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凉的笔
让这原本就不算大的床，渐渐容不下两人。
最终，竹雅静主动选择在卧室里打地铺，而有时候如果竹悦语睡得早的话，那么竹雅静就会选择去客厅的沙发上睡觉。
竹悦语又忍着身体的酸痛，伸出脑袋，透过门缝看到走廊还亮着微弱的灯光。
自己的姐姐说不定是在等妈妈，现在的时间严格来讲对于睡觉还太早了。
但是断断续续锻炼一整天的竹悦语实在是太疲惫了……
“这是我的第多少次下定决心减肥呢……”
竹悦语重新躺回床上，喃喃自语，同时借着身上残留的肌肉酸痛感，回忆白天运动的感觉。
肌肉酸痛，关节僵硬，仿佛被碾压过一般；头部发晕，眼前发黑，仿佛随时要倒下；心脏怦怦直跳，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胃部翻江倒海，恶心欲呕……如果不是竹雅静强制要求，竹悦语甚至连减肥餐都不想吃。
她或许不会第二天就放弃，但热情确实也支持不了几天。
但从梦中醒来后……
“这是我最后一次减肥了！”
竹悦语闭上眼睛，并且暗暗发誓。
这一次，她没有像往日那样，在内心恶作剧一样地拿着姐姐一辈子单身发誓。
减肥，健康，是她自己的事情。
‘不过总感觉梦境中的声音有些耳熟……’
竹悦语很快又进入梦乡。
这又是一场美梦，只不过梦境并不是关于吃的满足梦，也不是以胖为美的幻想梦，而是她减肥成功后，面对生活当中种种美好的美梦。
沉默羔羊 : 第116章 鱼失算
正当竹悦语从噩梦中惊醒时，鱼修德的卧室内凭空出现了一道色彩缤纷的旋涡。
这个旋涡不断扩大，占据的空间仿佛被泼洒了颜料一般，先是模糊不清，继而逐渐清晰，最终形成了一名身着社畜装、双目空洞的男人。
正是鱼修德。
他抚摸着白色的衬衫，感受着布料的质感，脸上浮现出沉思的表情。
【梦魇】清晰地记得，他入梦前穿着的并不是这套标准的社畜服，而是舒适的T恤和长裤，便于睡眠。
然而，他现在所穿的衣服却是他在梦中醒来时，梦中自身形象所穿着的。
这是“梦中人”的能力。
“梦中人”的“人”包含着人物身上穿着的衣物。
鱼修德沉思片刻，整个人如五彩斑斓的水雾般消失又出现。
他抬起右手，仿佛正在托举着什么，但手中空无一物。
“……”
将梦境中的其他物品带入现实的尝试失败了。
鱼修德并未放弃，一遍遍地在卧室中消失又出现，每次身上的穿着都不太一样，但每次都像是在手中托举着什么。
理所当然地，什么都没有。
鱼修德依旧不甘心，改变了思路。
‘衣服的口袋呢？’
他将手伸进口袋。
但理所当然地，依旧一无所获。
‘这个能力的判定机制有些奇特，不知道是受我主观影响还是它自己有一套规则……而且发动能力时必须侵入他人而不是我自己的梦境……’
鱼修德将目光投向床头柜上的手机和钱包。
‘我也无法将除了衣物之外的其他物品带入其中，换言之，我每次发动能力时最好将钱包和手机等随身物品放在安全的地方……还真是不方便啊。’
鱼修德总结着“梦中人”的能力，略有遗憾。
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命格】并非万能，即使通过发展和衍生，可以让它们做到原本无法做到的事情，但这终究需要借助天赋并经过日积月累的努力才能使能力变得更加全面。
当【梦魇】能够随心所欲地模糊梦境与现实的界限时，其能力从理论上来说几乎无所不包。
但是，上限这种东西很难界定，鱼修德曾经也望文生义，思考其他【命格】从称呼上来看能够达到什么样的程度。
就以联邦常任理事会中最神秘但明确是以集体形式存在的【群众】为例。
【群众】的数量有多少？【群众】是否也包含命格拥有者？【群众】能否强行吸纳他人成为【群众】？
这些问题中任何一个，都足以令人细思恐极。
但事实上，这些都是非常理想化的遐想，无论对于自己还是对于他人。
就像对大学生说“你为什么不能一手准备公务员考试，一手准备研究生考试，一手准备校招……”类似的言论，没有【命格】的普通人认为命格拥有者无所不能，但只有命格拥有者自己才清楚将能力拓展到其他领域是有多么困难……多么难以找到方向。
忽略现实只谈潜力，也是一种做白日梦，是沉迷于幻想中的表现。
……
鱼修德自认为不是一个喜欢做白日梦的人，他觉得自知之明和谦逊之心无论对于命格拥有者还是普通人，都至关重要。
泛滥的想象力只会让自己陷入自我内耗，因此，鱼修德现在考虑的是更加实际的问题……比如今天晚上，对于自己邻居的小小善举。
最终，他严谨地得出结论：
“或许，我真有成为一名教育家的潜力。”
之所以是潜力而非已经成为，是因为芳雪沐带给鱼修德的挫败感太强了……从天性邪恶的反社会小登变成一个残暴欠揍的熊孩子小登，或许不能算失败，但也绝对算不上成功。
“不过还是有很多成功的案例嘛……就比如那个天上飞来飞去的家伙，她不也是从一个喜怒无常的怪物，成为一个受人敬仰的英雄？”
想到一个成功案例，谦逊的鱼修德还是在内心小小地自夸了一下。
随后，他扯了扯衣领，整个人如同马赛克一样模糊一瞬，身上的着装又换成了最初宽松的那套衣服。
然后，他躺上床，盖上被子，关闭床头灯，闭上眼睛。
他要睡觉，去做自己的梦。
毕竟梦境中，还真的有一位需要接受“教育”的小东西。
已经在【梦魇】的一处梦境中度过许多天的“魇”。
鱼修德没有将“魇”所处的梦境时间与现实时间流逝的比例拉得太快，毕竟无论是教育还是驯养，都需要非常精细的干涉。
——梦境教育家深谙此道，所以他只让“魇”在梦境中，于现实的一天当中度过十多天的时间跨度。
“让我看看，那个小东西在得到梦中百无禁忌的许可后，究竟会释放怎样的天性。”
……
……
鱼修德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中。
当然，只是意识，而非肉体，【梦中人】可以肉体穿梭任何人的梦，但唯独不能够彻底潜入自己的梦。
就像是一个大力士无法将自己举起来。
鱼修德从和现实别无二致的大床上睁开眼睛。
当他睁开眼后，一张充满谄媚和讨好的熟悉小脸，第一时间映入眼帘。
长得和小时候的鱼修德一模一样的“魇”，用一种从未在鱼修德脸上浮现的神态，像是一个热情的小狗一样，跪坐在鱼修德的床边地板上，低着头，漆黑的眼珠直勾勾地看着鱼修德。
这种贴脸很像是恐怖游戏的那种鬼跳脸。
但这无法引起鱼修德心中半点波澜。
“起开。”
鱼修德面无表情地说道。
【梦魇】在入梦的时候，就知道魇还在梦境中的公寓内，并且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它正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动画片。
只是魇察觉到【梦魇】的气息，便快速地关闭电视，凭借着梦境生物的特性瞬间出现在鱼修德的床边，摆出一副苦等已久的孝子贤孙样。
魇非常想要讨好鱼修德。
听到鱼修德平淡的呵斥声，魇听话的站到一边。
鱼修德从床上坐起，身上穿着的是和现实别无二致的衣服。
他沉默地看着背着手，一脸乖巧的魇。
“……”
身为“梦”领域的命格拥有者，而且还是在自己的梦境中，鱼修德能够轻松知晓这处梦境的现状。
那就是几乎没有发生什么太大的改变。
这实在是有些出乎鱼修德的意料。
他将这个完成度相当高的梦境当做喂养魇的饲料并非作假，但是他的目的可不是单纯地喂养魇，而是想要以此看看没有束缚解放天性的魇会进行怎样的活动。
并以此来调整接下来驯服或者是教育它的方案，类似于一些父母喜欢故意跟孩子说“今天加班我恐怕很晚回来，你一人在家千万不要偷偷玩手机玩电脑之类啊……”然后偷偷查看家里路由器的WiFi流量变化，判断孩子会不会撒谎，并将这份信息纳入考量孩子接下来的生活规划。
梦境教育家也很精通于这种钓鱼式教育。
甚至鱼修德做得还更彻底。
他连鱼饵被吃掉都会觉得太浪费了。
精打细算的【梦魇】并非舍不得这个完成度比较高的现实梦，但也没有想给魇喂食那么多，所以他在这个梦境中，刻意捏造一些原型为【支配者】，【超人】，以及常任理事人之类的梦境人物。
他们当然不可能和现实当中一模一样，甚至不像那些活灵活现的梦境中人拥有内在逻辑，而仅仅只有充满主观臆断的表现形式。【梦魇】的梦境无法创造同现实一模一样的命格拥有者，他们或许与现实别无二致同样具备真情实感，但却无法拥有“真实”的命格。
对于命格拥有者而言，命格就像是记忆，性格，器官，是他们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但是即使这样也足够制止贪心大发的魇，因为【梦魇】想象中的这些角色单论表现形式就可能比现实还要强大。
就如同在现实当中毁灭世界非常困难，但在很多人的梦中，世界都已经不知道被毁灭多少次了。
而鱼修德的算盘都已经打好了。
他这样做并没有违背诺言，他确实将这处梦境送给魇当做它的食物，只是就像是在现实中，太嚣张肯定会被制裁，而在无限接近于现实的梦境中，太膨胀同样也会被制裁。
那些狠角色都是梦境的一部分，也是食物的一部分，吞不下来是你自己的问题，就像是一些羸弱的幼猫也会被鱼用尾巴扇几个耳光。
等到魇吃瘪后，自己再作为一个富有经验的梦境教育家，驯服它，教育它，最终让其按照自己想要的道路发展……就像对待【双面人】那样，让其走向正轨。
又或者更极端些，让其为自己所用……反正魇又不是人。
每天都会用“回忆梦”来稳固自我的【梦魇】记得很清楚，面前这个长得很像小孩的魇，实际上是从两位数“梦”领域命格拥有者的尸体中诞生，又由一位“信仰”领域命格拥有者叠加数十万人的信仰与梦境制作的非人之物。
鱼修德心中的算盘打得叮当响。
但经验丰富的教育家却失算在第一步。
沉默羔羊 : 第117章 有挑战性
梦境中，鱼修德家的餐桌旁。
【梦魇】双手交叉，胳膊支在桌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魇。魇低着头，不敢直视【梦魇】。
然后，【梦魇】淡淡开口道：
“你不饿吗？”
“饿，但能忍！”
魇的声音铿锵有力，虽然它依旧低着头。
鱼修德得到魇如此果断的回答后，停顿片刻，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一下。
然后，他不死心地继续问道：
“我记得我曾经说过，将这处梦境都赠予你，当做你的食粮……你是觉得我在欺骗你？”
“不，我信您！”
魇抬起头来，布满血丝的眼睛显得诡异狰狞，但语气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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