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荒杀人鬼
她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着。
不能慌，绝对不能慌...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往常一样。
“小祥，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来找我聊天？”
她试图将对方这种“诡异”的行为，归结于某种可以理解的“情绪失控”。
九条莲司轻笑一声。
“不开心的事情吗？”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
“嗯，或许也可以这么说吧。”
他顿了顿，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凝视着长崎素世那张因为紧张而略显苍白的脸庞，声音忽然变得有些低沉，也有些意味深长。
“不过，素世，你真的觉得，我今晚来找你，只是为了‘聊天’这么简单吗？”
长崎素世的心，猛地一沉！
那种眼神，根本不属于她所认识的那个“丰川祥子”！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那些关于“妖怪”、“鬼魂”的猜测，或许并非完全是空穴来风。
“素世，你不是一直都在寻找‘我’吗？”
长崎素世闻言，下意识地想要反驳。
九条莲司看着她微微张开的红唇，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出了那句足以让长崎素世整个世界都彻底崩塌的话语——
“不是...‘丰川祥子’...”
“而是‘我’。”
“...”
长崎素世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在这一刻，仿佛彻底停止了运转！
她呆呆地看着对面那个依旧带着浅笑的“丰川祥子”，一个荒诞到了极点，却又让她不得不相信的念头，如同最凶猛的野兽一般，狠狠地撞入了她的脑海——
眼前的这个人...
这个占据着“丰川祥子”身体的“灵魂”...
难道就是...
那个本应早已被车撞成植物人，本应早已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的
——九条莲司？
这个名字，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长崎素世僵直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死死地攥紧了膝上的衣服，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低垂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她的眼睛，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只是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和那几乎要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的姿态，无声地诉说着她内心的恐惧与无助。
“丰川祥子”——不，或许应该称之为“九条莲司”的话语，已然将她所有的认知，所有的常识，都击得粉碎。
妖怪？鬼魂？
比那些更加荒诞，也更加令人难以置信。
一个本应早已逝去，竟然占据了她最好朋友的身体。
这种事情....
长崎素世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像一团被揉乱的毛线，根本无法理清任何头绪。
她害怕。
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惧。
长崎素世，想逃走了。
但不知为何，在这种时候，少女反而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
一之濑素世的家，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像一个被摔碎了的瓷碗，再也拼不回原来的样子了。
父亲走了，走得很干脆。
母亲呢，母亲总是很忙。她的身影，总是匆匆忙忙的。
少女知道，她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她。可是，她还是会觉得...空落落的。
那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玩捉迷藏，所有人都找到了自己的藏身之处，只有她，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学校里的同学，她们的家，好像都和素世的不一样。
她们的父母，会一起参加家长会，会一起在运动会上为她们加油。她们的饭盒里，总是装着妈妈亲手做的、热气腾腾的便当。
但素世，大多时候只有母亲一个人来，便当，也常常是便利店里买来的、冷冰冰的三明治。
倒也不是说母亲不好。
她很好，真的很好。
她会给自己买漂亮的衣服，会给我报各种各样的补习班，会努力满足我所有的物质需求。可是少女想要的，好像又不仅仅是这些。
她肆无忌惮地撒娇，可以毫无顾忌地倾诉，可以理所当然地被拥抱的感觉。
那种感觉，她只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模糊地体验过。后来，就再也没有了。
少女常常会想，父亲的离开，是不是...因为我？
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好？不够听话？不够...勇敢？
如果当初，我能再勇敢一点点，是不是就能拉住他的手，不让他走？
如果我能再懂事一点点，是不是就能让这个家，不至于散掉？
这些念头，像小虫子一样，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地爬出来，啃噬着少女的心。
她开始变得很小心翼翼。害怕失去，害怕被抛弃。努力地想要对每一个人好，想要让每一个人都喜欢她。
她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把自己包裹在一层厚厚的、温柔的壳里，以为这样，就能安全一些。
她害怕失去。
害怕像失去父亲那样，失去身边每一个对她好的人。
就像...现在这样。
长崎素世缓缓地抬起头。
她看着对面那个依旧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上的“丰川祥子”。
是的，她害怕。
害怕眼前这个“非人”的存在。
害怕那些光怪陆离的、充满了未知与危险的可能性。
但...
她更害怕，那个真正的祥子，正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独自承受着痛苦与绝望。
她不能再像当年那样，眼睁睁地看着重要的人，从自己的生命中消失，却无能为力。
她不能再懦弱了。
也不能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种莫名的勇气，如同深埋在心底的种子，在这一刻，悄然破土而出，迅速地生长，驱散了她心中那层层叠叠的恐惧与不安。
对朋友的关心，终究还是战胜了对未知的恐惧。
长崎素世深吸一口气，那双曾经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的手，此刻，却意外地稳定了下来。
“小祥...真正的丰川祥子...”
她顿了顿，一字一顿地，清晰地问道：
“她现在...在哪里？”
长崎素世那双盈满了水汽的蓝色眼眸，一瞬不瞬地，紧紧地锁着对面那个依旧带着浅笑的“丰川祥子”。
九条莲司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好整以暇地，从沙发上站起身。
“祥子小姐她...”
他顿了顿，声音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实：
“她很好，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暂时需要一些安静的环境，来好好地休息一下罢了。”
他转过身，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直视少女的眼睛。
“所以，你不必为她担心。”
“等我...达成了我的目的之后，我自然会离开。”
“届时，‘丰川祥子’，依旧会是那个你所熟悉的‘丰川祥子’。”
长崎素世闻言，心中那块一直高悬着的巨石，似乎...稍稍落下了一些。祥
然而，紧接着，九条莲司那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话语，却又让她那颗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不过...”
九条莲司的目光，重新落回到长崎素世那张写满了紧张与不安的脸上：
“我...确实需要你的一些‘帮助’。”
“帮助？”
长崎素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
“什么...帮助？”
九条莲司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步走回到茶几旁。
他并没有坐下，而是微微俯下身，从自己随身带来的、那个看起来与“丰川祥子”平日里优雅风格格格不入的黑色背包里，取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项圈。
“在此之前....”
九条莲司的声音，依旧是那般平静无波：
“我需要你...来验证一下自己的‘态度’。”
长崎素世的目光，在触及到那个项圈的瞬间，整个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僵在了原地。
她的脸颊，“唰”地一下，变得通红！
那种红，并非是害羞时的那种浅淡绯红，而是如同被烈火灼烧过一般，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滚烫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那双总是带着温婉笑意的蓝色眼眸，此刻瞪得溜圆，瞳孔因为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感，而剧烈地收缩着。
她的嘴唇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这是什么？！
他...他想做什么？！
无数个荒诞的、羞耻的、令人面红耳赤的念头涌入了她的脑海。
九条莲司将长崎素世那副羞愤欲绝、却又因为某种顾忌而不敢发作的模样尽收眼底，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如同猎人欣赏着落入陷阱的猎物般的笑意。
他慢条斯理地，将那个项圈放在了光洁的玻璃茶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在寂静的客厅中显得格外刺耳的轻响。
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再次锁定了长崎素世那张因为羞耻和愤怒而涨得通红的脸庞，语气依旧是那般温和：
“长崎小姐...”
他故意顿了顿，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
“你也不希望...小祥出事吧？”
PS：这一章五千字。
上一篇：东京偷心贼的日常
下一篇：我就是你们已故的感情寄托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