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上杉梨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
“一定是末日到了!”
“救命救命救命....我还不想死啊!”
而在乱糟糟的中庭高台上,有一个正在极力稳定局面的粉色身影,即便符玄本人也是脸色苍白,她依旧一边大声安抚受惊的人心,一边安排尚存意识的人照顾那些已经昏倒的卜者。
“符玄,刚才那道声音是什么情况?”
柏隽来到符玄的身边,向她询问那道声音的来源。
符玄转过苍白的侧脸,金色双眸仰望着北方的方位,神色阴沉的一字一顿道:
“鳞渊境,我只能透过额前的法眼看到大概的位置,至于具体的情况.....抱歉,我也不清楚。”
“那就足够了,接下来交给我就好。”
柏隽即刻动身,然而有一个人对他的行动提出了意见。
“不行!柏隽!”
符玄听完柏隽的话语,立刻回神,然后连忙起身,拉住柏隽的手。
“.......符玄?”
柏隽回头望向直接搂住他臂膀的粉发少女。
“虽然我看不清楚你命运的具体轨道与方向,但是我额前的法眼在隐隐作痛.......”
额前的法眼在不断向符玄传递出不祥的预感,这是极度不详的预兆,每当符玄感受到类似感受之后,事情的结局往往注定伴随着鲜血与死亡。阵阵的刺痛仿佛也在预兆着即将抵达的鲜血与死亡。
“果然还是不行!太危险了!你一定会没命的!”
“............”
“我知道柏隽你的实力很强.......但你还是不能去!”
“............”
“面对不可避免的死亡,面对命中注定的结局,我们这些身在命运轨迹的普通人又能做到什么呢?”
向来保持着「命由人定」观点的符玄,首次承认了同师傅一样「命由天定」的可悲观点,这也是不可避免的,无数人用鲜血告诉符玄,「命由人定」这是错误的,面对茫茫不可观测的命运,单凭人的力量实在是太过渺茫了。
符玄心有不甘,不愿承认这点,长久以来努力试图证明「命由人定」的观点,可她终归是没有成功,即便她可以嘴硬继续维持自己的观点,可是在面对柏隽的性命大事上,她无法说谎。
她不想失去珍视之人,泪流满面地哭诉:“可是那就是命运啊,即使我穷尽一生想要否认,可是却永远无法挣脱的牢笼!”
她表达出心中感受。
将她心系柏隽的柔情传达出来。
看到那个从不流露出坚强以外其他情绪的少女如此悲观,如此的颓废,又如孩童般无助的她,面对着她的心意,柏隽只是轻轻的替她擦去眼泪。
“这样可不像平时的你啊,符玄。”
他开口否定了对方的话语。
他正面承受了符玄的心意,依旧语气坚定地回应:
“正因命运难以抗衡,所以才更应该奋不顾身的向前,即使是弱小的人类──不,而是有着唯独我们这些弱小的人类才能够办到的事。”
柏隽收起脸上笑容,露出战士应有的表情。
那双犹如湖面般璀璨的碧蓝眼眸深处,燃烧着坚定不移的意志。
看着总是被自己当成后辈的青年露出如此清澈的眼神,符玄一时说不出话来。
曾经直面过星神的伟力,体验过何谓不甘的柏隽,心中怀有一股意志。
柏隽与符玄四目相交,将这股意志说出口。
“那就是绝不屈服于任何比自己更加强大存在的勇气。”
柏隽从哑口无言的符玄怀里将手抽回来,转身面向正前方。
面对那道只带着一柄长刀向前迈进的背影,符玄呆楞着没有动作,那头漂亮的粉色长发沉默的被风撩动。
柏隽飞快的跑到街上。
街道上的光景只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和平的街角完全变样,街道上已经乱作一团。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狼藉的街面,到处都是碎裂的玻璃碎片与墙壁的石砾,大概是在方才洞天恍如地震般的震颤下,导致路旁房屋上的玻璃碎掉了吧。许多普通人在刚才那声啼鸣中昏厥,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即使侥幸有的没有昏迷,也是倒在地上呕吐不止。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泪水与悲鸣交织的光景。
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光景不断从眼旁掠过,柏隽无瑕顾及其他,快速朝着鳞渊境的方向奔驰。
“「那个」是从什么时候出现的?”
“大概是今天上午,我们发现本该巡逻的好几位护珠人没了踪影,于是派出部队搜查,这才察觉到了源自显龙大雩殿深处的异变。”
位于阵列最前沿的景元站在鳞渊境悬崖的高处,眺望着不远正在逐渐翻滚的黑色漩涡,而听着身旁持明族护珠人的禀报,脸色沉重的皱起眉头。
距离景元离开太卜司抵达鳞渊境,相隔了大概不到三十分钟。
他从护珠人那里听说到鳞渊境这边的异变后,意识到兹事重大,不单单是鳞渊境关乎持明族的命脉,更是他嗅到了极度不详的征兆。当即离开太卜司,先是前往神策府通告了罗浮的十王司,又调遣了大部分的云骑军,带上最为精锐的骁卫,奔赴赶到鳞渊境的现场。
而现在,鳞渊境的岸边站满了肃杀的云骑军,十王司的判官与冥差武弁位于阵列的左侧,而精锐的骁卫则是占据阵列的前侧,距离景元最近的位置。他们并非拥有秘法的持明族,无法下潜水中行动,只能站在鳞渊境的岸边,将产生异变的黑色漩涡包围,以观察等待景元的命令。
“现在护珠人正在水下围绕着大雩殿布置持明族的结界,同时调查建木的根系的变化。”
听到这项情报,景元当即反问:“你刚才是说今天上午巡逻的护珠人没了踪影对吧?”
“是这样的。”护珠人抱拳回应。
“也就是说「那个」会对靠近的生命做出反应。那你们可曾想过,无端派遣人前往异变的附近只会平白葬送他们的性命?”
护珠人的表情凝固了,迎着夕阳鲜红色的光芒,景元眯起了他的双眸,仿佛察觉到了海中的变化,接着缓缓向身旁的年轻骁卫下达命令:
“彦卿,通知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
“得令,将军!”
紧急从云骑军营中调迁回来的彦卿严肃点头回应,立刻转身命令其他骁卫将此事传达下去。
随着阵列的短暂调整,现场的氛围变得愈发沉重,焦灼粘稠的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气息。
狂风呼啸,浪潮怒吼,唯独没有说话声音的存在。
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那个一触即破的时间点。
最先打破这片死寂的,是不知谁人吞咽口水的声音,仿佛以此为信号,逐渐有了其他人想要咽口水的想法,然而就在这时,翻滚的漩涡有了变化.......
最先注意到那个的,是距离最远的云骑军们。
从安全的远处目睹发生一切的云骑军自然是第一个发现者。正因为他们的距离足够远,所以才会认为自己安全无虞,才能凭借着头盔缝隙的狭窄视野中发现那个存在。
死亡的漆黑漩涡化作一道庞大的水龙卷,在所有人的惊骇注视下升空,紧接着爆开。
一场黑色的雨水降临这片大地,不同于淅淅沥沥的细雨,那简直犹如狂风暴雨般泼洒在人们的身上,所有人变成了落汤鸡,衣物犹如熔解的铅块般紧紧贴在身体上,让人快喘不过来气。
然而,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会注意这件事。
他们发现了海洋的底部出现了仿佛足以污染一切的漆黑球体。
一个,两个,三个......像是被引诱般,从第一个发现「那个」的人开始,身边的其他人也接二连三注意到了「那个」,就这样,岸边的所有人只是沉默的眺望沉在海底的球体。
恍如开了个黑洞的海底仿佛张开了蛛网,一旦将视线投放到它的身上,就再也无法挪开视线。
黑色的球体徐徐地变大。
“喂,你说那个东西是不是龙卵啊?”
有人发现了这个事实,那海底的黑色球体不是其他东西,而是持明族用于蜕生轮回的龙卵。
“怎、怎么可能啊.......”
眼前景象令人深刻体会到这项事实,胜过千言万语。即使如此,感性仍然无法接受,不愿承认事实。
最后,球体开裂——
这好像是理所当然的,球体膨胀到极限自然就会爆裂开。如同充盈满空气的气球,又像是从胚胎的羊水中破裂而出。
以开裂的位置为中心,盈满其中的液体呈现放射状的扩散开来,那东西像极了煤焦油,又或者说是墨水一类的黑色液体,仿佛漆黑无边的夜色逐渐扩散污染了周围的其他水体。
渐渐的,鳞渊境的海洋中彻底染成了黑色。
也许是一种异常的反直觉起了作用,没有人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他们有种预感——更加严重的事态才刚刚开始。
没错,他们的猜测没有错误。
从墨色浸染的漆黑海洋中,忽然响起一声似婴儿般的啼鸣。
绝对没有婴儿那样可爱,但从这点反驳似乎又有些不合适,因为这二者皆宣告着生命的诞生。
宛如被那声音牵引着,平静的黑色海洋掀起点点的波澜,随后逐渐扩大,最后演变为巨大的震颤,不断从黑水中冒出的气泡破裂,像是某种东西喷发而出。
那东西实在是太过怪异了。
其漆黑而不可言述的外表最先让人联想到的生物是龙。
只从冒出上半身的体型来判断,大概已经有五十米之高,若是将潜在水下的下半身考虑在内,恐怕一定会超过百米。其漆黑的外观看起来像是布满鳞片的鱼,好几根黑色的触手代替了游动的鱼鳍,而最为粗壮的两根黑色树桩,大概就是它的前肢吧。
最为可怕的就是仿佛包裹着煤焦油的头部,漆黑、巨大、不详,层次不清,只是凝望着那道影子,其上附着的诅咒便会让人耳鸣呕吐,庞大而可怖的呜咽令所有人感到死一般的窒息。
这副场景令景元回忆起了曾经的某场灾难,结合那头怪物的外观,他的口中不自觉地说出了那个名字:
“倏忽的气息....”
数百年前,丰饶令使倏忽为了劫夺建木,率军压境罗浮,而在那场祸乱当中展现最为恐怖力量的,正是身为令使的倏忽。
祂的血涂狱界展现了诡丽的图景,星辰像血红细胞般翕张着吟唱,宇宙堕入肉与欲望的渊薮,仅凭祂一人几乎摧毁半数洞天,杀得云骑军十不存一。凡是经历过数百年前那场名为「倏忽」祸乱的人都无比清楚其可怕之处。
即使祸乱已息数百年,可每逢无法深眠的夜晚,那道灾厄的影子便会无时无刻的折磨着所有幸存者饱受摧残的灵魂。
想象中惊慌失措的踩踏事件并没有发生,所有目睹了灾厄的云骑军丧失了行动力,甚至是反抗抑或是求生的意志都被压抑住了。
在那沉闷到几乎无法呼吸的压迫感与脑中弥散着无法言诉的啼鸣声中,即使是身经百战的云骑也当场跪倒在地,更是有人控制不住的呕吐不止。
大量未经消化的呕吐物覆盖满地面,在逐渐升腾的温度中,夹杂着酸腐刺鼻的味道弥漫于空气当中,情况越发不可收拾,更多人在嗅到这股味道后也纷纷开始呕吐起来。
“这是在做梦吧?”
远远眺望着远处的异形魔怪,一名云骑老兵低声说道。然而没人能回复他,不可能回答得了,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扩展开来的光景吸引了目光,没有多余的精神回答,就像灵魂被勾走那样。
“这一定是噩梦吧?现实中怎么可能出现那种东西......”
“是啊,这一定是噩梦吧。”
当他第二遍问时,才终于有人回答,声音听起来有一半是在逃避现实。
不可能。
不想相信。
云骑军、骁卫、判官之间弥漫着这种情绪,并随着远处身影的靠近而变得愈发强烈。
如果只是普通的敌人,哪怕是身躯如同山岳般的行星级孽物,他们也敢鼓起勇气对抗。然而眼前的怪物前所未闻,见所未见,一瞬间就将鳞渊境的结界摧毁,就像目睹席卷而来的巨大浪潮,没有人能够拿出勇气挺身而战。
巨大的漆黑存在,缓缓挪动起祂看似笨拙却又无比灵活的肢体,一点点从鳞渊境的坑洞中攀升。
漆黑的影子仿佛踏浪而来,逐渐从高达百米的海洋深坑中探出身体,头顶蜿蜒长角,从那海洋中探出足有数百米之高的巨大身躯,如同枯枝一般的躯壳铭刻着不详的咒文。
如同披着雨蓑的恶神,向着世间投射而出的阴影。
“所有人稳住心神,莫要惊慌!”
景元的咆哮伴随着黄金般的威光,恍如如雷霆般在所有人的头顶炸响。
天空被金色的能量撕裂,闪电在云层中穿梭,只见百米高的威仪身影凭空出现,单手持着数十米的阵刀,一记斩击便将那道刚刚站起来的黑色身影彻底斩落,再度砸进漆黑的海洋深坑。
大地在颤抖,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击下崩裂。
第189章 太阳,加入战斗
鳞渊境的岸边无一人发出声音。
心灵浸入无边的死寂,耳膜回荡着尽是巨兽的嘶吼与雷霆的咆哮,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那两道巨物的残酷争斗,所有人忘神的注视金与黑的交错,比任何一次都更要发自内心的期盼将军的凯旋归来。
因为只有他才能终结这可怕的噩梦,那是绝非他们这些普通人可以介入的残酷战斗,属于令使级别的斗争。
视野的尽头,两道高达上百米的巨物,如同远古神话中走出的魔神,矗立在天地之间。
第一头巨兽形似巨龙,粗壮过头的强韧四脚、雄壮但扭曲的巨大双角,以及自头部受到诡异黑色侵蚀的钢铁色皮肤,高大到必须抬头仰望的巨躯肩膀高度远远超过百米,长出的尾巴从中一分为二,前端如剑般尖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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