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紫毛社畜
耶拉冈德在上，希望这件事会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工作，吃穿，保障，福利，这些东西，对于人民而言是必须的，是必要的。
信仰，很重要。
但是绝没有生命重要。
生命，高于一切。
——
“如休露丝大人所料，条件已经齐全了。魏斯出现在这里，估计和恩希欧迪斯的保险措施脱不了干系。”莫希，此时带着一队人再次出现在了恩希欧迪斯的领地。“不过这种程度还是不够……你们几个，确认魏斯离去之后，按照休露丝大人原定的计划行事。”
“是！”那几个谢拉格的战士当即按照莫希的指令开始行动，他们是布朗陶家族的精锐，此时显得尤为可靠。
只不过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莫希就自顾自地找了条路离开了。
结果还没等她多走几步，耳机里就传来了诺希斯的声音。
“你被跟踪了。”
“什么？！”莫希立刻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跟踪者，按理说她也不会被那么轻易跟踪上才对。
“但对方只有一人，已经追着休露丝给你的人走了。”诺希斯继续说道，“小心行事，莫希。我们没有容错。”
“万分惭愧，辜负了诺希斯大人的期望。”莫希小声道歉，没发现跟踪者的确是她的失误。这甚至有可能葬送诺希斯的计划。
“不，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诺希斯并没有责问她，反而安慰道，“忙中出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已有心理准备，甘愿成为弃子，听凭大人差遣。”莫希这话刚刚说出口，耳机里传来的诺希斯的声音就显得有些严肃起来。
“我是一个研究者，莫希。”诺希斯开口道，“棋子于我无益，我需要能够和我共事的合作伙伴。”
“……”莫希虽然嘴上没有说些什么，但是在诺希斯真的说出这话的时候，她内心的确有所触动。合作伙伴，也就是说他把自己看做和他平等的人，她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嘴角泛起了一丝微笑。
“继续按照计划，无需多虑，菈塔托丝和休露丝抓不到你的把柄。”
“是！”
虽然只是简短的对话，但是莫希却像是被打了强心剂一般，步伐变得更为有力了。之前因为欺骗二当家而有些愧疚的内心，此时似乎也不在意了。没错，自己是诺希斯大人的【合作伙伴】，自己要为诺希斯大人讨回公道才行。
既然诺希斯大人如此期望，那么，自己就会付出一切。
哪怕是沦为弃子也不会犹豫！
莫希怀揣着这份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情愫，继续前进。
而跟随着布朗陶部队的极光此时终于确定了对方的动向，悄悄地打开了对讲机，对sharp汇报道。
“情况不太对，博士猜得没错，这边聚集了很多人。”
“他们是向工厂那边进发的？”
“是……我已经确定了。”
“想办法跟上，随时报告。”
“收到。”
通话结束，极光关闭了通讯频道，有些紧张地深呼吸。
……虽然不希望和谢拉格的人兵刃相向……但是，我还是罗德岛的干员，我必须要执行博士的命令才行。
第二十章·信仰和技术（4k）
瓦莱丝没有告诉诺雅的是，她们在离开希瓦艾什领地之前遭遇了一次袭击，那些袭击者高喊着恩希欧迪斯的名字，对着切斯特带领的检察队伍进行了冲击，还好两个来自于罗德岛的干员和瓦莱丝带着的卫兵挡住了他们，虽然一切有惊无险，但是瓦莱丝还是明白了——在这片土地上，民众支持的是希瓦艾什。
而且这种支持足以让他们对其他领地的人亮出刀刃——
如果说谢拉格就像是雪山，那么在雪山之中，最不该做的事情就是高声呼喊——积压数百年的厚雪很有可能会因为一声怒吼，亦或是一次冲动而破坏原本的安宁，化为一场席卷万物的雪崩。
知晓了这次袭击之后，阿克托斯的脸色显然不太好，但是他也不是傻子，诺雅还在自己手上，如果这次袭击是恩希欧迪斯安排的，那么要么诺雅的性命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要么就是诺雅就是一个转移视线的幌子，反正无论是哪个结果，现在他已经明白抓着诺雅这张牌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也因此，阿克托斯主动撤去了大部分诺雅房间的守备力量，并且对瓦莱丝开放了诺雅的行动权利——
这已经算是放弃监禁了，只不过阿克托斯并没有明说，诺雅也能意识到局势发生了改变。
有人在试图让三大家族兵戎相见，诺雅其实很早就已经意识到了这点，布朗陶家族，佩尔罗契家族，希瓦艾什家族三大家族已经掌握了雪域百年以上了，谢拉格的格局其实已经稳固了很久很久了，但是显然有人想要打破这个局势，一开始诺雅也怀疑过恩希欧迪斯，但是很快，她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恩希欧迪斯并不是一个毫无底线的人，或许他会准备好放手一搏的剧本，但是他也是一个非常标准的完美主义者。
没错，完美主义。
如果可能的话，他应该是不会主动把局势发展到无可回头的地步的。
那么，到底是谁……
“诺雅，罗德岛那边来人想和你见一面。”就在诺雅思考这件事的时候，库洛走进了房间道，“博士说有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下。”
“我知道了。”诺雅暂时停下了思考，现在的信息太少，其实想要拼凑出事实也相当困难，和博士商量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在佩尔罗契家族对自己的监管强度下降的当下，诺雅已经有了自由出入佩尔罗契家族的权利，虽然必须要有瓦莱丝陪同，但是这与其说是监视，不如说是在保护诺雅本人的安全。
佩尔罗契家的确很重视诺雅的人身安全，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离开自己租住的小屋，诺雅很快就注意到了来人并不是自己熟悉的罗德岛干员，不过诺雅并不觉得奇怪，自己在罗德岛呆的时间并不长，认不全干员再正常不过了。她示意库洛把轮椅推到两人面前，开口道，“抱歉久等了，两位是？”
“sharp，罗德岛精英干员，担任外勤小队指挥，也负责近卫干员的培训任务。您好，诺雅小姐——我从博士那里听说过你。”
“极光，罗德岛干员，那个……算是谢拉格本地人，所以这次也随队前来。”
两个人先自我介绍了一阵，然后sharp才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来这里是博士的命令，本次行动博士想要听听诺雅小姐的意见。”
“听我的意见……”诺雅犹豫了一阵，才开口询问道，“博士那边有什么想法吗？现在在我看来，的确有人在挑拨三家的关系，只不过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势力。”
“这点……博士也有说过类似的话，而且他说已经有怀疑的对象了。”
“……难不成……博士怀疑的是布朗陶家族？”诺雅好奇地询问道，“但是布朗陶家族没有理由这样做才对……”
“这方面，博士并没有直接和我们说明。”sharp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得到确切的信息。“抱歉，诺雅小姐，我没办法给予你更多的信息了。”
“不，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而已。”诺雅摇了摇头，“说到底，这次我也只能作为辅助行动，我还有交接的人物要进行处理，博士那边应该也要对希瓦艾什领地的矿石病防护进行修整才对，先进行工作交接吧，有些事情总要先处理的。”
罗德岛和诺雅进行交接的时候，此时的布朗陶家的领地，诺希斯终于见到了布朗陶家的家主——菈塔托丝。
“诺希斯·埃德怀斯阁下。”
“菈塔托丝·布朗陶大人。”
双方都很礼貌的进行了开场，不过越是正式，就越是说明双方都颇有戒备。尤其是诺希斯，哪怕是现在，他看着菈塔托丝的眼神都带着浓重的不信任。
“看来，我终于获得了与你面谈的资格，是吗？”
“那副杨壮出来的傲气并不能隐瞒什么，诺希斯。”菈塔托丝并不是一个会被牵着鼻子走的人，休露丝在诺希斯面前出的洋相可不会出现在她身上。她凝视着面前的这个埃德怀斯家的遗孤，冷笑着开口。“你也是个聪明人，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要不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根本不会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来访。”
“呵……”都是千年的狐狸，诺希斯也绝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你只是想宣示自己掌握着主动权，那么我想我该告辞了。”
诺希斯的意思也很明显了，有诚意，谈。没诚意，大家大不了一拍两散。
反正现在是你想要我这里的情报，自己给不给还是一回事呢，压价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别急，诺希斯，我有一些问题想要向你讨教。”菈塔托丝果然出言拦下了他，他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不怕菈塔托丝聪明，怕的是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价值。越是聪明的鱼反而越是容易上钩，如果真的让休露丝来，他还真没准有些棘手——他不擅长和傻瓜谈话。
“当我第一次听说埃德怀斯家的人跟着恩希欧迪斯回到了谢拉格，老实说，我不太吃惊。”菈塔托丝挪开视线，注视着屋内点燃的火堆，没有看着埃德怀斯，语气里也带着一丝怀念。“我以为你掌握了能够证明埃德怀斯家不曾加害希瓦艾什家的证据，或者，你抓住了恩希欧迪斯的把柄。但无论你还是恩希欧迪斯都缄口不谈当年之事，任由希瓦艾什家的领民痛骂你厚颜无耻 。”
“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你……我很好奇。”
其实此时的菈塔托丝依旧在试探，但是诺希斯知道，如果不给出一个合适的理由，她会毫不犹豫地中断合作，她是一个非常知道该怎么断舍离的人，在自己没有把握的时候，她会非常果断地切断和自己的联系，布朗陶家族一直在权衡利弊，一直在做自己有利益的事情，这样才在三大家族之中延续到了现在。
当初她迎回希瓦艾什家族的原因就是希望希瓦艾什能制衡佩尔罗契，让布朗陶继续回归原本的中立位置——
平衡，平衡是很重要的，只有平衡且平稳的局势，才能让布朗陶家族不至于在一家独大的局面之中被渐渐蚕食。
虽然佩尔罗契家族的当家未必有这个野心，但是下一代呢？下下代呢？
无论如何，这都是必须的，无关其领袖是谁，都必须要有一个能和佩尔罗契分庭抗礼的存在，布朗陶不行——那么就只能让希瓦艾什来。
只不过她也没想到希瓦艾什家族居然真的成了气候，到了现在，连佩尔罗契都隐隐约约被压制了……这可不是布朗陶家族的期望。
对于布朗陶而言，无论是佩尔罗契还是希瓦艾什，任何一方独大都会很糟糕……
只有均势之下，布朗陶家族才不会成为其他家族的附庸，才能有发言权。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生存之道，菈塔托丝才养成了这种多疑的性格，如果不是确定能获得好处的话，她是绝对不会随意行动的。
所以，自己接下来的回答就显得无比重要了——
“他曾向我许诺一个未来。”
“未来？”
“谢拉格的未来。一个能让我在研究中施展才学而不必担心成果被剽窃、滥用、埋没的新兴工业科技国家。”
“仅仅是这样？”菈塔托丝皱起了眉头，对方似乎并没有说谎，而且和他过去在哥伦比亚学习的时光似乎对得上，毕竟哥伦比亚是一个新兴的科技之都，身为一个研究者，他会选择从哥伦比亚离开来到谢拉格，或许的确就是因为在哥伦比亚作为外来学者遭到了打压和排挤？或者说和他所说的一样——被剽窃、滥用 、埋没。
“在来到这里之前，我受到了莱茵生命的邀请——”诺希斯继续说道，“他们承诺会给我一个平台施展我的报复，但是我拒绝了。”
“为什么？按照你的说法，莱茵生命完全可以给予你，你想要的那些东西。”
“对，他们会给予我我想要的一切，但是，莱茵生命优秀的研究者有太多了。”诺希斯笑着说道，“您听说过宁为鸡头，不为凤尾的说法吗？”
“……听说过。”
“我看过莱茵生命的缔造者，被称之为总辖的克里斯腾的论文，那仅仅只是一篇她随意丢到期刊上的论文，就已经足够让我震撼——我能明白，有些人生来就是引领整个时代前进的人。在她面前，任何星辰都会显得黯淡无光，所以，我放弃了莱茵生命，选择了恩希欧迪斯。毕竟在这里，我才是最优秀的研究者。”
“……原来如此，你们这种研究者的想法我是不太明白，不过埃德怀斯家族——似乎的确是有着这样坚持的。”菈塔托丝已经信了几分了，对方说的话的确很真切，而且推敲起来也非常合理，想要验证也很容易。
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对方没有理由在这种地方说谎。
“所以我一开始就并不指望你能够理解，菈塔托丝，你永远也不会成为一名研究者——”诺希斯开口道，“你并不明白，在那位总辖的面前，整个哥伦比亚的学术界都黯淡无光。”
“你更无法理解，在有着充足资源与权力支持，又有着正当的目的，在完全安心的前提下探索技术的创新与应用会有多么让人心醉——”
而恩希欧迪斯提供了这个平台，这是一项非常简单明了的交易。
的确，在谢拉格也只有希瓦艾什会允许他如此行动——
“那然后呢？”菈塔托丝终于反问道，“你应该不会是想告诉我，他真的就只是为了保全自身，要把你推出来当替死鬼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喀兰贸易对利害的权衡也太幼稚可笑了。
“你对喀兰贸易倒是充满信心，两年前何不接受邀请，向恩希欧迪斯投诚呢？”面对菈塔托丝的嘲弄，诺希斯也同时反击道。“放不下你的家主之位吗？”
“少说蠢话，恩希欧迪斯纵然有天纵之才，也无法改变这千年以来深入谢拉格人骨髓里的信仰。”菈塔托丝冷眼道，“他的路走不通，谢拉格根本不可能变成什么工业科技国家。”
“……”
“……”
这话一出，顿时整个会客室都安静了下来，菈塔托丝深吸一口气，“原来如此，他找到新的筹码了？”
“你说得对，恩希欧迪斯没有办法让谢拉格人违背耶拉冈德，他只能找到一个平衡点。”诺希斯嘲弄道，“但他已经停滞太久了，哪怕我几次三番地试图推动他，他也无动于衷。直到——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
而这个转机，来自于……罗德岛。
恩希亚的矿石病得到了控制，尽管无法治愈，但她已经能活蹦乱跳地回到他的身边——并且兴奋地告诉他，或许可以拓宽和罗德岛的合作，用更低廉的成本，更好得控制住矿石病的扩散和危害。
“……你是说。”
“但是国门一旦打开，就不可能再完全封闭。谢拉格的感染者数量只会日渐增加——这是大地诸国的客观情况，在谢拉格不断发展的过程中，处理矿石病的能力终将成为新的筹码。”
信仰和技术，谢拉格人总要选择一个——
而信仰，无法阻挡矿石病的生长。
第二十一章·一根绳上的蚂蚱
菈塔托丝自然是不会相信恩希欧迪斯居然会玩的那么大的，但是很快，诺希斯就给出了证实的方法。
他是喀兰贸易的前首席执行官，他知道的事情，和能知道的事情，比起菈塔托丝所预想的要多得多。
他带着菈塔托丝来到了一处荒郊野岭，此处，曾经是谢拉格的一处对外门户，但是因为桥梁被风雪毁坏而废弃了。这里本来就暴风雪频发，连加固过的桥梁都难保安稳，人们也就放弃了对这边道路的再开发。比起稳固的图里卡姆，开发这里显然是不划算的买卖——
“你难不成要说，恩希欧迪斯绕开图里卡姆。在这种地方也开辟了铁路？”菈塔托丝只觉得荒谬，那可是铁路，怎么可能隐藏起来。“怎么可能？”
“你看，来了。”诺希斯也不反驳，只是指了指看似绝路的尽头，旋即，菈塔托丝看到了让人震撼的一幕。
那是一座被机械的力量临时架构的桥梁，桥梁，轨道，承重结构全部都被收拢在两边的悬崖山体之中，依托于山体，在未曾打开的时候完全看不出痕迹，但是在列车将要通过的时候，山体之中就会伸展出一条铁龙一般的钢铁之路。这对于技术的要求很高，甚至于花费这种程度的财富去构建一座……掩人耳目的秘密铁路简直是亏本生意。
但是恩希欧迪斯做到了——不，是喀兰贸易做到了。
他在所有人都认为是绝路的悬崖之上，架起了文明的桥梁，不但冲击了看到这个画面的菈塔托丝，也宛若冲击了菈塔托丝脑内那谢拉格尘封的老旧信仰。
在绝路开辟出道路，在峡谷建设起桥梁。文明的伟大从未如此的富有冲击力。
桥梁的轴承间亮起星星点点的火光，一如照亮谢拉格的文明灯火。列车头带着身后一节节车系那个飞快地碾过桥梁，那些火光或许是感受到载货车厢的重量，也逐渐雀跃起来。
这伟大的情景，让菈塔托丝和她的队伍都陷入震惊之中——
而下一刻，青年转过身来面向众人，打了个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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