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拾荒杀人鬼
“看着我的眼睛。”
千早爱音的身体一僵。
这句台词...这句台词她也写过！
在她最新的章节里，“九条莲司”就是用这样不容抗拒的语气，命令着身下的苏幽璃，强迫她直视自己，让她在极致的羞耻中承认自己的沉沦。
她感觉自己的双腿都有些发软。
她不敢看。
她怕自己一看，就会被那双眼睛吸进去，然后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吐露得一干二净。
“我...”
“看着我。”莲司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反抗的压迫感。
千早爱音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一点一点地，僵硬地，抬起了自己的头。
她的视线，终于对上了那双眼眸。
完了。
在她看清那双眼睛的瞬间，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那双眼睛里，没有她想象中的欲望和玩弄，只有一片纯粹的、冰冷的、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平静。
在这份平静面前，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没穿衣服的小丑，所有肮脏、龌龊、变态的心思，都无所遁形，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供人审视。
“你到底，在隐瞒什么？”莲司缓缓地问道。
——千早爱音小姐的大脑已停止运转。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像缺水的鱼一样，发出“啊...啊...”的、意义不明的音节。
就在她即将因为信息量过载而彻底宕机，当场昏过去的时候，一阵清脆的预备铃声，如同天籁之音，响彻了整个校园。
得救了！
千早爱音像是被注入了最后一点电量的机器人，猛地回过神来。
“啊！上课了！”
她爆发出此生最强的求生欲，以一种近乎于平地摔的姿势，笨拙地向莲司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脑袋差点磕到地上。
“对不起，我先走了！再见！祥子你也要好好上课不要迟到啊！”
说完，她甚至来不及等莲司的回应，转身就跑。那速度，简直比她刚刚口胡的“八百米冲刺”还要快上三分，背影充满了仓皇逃窜的狼狈。
九条莲司站在原地，没有去追。
千早爱音的反应，完全超出了正常社交的范畴。
那不是单纯的害羞，也不是少女见到心仪对象时的不知所措。
而千早爱音身上所展现出的，是一种极其复杂且矛盾的混合体。
首先，是极致的恐惧与心虚。她的身体语言——僵硬的站姿、躲闪的眼神、下意识的后退、被触碰前的剧烈反应——都在明确地表达着“离我远点”。
这种恐惧并非源于“丰川祥子”的身份，而是精准地指向他，或者说，指向她所认知的、隐藏在这具皮囊之下的某个存在。
其次，是强烈的愧疚与自我厌恶。当他用朋友的口吻表示关心时，她那瞬间泛红的眼眶和脱口而出的“对不起”，都证明她认为自己做了一件“对不起祥子”的事情。
这份愧疚感是真实的，甚至强烈到足以压倒她的恐惧，让她短暂地流露出脆弱。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是某种被压抑的、不合时宜的兴奋。在她那惊恐万状的表情之下，莲司敏锐地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亮得惊人的眼神。
那不是面对朋友的眼神，更像是一个窥私者在偷看禁忌的秘密时，那种混杂着罪恶感与刺激感的、病态的光芒。
恐惧、愧疚、兴奋。
这三种情绪，围绕着同一个核心——“他”，形成了一个诡异的闭环。
她一定知道了什么。
但她知道的，恐怕并非事情的“真相”，而是一个被她自己认知所扭曲、甚至夸张了无数倍的“幻象”。否则，无法解释她那堪比廉价舞台剧的夸张反应。
他开始在脑海中构建信息网，将所有相关的节点连接起来。
千早爱音、若叶睦、长崎素世，MYGO...以及他自己。
问题可能出现在长崎素世身上？
千早爱音很可能通过某种渠道，得知了他与长崎素世之间存在着某种“不寻常”的关系。
而这个渠道，可能就是少女那有些离奇的，标签能力？
标签往往是片面的。
在千早爱音这个普通高中女生的视角里，这种“不寻常”，会被解读成什么？
霸凌？胁迫？还是....
莲司的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一个他前世在那些低俗小说和电视剧里看过的词汇。
“所以，你觉得可能会是什么情况？”
九条莲司向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发出了询问。
以往，这句话通常是丰川祥子在面对复杂局面时，主动向他请教的开场白。
脑海内的祥子小姐明显愣了一下，短暂的沉默后，她那带着些许嫌弃的冷哼声响了起来。
“呵，我怎么知道。”她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幸灾乐祸：“可能是你做的什么坏事又被她发现了吧。”
不知为何，她是很乐意见到自己身边的女生远离这个混蛋的。
哪怕对方是占用的她的身份？
明知得不到结果，九条莲司忍不住叹了口气。
现在好了，刚一回学校又多了条支线。
千早小姐的奇怪态度，等之后从长崎素世那里找突破口吧。
.......
放学后的铃声，如同宣告一场漫长戏剧的中场休息。
走廊里瞬间被学生们的喧闹与活力填满，空气中弥漫着青春期特有的、躁动而无忧的气息。
九条莲司不紧不慢地穿行在人流中。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一阵细微的震动。
不是那种社交软件的群聊通知，而是一种特定频率的、只属于某个加密通讯软件的提示。
他脚步未停，走到教学楼一处僻静的拐角，这里能看到楼下庭院里那几株开始凋零的枫树。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上亮起的名字是【石川】。
点开那条加密信息，简短的文字却让九条莲司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祥子小姐，有白石虎也的消息了。】
白石虎也。
不得不说，这还真是九条莲司一直在担忧的隐患之一。
莲司原本的猜测是，白石虎也这个蠢货，要么是躲在国内某个角落被东京的几大财阀找到，像抹布一样被榨干所有价值后秘密处理掉；要么就是已经逃到了国外，从此销声匿迹。
无论是哪一种，对他现在这个“丰川祥子”的身份来说，都是一个潜在的巨大威胁。
一旦白石虎也被捕，难保不会供出一些关于他的事情，即便他已经“死亡”，那些盘根错节的仇家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条线索。
他心中掠过一丝不安，手指继续向下滑动，看完了信息的后半段。
【他逃去了东南亚，在金三角地带得罪了当地的一位军阀，目前被扣押在对方的私人武装营地里。】
...哈？
“情报来源？”
听到这话电话那头的石川却沉默了。
这片刻的犹豫，已经传递了足够的信息——来源很特殊，特殊到他需要斟酌言辞。
“是...北村千秋。”
石川最终还是说出了这个名字。
九条莲司的眼眸瞬间眯了起来。
“北村集团在金三角有业务，与当地军阀有稳定的‘合作’关系。”
石川的语气变得更加凝重：“所以她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并且...她明确要求，让我务必将这个消息，尽快告知‘祥子小姐’您。”
“告知我？”
九条莲司低声开口，无意识的复述了一遍。
北村千秋在做什么？
她在打出一张明牌。
一张名为“白石虎也”的、能直接威胁到他的牌。
可她没有直接用这张牌来将军，而是选择通过石川，将这张牌“送”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一种试探。
她在说：你看，我知道你的软肋在哪里，而且它现在就在我的手边。
她已经从白石虎也那里得到什么消息了吗？
九条莲司的脑中飞速盘算。
可能性不大。
如果她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此刻打来电话的，就不是石川，而是东京地检特搜部了。
她现在做的，更像是在确认。确认“丰川祥子”对“白石虎也”这个名字的反应。
“祥子小姐...”
石川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拉回：
“其实我们在那边也有一部分‘合作者’。如果需要，可以尝试策划一次营救，将白石虎也从东南亚捞出来。”
九条莲司当然清楚这一点。
他过去布下的网络，即使在他被创了之后，依然运行着。
但他更清楚，石川所谓的“尝试”，风险有多大。
那不是最优解。
“暂时按兵不动。”
“...是，我明白了。”
石川没有质疑，干脆地应下。
挂断电话，九条莲司站在原地，高大的枫树在他身后投下斑驳的影子，让他那张精致的面孔显得明暗不定。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
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内容却毫不陌生。
【祥子小姐，想必石川已经把消息告诉你了吧？】
九条莲司没有回复。
他安静地等待着。他知道对方会比他更没有耐心。
一分钟后，第二条短信接踵而至。
【我们谈个合作如何？】
九条莲司依旧没有理会。
他将手机屏幕熄灭，放回口袋，转身准备离开。他给予对方的沉默，就是最好的武器。
然而，对方的急切超出了他的预料。手机在他口袋里疯狂震动起来，那个未知号码，直接打来了电话。
九条莲司走到一处更僻静的楼梯间，这才不紧不慢地接起。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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