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荒杀人鬼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就在这时，九条莲司那带着几分调侃的声音，在她脑海中悠悠响起：
“祥子小姐，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赏”，但祥子总觉得那赞赏背后，藏着更深层次的揶揄。
“我还以为，你会坚持你的原则，宁愿任务失败，也不会对你的好朋友‘痛下杀手’呢。”
九条莲司轻笑着：
“没想到你这不择手段起来，还真有几分我的风范....最后那句话，简直是深得我心。”
丰川祥子被他这番夹枪带棒的“夸奖”说得脸颊有些发烫，心中既有几分羞恼，又有一丝丝被看穿的窘迫。
“闭嘴！”
她没好气地在心中回敬道：
“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我怎么会...”
“嗯？怎么会什么？”
九条莲司反问：
“怎么会发现自己其实也挺有‘作恶’的天赋？还是怎么会发现，用‘九条莲司’的方式解决问题，确实比你自己的要高效得多？”
“你！”
祥子气结，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来反驳。
因为，她不得不承认，九条莲司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
虽然胁迫素世让她内心充满了罪恶感，但不可否认的是，这种方式确实立竿见影。
如果按照她最初的想法，苦口婆心地解释，坦白身份，恐怕只会像刚才那样，碰一鼻子灰，甚至还会被当成疯子。
“哼，我只是...只是为了尽快让初华回来。”
祥子嘴硬地辩解道：
“Ave Mujica不能没有她。”
“我还以为，你是食髓知味，开始享受这种掌控他人的感觉了呢？”
“胡说八道！”
祥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立刻反驳，但声音却有些底气不足。
她回想起刚才素世那副被迫屈从的模样，心中那股奇异的、带着刺痛的兴奋感，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慌。
那种感觉...太危险了。
九条莲司没有再继续逗弄她，换上了一种略带“欣慰”的语气，说道：
“总而言之，这次做得不错。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结果是好的。长崎素世那边，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你也不必自责，想要达成目的，有时候就必须舍弃一些‘原则’，尤其是在你我如今的处境下，任何一丝的软弱，都可能万劫不复。”
祥子沉默了。
她知道九条莲司说的是对的。从她决定踏上这条路，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守护Ave Mujica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没有资格再去做那个纯洁无瑕的丰川祥子了。
只是，这种转变，来得太快，也太...令人措手不及。
在与祥子进行着这番“友好交流”的同时，九条莲司也在暗中关注着自己与这具身体的“拟合度”。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养”
——主要是指他将身体的控制权暂时交还给祥子，自己则像个甩手掌柜一样在旁边“指点江山”，他注意到，面板上显示的“拟合度”数值，已经悄然回升到了百分之七十。
百分之七十。
这差不多是最初他意外降临，与丰川祥子灵魂融合时的初始拟合度了。
按理来说，以他现在的灵魂强度和对这具身体的熟悉程度，达到这个拟合度，他应该可以尝试重新夺回身体的完全控制权才对。
但奇怪的是，他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可以让他重新掌控身体的契机。
那种与身体之间若即若离，仿佛隔着一层薄纱的感觉，依旧存在。
当然，对于这一点，九条莲司也并不怎么着急。
说实话，这大半年来，他几乎是全年无休地处理各种烂摊子，扮演着“救世主”的角色，也确实有些累了。现在能有这么一段假期，乐得清闲，看着祥子小姐在前面焦头烂额，自己则在幕后吃瓜，偶尔还能收割点“原罪点数”当零花，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最关键的是，现在的外部压力，相较于他刚接手那会儿，已经减轻了许多。
Ave Mujica的框架已经搭建起来，初期的危机也基本解除。
虽然初华的突然离开算是一个不小的麻烦，但以祥子目前展现出的“潜力”，再加上有他在旁边提点，解决起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九条莲司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已经将丰川祥子当作是自己的“继承人”或者“弟子”一类的存在来看待了。
他总是在有意无意地，向祥子传授一些他的经验，一些处理事情的技巧，一些...属于“九条莲司”的生存法则。
一开始，他或许还可以用“偿还占据对方身体的债”这种借口来麻痹自己。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那份单纯的“交易”心态，似乎也渐渐多了一些其他的...或许可以称之为“真意”的东西。
具体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或许是看到祥子身上那种与自己截然不同，却又在某些方面惊人相似的特质？
不管是什么原因，有这么一段时间，能够看着丰川祥子在实践中历练成长，他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他也不清楚自己还会在这具躯壳里待多久。
眼看着回归自己身体的契机似乎越来越近，他也不可能像个保姆一样，事无巨细地把所有事情都替祥子安排妥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让她自己学会如何在险恶的环境中生存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想到回归，九条莲司的意识再次沉入了自己的“系统面板”。
他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由他花费了之前积累的所有“原罪点数”和“纯真点数”融合出来的新项目上。
那并非是一种新的点数，而是一行简单直接的文字：
“原躯体（九条莲司）修复率：35%”
百分之三十五。
当这个进度条达到百分之百的时候，他或许就能彻底摆脱这个身体，回到属于他自己的躯壳之中了。
这样来看，其实也用不了多久了。
.....
长崎素世小姐的效率的确是不赖。
仅仅只是告知对方，有关三角初华最基本的信息，一周不到的时间，便有了结果。
当素世再次出现在她面前，依旧是那家格调雅致的咖啡厅，依旧是靠窗的位置，只是这一次，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剑拔弩张的对峙，而是一种更加微妙和复杂的氛围。
素世将一个牛皮纸袋轻轻推到祥子面前，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眼神中带着几分不易察察的疲惫和抗拒。
“你要的东西。”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刻意压制的疏离。
丰川祥子伸出手，指尖触碰到牛皮纸袋的边缘，能感觉到里面照片的厚度。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纸袋。
里面是十几张照片，有远景，有近景，拍摄角度各不相同，但主角都是同一个人——三角初华。
照片上的初华，穿着日常的便服，背着吉他包，或是在街头驻足，或是在便利店购买东西，或是在某个不起眼的公寓楼下抬头张望。
她的表情大多时候都很平静，甚至带着几分落寞，与舞台上那个人简直判若两人。
然而，当祥子从纸袋中拿出最后一样东西时，她不由得愣了愣
那是一个小巧的，黑色方形的物体，它的表面带着微弱的金属光泽，侧面有一个极小的开关和指示灯。
“这是...？”
祥子抬起头，看向素世，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和惊讶。
长崎素世的视线避开了祥子，端起面前的红茶，轻轻抿了一口。
“窃听器。”
她淡淡地说道，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我在她的包里塞了这个。你想要知道什么，自己去听就好。我可没有偷听别人隐私的习惯。”
话虽如此，但她那微微泛红的耳根，以及紧握着茶杯以至于指节有些发白的手，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丰川祥子看着手中的窃听器，再看看素世那副故作镇定的模样，眼神变得异常古怪起来。
她当然知道这是窃听器。
她只是...只是没想到对方的效率这么高。
虽然很想问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但话到嘴边她又忍住了。
虽然少女什么都没说。
但那探究和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眼神，还是让长崎素世感觉如芒在背。
“你这是什么眼神？”
素世终于忍不住了，猛地抬起头，有些恼羞成怒地瞪着祥子，语气也变得冲了起来。
她自己也觉得自己很卑鄙。
在调查到三角初华的住处后，她并没有选择光明正大的方式。
而是像一个阴暗的跟踪狂一样，连续几天，在初华公寓楼下的那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外蹲守。
她计算着初华出门和回家的时间，观察着她的行动路线和生活习惯。
终于，在一个傍晚，她等到了机会。
初华背着吉他包，戴着耳机，从公寓楼里走了出来，径直走向便利店。
素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装作不经意地从便利店的另一个方向走过来。
在初华推开便利店门的一瞬间，素世也“恰好”走到了门口，身体“不小心”撞到了初华的肩膀。
就在这擦肩而过的短暂瞬间，素世以一种快到几乎看不清的动作，将那个小巧的窃听器，用特制的双面胶，迅速而精准地粘贴在了初华吉他包底部一个不起眼的缝隙处。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皮质标签，正好可以完美地掩盖住窃听器的存在。
这种手段，无疑是卑劣的。
她利用了别人的不设防，侵犯了别人的隐私。
特别是在这个顶着小祥外貌的“九条莲司”面前，暴露出自己这样的一面，让素世感到更加的难堪和屈辱。
仿佛自己最不堪的一面，被最不想让她看到的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只是有些意外。”
她确实很意外。意外于素世的行动力，也意外于素世为了“帮助”自己，竟然会做到这种地步。
这其中，有多少是被迫的无奈，又有多少是...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复杂情感？
长崎素世的脸颊因为羞恼而涨得通红，她感觉祥子那“古怪”的眼神像是在嘲笑她，让她更加挂不住脸了。
她猛地拿起自己的包，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动作因为急躁而显得有些粗鲁。
“我最多帮你到这里了！”
她几乎是咬着牙说道，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锐：
“我还有我自己的生活要过！你要窃听也好，要跟踪也好，要调查也好，之后都别再来找我了！我不想再和你这种人有任何瓜葛！”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咖啡厅，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让她窒息。
那仓促的背影，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狼狈。
在长崎素世走后，丰川祥子看着手中的窃听器，不由得叹了口气。
.....
回到家后。
祥子将窃听器的接收装置连接到了自己的电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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