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月七日
真正在乎着她的感受,真正在乎着她未能出口的诉说。
真正,在乎着她这个人本身,而不是别的什么。
……
“长崎同学,你相信‘命运’吗?”
丰川祥子笑意盈盈地,目视着长崎素世。
“命运……?”
“正是!”
丰川祥子张开双臂,既像是想拥抱这个世界,又像是要对着上天演说:
“命运指引了我们相遇,所以我能确信,我想建立的乐团里,长崎同学一定是那块不可或缺的拼图——不!乐团的每一位成员都是不可或缺的!”
她又偏过头,对着若叶睦微笑:“睦当然也是。”
“——……。”
长崎素世真想回到十秒之前,痛殴那个以为能得到正经答案的自己。
这就是那个什么吧,网上常说的中二病。没想到丰川同学看起来如此雍容华贵,内心却潜藏着一个长不大的孩子,真是可爱呢。
“演出差不多要开始,我就先失陪了。”
长崎素世露出了关爱智障儿童般的笑容,快步走进RiNG之中。
渐渐阖上的自动门彷佛电影响板,号令那街上的人来人往再一次填充这个世界。
在这渐渐嘈杂的沉默之中,若叶睦收回了注视素世背影的视线,转头望向丰川祥子。
她轻轻开口:“祥子。”
“嗯?啊,抱歉,稍微有些出神了。我们也进去吧?”
丰川祥子笑了笑,率先迈步跟上长崎素世,却又下意识轻抚自己的手臂。
藏在制服袖子底下,还未消退的红肿上方,正贴着几片印上企鹅图案的创可贴。
……是的。
丰川祥子相信,“命运”是真实存在的。
昨天在放学路上的偶遇,引导着她“发现”了长崎素世。
……长崎素世眼底寄宿着的星光,正与那名为高松灯的女孩如出一辙。
同样都是,一个拒绝了世界,或被世界所拒绝的女孩——
向着这天地,踏出名为勇气的第一步。
——如此这般,璀璨而夺目的光芒。
“所以。”丰川祥子低声呢喃:“长崎同学,我是不会放弃的。”
……
若叶睦本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丰川祥子远去的背影。
可随着自动门再次闭合,人群的细碎声响又一次变得厚重了起来。
愈发尖锐的耳鸣——
“……。”
哒哒。哒哒。
那或许可以说是慌忙的迈步。
名为若叶睦的女孩,匆匆跟上丰川祥子的足迹。
迷星之章 第一幕 夏时记录 : 第27话 命运
“麦克风测试、麦克风测试。啊,啊。”
“OK!接下来是吉他试音。”
“……。”
“那个,吉他试音……?”
工作人员困惑的语气让保登折隶转过头,望向正抱着吉他发呆的要乐奈。
“小乐奈,人家在等你试音呢。”保登折隶说。
乐奈听见折隶的声音才回神,先是点点头,“嗯。”才抬手刷动琴弦。
“OK。接下来是……呃。”
本来还想继续推进程序的工作人员,被依旧没有停下的旋律逼得无言以对。
折隶只好又转过头对着突然开始搞起即兴独奏的乐奈喊停:“好了好了,够啦。”旋律这才戛然而止。
工作人员的压力骤然减轻,但那却是因为压力来到了保登折隶头上。
停下动作的乐奈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似乎能从那双异色瞳中看见名为委屈的情绪。
折隶正开口想说些什么,一句“贝斯试音!”让他只能先作罢,回覆一声:“好的。”简单弹奏了一小段。等到结束了试音,他才走近乐奈身边。
“怎么了?”
“弹吉他,很开心。”乐奈抬头望着折隶,“减短,不要。”
折隶蹲低了一些,与她平视,“这也没办法呀。音响临时损坏,也不是大家愿意的。”
保登折隶本来预定的展厅时段是下午4:00~4:15,标准的垃圾时间。
当初选这个时段一方面是并没有想要正式展开乐团活动,想说大概演出个一两首歌便能下台,15分钟十分充裕,结果在预定时间的10分钟前,正在测试设备时,展厅的音响居然出问题,只好临时请人来维修。
这一来一往,就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处理好。
什么日本式效率。
不知道该说是幸或不幸,今天有出演的乐团都定在5点以后,所以暂时还用不着发布公告延期或者向演出者道歉——除了他们俩。
折隶无所谓,便接受了RiNG的安排,改成4:55开演,稍稍占用一些时间到5:05。
当初只约15分钟便是觉得绰绰有余,现在不过是减短个5分钟左右,依旧足够他们演奏一首歌。确定了时程之后,他甚至传讯告知了长崎素世:这个时段的话,长崎素世下课后尽快赶来,大概还是能够看个几眼。
不过乐奈似乎就有一点不高兴了。
又或者那能够说是不高兴吗?我看更像小孩子试图向父母多骗几颗糖果的说词。
“盯——”
被这臭小鬼瞪得头皮发麻,保登折隶皱起眉,故作无奈道:“好好好,待会我再去预约下次的演唱会,你就别生气了。”
“嗯。”果然乐奈马上就点点头,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那笑容或许能够称之为计画得逞。
这下真被拿捏了。
折隶一脸气馁的摇摇头,实际上心里却是没什么负面情绪:毕竟,他也只不过是把本来就要做的事情提前给乐奈说而已。
这波,乐奈以为自己赚了,但他却一点也不亏。
不过就是个中二年纪的小鬼。哈,轻松拿捏!
这便是大哲学家保登折隶提出的共轭拿捏理论。
“差不多要到时间了喔!”
“好的。灯光的话就照先前说的那样……”
“……。”
乐奈静静地看着保登折隶的侧脸。
那稍长的金发在聚光灯照射之下显得格外闪闪发亮。
“……哼哼。”
女孩轻声笑了起来。
“有趣的男人。”
●
“咦,这个姓……Tamotsu(保)Noboru(登)?”
“名字也好特别,Ori(折)Rei(隶)?怎么念呀……”
展演厅外,标示演出名单的小黑板前,有几名女性正在低声谈论着。
——是Hoto Orei!
长崎素世几乎要用鄙夷的视线瞪过去,但还是忍住了。
要冷静。要优雅。现在的自己是表演者亲属……咳咳。
她深呼吸了几回,总算是平复了心情与表情,才伸手推开展厅的大门。
甫一踏入展厅的瞬间,少女便下意识将目光向着舞台上投去。
然而,她只见到孤零零的导线、架子鼓组、效果器等设备,还有她曾有过一面之缘的一支电贝斯。但舞台上倒是一个人也没有。
忙掏出手机一看,16:53,距离演出开始不到2分钟了,大概是在后台准备上场?
失望于没能立刻见到保登折隶的同时,她也渐渐升起了对两人演出的期待。
即便拿掉主观滤镜,长崎素世也敢摸着良心讲,折隶和乐奈的演出是能和职业乐团有得一比的,在这种垃圾时间进行免费表演实在是有些屈材了。
但那两人……总感觉就算有成为职业的机会也不太在乎,甚至会拒绝的。
想到这里,长崎素世不禁笑着摇摇头。
“长崎同学。”
这时丰川祥子也走进了展厅,靠到她身边向她打了声招呼。
那被喊作“睦”,但并没有正式向长崎素世介绍过的绿发女孩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
注意到素世的视线落在了若叶睦身上,丰川祥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正要开口,忽然暗下的灯光阻止了她的话语,她便只是低声说:“这位是我的青梅竹马,若叶睦。我待会再和长崎同学介绍吧,就不打扰你欣赏演出了。”
长崎素世轻轻点头。
丰川祥子这个人,初见时感觉有些强势,事到如今倒是觉得人还挺好的:虽然有中二病,但至少善解人意。甚至那最初的强硬也只是肇因于自己一开始的态度就太过咄咄逼人?
她也不晓得平时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的自己,怎么对着丰川祥子就功力尽失。
也许是因为,一想到折隶会被别人抢走,她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明明他们俩之间还什么也不是……
“——————。”
胡思乱想间,一道像是麦克风刚启动的电子杂讯化作了尖鸣,打断了她的思绪。
喀一声倏然点亮的聚光灯,连带着身遭的几声惊呼一起,令她的目光被舞台中央的那道身影深深吸引。
“啊。啊。听得见声音吧?大家好,我是保登折隶——”
一袭熟悉的黑色长风衣,如往常般没有栓上扣子。由于昨天才仔细观察过,长崎素世可以确定,这回他有为了演出而特地洗净、烫平。
平时只是随意散着的金发烫得微卷,而素世分明记得早上见面的时候仍与平常无二。
就算只是10分钟不到的演出,他都会如此认真对待……
“……。”
在长崎素世对着舞台发呆的同时,她身边的丰川祥子也惊讶地瞪大眼睛。
——命运、是存在的啊。
她轻轻瞟向一旁那正入神地凝望保登折隶的少女,眼中的笑意更盛。
原来,那相同的光彩并不是错觉。
打从一开始,它们就有着同样的“来源”……
丰川祥子稍稍阖上双眼。再次睁开时,所有多余的思考皆以摒弃,只留下无限的专注,以及一份或许能命名为审视的意志。
‘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样的魅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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