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怪盗在东京 第1章

心灵怪盗在东京东 南西望月 著

【每当夜幕降临，神秘的预告信在高楼大厦间展开。】

【心灵怪盗将偷走深藏于人们内心的罪恶。】

如果有一天，你突然觉醒了能够通过盗取旁人心中的罪恶，从而让他们幡然醒悟、真心赎罪的超能力。

你会选择堕落在平凡狭隘的生活？还是选择用这份力量去制裁全世界？

番外（前日谈）·月光馆往事

番外①：月光馆的平安夜（如显示是“废稿”，请刷新本章）

　　又名：《哈姆子的冶铜日记》、《纪念“汐见琴音”——照耀了来栖晓十三年的白月光》

　　*

　　*

　　【2009年12月24日。】

　　【平安夜。】

　　私立月光馆学院初等部的食堂里挂满了灯带，中央的空地里立着一棵圣诞树，灯带从周围汇聚过来，垂落在树枝上。

　　时间已经很晚了，食堂里没有学生，仅剩两个窗口还开着灯，寂静而空旷。

　　十二岁的来栖晓端着餐盘，孤零零的坐在食堂的角落，无聊地用筷子拨弄着盘子里的蛋挞。

　　虽然说出来有点羞耻，但正值小学六年级，没有参加社团、没有参加课外研学，经常因为夜不归宿或者无理由逃学的来栖晓，的确是班级里罕见的“没有朋友”同时也“不招人待见”的问题儿童。

　　或许是因为掌握了人格面具，或许是因为接触了太多远超这个年龄的非凡认知，他逐渐开始反感与同龄人交际......

　　结束了今天在“特别课外实践部”的训练，已经快要晚上十点，来栖晓就只能一个人过平安夜了。

　　必须感谢私立月光馆学院的财大气粗，学校里的所有公共设施几乎都会在节假日的时候运营到深夜。

　　今天好像不用再去塔尔塔罗斯......前辈们都让我好好休息。

　　他抬头看向空旷，立刻有千丝万缕的彩色光芒如同瀑布一样从寂寥的空间里奔涌而来，冲刷着他的全身，明明是很热闹很喜庆的感觉，却有种彻骨的寒冷，是雪崩般的感受，被这种无形而庞大的孤独推动着不断倒退，直到坠落某个看不见的悬崖。

　　竹筷戳进焦脆的面皮，伴随嘎吱嘎吱的轻响。

　　来栖晓望着餐盘里被竹筷扯开的葡萄蛋挞，撕开番茄酱挤了上去，鲜红色的液体散射着灯光，像极了那个持着薙刀、可靠而美丽的少女的眼眸。

　　正在他这样想象的时候，折射到餐盘上的光晕的颜色杂糅在一起，让人觉得杂乱得有些恶心。

　　忽然是大片的黑影坠了下来，盖满了来栖晓的视线。

　　穿着高等部制服的少女两手撑在桌面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来栖晓下意识的抱着餐盘往后缩了缩。“汐见前辈，这是我的晚餐。”

　　面前的这位少女名叫“汐见琴音”，是高等部的“特别课外实践部”的成员，天赋极高、战斗能力极强的人格面具使，曾经在一次阴影灾难里救下了来栖晓，并且教会了他解放并操作人格面具的技术。

　　汐见琴音把身子探了过去，凑得更近了，用一种近乎侵略性的目光凝视着来栖晓的双眼，重复着自己刚才的问题，“一个人？”

　　“......一个人。”

　　汐见琴音忽然笑了，像是恶魔一样狡猾，但她长得实在是漂亮，即便笑得有些阴险，也让人觉得可爱。“平安夜的时候，要不要去姐姐那里一起庆祝呀？”

　　十二岁的来栖晓看向这位自己最信赖和最尊敬的前辈，模模糊糊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他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只是懵懂的站起身，看着汐见琴音端起了那块餐盘，然后牵着自己走出了食堂。

　　“前辈，我们要去哪儿？”

　　“当然是我的宿舍啦~”

　　“在宿舍过平安夜......”

　　小学生每次夜不归宿的时候都会有种做坏事般的惭愧和不安。

　　汐见琴音循循善诱，“跟姐姐一起玩游戏不好吗？”

　　她望着来栖晓那张秀气得让人心底有些发痒的脸蛋，“我可是新买了《现代战争2》的卡带哦，正巧房间里添了一台新的机器，我们可以一起玩呢。”

　　东京寒冷的冬天，来栖晓感受着汐见琴音的手中传来的温暖，忽然觉得没有朋友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孤独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当你听不到周围一丝声音的时候，感受到的是孤独。当你周围喧闹不断，但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的时候，感受到的也是孤独。

　　但来栖晓不害怕孤独。

　　毕竟，汐见前辈，总是会在他恰巧需要陪伴的时候出现。

　　就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

　　无论来栖晓在哪里，只要心情变得落寞，这个总是充满活力与热情的少女就会悄然接近，然后轻轻拍打他的肩膀。

　　然后用一种调皮的语气说，“要来姐姐的宿舍里一起玩游戏吗？”

　　......

　　来栖晓正在单人宿舍的阳台上听歌，忽然是觉得自己的肩膀好像被人拍打了一下。

　　他回过头，只看到了黑蒙蒙的夜景，皎白的月亮毫无吝啬的把自己全部温柔作了光辉洒在了他的身上。

　　手机屏幕里的日期显示：

　　【2014年12月24日。】

　　又是一年的平安夜。

　　他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肩头，明明那里空无一物，却好像能清楚的觉得出某种温暖的感受。

　　东京最冷的时候，这种温暖的感受就显得愈发清楚。

　　来栖晓呆愣了很久，想不出自己现在该做出怎样的表情，哪怕是自言自语也显得一种无目的的迷茫。

　　即便他知道，自己无论再回头多少次，无论是笑是气恼是嫌弃，那个永远会在自己感到孤独的时候凑到近处念念叨叨的少女永远不会回来了。

　　她的声音和面貌，几乎也只停留在记忆的最角落。

　　偶尔站在人海茫茫之中，会觉得有那么一两个影子无比的眼熟，但拼命的扒开人群追上了，不顾一切的在背后喊她，等那人转过头来，却是一张陌生的脸，这时候就会觉得一种庞大得让人窒息的怅然若失。

　　来栖晓摘掉耳机，关掉了音乐软件。

　　外面的学生广场上正在播放圣诞歌。

　　仔细想想，好多年前的与汐见琴音一起度过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平安夜，她在很深很深的夜，抱着来栖晓在床边唱了一支只属于他的圣诞歌。

　　然后就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一样，汐见琴音问着来栖晓，“要把这首歌录下来吗？”

　　“好麻烦。”男孩不出所料的拒绝了，还有些嫌弃的推了推她的胳膊，“别抱着我，有点硌手......”

　　如果是从前，汐见琴音一定会很生气的教训他，大声嚷嚷着什么“不可以对女生说这么失礼的话！”、“胡说八道，我明明很大了！”、“小屁孩，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完美型’身材呀！”......但那一次，她只是带着一种坚决得让人无法抵御和反抗的温柔，紧紧的抱住了来栖晓。

　　“那么，就记住现在这一刻吧，晓。”少女的眼睛在黑暗里扑闪着微蒙蒙的月光，有点像是番茄酱，光是看着就能觉得一种美妙的酸甜。

　　明天是圣诞节，这个“弥赛亚”诞生的日子，让汐见琴音产生了许许多多的预想。

　　仿佛是宿命的指针在表盘里抵达了最后一个格。

　　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都变得前所未有的珍惜和昂贵。

　　她依依不舍的抱住来栖晓，想象这个男孩会在很多年之后长大，成长成一个让自己发自内心感到欣慰和欢喜的，甚至可以敬佩得称赞他是“了不起”的人物。

　　......

　　当时的来栖晓并不知道，仅仅是三个月之后，这个仅仅陪伴了他一年、却要影响他往后全部人生的少女将彻底诀别世界。

　　等到真正离别的那一刻。

　　他浑浑噩噩的与“S.E.E.S”的前辈们告别，在学生食堂里按照习惯点了一份甜品，一如既往的用筷子掰开蛋挞，挤上番茄酱。

　　明明是很普通很寻常的味道，但是酸到心底发涩，甜到泪流满面。

　　......

　　那天的平安夜，如果能把汐见前辈的声音录下来就好了。

　　很后悔啊。

　　但比起这件事，来栖晓果然还是更后悔——自己没能在离别之前，向她说一声感谢。

　　他把手里非常老旧的耳机挂在脖子上，推开蒙了一层白雾的玻璃门，走进了宿舍。

　　宿舍里很空旷，许多必要的衣物、电子用品都被仔细收纳进了行李箱。

　　趁着高一的第二学期要结束了，准备转学去市中心的高校努力复习、备考大学的来栖晓审视着这间自己住了快五年的宿舍。

　　明明把所有东西都收拾齐了，可总觉得自己什么也带不走。

　　墙壁上的挂钟一点点的转动指针，就像是在转动命运的轮盘。

　　随着年龄的增长，来栖晓已经可以理解当时汐见琴音对于年幼的自己是怀揣着怎样一种堪称“禁忌”的情感。

　　原来拯救了整个世界的少女，她的心底也会藏着让人觉得好气又好笑的一些小小的龌龊。

　　没有谁生来就是要救世的弥赛亚。

　　只是灾难来临的时候，为了保护自己珍视与热爱的人与物，她必须站出来，成为那个命运里的“弥赛亚”。

　　来栖晓躺在了床上，闭着眼睛开始回想自己与汐见琴音相识到分别所经历的一整年里的种种。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受。

　　明明已经隔了五年的时间，却完全的记得曾经的每一个瞬间。

　　如果离开了照片，少女的笑脸逐渐在印象里变得模糊，但怎么也忘不掉她的温度，就像是火焰一样，在他感到孤独的时候，从空旷的内心原野上燃烧，是一种滚烫而炽热的痛楚。

　　孤独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拥有过热闹与温暖之后再面对，那孤独便会被加倍放大。

　　来栖晓不抗拒自己被孤独包裹的感受，也不在乎旁人的怜惜或者担忧。

　　他总能在孤独的时候，陷入特别的冷静，然后感受到汐见琴音双手的温度，正在肩膀上用力的推动着他向前迈出每一步......

　　来栖晓必须坚信，自己在最孤独的时候，将会强大得无所不能、战无不胜。

　　因为月亮永远都凝视着他的后背。

　　......

　　离开私立月光馆学院的时候，校门口站着了那位毕业许多年的、曾经的学生会会长。

　　“要走了吗？”

　　“是的。”拖着行李箱的来栖晓停下了脚步。

　　桐条美鹤面对这个被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男孩，第一次的对他提出了请求。

　　“去找一些志同道合的伙伴吧，孤胆英雄可是最容易夭折的。”

　　“不需要‘伙伴’这种东西，仅凭我自己就足够了。”

　　“你这份盲目的自信，迟早会害了你。谁也说不清自己未来要面临的敌人到底是怎样的狡诈和危险。”她明明不是那么啰嗦的人，但是看到了来栖晓，就忍不住回想起那位牺牲自我拯救世界的少女，好像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就被狠狠地击穿了一样，泊泊流出了许多温暖的事物。

　　听到了这样的劝告，来栖晓只是自信而骄傲的笑着，像极了那个曾经站在高塔之上挥舞薙刀的少女，“放心吧，我是无敌的。”

　　他回头对着桐条美鹤说，“毕竟，无论怎样，汐见前辈都会注视着我......在完成她的这份期望之前，我可绝对没有任何的理由倒下啊。”

　　来栖晓拖着行李箱，越过了桐条美鹤，走向了漫天飘雪的人工岛码头。

　　那年圣诞节的时候，月光馆下了好大一场雪。

　　而主动拥抱了孤独的少年也的确履行了自己的承诺。

　　从此往后，无论是遭遇了怎样可怕的敌人，他都从未畏惧与退缩，并且从未落败......

　　名为“来栖晓”的少年，他的一切犹豫与遗憾，都被永远留在了月光馆的那一间小小的宿舍里。

　　从孤独的躯壳里诞生的，是传说成“心灵怪盗”的无敌的人格面具使。

　　......

　　迪士尼游乐园的摩天轮上。

　　来栖晓向着丰川祥子侃侃而谈的分享着自己曾经的经验与教训。

　　“你现在的这种情况我很懂......以后你要警惕自己内心泛滥的爱，免得未来感到悔恨。”

　　丰川祥子捏着座椅上的软垫，“听上去像是某种渣男的自我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