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世界有什么不好的！ 第13章

　　‘这太唐突了……两年未见的兄妹，第一次见面竟然就提出蹭住的要求。’

　　‘而且……走读什么的借口也太糟糕了吧？’

　　毕竟继父不差钱，而且也愿意在子女身上花钱，浅鹏市的【浅鹏命格大学】离鱼修德的公寓也实在说不上近……

　　‘看来，只能够等九月份开学再想办法了……’

　　就在芳雪涵已经开始考虑开学后，该如何增加和自家兄长接触机会，耳旁却突然响起了意料之外的答案。

　　只听见那平静而又游离的声音回答道：

　　“可以。”

　　“！”

　　芳雪涵惊喜地抬起头来。

　　可当她看清鱼修德此时的表情，原本的心中涌出的欢喜就像是被掐住一般，卡在了心头。

　　那张俊秀的脸上，并没有浮现出任何厌恶，不满，烦躁之类的负面情绪，同样也没有涌现出任何喜悦，开心，温柔之类的正面情感……

　　更没有妥协。

　　倒映在芳雪涵眼中的，只有淡淡的，不变的，从始至终的平静。

　　芳雪涵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就好像哪怕这是二人第一次相遇，得到的也会是这个回应。

　　而原因就是——她们是他名义上的妹妹。

　　也只是因为她们是他名义上的妹妹。

　　芳雪涵的脸上浮现出难以抑制的悲伤与委屈，就连原本还处于迷惘状态的芳雪沐都因为听到了这个出乎预料的回答而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姐妹——而她姐妹此时脸上的表情要比鱼修德的回答更令她感到费解。

　　鱼修德不是答应了吗？

　　“你为什么看起来不高兴呢？芳雪涵？”

　　鱼修德替芳雪沐把她心中的疑惑说出，抽出餐桌上的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和手。

　　然后，两个一模一样的鱼修德，就出现在芳雪沐与芳雪涵的身后，像是两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一样，用干净的手，像是给猫顺毛一般，分别揉了揉两个人的脑袋，只是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依旧面无表情。

　　而依旧坐在餐桌的鱼修德，则露出了温和而又慈祥的表情，微微地勾起嘴角。

　　他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

　　“锚”

　　对于受过自己教育，如今更是成为一位a级超级英雄的两个妹妹而言，是不需要的弱点。

　　芳雪沐治疗得很成功，现在鱼修德要利用自己深厚似海的情商，来解决芳雪涵的问题了。

　　“芳雪涵。”

　　他念着那一位乖巧的妹妹的名字，语气蕴含着严厉以及几分训斥的意味，同样也是淡淡的。

　　“你那表情算什么？你那眼神算什么？你那眼泪……算什么？”

　　“你是觉得我对你……还不够温和吗？”

　　不，不是的。

　　芳雪涵在内心进行无声的反驳。

　　她从来都没有嫌弃鱼修德对她不够温和……她怎么可以嫌弃鱼修德对她不够温和！

　　如果没有鱼修德，兴许她和芳雪沐并不会像是如今这样只是两个性格互相排斥的姐妹，而是无法共存的生死仇敌。

　　甚至，芳雪涵同样能够察觉到，如果不是鱼修德，她的母亲不会有一个好归宿。

　　这样的鱼修德……这样的兄长……

　　她有什么资格要求对方对待自己温和一些？

　　只是……

　　“只是你担心我。”

　　“只是你担心，从小到大，就展现出不可思议的力量，拥有逻辑自洽的世界观以及不符合世俗社会的人生观，操控成年人以躲避官方的排查，并且明明身为命格拥有者却作践自我隐瞒身份，神秘的，难以理解的我。”

　　“当然，也可能你更担心遭遇我的其他人。”

　　彷佛看透了芳雪涵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鱼修德继续用淡淡的语调，像是割除小恶魔芳雪沐心中最敏感的伤疤一样，掐灭了小天使芳雪涵人格上刚刚萌发的萌芽。

　　会酿成大错的萌芽。

　　鱼修德继续用平铺直述的语气说道：

　　“一个懦弱的女孩；一位只能够坐视身为普通人的生父殴打自己母亲的天生命格拥有者的其中一面；一个开始连和最亲密的姐妹和睦相处都做不到的人。”

　　“一个神秘理性的男孩，一位能够令一无所有的失败者蜕变的养子；一个拥有强大力量却愿意遵守社会规则的天生命格拥有者。”

　　“是谁应该担心照顾谁？”

　　“又是谁，过去担心照顾谁？”

　　“芳雪涵，我发现貌似a级英雄的身份，好像让你产生了一些错觉，以及诞生了一些不在你能力范围之内的善心。”

　　“芳雪沐，你也到了懂事的年纪，应该明白仅仅是基于无法反抗的暴力而产生的感情，既廉价，又虚假……还很恶心。”

　　“我们是兄妹，所以如果你们只是为了上大学图个方便，暂住在我的公寓里，我不会拒绝，但请记住……”

　　“我们也只是名义上的，毫无血缘的，情义浅薄的兄妹。”

真实梦乡 : 第27章 但我把你们治好了

　　‘芳雪涵，善良是一个优渥的品格，但也是需要资本的。’

　　“如果当初不是你的姐妹，你和你的母亲甚至都不一定能够活到现在，一个嗜酒如命的赌徒哪怕再怎么狡猾，将你的母亲当做一个赚钱的工具，可当他真的有一天输得一无所有，你觉得他会不会将你们母女送上赌桌？”

　　“很多人都认为你才是最能代表【双面人】的一面，是【双面人】中更优秀的一面，甚至你的母亲最开始也只将你当做她的女儿，将芳雪沐当做女儿的癔症……”

　　“但我要告诉你，在我眼中，你并不比芳雪沐优秀，而在某些方面，你还需要向芳雪沐学习。”

　　……

　　‘治疗很成功。’

　　看着双眼木讷，陷入自我怀疑的芳雪涵，鱼修德微不可查地点点头，然后将视线转移到旁边满脸通红的芳雪沐，淡漠的眼神静静地聚焦在芳雪沐的身上……直到刚刚从情绪中缓过来的芳雪沐，再一次的陷入迷茫。

　　鱼修德也不再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主位上，等待饥饿缓和二人的情绪，直到二人勉强缓过神来，沉默地将桌上的饭菜吃完，才淡淡地开口道：

　　“我已经为你们订好明天的车票，你们明天就可以回去。”

　　刚刚的他虽然在梦境中毫无动作，但现实的他已经掏出手机，为二人订好明日的车票。

　　鱼修德抬起头来，看了看钟表。

　　已经晚上八点……

　　如果是在往日，没有什么事情做的他通常已经躺在舒适的大床上，进行【梦魇】的夜生活，但可惜现在不行，因为他的两个便宜妹妹还处于治疗后的康复期。

　　鱼修德认为他的治疗相当的成功。

　　只需现实中一顿饭的时间，他就先后帮助芳雪沐弥补童年创伤并摆脱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帮助芳雪涵认清自己的能力并自我反省。

　　鱼修德微不可查地勾起嘴角，内心颇为自得。

　　原本他还有些担心，在梦境中经历太多，会磨损他为数不多但刚好够用的道德，不过现在看来，自己真是多虑了。

　　唉！

　　恐怕，就算是血缘上的亲兄长，也很少有像他这般负责的吧！

　　……

　　……

　　芳雪沐与芳雪涵二人，自然不可能从鱼修德那张面瘫脸上面，读出任何想法。

　　而实际上，现在的她们不仅没有精力去分析鱼修德那和一个像素点一般大小的表情变化，还不太敢看鱼修德的脸。

　　她们害怕与那双毫无神采，但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睛对视。

　　她们感觉鱼修德貌似比她们自己还要懂她们——这甚至不是一种感觉，而是一个事实，因为【双面人】的协调与稳定几乎是鱼修德一手塑造的。

　　如果没有鱼修德，那么芳雪沐与芳雪涵今天不会是超级英雄【双生子】，而是一个自我封闭需要服药稳定的精神病，又或者是行径矛盾疯癫的超级罪犯。

　　在沉默压抑的氛围下，芳雪沐与芳雪涵老老实实地吃了饭，听到鱼修德的安排也没有反对。

　　鱼修德没有让二人收拾餐桌，他站起身来，收拾碗筷，语调放缓：

　　“当然，那是明天的事情。”

　　“吃完饭，你们可以出去走走，你们寻常时候两个人挤在一起肯定会有不方便，但是今天你们可以放松一下。至于回来的时间……”

　　鱼修德沉吟了一下道：

　　“玩够了都行。”

　　看着长途跋涉不请自来的这对姐妹，鱼修德还是决定让梦境与现实之间的比例调整一下，让二人不必顾虑时间的流逝——他将梦境中的时间尽可能的延长，同时设置思维调定同步到现实时间的条件，就是两个人回到鱼修德的公寓，这个梦境与现实的重合点。

　　鱼修德的话语，让原本还无精打采的芳雪沐的眼睛微微一亮，也让刚刚还垂头丧气的芳雪涵振作了少许。

　　自从鱼修德不在家，二人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分开活动的感觉。

　　二人几乎同步的站起身来，芳雪涵将自己吃完的碗筷放到厨房，而芳雪沐已经一个箭步冲到阳台，准备直接从13层楼上跳下去。

　　成为超级英雄的这一个多月，芳雪沐已经彻底习惯了超级英雄式落地，而且有一说一——这真的比走楼梯等电梯快太多了。

　　她脚下的影子如同活了过来一般，脱离地板，缠在自己的牛仔裤上，影子的另一部分分化成数十条黏连在不同的支点上，她穿着拖鞋踩着栏杆，跃至半空，动作之迅速，就是不知道是因为过于渴望享受难得的一人时光，还是因为不想要和房间内的某个人待在一起。

　　但还没来得及下坠，她就感觉自己的影子不太受控制……原本应该协助落地的影子，突然彷佛受另一个人操控一般，猛地将她拉了回去！

　　【梦魇】在梦境里是几乎万能的。

　　“干……干什么了！”

　　被倒着吊起来，T恤欲顺从重力向下挽起，不过一道影子更快速地缠住芳雪沐的腰，避免神经大条的主人露出白花花的小肚腩。

　　【梦魇】的梦，通常具备最真实的物理引擎。

　　气血下涌至大脑，似乎忘了先前的不快，也没有在意，或者已经习惯现在狼狈的姿势。

　　哪怕芳雪沐不敢与鱼修德对视，那双如同红宝石一般的眼睛四处乱飘，她也能心虚又嘴硬地快速说道：

　　“这里是你的梦境，又不会给你的现实生活造成多少影响！”

　　而鱼修德懒得听芳雪沐狡辩，虽然梦境中的一切确实不会对鱼修德的现实生活造成多大的影响，但是【梦魇】的梦太真，很容易让人养成坏习惯。

　　万一哪天这个脑子不正常的妹妹，在现实的公寓里，也养成了不等电梯不走楼梯的坏习惯，那就麻烦了。

　　鱼修德可不想要引起额外的注意，超级英雄【双生子】的家眷已经是他

　　于是他随手一挥，芳雪沐就被自己的影子按在鞋柜前；在厨房里准备偷偷把碗刷干净的芳雪涵也凭空出现在芳雪沐的旁边。

　　二人低头看向鞋柜，原本应该除了鱼修德的皮鞋外，只有一双纯白色的运动鞋的旁边，又多了一双同样款式的黑色运动鞋。

　　伴随着厨房内的流水声与洗碗声，鱼修德幽幽的声音传入二人的耳中。

　　“把拖鞋换了。”

　　“坐电梯。”

真实梦乡 : 第28章 社恐双面人

　　被鱼修德赶出家门后，芳雪沐与芳雪涵老老实实地站在楼道间等电梯，看着墙壁上的显示屏的两列数字，其中一个从1慢慢地向着13靠近，另一个是从26慢慢地向下降。

　　没有什么眼睛一闭一睁，电梯数字突兀的变化到13，然后电梯门只为二人敞开的现象，二人所处的梦境是相当考究现实性的梦境。

　　【双面人】的两面都能够做梦，但能够让两面分开同时存在于现实的机会可不多——如果不吹毛求疵，那么【梦魇】的梦境几乎可以媲美现实。

　　虽然经过从小到大的磨合，两个人已经不习惯没有彼此了……

　　芳雪沐趁着电梯还没抵达，故作不在意地向着身旁的芳雪涵问道：

　　“你等会要去哪？”

　　不等到芳雪涵回答，她又连忙解释补充道：

　　“不要误会，我才不想要和你在一起，只是这里毕竟是他的梦境，而没有我的话，你简直就是行走的香饽饽……万一你在这里遇到什么危险，你肯定不会出事，但是他肯定会怪我身为姐姐没有看好你。”

　　说不定还会惩罚我……但一想到鱼修德辛辣的评价，芳雪沐兴致缺缺地将尚未说出口的话语咽下去。

　　而芳雪涵也没有像往日那样纠正芳雪沐话语中的错误自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