了好久，他才捋着胡须回应：
“呃，我大概理解你的意思，不过将军也好，百冶也罢都不过是应时加在老朽身上的名头，老朽早已卸任数次，只是如今局势变化，元帅再度征召，我不得不走马上任，不过单论身体状况的话，老朽大概还能再坚持个三四百余年，眼下更应该着急寻找继任者的人应该是景元你才对吧？”
怀炎以为景元在逃避这个话题，岂料得到他回答的景元忽然露出了阴谋得逞般的安心笑容，他拍了拍自己胸口
“那就太好了，炎老所言极是，既然您还能坚持这么久，那么罗浮的下一任将军就交给柏隽吧！”
“你、你说什么？不对，原来如此........景元你这家伙居然对老朽的继任者动了歪心思啊！”
意识到对方试图挖走自家的宝贝疙瘩，而且自己还不小心掉进对方陷阱里的怀炎瞬间气得吹胡子瞪眼，不顾形象的与景元大声吵闹起来，这位年高德劭的老者，少见的愤怒了！
星槎海中枢的东大街已经挤满大量人潮。
路上并列着许多摊贩，呈现一片繁荣景况，并在各个地方吸引拥挤的人潮驻足。
仙舟人、狐人、持明，奇装异服的化外民，无分男女老少，各种种族的人们混杂在一起的景观既震撼人心又壮观，不同的种族共同在街上交汇成眼前热闹滚滚的大道。
“哇～罗浮的街上好热闹。”
“是吧？我刚回到罗浮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呢，短短百年时间，就能把当年死气沉沉的罗浮变成眼前的这副模样，景元将军的治理水平可真是没得说。”
踮起脚尖极力张望的云璃既兴奋又开心，看到她这副单纯可爱的样子，一旁的灵砂自然无比的把手轻轻的放到了云璃的头顶。
换做别人恐怕已经被云璃背手摔飞到了天上，不过她却对灵砂的触碰表现得丝毫不抵触，甚至还有些享受：“嘿嘿，灵砂姐姐别总是摸人家的头啦，听说这样会长不高的呢～”
在朱明仙舟的时候，云璃有空就会去找灵砂与炎庭君玩。
玩累了，就习惯性的躺在灵砂的膝枕上休息，云璃对她的最深刻印象应该就是.....她真的好香好香！
可爱少女与温婉美人的兴奋情绪自然而然地持续加温，颇为无奈的柏隽带着聊个不停的二人在滚滚人群中穿梭，脚步突然停到了盖在大道旁的一家咖啡馆前。
倒不是柏隽有什么事情，而是云璃忽然拽了拽他的衣袖。
“我想吃那个东西！”
“琼实....鸟串？”
留意到附近的空气中有琼实鸟串的甜香，柏隽指着恍若红宝石般晶莹剔透的琼实果向漂亮眼睛仿佛在闪闪发光的云璃问道，得到的回应是期待无比的飞快点头。
“灵砂师姐呢？给你也买一串吗？”
“唔，感觉好甜，今天的糖分摄取量已经够了，如果再多的话.....”
灵砂扭捏的摇了摇头，虽然回答婉转拒绝，可眼神中却流转着些许的期盼。
女孩子会为了身材与健康着想，刻意避免大量摄入糖分热量，柏隽是清楚这点的，于是点点头，「没关系，偶尔吃一串也不影响身材，而且你已经足够漂亮了」，不顾灵砂的反对，坚持也要给她带一份琼实鸟串。
“啊啊啊，居然会说「而且你已经足够漂亮了」那种话，阿柏那个笨蛋，到底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懂女孩子了..........”
站在咖啡馆门外的大道上，手放在胸口的灵砂脸色微红，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灵砂姐姐喜欢柏隽吗？”
“哎哎哎？你、你、你，小云璃你到底在说什么呀——！！！”
平日可靠沉稳的她，也就会在面对柏隽的问题上才会慌乱不已。
果然，灵砂姐姐也很喜欢柏隽。
看着一会变得通红一会又变成淡红，脸庞以不输给路边火灶的程度不断变幻的灵砂，云璃开心的眨巴着清澈眼睛，怀抱着这种开心又安稳的想法，如实地坦白自己的心意：
“没关系的，单论「焰轮八叶」里喜欢柏隽的人就很多，我们基本都是敞开天窗说亮话的，所以灵砂姐姐根本没必要隐瞒。”
正当灵砂驱使着依旧混乱的大脑，想着「没想到就连那个被自己视为妹妹的小云璃也对柏隽抱以男女之情」的时候，云璃突然踮起脚尖，面对她重新站好。
“话说回来，没想到灵砂姐姐居然也喜欢柏隽.....看来今后我们就是对手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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