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怪盗在东京 第120章

　　【AM.7:20。】

　　穿着睡衣的安和昴几乎要丰川祥子的搀扶才能站稳，她仰头看着隧道上撕碎了电车的“毗湿奴”，一切的发展几乎都跟她前面数十次的死亡经历完全一致。

　　“「亚森」。”随着怪盗的呼唤，血色的恶魔在他身后张开双翼，然后举起了阴影编织的滑膛枪，瞄准了这尊印度教的主神。

　　另外的三位“毗湿奴”在这一刻从印象空间的各个方向出现，分别手持法螺贝、妙见神轮、伽陀神锤与莲花，同时杀向了集结的心灵怪盗团。

　　“【至高魔弹】。”漆黑的弹丸飞出，在半空中散开呈雾状飞行，瞬间覆盖了铁轨上挥舞铜锤正面冲锋而来的“毗湿奴”。

　　紧接着滑膛枪调转方向，朝着不同位置的“毗湿奴”接连扣动扳机。

　　祂们身上的黄色绸衣立刻崩解、被保护在底下的皮肉被顷刻间撕碎，裸露出森然白骨。

　　只是下一刻，“毗湿奴”的身体就愈合如初。

　　但怪盗的目的已经达成，敌人们接近的速度肉眼可见地降低了。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情况？！......“毗湿奴”难以置信地望着来栖晓，同样的人格面具，同样的招式，威力却比在心灵宫殿里的初见强出了太多。

　　这个时候，人格面具「亚森」已经举起滚烫的枪管对准了自己的下颚。

　　“【逆转世界之枪】。”来栖晓拧紧机车的油门，仿佛离弦之箭笔直地射向了那辆几乎报废的电车。

　　挡在电车前方的“毗湿奴”立刻挥动手里的“伽陀神锤”劈向了他。

　　下一刻，「亚森」的身躯被某种庞大的力量从内部撕裂，一把大理石质地的巨枪与来栖晓平行着撞开了“毗湿奴”，枪口之中有虹色的光芒在闪烁。

　　会死......在这个瞬间，对时间的认知仍旧停留在“第三次见到安和昴”的“毗湿奴”立刻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

　　祂立刻驱使着其余的三个化身要赶紧杀死安和昴回溯时间，但巨枪另一端的来栖晓已经砸下了扳机。

　　【大罪穿甲弹】化作一束流光瞬间把面前的“毗湿奴”轰碎，然后片刻不停地落向了安和昴与丰川祥子的所在。

　　没有言语的沟通，没有事先的吩咐，丰川祥子立刻呼唤出了自己的人格面具「宁录」，循着内心里的默契，弹奏出“改变方向”的曲目，完美地接住了那一发【大罪穿甲弹】——下一刻，靠近她们的手持“妙见神轮”的“毗湿奴”瞬间被击碎。

　　其余的两名“毗湿奴”甚至没有思考的时间，穿甲弹就在祂们的视野里迅速放大，即便是本能地闪躲也做不到。

　　明明只有一声枪响，“毗湿奴”的四个化身却在那个人格面具弹奏钢琴曲的时候同时死去。

　　就连对印象空间的破坏都被压缩到了最小程度，仅仅是毁坏了一部分的墙壁和站台。

　　两位怪盗的默契配合所达成的效果已经远远超出了加法或者乘法的范畴，几乎是指数上升。

　　这才是正确的《来栖晓使用说明》，简而言之就是放开指挥，让他自己凭着直觉去选择战斗的时机。

　　正常战斗的过程在旁观者的眼中，根本就是枪声与钢琴声先后响起，然后一道虹色的光束在黑暗里瞬间分散到四个不同的方向，所有的敌人同时被子弹命中。

　　这样的结果，已经远远超出了安和昴的预料。

　　计划里应该是需要用到两发穿甲弹才对......她甚至都做好了丰川祥子没有成功接住子弹导致计划失败，然后自己再次进行“时间回溯”的准备。

　　他们好默契啊......

　　安和昴抱着丰川祥子的肩膀，视线在她和来栖晓之间来回移动，眼底里有些艳羡。

　　此时，来栖晓已经骑着机车回到了女孩们的身旁。

　　他收回了隐藏在黑暗里的「撒旦耶尔」，盛怒的情绪也随着秒杀了“毗湿奴”之后得到了极大的缓和。

　　机车的油箱里几乎没有汽油了，但在印象空间里，依靠大众潜意识的认知，除非机车明确出现了“无法行驶”的状态，否则它始终都能保持正常的使用。

　　怪盗打扮的丰川祥子微笑着看向面前的少年，“不愧是Joker。”

　　来栖晓点了点，然后称呼着丰川祥子的代号。“你也做得很好，Oblivionis。”

　　最后，他仿佛是察觉到了安和昴心底翻江倒海般激荡的心灵力量，认真地看向这位用一次次死亡换来珍贵情报的女孩，“辛苦你了，Pleia。”

　　安和昴立刻是躲避着来栖晓的直视，“以代号互相称呼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

　　“Pleia”这个代号其实就是安和昴的网名，也是她所有游戏统一会使用的昵称，乍一看有些标新立异的时髦感，其实用日语念出来就是“Player”这个英语单词。

　　“既然是集体行动，这种事情当然要尽早熟悉比较好，”来栖晓解释，“无论是印象空间还是心灵宫殿，本质上都是由民众的潜意识构成的世界，频繁以真名互称，说不定某一天就会让我们的真名混入他们的潜意识里。”

　　这么说着，他就伸手准备从丰川祥子手里把安和昴接过来，没想到丰川祥子居然抱着安和昴倒退了几步，然后用一副教训的口吻对着来栖晓说，“不可以乘人之危哦。”

　　“保护怪盗团的成员是我的职责！”来栖晓正气凛然地说。

　　丰川祥子眨了眨眼睛，“但只要我和Pleia站在一起，我的人格面具就可以最大程度的保护她呢。”

　　来栖晓在安和昴失望与遗憾的注视里收回了自己的手，“按照我们目前整理的情报，这位印度教主神的正体应该在新马孝廉的心灵宫殿最深处。”

　　来栖晓接着说，“我与Pleia第一次见到他，就是在新马孝廉存放秘宝的藏宝库里......”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潜入到新马孝廉的心灵宫殿里才能真正杀死祂？”丰川祥子对此感到有些疑惑。

　　安和昴好像一下子就来了兴致，“这个我知道，就是RPG游戏里最经典的BOSS换地图机制，说不定还会开启第二阶段呢！”

　　缓和了好一段时间，她总算是摆脱了连续死亡带来的痛苦，虽然仍然需要丰川祥子帮忙扶着，但气色已经显得好看了不少。

　　来栖晓见到她这样好转，也是稍稍松了口气，“具体的情况我们谁也不能确定，但唯一可以相信的猜测是......‘毗湿奴’或许已经与新马孝廉的扭曲欲望互相结合，所以祂的化身才能拥有超规格的防御能力。”

　　即便是他全力以赴释放的【至高魔弹】都无法对“毗湿奴”造成确实的杀伤，必须使用底牌般的【大罪穿甲弹】才能做到一击毙命。

　　安和昴询问着来栖晓，“现在还有一个小时才到上学的时间，我们要休整一下再行动吗？”

　　来栖晓关心地看着她，“你该不会准备考完试再去潜入心灵宫殿吧？”

　　安和昴居然真的有些尴尬地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尖，奈何身材是井芹仁菜远远比不了的姣好，低头的时候视线首先要被胸口美好的起伏给遮挡一部分，“毕竟给那个家伙改心之后一定会去自首，到时候新的校长不一定会给我们发奖学金呢。”

　　她其实比起“奖学金”更需要的是它们象征的荣誉，但故意这么说了，当然也是希望引起怪盗团里的另一个人格面具使的关注。

　　果然，听到“奖学金”这个词，丰川祥子的耳朵立刻动了动，她的表情显得严肃了，“原来如此，是关系到奖学金的考试吗？那就必须重视了。”

　　来栖晓看着面前这两位女孩一唱一和地敲定的事情，不免是有些哀叹，“难道我们要等到放学之后再行动吗？Oblivionis还要上课吧？”

　　丰川祥子举手，“我可以请假！”

　　她朝着正处在考试周的来栖晓与安和昴解释，“我现在是一年级生，课业的压力很轻，考试的时间安排也非常分散......正巧我的学校最近在有意推行学生组织乐队活动，如果用这个作为理由，再加上我也算是优等生，很轻松就能拿到三天以内的假期。”

　　来栖晓认真思考了一阵子，“那么，就拜托Oblivionis帮忙照顾Pleia了，顺便再送她去学校，然后我们午休时间在苍山一丁目公园里的公共厕所一起行动。”

　　女孩们一时间都不知道该从他这句话的哪一段开始吐槽。

　　丰川祥子与安和昴面面相觑，然后一起问他，“你现在要去哪儿？”

　　怪盗扶稳了机车，“回到现实去给车加油，以及......”

　　他露出了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赶走一些鸠占鹊巢的家伙，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很危险吗？”丰川祥子立刻问着来栖晓。

　　来栖晓低头望着自己插在腰间的手枪，“没有危险。”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丰川祥子甜甜地朝他笑着，“祝您武运隆昌。”

　　感受着女孩那里传来的不留余地的信赖，怪盗就抬起手掌伸了过去。

　　丰川祥子默契地抬起手跟他击掌。

　　“那个......我呢？”安和昴也举起了手。

　　来栖晓跟她也击掌了一次，最后是看了她好一会儿，确定了这位女孩已经进入到了随时要觉醒人格面具的状态，这才骑着车先行离开了印象空间。

　　气氛压抑的候车厅到处都充盈着血一样的深红色光芒。

　　安和昴看着一路搀扶自己的丰川祥子，眼神变格外复杂。

　　“小祥......Oblivionis？”

　　“请说。”丰川祥子的语气也变得有一些拘谨了。

　　安和昴抿着嘴唇，显得犹豫不决，踌躇了好一会儿，她才鼓起勇气去询问，同时还要装出一副不经意的好奇。

　　“那个...一直看你们在乐队之外也走得很近，所以你和Joker是什么关系呀？”

　　丰川祥子扶着她站在候车厅里等着新的电车，有些含蓄地说，“可以把生命托付给彼此的关系。”

　　安和昴的眼神颤抖了一阵子，然后逐渐染上了些许自信与得意。

　　看来这次是我走在前面......安和昴在心里想着。

　　*

　　*

　　*

　　--------

　　（期末考试的复习确实太占时间了，先从“四合一”里分两章出来捏着，如果明天确实没空大概能拿来挽救全勤，如果十拿九稳了就正常更新。）

第103章.新马孝廉，你悔改罢！（二合一）

　　好大一场雨。

　　灰色的雨丝纷纷扬扬纠缠在天幕之中，缝隙里渗透着漆黑的云雾，只是看着就要让人感到一种难以喘息的压抑。

　　新马孝廉在办公室对门的走廊上站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冰冷的雨水越过镜片洒在了他的眼睛里，这才揉了揉眼睛，扶着湿漉漉的栏杆低头咳嗽了几声，然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从衣兜里翻出一台廉价低调的老式智能手机，屏幕亮起是一张温馨的家庭合照。

　　看着照片壁纸里熟悉的女人的容貌，还有尚显年轻的自己，新马孝廉却没有任何的动摇。

　　只是眼底里晃出些许缅怀的情感，想到了她的下场，又觉得有些畅快。

　　他给手机解锁，确认了一下时间戳，然后拨通了学生会负责人的电话，“今天的匿名意见信可以送过来了。”

　　简单的吩咐着，新马孝廉挂断了电话，坐进办公椅，把后脑勺枕到了椅背上。

　　开始了安静的等待。

　　*

　　五小时之前。

　　给机车加满汽油的来栖晓在秀尽附近的深巷里把车停在了一处雨棚底下。

　　一身校服，却是张开双臂走出了雨棚的笼罩。

　　来栖晓独自走向那条不被任何人关注的隐蔽巷落，任由大雨倾覆向下。

　　方正的房檐互相割据着雨幕，冰冷的水汽在头顶弥漫，逐渐唤醒那个沉眠在他意识最深处的人格面具。

　　他什么也没想，闭上眼睛，倾听雨敲击他的额头——就像天空在敲一扇门。

　　然后，居然真的有一扇散发出湛蓝色光芒的大门在虚无里打开了。

　　来栖晓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瞳孔里原本燃烧的苍蓝色火焰顷刻间熄灭了。

　　深灰色的眼眸深处充盈着月亮的辉光，以及直面死亡的决意。

　　他看向面前这座天鹅绒房间，朝着它迈出了脚步。

　　......

　　哐咚。

　　金属制的监舍门沉重地闭合，发出了短促的颤音。

　　犹如齿轮转动，又仿佛战车制动。

　　但这里既没有齿轮，也没有战车。

　　狭窄的囚室，心灵怪盗平静地打量着周遭。

　　不同于他自己的天鹅绒房间，这里完全是一副监狱的风格。

　　「狄俄斯库里」没有出现，但他的视野里却不断有画面在闪回。

　　一个个陌生而熟悉的记忆片段不由分说地被强塞进来栖晓的脑海当中，时而是囚徒寻求更生的缄默，时而是怪盗的蜕变与成长......但记忆里交涉的角色无一例外是怪盗与两位狱卒打扮的女孩。

　　最后的画面，依旧是关系着那两位可爱的银发小女孩。

　　她们好像就站在监舍门侧边，穿着湛蓝色的西装上衣、黑色皮质短裙，及膝的白色丝袜与黑色的方口小皮鞋。她们目光戒备，戴着位置相反黑色的单边眼罩，容貌和拉雯妲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倒出来的。

　　“喂，小偷，”电击棒忽然敲打在监舍门上，清脆的响着，靠左的女孩语气有些凶恶，“欺诈、盗窃、私闯民宅，这可是重罪！”

　　靠右的女孩语气平稳，“死刑。”

　　然后她们一左一右地看向了来栖晓，却从来栖晓的眼睛里看到了一团急剧膨大的火焰。

　　女孩们立刻是难以置信地回头。

　　天鹅绒房间的管理人，那位践行费列蒙意志的“伊戈尔”抬起了右手，张开手掌对准了囚室里的“雨宫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