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毛社畜
而现在，殉道者之剑的主人……已经找到了。
在玛嘉烈拔出这把剑的瞬间，莱姆就已经明白了诺雅的心意，难怪她要如此反抗自己的安排，也难怪她会如此信任玛嘉烈……为了一个承诺一直照顾着临光家的家人。
——都已经把家传配剑送出去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殉道者之剑……”哪怕是血骑士，也听说过这把在卡西米尔传的神乎其神的宝剑，此时居然会出现在玛嘉烈的手中，难怪诺雅会如此坚信玛嘉烈会获得胜利。
这把剑出鞘代表着什么，这个城市里的骑士都明白——
持有这把剑的骑士，代表着什么？
这把剑据说曾经是由精灵保管的，送给了她的心上人，为了保护其不受伤害。
现在，这把剑当然会在这里——也只能在这里。
“……那丫头，估计早就已经准备好把剑送给玛嘉烈了。”罗素女士也不知道该高兴好呢，还是该烦心好，这把剑的意义可是很重的。玛嘉烈这孩子怕不是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基列莱特家如果这一代只有女性的话，会把这炳剑送给自己出征的丈夫。
代表着希望他平安顺遂。
这份情意，玛嘉烈估计真的没有理解吧？
罗素没有猜错，诺雅把剑交给玛嘉烈的时候，说的是暂时借给她使用——而且还特别提醒了，只有在关键的时候才可以用。
殉道者之剑在没有出鞘的时候，完全就是一把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剑，哪怕是丢在街道上也估计没多少人会在意的那种平常。但是当它出鞘之后，那微微泛着银光的剑身就已经足够让人吃惊了，玛嘉烈握着这把剑，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过也不怪她，毕竟基列莱特家族内部的传统，除了有限的几个人知道之外，也的确没有流传到外面去。
而且当时诺雅说的也是借嘛——
在观众被殉道者之剑的出鞘给惊讶的时候，已经有好事者发现了这把剑的蹊跷，当即掀起了一波新的热潮。
诺雅虽然看不见……但是她在剑出鞘的瞬间就感受到了，她嘴角含笑，她真的一点都不担心玛嘉烈能不能拔出这把剑，如果玛嘉烈都拔不出来的话，这世界上应该就没有人能拔得出来了。
“库洛，我就说玛嘉烈能拔得出来吧？”
“……确实，是我小看她了。”库洛看了看诺雅那一副得意的样子，吐槽了一句，说实话，她也试过——但是并没有拔出来。
或许她也从来都没有把自己当做过是一个骑士吧，或许还有其他的东西，反正她并没有得到这把剑的认可。
不过玛嘉烈做到了，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是自己输了一筹。
“……没想到诺雅居然给了我这种东西……”玛嘉烈看着手里的殉道者之剑，忽然有些无奈，她立刻把剑重新插回了剑鞘。开口道，“抱歉，我也不知道这把剑居然……是殉道者之剑，我还以为只是她的礼物而已。”
“你打算不用这把剑和我战斗吗？”血骑士知道，耀骑士这是觉得自己用这种神兵利器有些胜之不武，所以才弃用了，“……好武器就好武器，能使用这种神兵利器本来就是你的实力之一，没有这个必要。”
“不，这次，我不会使用这把剑。”玛嘉烈摇了摇头，“我很感谢她把这把剑交给我，我也知道她不希望我受伤，但是，这次不一样。”
“……是吗？”看着玛嘉烈把剑收起，观众们似乎也意识到了玛嘉烈的决断，当即欢呼更甚了，毕竟是否有，和是否用是两回事。
不用，代表自己讲武德，不打算靠剑的力量取胜。
有，代表着耀骑士持有这把剑的使用权，是她实力的一部分。
这种讲武德的行为，显然是比利用这把剑的力量取胜来的更让人佩服的，双手握持剑枪，玛嘉烈再一次开口道，“来吧，血骑士——”
鲜血渗出盔甲，在斧柄之上凝结，化为一把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血刃——没有斧刃对于血骑士而言，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两位骑士目光对视，盔甲下的力量正在躁动不安，某种强烈的感情同时充斥着两者的内心。
现在，不是讨论那把剑，或者是结果和未来的时候了。
现在，是分出胜负的时候。
——
不畏苦暗。
纯洁，坚韧，奉献，牺牲。
这些优秀的苗子，却要在这遍布腐毒的土壤里长大。
也许，我们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临光……
罗素低垂下目光，她怎能不为能拔出殉道者之剑的玛嘉烈骄傲，她怎能不为放下殉道者之剑的玛嘉烈骄傲呢？
如果说拔出殉道者之剑代表着她就是最坚定的骑士，那么放下殉道者之剑就代表着她更是最公正的骑士。
“宗师——”莱姆出现在了罗素女士面前，自从那天之后，莱姆就几乎闭门不出，但是，现在的他，似乎已经没有了迷茫。
“莱姆，你看到了。”罗素女士笑着说道，“她，把荣耀交给了玛嘉烈。她选择了玛嘉烈。”
“嗯。”
“那你的决定是？”
“如果她选择了玛嘉烈·临光，那么我，也会如此选择。”莱姆回应道，“遵从您的调遣，我会继承银枪天马，为了卡西米尔，也……为了她。”
第202章·极限
“商业联合会最终也没有猜到我们的目的。”罗素女士凝视着面前已经换上了银枪天马团长护甲的莱姆，开口道。“当然……他们一定以为，你们来到这里，是为了借机敲打他们，是给监正会巩固权利的一环。”
罗素的眼神很复杂，“当然，我不否认这一点。实际上，我们肯定也有这个目的，监正会已经监管监督了零号地块。商业联合会必定为此付出代价。”
但是——商人们一定不会明白吧，我们能为玛嘉烈·临光做到哪一步。
“不畏苦暗。”是临光家的祖训，但是这句话，却被刻在了近三十名银枪天马骑士团的盾牌、枪、与剑上。
在那场战争之中，在那场看不见希望的战役里，漆黑的沼泽正中，西里尔·临光发誓要救下每一个被围困的骑士。
没有补给，没有通讯，集团军的炮兵师和机动部队正在搜捕他们。
被临光说服参与救援行动的，只有七位骑士。在出发之前，他们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盾牌上刻下了“不畏苦暗”。
——七位骑士出发，回来的却有四十一人。
但是那出发的七位骑士，却只有我，诺雅的祖父，以及西里尔三人回来了。
——罗素回想起那一日的奋力搏杀，依旧历历在目。
从那之后，四十一人的身上，都铭刻着这一段铭文，剑上，盔甲上，法杖上，盾上。
最终，歼敌三千，四十六面印有各自家族纹章的骑士盾牌，全部回到了卡西米尔的土地，没有一面被丢下。
黄金平原的黎明，这场战役，每一个征战骑士都耳熟能详，这是必修课。
“商业联合会想要伤害临光家的孩子……？”罗素目露威严，这个慈祥的老人从未露出过如此杀气，“呵呵，他们兵力储备如何？”
罗素在叙述这些的时候，有意回避了一个话题。
这些骑士显然是为了玛嘉烈而来的，但是……
其中也不乏对基列莱特家族当代家主不满的人在，所以她不能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诺雅的名字，哪怕是她也想要维护诺雅，也不可以。
这就是所谓的位高权重的代价，她必须要说出合适的话语，尤其是在这群义愤填膺的骑士面前。
她只能在内心叹息，叹息自己甚至不能为老朋友的女儿保护一二。
不过，或许当初在她询问自己父母的去向——而自己却缄口不言的时候，自己已经不再是她的长辈了也说不定吧。
毕竟从那之后，自己的一切帮助都被她拒绝了……
罗素女士眼神里的不忍仅仅一闪而过，而就在此时，一位传令兵急匆匆地来到了她的身侧，对她耳语了一阵。
“……什么？”
——
轰隆——
回到赛场之上，放弃了殉道者之剑的力量的玛嘉烈和血骑士再一次碰撞在了一起，盔甲发出不堪重负的哀嚎，哪怕是以天廻龙的素材打造的装甲，此时都有些感觉要承受不住两人力道对抗的重压，但是玛嘉烈不得不承认，这套盔甲已经帮她挡下了许多次袭击，而在两人的源石技艺对撞的时候，爆炸掀起了烟尘，而首先从烟尘之中出现的，是血骑士——他被击退了。
倒退出去的血骑士手掌酸麻，不得不将武器换到非惯用手。
原本人们还以为血骑士吃了大亏，但是在烟尘散去之后，她们才发现耀骑士正在用她的剑枪拄在地面上，这才没有导致她直接飞出去。
比起血骑士，玛嘉烈的状态似乎更差一些，而血骑士的攻势并未削减，他继续冲上前来——发起了骑士该有的冲锋。
他想要在玛嘉烈缓过气来之前一口气击溃她，但是在血骑士即将触及玛嘉烈的时候，她已经抬起了头，刚刚的迟滞已经消失，现在的黄金天马，再一次在战场上开始蜕变。
“面临进攻……居然不是躲避和反击，而是抵挡——你不要命了吗？”
“有些时候，一步都不能退后，一旦退后，就输了。”玛嘉烈缓过气之后，她的气势反而宛若野火一般开始变得更为繁盛，“算是我的小心得吧？”
“哼，不过如此——”血骑士和耀骑士之间的近身格斗越发激烈，玛嘉烈的剑枪也被迫收缩，被当做大剑使用，大剑和血刃，光与血，速度，力量，源石技艺。
把一切都赌上，只为了击败面前这位可敬的骑士。
在这种激烈的战斗之中，很多话语都被武器的碰撞声替代，但是两个真正的骑士完全可以用剑来传达自己的意志。
这是两个意志，两个英雄，两个反抗者之间独一无二的对话方式。
使用法术的血骑士原本还想通过血液共鸣来束缚住玛嘉烈的行动，却在下一刻被玛嘉烈以自己的源石技艺中断了共鸣，浑身闪耀着光辉的玛嘉烈此时真的宛若进入了无敌时间一般，任何攻击都被她化解，让人难以挪开视线。
而且她的力道也越来越大，和一般人越战越弱不一样，黄金天马本就是战斗种族——他们的特点就是越战越勇。
随着一声爆鸣，血骑士被迫被剑枪的力道给砸到单膝跪地。甚至这力道在传导到地下之后还让加固过的擂台开裂，可想而知，现在的玛嘉烈的力量有多么恐怖。
但是玛嘉烈却愣住了——
“不对……你的力量。”
“……”血骑士没有说话，只是无言地起身，再一次挥动血刃，打算重整旗鼓。
但是从那一刻开始，玛嘉烈就觉得不对劲了，对方的力量……技巧，都在变形，他宛若在忍耐着什么一般，和刚开始完全不一样。
“呃……”突如其来的剧痛贯穿全身，过度使用源石技艺的血骑士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异样，让他招式变形，这是矿石病患者熟知的……疼痛。
自己明明在赛前刚刚服了药才对……
是用力过猛了吗？
不……难道……
血骑士强撑起身体，哪怕是身体出现了问题，他也绝不会对命运低头。
这疼痛不同于烧伤，不同于割伤，不同于冻伤，不同于他在赛场上经历过的任何一种伤痛。这种伤痛，来自于他的身体深处——
他已经濒临极限了。
第203章·煽动
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身体的情况。
但是他却不打算因为身体情况发生的变化而停下前进，他必须前进，必须要拦在玛嘉烈的面前。
有句话叫残阳如血……现在血骑士觉得很贴切。
的确，他已经如同残阳一般……
随时随地，他都会崩溃。
玛嘉烈意识到了什么，对方的战斗力突然下跌的唯一原因，可能也只有矿石病发作这个结果了。对于血骑士这样的晚期患者而言，即使是在赛前吃下了药物抑制，在这种高强度的战斗之中，矿石病也有几率发作。
血骑士的矿石病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
战局，似乎已经决定了。
诺雅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这是她缓解紧张的方式，从刚刚开始，整个赛场的情绪都汇聚在她的心头，那些兴奋，那些欢呼，那些憧憬，在她的感知之中都显得如此清晰。
别紧张……吸纳情绪……老师不是教过自己吗？
将情绪当做自己的武器，去操纵人们的潜意识，引导情绪的流向。
让人们……更为狂热，宛若在油箱之中丢了一枚火柴。随后，爆炸会震耳欲聋。
但是第一次操纵如此多的情绪，对诺雅而言也是非常艰难的事情，她怀抱着八音盒，那八音盒之中的尘世之音已经进入了诺雅的脑海之中，但是其本身依旧是绝佳的容器，诺雅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个八音盒的存在，可能早就在海量的情绪之下崩溃了。
和赛场上的血骑士一样，她也在过载使用自己的源石技艺，她脚下的阴影开始变得不稳定，开始泛起一层一层的涟漪， 梦魇的能力——是操纵恐惧。
但是诺雅可能有些许变异也说不定，她的能力，与其说是操纵恐惧……不如说是操纵情绪。
人的情绪外流的时候，就像是一个又一个的信号源，这些信号源会不间断地释放出信号，而诺雅就像是一个信息的接收器一般，可以将这些情绪汇集起来，不但能接收，而且还能通过源石技艺进行操纵。而放任这些情绪进入身体，对诺雅的精神也是一种折磨，你可以想象一下，当你来到一个密闭的空间之中，然后四面八方传来无休无止的高频率噪音会是什么结果。
这些吼叫，低语，诅咒，愤怒，是来自于这个赛场内千千万万的人——甚至是整个卡西米尔的情绪。
诺雅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将所有的情绪汇集在一个场合的机会。
她向赫尔昏佐伦提出想要这个法术的时候，对方也惊讶于诺雅的想法，将情绪汇集在一个地方，激化，情绪之间互相感染，最终汇集为一个意志。
玛嘉烈想要唤醒卡西米尔的意志，想要让这股属于卡西米尔的意志重新闪耀光芒——
好。
诺雅想到了一个办法，一个能完成这个目标的办法。
既然如此，那么那些负面的，那些胆怯，那些试图阻碍玛嘉烈的情绪，都由自己来吸收掉。
只需要玛嘉烈真的能让这群人醒来的话……那么自己就把这个概率，拉到百分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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