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荒杀人鬼
另一个也在心中狂呼：“太好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少女，各自怀揣着一个自以为隐藏得天衣无缝的秘密，带着截然不同的心情，走向了前方。
.......
第一百四十九章 玩物二号？
若叶睦的病情在九条莲司的悉心照料下，很快便稳定了下来。
高热退去，虽然身体依旧有些虚弱，但已经没有大碍。
在确认了她能自理，并且家里的暖气与药物都准备妥当之后，莲司才终于回到了属于丰川祥子的日常，呃，或者说久违的日常。
——羽丘女子学园。
对九条莲司而言，照顾睦的那一天像是一场计划外的插曲。
午休时间，莲司没有去食堂，而是选择走向教学楼顶的天台。
那里通常人迹罕至，是享受片刻宁静、整理思绪的绝佳场所。
他推开通往天台的门，微凉的风拂过脸颊，带着冬日阳光下尘埃的味道。
然而，今天的天台似乎并不像往常那般安静。
一个粉色的身影正背对着他，趴在栏杆上，似乎在和谁打着电话。
那活泼的、略带一丝傻气的声线，莲司瞬间就辨认了出来。
是千早爱音。
这还真是巧了。
九条莲司不由得笑了起来。
“...对对对！我跟你说，我昨天看到了一个超——可爱的猫咪视频，那只猫咪会自己开罐头哦！超级聪明！下次排练的时候我放给你看！...嗯嗯，立希？啊哈哈，她肯定会说‘有这个时间不如多练几遍和弦’啦，我懂的，我懂的！...好啦，那先这样，拜拜！”
千早爱音挂断电话，心满意足地将手机揣回口袋，脸上还挂着那种与朋友分享趣事后特有的、灿烂的笑容。
她转过身，准备离开天台，然后，她的笑容就在看清来人的那一刻，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录像带，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放慢。
在千早爱音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位熟悉的身影。
阳光为她的蓝发双马尾镀上了一层浅金色的轮廓，羽丘的校服穿在她身上，非但没有少女的柔美，反而因为她那清冷孤高的气质，显出一种禁欲般的威严。
小，小祥。
虽然不是这张脸。
也不是这具身体。
然而，在千早爱音那颗已经被自己创作的“废料文学”严重污染的大脑里，这张脸的背后，缓缓浮现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属于“九条莲司”的模糊幻影。
那是她笔下那个，会在深夜的豪华公寓里，用冰凉的指尖勾起长崎素世的下巴，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地说着“你逃不掉的，我的玩物”的男人。
那是她笔下那个，会用丝绸领带缚住反抗者的手腕，欣赏着对方因屈辱而泛红的眼角，然后露出恶魔般微笑的男人。
那是她笔下那个，拥有着绝对的权力和无法抗拒的魅力，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终极的支配者。
而现在，这个“支配者”，这个她幻想世界的“男主角”，正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
“轰——！”
千早爱音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一台被瞬间超频到极限的电脑，CPU风扇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显卡温度一路飙升，整个系统濒临崩溃。
血液“唰”地一下全部涌上了头顶，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滚烫，那温度甚至让她自己都觉得有些烫手。
她的大脑里，无数个名为“AN”的账号创作出的、不可描述的文字和画面，如同失控的弹幕风暴，瞬间刷满了整个屏幕。
【...他将她压在冰冷的落地窗上，窗外是东京璀璨的夜景，而窗内，是她破碎的、带着哭腔的呜咽...】
【“求我。”他轻笑着，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说你想要，说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苏幽璃的十指绝望地抓紧了身下的天鹅绒沙发，那双总是清澈的眼眸，此刻只剩下迷离与沉沦...】
......
实际上，这还是少女第一次直面自己最初的猜测。
——九条莲司就是丰川祥子。
但很反常的，少女第一时间想到的并非是愧疚，震惊，自责亦或者是别的什么情绪。
而是...
在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自己写的那些东西！
其实千早同学还是想过，如果小祥回学校了，自己该用怎样的态度去见对方，甚至还排练过完美的对话（自认为）。
但她没想到这场“重逢”会这么突然，而且她自己的反应，大得也有些出乎她的预料了。
一瞬间，少女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对方会不会也有什么超能力，能看到别人脑子里的想法？
他会不会下一秒就冷笑着说：“千早爱音，你脑子里的废料，很有趣嘛。”然后把自己也抓去当“玩物二号”？
“爱音，好久不见。”
九条莲司轻笑着开口问道：
“你在这里做什么？”
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问句。
落入千早爱音的耳朵里，却自动被翻译成了：
“你这个意淫我私生活的变态，在这里鬼鬼祟祟地想干什么？”
“我我我我我没有！”
千早爱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尖叫出声，双手在胸前疯狂摆动，身体因为紧张而向后猛地一缩，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冰冷的栏杆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只是，看风景！今天的天气真好啊！啊哈哈哈！云彩的形状，好像棉花糖！你看那个！像不像一只小狗？！”
她语无伦次，手指着空无一物的天空，试图用最拙劣的演技来转移话题。
那副模样，活像一个被警察盘问时，拼命想证明自己清白的笨贼。
九条莲司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眼神飘忽不定，就是不敢与自己对视，双手紧张地攥着校服的裙摆，连站姿都显得格外僵硬。
这反应...很不对劲。
她这种反应，不像是单纯的紧张或尴尬。更像是一种...极致的心虚。
一种做了天大的亏心事，生怕被当场揭穿的、濒临极限的恐慌。
他没有理会爱音那套关于“小狗云彩”的鬼话，而是迈开脚步，缓缓地向她走去。
一步。
两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千早爱音那根脆弱的神经上。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那张属于“小祥”的、清丽绝伦的脸上，表情明明没有任何变化，但在她眼中，却仿佛已经看到了“审判”、“裁决”和“玩弄”等一系列可怕的词语。
他是不是要像我在小说里写的那样，把我逼到角落里，然后...然后...
少女其实有些期待。
“爱音，你的脸好红。”
九条莲司在她面前站定，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半米。
他微微垂眸，视线落在她那张几乎要滴出血来的脸上。
“生病了？”
“我这是，刚刚，运动完，刚刚在天台跑了八百米！强身健体！为乐队做贡献！”
九条莲司：“...”
在这不足十平米的天台上，跑八百米？
他决定换一种方式。
他的语气放缓了些，带上了一丝属于“白祥”的、对朋友的关切：
“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这句话让少女的脑子短路了片刻。
随后，一股自责和愧疚涌上了心头。
眼前的“小祥”，是那个会在她最迷茫、最无助的时候，向她伸出援手的人。
是那个会耐心听她倾诉，为她解开心结，告诉她“要接纳真实的自己”的、她最好的朋友。
而自己呢？
自己在背地里，把她和自己的朋友，写成了各种各样...不堪入目的故事。
自己不仅窥探了朋友的隐私，还把这份隐私当成了自己变态欲望的宣泄口。
她用力地低下头，长长的粉色刘海遮住了她的眼睛。
“没...没有麻烦...”
她小声地、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都是我自己的问题...对不起，小祥...我...”
“对不起”三个字脱口而出，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对，道歉了不就等于承认我做了亏心事吗？！
九条莲司有些奇怪。
这情绪的转变也太快了。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拍拍她的头，安抚一下这个情绪明显不稳定的朋友。这是一个很正常的、朋友间的安慰动作。
然而，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那颗粉色脑袋的一瞬间——
千早爱音像是触电一般，猛地抬起头，整个人向后弹开。
在她的脑内剧场里，这只手，刚刚还抚摸过素世的脸颊，解开过素世的衣扣，做过无数...不可告人的事情。
但很快，她又意识到，自己下意识地回避似乎更加奇怪。
“我身上，呃，冬天太干燥了，有静电，会电到你的，我这是在保护你，小祥，啊，啊哈哈。”
她再次开始胡言乱语，逻辑已经完全崩坏。
九条莲司的手，就那样僵在了半空中。
他可以确定了。
千早爱音在害怕自己。
不是害怕“丰川祥子”，也不是害怕某种她自以为窥破的、隐藏在“丰川祥子”之下的东西。
她的恐惧、心虚和愧疚，全都指向一个源头。
莲司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但都被一一否决。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她知道了什么？
又是那个...标签？
沟槽的，这乐队少女怎么每天都能有新活？
在意思到自己的“头顶”可能出现了新的“标签”后。
他决定不再兜圈子，用他最习惯的方式，直击问题的核心。
“千早同学。”
他再次开口，这一次，连“祥子”那层温和的伪装都褪去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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