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世界有什么不好的！ 第157章

　　恶即是恶，强迫普通人接受自己施行的手术，是明显的恶。在不告知副作用和手术风险的情况下，诱拐病人接受手术，依旧称之为恶行。

　　自以为是的好心绝非干坏事的借口！

　　杀意如同补充燃料的火苗，【医生】的话语只会加重芳雪涵心中的杀念，她越想越觉得，理应立刻结束这个命格拥有者的生命。

　　然而，在手术间内，这位少女却迟迟没能下定决心，指尖聚集的光芒忽明忽暗，仿佛在与她内心的犹豫不断抗争。

　　因为身体的另一位主人——在梦魇特别辅导下比现在更为强大的那个人格，竟被【医生】说动了。

　　少女的眸色瞬间变得猩红，一道迅猛的影影绰绰瞬息间卷向了【医生】手中的药物，将其吞噬，然而却未对【医生】造成丝毫伤害。

　　“雪涵，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饶他一命。”

　　“？”

　　少女的眼眸再次由纯白转变为猩红。

　　失去身体掌控权的芳雪涵愣住了，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姐妹突然态度大变。

　　过了一会儿，当芳雪涵反应过来时，芳雪沐的耳畔便响起芳雪涵生气而语气依然柔和的声音。

　　“沐，事到如今你在犹豫什么？！要做好事，行善事！快去！”

　　“不，涵，你先听我说……”

　　从同一口中，却传出迥异人格特色鲜明的声音，在手术间内回荡，显得诡异又诡谲，嘈杂而纷乱。此刻的少女就像一台故障的机器，眼中的瞳色疯狂地切换着。

　　躺在手术台上的熊美玲和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医生】面面相觑，彼此视线中流露出担忧。

　　房间内的氛围沉重且压抑，【双面人】的疯狂在这一刻显露无遗，以致于让本是被害者与加害者的熊美玲与【医生】似乎都被卷入同一阵线。

　　“目前来看，他只是愚蠢而非恶劣。他是被命格的影响所笼罩的，这仅仅是一个看谁都有病并且想要治愈的疯狂医生——罪不至死。”

　　“但他并非毫无过错，许多被他“治疗”过得病人也因为他留下后遗症二干到感到生不如死。”

　　“可你也查过他的档案，虽然关于他的投诉与委托不在少数，但在他手中却没有病人死亡的案例。如果他真的能够让熊美玲恢复，那么他也能弥补之前的错误。”

　　“但他也可能犯下更多的错误……我了解你，沐，你的理由说服不了我，你最近虽然有所改变但本质上也不是会为他人考虑的人，所以你想要放他一马的真正理由究竟是什么？”

　　“……因为我想给他这样的命格拥有者一个机会。”

　　虽然情绪激动，但芳雪沐仍想起了不能让人抓住【梦魇】的尾巴，于是声音只在芳雪涵的耳畔响起。

　　因为【医生】让芳雪沐想到他自己。

　　【医生】唤起了【双面人】内心深处过去的影像，回忆起那杀戮欲望常存、极端情绪不断翻腾的岁月。

　　即便命格拥有者与命格之间的关系，更像普通人与专属器官的关联；

　　虽说命格对命格拥有者的影响并非完全操控，更多的是类似于激素的分泌；

　　但命格对拥有者的影响依旧切实存在。有一个负面命格的拥有者，往往会被贴上“天生坏种”的标签。

　　【双面人】实际上是幸运的。

　　从小就受到芳美芬的药物压制着邪恶的一面，当普通精神病药物再难以奏效之时，又遇到了更强大的梦魇，这让天生随时容易引爆的【双面人】，也在外力的压制与控制下，得以在社会上与人接触，而不会陷入一错再错的恶性循环。

　　先天因素与后天环境相辅相成地形成人格，即使是先天因素占比极高的命格拥有者，只要后天环境足够强大，哪怕是天性邪恶的天生坏种也能转变为后天的好人。

　　在芳雪沐的眼中，【医生】如同昔日的自己，甚至比自己过去的样子还要好一些——她早年间至少杀过一个生物爹，而【医生】的档案内部，除了偶尔会出现陷入永久昏迷被视作与死亡无异结局的“病人”外，竟然一个死亡的相关记录都没有。

　　这样的存在，仿若尚未犯下大错的浪子，未来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因此，芳雪沐想要给予【医生】一个机会，给自己一个机会，以及……给芳雪涵一个机会。

　　即便命格出现了变化，自己过去的debuff被转移，但自己姐妹最近也实在太过疯狂了一些。

　　察觉到芳雪涵似乎仍有不甘，芳雪沐又想了想过去的芳雪涵是如何在自己不服气的情况下说服自己，又在心底补充道：“如果是老鱼的话，他也应该给这个【医生】一个机会，就像当初给予我们的机会一样。”

　　“……好吧。”

　　少女的眼睛恢复了纯粹与明亮的白色，语气不情不愿。

　　她再次指向【医生】。光芒在指尖凝聚，但这一次，却并没有像利箭般发射，反而轻轻飘到了【医生】的面前。

　　【医生】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心中泛起一丝恐惧。他的药物已经被影吞噬，最后的反扑希望也随之消失，眼前的情景怎么看都像是二人重新决定杀死自己。

　　然而，预想中的灭亡并未到来。

　　那道光芒渐渐融入了【医生】的身体，瞬间，他感到脖子僵硬之处松动，同时身体的力量也在恢复，阴影填充进了他的肉体，而光芒则悄然补足了他的气血。

　　他的生命不再是【双面人】所维持的结果，这一刻，阴影与光芒的结合，使他在损伤之中获得了更好的恢复。

　　然而，【医生】的生死仍在【双面人】的控制之中，他的脖子上依旧缠绕着一条随时可能割下他脑袋的阴影线。

　　“快去把熊美玲恢复过来，然后告诉我们你为何会对我们出手。如果你表现良好，我们就会考虑放你一马。”

第231章 管卫忠：我是MVP！

　　“可以，但请在我完成手术之后。我不希望在对一位病人进行手术前，因为另一位病人的事情而分心。”

　　【医生】微微松了口气，紧绷的嘴角也舒缓了一丝，点了点头。

　　就算作为命格拥有者，他有着自己的行事准则，但在身为命格拥有者之前，他首先是一个人，而凡人皆有求生欲。

　　可同样，作为一位【医生】，他能向【双面人】透露家属的委托，从而放弃对眼前病人的治疗吗？

　　从目前的情况jiu来看，结合肆管卫忠提零供的情报，这叁个情绪极不稳六定的4病人，如果知晓了求医的人的身份，极有可能杀害她的家属……

　　【医生】一边重新回到冰冷的手术台前，一边将脑海中犹豫与迟疑尽数驱散，拿起闪着寒光的手术刀，深吸一口气。

　　不能因为一个病人的情况，扰乱另一位病人的思路。

　　他屏住呼吸，精神高度集中，将所有杂念抛诸脑后，开始了手术。

　　身着半黑半白洛丽塔风格连衣裙的少女，如同一个精致的瓷娃娃般站在一旁，一双纯白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她的指尖闪烁着微弱而圣洁的光芒，随时准备着杀死【医生】，或者拯救她的委托人——在吊着一口气地紧急救助方面，芳雪涵的光芒治疗效果，远胜于芳雪沐的影子控制。

　　冰冷的手术刀无情地划开了熊美玲的头皮，露出森白的头骨。 【医生】将手掌覆盖在熊美玲的头顶，微微用力，就像是掀开一个精巧的盖子一样，露出了里面纹路清晰的大脑。

　　没有鲜血喷涌而出，一切都如同一个精密的人体模型一般，可以随意拆卸。

　　躺在手术台上的病人，也并没有开始猛烈的挣扎，而是依旧紧闭双眼。但从她紧抿的嘴唇，以及明显是刻意维持平稳的呼吸来看，她的意识依然是清醒的，只是感受不到任何痛楚。

　　这与真正的手术截然不同，这是只有在命格拥有者手中，才能展现出如此奇异的景象。

　　无需额外的护士协助，【医生】先将手术刀小心地放在托盘上，一只手继续托着熊美玲的头盖骨，另一只手则拿起那个造型奇特的罐头，小心翼翼地将大脑形状的粉色果冻倒入。

　　粉色果冻大脑与真实大脑接触的瞬间，便迅速融化成一滩晶莹剔透的液体，如同被一块干燥的海绵贪婪地吸附，飞快地融入了真实的大脑之中。

　　手术台上，自从进入医院后就一直勉强维持着冷静与平静的熊美玲，呼吸骤然加速，胸膛剧烈地起伏，紧闭的眼角也溢出了两行晶莹的泪水。

　　她的情感，正在逐渐回归。

　　“你从此以后将不再是我的病人，这里不欢迎你这种出尔反尔、贪得无厌的家伙。”

　　“明明是你自己当初认为，这部分思维已经严重影响了你的工作和生活。”

　　似乎最困难的部分已经完成，【医生】终于开口说话，将头盖骨重新盖回原位，一边抱怨着，一边从托盘上拿起针线，准备进行缝合。

　　他并没有在熊美玲身上留下任何阴谋诡计。

　　“……”

　　恢复感情的熊美玲，听到【医生】的抱怨，心中五味杂陈。虽然她也明白，命格拥有者的思维方式异于常人，而且【医生】的治疗方式，实际上更像是一种精心设计的传销陷阱，但她的心底，还是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丝愧疚。她想要道歉，但却又害怕自己开口说话，反而会让【医生】手滑，导致手术事故发生。

　　从开始缝纫起，瞳色便再次变幻成猩红色的少女，直到【医生】开口，才继续冷冷地问询道：

　　“所以，你为什么要对我们出手？就算联邦通常不会轻易插手合法的命格拥有者之间的争斗，你的行动中也不存在任何致死的记录，但联邦也会将你这种情况纳入考量之中。如果我杀了你，联邦也不会追究什么。”

　　往日里，我们与你无冤无仇。就算是为了践行你那所谓的原则，你也可以选择更多的普通人，而非同样身为联邦人上人的命格拥有者。

　　为什么非要冒着被打死的风险，也要对我们下手？

　　无论是芳雪沐，还是芳雪涵，都无法理解【医生】对自己动手的原因。仅仅一句“悬壶济世”，根本无法支撑【医生】的行动。因为，如果对方真的连对命格拥有者都贯彻自己的行动原则，那么他根本没有道理能将“医院”经营这么久。

　　就凭他那几斤几两的战斗能力，以及不自量力地拉人能力。要么早就碰到了战斗能力强大的命格拥有者，被当做路边的一条野狗，随手打死；要么就是运气好，但是对没有战斗能力的命格拥有者过度频繁出手，而被联邦定义成超级罪犯。

　　【未来灯塔】的命格拥有者只是懒，但不瞎。

　　所以，一定存在着一个明显的诱因，促使对方向二人出手！

　　……

　　“……”

　　【医生】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上面残留的影线依旧清晰可见，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自己的生命仍然掌控在眼前这个喜怒无常，表现得像是人格分裂的命格拥有者手中。

　　将自己的生命寄托在一个精神病人的大发慈悲上，显然不是一个令人安心的选择。

　　【医生】迅速估量着眼下的状况。

　　他原本的计划是，先喝下特制的药剂，自己维持自己的生命，然后进行并完成对熊美玲的手术后，在【双面人】无法判断自己何时完成对熊美玲的手术时，争取一线生机。

　　这与现在【双面人】治疗自己的状况，其实是殊途同归，都属于一种“维持生命体征”的策略。

　　就如同对方将自己踹下悬崖，又伸出手拉住自己一样。想要反抗，几乎毫无希望。必须先让对方把自己拉上去，才有可能进行下一步操作。

　　但即使被拉上去，也不代表着自己已经成功脱险。正面对抗，自己绝无可能战胜对方。更何况，对方比自己更擅长战斗，出手速度更快，而且也始终保持着对自己的戒备……

　　必须要想个法子，分散对方的注意力……【双面人】似乎在两个人格意见不合的时候，会变得动作迟缓……

　　【医生】酝酿了片刻，语气低沉地说道：

　　“……我之所以对你出手，是因为有人委托我，治好你。”

　　“有人委托你就干？你究竟是【医生】，还是雇佣兵？”芳雪沐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对于这个答案，她倒是没有感到太过意外。

　　毕竟，作为一个行事作风高调的超级英雄，就算她习惯斩草除根，但被他人恐惧并记恨在心，也在情理之中，而自己的姐妹和自己是绑定在一个身体。

　　“所以，那个人是谁？”芳雪涵追问道。

　　“……”

　　【医生】有些汗颜，但还是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双面人】的瞳色变化，一边解释道：

　　“我当然不是有人委托我就去做，但是如果那个人是家属的话……”

　　话还没说完，【医生】便敏锐地注意到，【双面人】的表情瞬间变了。猩红的瞳孔猛然放大，似乎联想到某种难以置信，但却又隐隐约约有所预感的可能。

　　‘好机会！’

　　趁着【双面人】愣神的一刹那，【医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着手术刀，精准无比地割开了脖子上缠绕的影线，随后迅速地后退，来到了手术间的门口。同时，他将手中的手术刀，如同离弦之箭般，飞射向【双面人】。

　　这把手术刀，并非普通的手术刀。它是【医生】专门用来切割意识的手术器具，对于【双面人】这样的命格拥有者，会产生心灵上的特攻效果……当然，前提是必须要命中目标才可以。

　　【医生】并没有指望这一招能够真正伤到【双面人】。毕竟，刚刚切掉影线已经浪费了不少时间。倘若【双面人】反应过来，无论是用影子弹开，还是用光芒融化，都能够轻易化解这一击。

　　但让【医生】感到不解的是，【双面人】并没有使用任何能力，而是仅仅凭借着身体的本能反应，进行闪避。

　　甚至，身体闪避的动作也显得有些笨拙，锋利的手术刀，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怎么回事？’

　　一旁手术做完而起身的熊美玲，脸上也露出了紧张的神情。

　　她感觉此时的【双面人】，不仅仅是行动上出现了问题，甚至战斗的意志，也变得极其不强烈。

　　“……”

　　芳雪涵面无表情地用手指擦拭着脸颊上被划伤的痕迹。指尖微光闪过，伤痕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指尖残留的一抹血迹。

　　芳雪沐愤怒地看着指尖的血迹，但她似乎并不只是因为自己受伤而愤怒。

　　“你在撒谎！！！”

　　芳雪沐歇斯底里，如同怨魂般的叫声，让躲在手术台旁边，准备伺机而动，看看能不能帮上【双面人】忙的熊美玲，心头猛地一紧，难以维持表面的冷静。

　　“我要杀了你！”

　　芳雪涵愤怒地说道，但她的声音，却缺乏了几分往日的坚定。连带着射向【医生】的光矢，都如同电影里的描边枪法一样，被【医生】轻易地避开。

　　“我可没有撒谎。”

　　已经来到了手术间门口，将手搭在门把手上，随时都可以像上次一样逃离的【医生】，也意识到情况貌似发生了变化。

　　他口中的真相，似乎对于【双面人】而言，刺激过大，以至于让她不仅缺乏战斗的理智，还缺乏战斗的欲望。

　　总而言之，就是战斗力大幅度下滑。

　　‘或许，这不仅仅是一个逃跑的机会。’

　　【医生】将手从门把手上缓缓移开，转过身，正面面对着那个面容扭曲，焦躁不安，将怀疑与各种负面情绪都写在脸上的【双面人】。

　　对方似乎对“家属求医”这个消息，反应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