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书妖
而高级研究员也知道自己反抗没用,只有老老实实地回答。尽管不知道戌狗现在的下落,不过他至少说出了戌狗叛逃的时间。那是仅仅发生在一个月前的事情,也在一定程度上和我先前的推理吻合。恐怕就是在最近,应凌云做好了对于“重生仪式”的调整。
另外,这只是我的推测,估计促使他如今对长安动手的理由还有一个,那就是他推理出祝家打算亲手解除长安的魔物血脉封印了。
他的推理过程想必并不复杂——因为怪人制造者曾经通过换影怪人的眼睛看到过我,那么他八成也在我们审问换影怪人的时候看到过出现在现场的长安。而既然长安接触到了怪异世界,祝家就必定不会放任长安继续保持没有力量的状态。
一切都对应上了。
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长安是否还有救,他是否已经作为复活材料被银月消耗掉了。
我不抱期望地询问了高级研究员。
“……我想,祝长安的灵魂可能还活着。”他居然真的有点说法。
我立即问:“根据是什么?”
他似乎是在整理腹稿:“在不久前,你似乎和银月发生了战斗……但是银月应该没有理由和你战斗才对,她本应该立刻从战场上撤走,可是她选择了留下来与你战斗……这是为什么?”
“她似乎有着非杀我不可的理由。”我说。
“接下来的只是我的臆测,银月可能是想要让祝长安的灵魂绝望。”他说,“这是很多附体恶灵惯用的手段,恶灵会操纵受害者的肉体去杀死其亲朋好友,使其灵魂消沉崩溃,方便自己侵占其存在。而你好像和祝长安有些交情,兴许可以成为凶杀目标。”
既然银月需要这么做,就足以证明长安的灵魂仍然存在,我不由得稍微放心。可是另一方面,扶风和冬车也在旁边倾听,让他们意识到我和长安关系亲近可不是好事,要知道我如今在明面上可是与祝家完全切割的。
“且不论我在他的心里是否真的有那么重要……”我说,“以银月的力量,她想要拿捏区区一个有着魔物血脉的大学男生,真的有必要模仿普通的恶灵,非得做出那种事情才可以侵占其存在吗?”
“没有必要。”高级研究员也承认,“所以这只是我的臆测。说不定银月只是想要操纵亲生儿子的肉体去杀杀他的熟人而已。那种妖魔鬼怪的想法,我们人类是无法理解的。”
“你知道的可真多啊……居然会有那么多情报恰到好处地送上门来……”扶风若有所思地说,“既然你知道那么多,就再回答一个问题吧,那个戌狗是否也用到了你们的怪人化技术?或者我问得更准确一些,他的身体里面是否也植入了你们那里的心之种?”
“没有。”高级研究员摇头,“他被植入的就只有那个像黑色玉石一样的未知物质。”
我以为扶风接下来会询问与神印碎片相关的信息,而他却是问了其他事情:“那么你是否知道心之种的源头——怪人的原体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高级研究员再次摇头。
我想起来了银面具博士的日记随笔里面提到的内容。
银面具博士曾经推测过,心之种的提供方、怪人的原体,很可能是罗山之外的大无常。而根据祝拾曾经给我的信息,罗山之外的大无常就只有两个人,分别是从罗山叛逃的宣明,以及某个被称呼为桃源乡主的人物。
怪人的出现时间最晚可以追溯到十八个月前,而宣明叛逃罗山则是半年前,因此可以把宣明的嫌疑排除。怪人的原体,多半就是那个桃源乡主。
这条消息说给扶风倒是没什么,只是在有扶风在场的情况下让冬车听见或许不大妥当。扶风可能就是那个与人道司私通的罗山叛徒,他说不定会出于某些考虑而把冬车灭口。虽然他现在也不是没有灭口冬车的动机,但是我没必要再继续雪上加霜。
回头再去调查下关于那个桃源乡主的情报吧,我产生了这个念头。
扶风继续仔细审问高级研究员,之后还是一无所获。审问差不多步入了尾声,或许是因为有我们在场,所以扶风好像没打算把这项工作拖得很长。而我尽管也有很多与应凌云、银月、长安相关的问题,却无法继续从高级研究员那里挖掘出更多答案。当事人都不知道的情报当然是问不出来的。
看来就只能先问到这里了。我把自己的身体变回了接近二十岁的外表,而扶风则将审问人员重新喊了进来,让对方去把高级研究员带回监牢区。我们离开了审问室,在扶风的带领下原路返回。
冬车稍微放缓步伐,似乎是有意识地远离扶风,同时频频地看向麻早。
第244章 你不是人吧
可能是因为麻早之前的精彩表现,现在的冬车对于麻早格外关注。而麻早好像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皱着眉头用目光将对方的目光顶了回去。
然后麻早看向了我,眼神有点惋惜,好像是还想再看看我变成那个比她岁数略微小的形态。
冬车讪讪地收回视线,然后整顿脸色,像是意识不到自己现在处境很危险一样对着扶风说:“为什么要那么快就结束审问,还有很多没有问的问题吧,比如说人道司怪人改造技术的来历什么的……”
这似乎也是对于扶风立场的一种试探,而扶风则像是预料到会被这么质问一样,面不改色地说:“身为审问方也要事先做好准备工作。问什么、怎么问,这些都是学问。乱七八糟的交流反而会扰乱己方的思路。这次也是事发突然,我没料到这么简单就解开了对方的精神禁制。
“不过不要紧,之后我们还可以继续审问。反正精神禁制都解开了,我们的审问人员也有着与黑绳锁心戒指效果相仿的精神法术。”
“唔……”
冬车再次碰壁,稚嫩的面容浮现出了不服输的表情,接着他略作回忆和思考,居然说:“我听说人道司的怪人改造技术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技术,极有可能来自于很久以后的未来……你怎么看待这一点?”
“嗯?”扶风停顿了下,“这种说法,你是从哪里打听到的?”
不光是扶风,麻早也看向了他,我也感觉很意外。知晓这个秘密的人绝对是凤毛麟角,就连银面具博士都是花费巨大心血骇入应凌云的意识网络才勉强获悉了这一点。连人道司最高层都未必知晓这个真相,纵然扶风与人道司私通,很可能也不知道这种事情。
不过,我不认为冬车在这里说出这件事情是冒失的行为。因为这不是人道司的秘密,而是应凌云的秘密。如果扶风不是叛徒,这就是正常的情报交换;反之,那也是给应凌云带去麻烦。横竖都不会吃亏。
况且相关的信息我也在最近两天陆陆续续地交到了祝老先生那边,现在只是暂时还没有传播开来而已。
“这是在半年前,我还在追随师父的时候偶然听他提及的。”冬车观察着扶风的表情。
“是吗,卦天师……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扶风沉思。
未来技术这种东西听上去荒诞,在怪异世界却未必有那么令人难以置信,再加上有着卦天师的背书,信服度就更进一步。我只能在心中叹服真不愧是精通占卜算卦一道的大无常,银面具博士冒着生死风险获取的情报,对于卦天师来说居然仅仅是随口就能够说出来的信息。
那个在银面具博士的日记随笔里提到的、自称为“赐福修士”的未来之人,到底为何要接触应凌云呢?这也是我时常思索的问题。将未来技术放到现在,无疑是对于历史的改变,也会改变未来的形态。那个人难道就不害怕未来改变之后自己会消失吗?
转念一想,麻早穿越到了这个时代本身很可能就已经对未来做出了改变。既然她没有突然消失,那就意味着改变未来并不会对现在的她造成变化,亦或是未来根本就没有遭到改变。
说不定就像是很多“时空闭环”类型故事一样,从末日漂流到现在的人和事物,本身就是促成末日降临的原因——我偶尔会产生这种念头。
扶风好像是真的相信了几分,而麻早则似乎有着加入话题的意思,却还是忍耐住了。
我不止是将未来之人的存在信息告诉给了祝老先生,当然也在之前两天里告诉给了麻早。
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了麻早也是未来之人和赐福修士,必定会吸引来更多不必要的危险。我希望这种危险可以全部集中到自己身上来,可要是会集中到麻早身上去,那还是敬敏不谢。出于这种想法,我特地嘱咐过麻早不要再像是以前那样对外宣扬自己来自末日。好在麻早末日来客的身份如今只有我和祝拾知晓,情报不至于失去控制。
换成独狼时期的麻早多半不会在乎那种事情,现在却也要顾及到我的处境。先前没有对其他人说出自己的扫把星体质也是基于相同的理由。
我想,很可能我的存在束缚了麻早的决策,使得现在的她在很多方面都无法称心如意;就如同麻早的存在也束缚了我的决策,使得现在的我无法随心所欲地接触危险的事情一样。
但是,我有着无法离开她的理由。而她又是如何呢?
扶风带着我们来到食堂,在这里吃了一顿饭。现在正好是饭点,食堂里面人很多,既有猎魔人、也有探员,可以听见周围此起彼伏的聊天声。其中不止一桌人聊起了意图穿着无常剑胄逃跑的高级研究员引起的骚乱,不过他们主要关注的并不是高级研究员,而是将其打败的“天才成境少女”——也就是麻早。
十三岁的成级别猎魔人远比我想象中还要引人注目。好在我和麻早都佩戴着无名挂坠,大多数仅仅是对于麻早道听途说的人并未将正在这里吃饭的她与话题里的少女联系到一起去。不过附近似乎也有事件的亲历者,能够感受到数道难以置信的目光往这里投射过来。
扶风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笑了笑,说:“这个话题在基地的内网里也很火热啊。”
说着,他告诉了我和麻早用手机连接基地内网的方法。我照做之后看了看,基地的内网有个聊天论坛,里面已经出现了几个相关的主题贴子。他们兴致勃勃地谈论麻早,并且将其与年仅十四岁的冬车放在一起做比较。
甚至还有人以麻早上次出手透露出来的信息作为根据,拿来论战冬车以及其他有名的成级别无常,企图证明谁强谁弱。不知道的人看了说不定会以为是什么虚拟角色战力比拼话题。
冬车拿出了手机,漫不经心地看着上面的内容。不过,看手机好像只是掩护。他似乎也不是个擅长掩饰真心的人。我注意到他正在暗中观察麻早,又时不时地暗中观察我。
他具体是在观察麻早的什么呢?或许他过去一直过着在同龄人里面找不到对手的生活,突然出现麻早这么一号人物,他便燃烧起了较量的心思;又或许是他凭借着自己惊人的觉察力感知到了麻早招引灾厄的体质;亦或是他果然肩负着来自于超凡主义的特殊任务,对于麻早有着不可告人的恶意。
也有可能更加简单,对于麻早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身手高超的美少女,他产生了知慕少艾的心理。说实话,那样反而是我最能够理解的。
不知道这么说会不会是我对于麻早有着特殊的滤镜,如果这是游戏世界,麻早的美少女程度在我眼里高到就像是分辨率都比其他人要高出一个级别。
冬车踌躇片刻之后,似乎终于忍不住,问:“请问……你们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情侣。”我不假思索地说。
这个答复是有着实用含义的。情侣这个名义最方便我和麻早共同行动。虽然也可以说是兄妹,但是有心人只要一调查就会知道我们并非兄妹。当然,我不会否认这个名义里面也有着自己的私心。
麻早又会如何看待我的回答呢?在她看来,我会不会是自作主张地在外人的面前宣称了自己与她之间的关系,让她感觉特别冒犯呢?我想要转过头去看她的脸。才转过去一半,我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娇小柔软的身体抱住了。
麻早主动地贴住了我,十分认真地说。“没错,是情侣。”
她及时的配合仿佛在冷季把我泡入热池,大大地鼓舞了我的心灵。
“哦,是这样啊……”冬车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我仔细观察这个容貌清秀可爱、像少女一样的少年。刚才的推测似乎也可以排除了,他不像是对于麻早怀有异性好感的样子。退一万步说,他真的具有异性好感那种机能吗?毕竟他就连是不是人类都很可疑。
冬车不是人——我这才迟迟地回忆起了这件事情。如果不是仔细感觉,或者有意识地回想,我都记不起来他的非人性。他真的不是人类吗?我甚至会情不自禁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他的人外气质是相当隐蔽的,不会产生像银月一样显著的恐怖谷效应。
如果把冬车归类到怪异之物的行列里面,似乎也可以解释他此刻对于麻早产生的过度关注。麻早的扫把星体质可以吸引怪异之物,说不定就像是孔探员以前拿出来的诱魂符牌可以吸引恶灵的注意力一样,在怪异之物的感知里面,麻早可能就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对象。
当事人可就坐在我的面前,尽是把对方的事情憋在心里瞎猜未免拖泥带水。我想了想,索性直接摊牌。
“冬车,你不是人吧。”我单刀直入地说。
第245章 非人探讨
被别人指控自己不是人,在绝大多数人的生活里应该都是非常少见,或者是未曾经历过的。虽然不知道冬车是否也是如此,但是我想他应该不会很简单就承认这件事情。他自始至终都是在以人类的立场和我们说话,要是我一问他就承认,那就相当于前功尽弃。
我非常细致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变化,而果不其然,他的眼神里面流露出了栩栩如生的困惑情绪,甚至还带着些许迷茫和委屈。说来也是,在日常生活里要是被人劈头盖脸说一句“你不是人”,更多情况是被人指责品行败坏。这个反应也是合情合理的。
他像是在思索自己是否有哪里得罪过我,片刻后仿佛胆战心惊地,带着些许被冤枉的情绪,问:“那个……为什么这么说?”
“是感觉。”我说,“就像是你知道的那样,我不久前与银月接触过,而你给我的感觉和银月有些相似。你们都不像是人类。”
“也就是说,庄成前辈,我没有哪里惹你生气?”他小心翼翼地试探。
“保证没有。”我说。
他长长地松了口气,而扶风则是在旁边帮忙说起了话:“会不会是你对于人类的判断标准和我们不太一样呢?”
“怎么说?”我问。
他解释:“纯粹以生物力量来说,人类不可能用血肉之躯击碎钢铁,也不可能跑得比起火车还要快,更加不可能在天空飞行……然而这些对于冬车这种成级别的猎魔人来说都是很容易就可以做到的。
“大部分住级别的猎魔人也会在某些方面展现出完全超越常人的显性特征,而人道司的怪人们虽然经常凭借未知力量变身成宛如恶魔的姿态,但是他们在罗山的分类里面依旧属于猎魔人。事实上,很多猎魔人也掌握着类似的变身为怪物的法术,甚至就算不变身,身上也会呈现出被法力法术改造过的结果。有的猎魔传承可能还会对遗传因子造成一定程度的变化。
“那些对于猎魔人一无所知的普通人要是知道了,说不定也会认为我们简直就是有别于人类的另外一个物种。然而对于我们罗山来说,最重要的判断材料并不是生物学的证据,而是对象的认知、思维、精神……只要灵魂依然属于人类的领域,那么就依然是人类。”
冬车连连点头,然后像是鼓起勇气一样补充:“而且……事先声明,庄成前辈,我这么说没有恶意的。只是论及不像是人,在场恐怕没有比你更加不像是人的人了吧。”
“我吗?”我问。
“是啊,现在的你甚至都不是血肉之躯,而是火焰凝聚拟态而成的生命吧。”他说。
俗话说人最难看清楚的就是自己,我向来都是理所当然把自己当成人类看待,此刻突然被眼前这个隐约不像是人的少年说“伱最不像是人”,居然找不出反驳的话语。
听了他们这些话,我不由自主地反思起了自己的怀疑。可是,我果然还是难以释怀。
因为冬车的人外气质和那些猎魔人并不一样。比如说辰龙和神枪固然强大到不像是人类,可我从来都没怀疑过他们不是人。我从冬车身上感受到的,并不是在强度上超越人类,而是一种与他乖巧可爱的外表截然相反的、离经叛道的异质感。
不过每個猎魔人的力量传承都是不一样的,虽然大家使用的力量都是法力,但那仅仅是统称。根据祝拾的说法,有的猎魔人使用的法力都未必是源自于灵魂,也有可能是经过精炼的生命力、或者是从外界摄取的神秘能量等等。如此的不统一造成猎魔人群体鱼龙混杂,并且个性化程度极高。
我见过的成级别以上猎魔人其实也没有很多,其中就是突然跑出来一个让我感觉很特别的,也不足以证明对方就不是人类。
况且,如果说冬车是因为自身是怪异之物所以才会那么关注麻早,那么为什么他一开始就没有关注,反而是特别关注我这个人呢?这似乎也有哪里说不通。总不可能是由于他是我的粉丝,靠着粉丝精神战胜了扫把星体质对于怪异之物的吸引力吧。
思来想去,我依旧认为冬车的人类成分很可疑。没有那么多道理和逻辑,我只是更加愿意相信自己日渐进化的直觉。
眼下估计也问不下去了,我只能先对冬车道歉,安抚了他“平白无故”受人冤枉的情绪。他似乎迅速地释怀了,并且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这个笑容会不会也是他的演技呢?我心想。
冬车好像还有着修行方面的日常功课要做,吃完饭后,他便和我们道别,先回去自己的房间了。
而扶风则带着我和麻早离开了食堂,继续参观基地的其他地方。
在路上,他突然问我:“你真的认为冬车不是人?”
我想了想后回答:“真的。”
“我的感知力放在大成位阶里面也算是不错的了,但是我并未在冬车身上发现特别异常的痕迹……”他沉吟,“不如说,凡是猎魔人,都有着神秘主义的倾向。毕竟我们钻研的是神秘领域的力量,身上总有那么几分形迹可疑的气质。正所谓藏叶于林,要从中捕捉到特别令人怀疑的部分反而很困难。
“不过,你是大无常资格者,或许真的可以捕捉到我觉察不到的部分……”
“你打算对冬车做什么吗?”我问。
“怎么可能。就算冬车真的不是人,那也是卦天师需要操心的问题。他是大无常的弟子,如果没有特别的理由,我是不可能对他出手的。”
他嘴上是这么说,却似乎对于冬车有着其他想法。或许他真的是暗中勾结人道司的叛徒,想要找到机会暗杀对自己起疑的冬车,不过那样的话他可能也有必要处理我和麻早,否则难免留有后患。我不认为他的动机强烈到了足以与我为敌的程度。
如果他现在不是在思考暗杀,又是在思考什么呢?在“冬车可能不是人”这个问题上,他有着更深一层的考虑吗?我试着站在他的角度思考,慢慢地,其他的怀疑也浮现出来了。
如果说那个冬车并不是人,那么说到底,那个冬车是不是冬车本人都有些可疑。毕竟从他们的对话可以看出来,在普遍的认知之中,冬车应该是毋庸置疑的人类才对。
会不会真正的冬车已经被怪异之物杀掉了,如今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披着被害少年外皮的怪异之物呢?
扶风微微摇头,然后看了麻早一眼,又看向了我,忽然好奇地说:“说起来,庄成,你之前说过,你们之间是情侣关系……”
“这有什么问题吗?”我故作平静地问。
或许扶风也认为麻早的岁数还是太小了,所以我的宣称在他心里可信度不高。或者他觉得我有着喜欢娇小少女的癖好,心里有些看法。他停顿了一小会儿,像是在思考要怎么和我说话,也有可能是说出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触碰这个话题。接着,他好像自顾自地想通了什么,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是为了方便共同行动,对吧。”他说。
倒不是那么回事……至少对我来说不完全是。不过,麻早可能就仅仅是这么想的吧。
虽然她之前当着冬车和扶风的面承认了“情侣”这一说法,但是在末日时代长大的她对于“情侣”一词到底有着何种理解都是未知的,说不定她是来到现代社会之后才第一次接触到这种概念。又或许她心里很清楚,却对我并无异性层面上的好感,只是陪着我在外人面前逢场作戏而已。
扶风之后也没有再次提及这个话题,而是专心地作为导游走在前面,带我们逛遍基地各处。
一段时间之后,我们终于来到了最后一处区域,也就是医疗区域。
对于扶风基地来说,为执行任务负伤返回的猎魔人们提供治疗服务也是非常重要的功能。同时,这里不止是接收猎魔人患者,也会接收部分因怪异事件而受到伤害的普通人患者。
如果被怪异之物伤害的普通人仅仅是受到了普通的伤害,事后移送给外界的医院也就可以处理了。可要是受到的是诅咒和灵魂层面上的伤害,就有必要以猎魔人的方式进行治疗。超凡主义者说不定会放任那些受伤的凡人自生自灭,而治世主义者既然宣称要融入普通人的社会,就自然也要肩负起相对应的社会责任。
要说到现如今社会上造成影响最广的怪异现象,那就是失魂症事件。因此,扶风基地里面也收容了为数不少的失魂症患者。我们三人在像是医院走廊一样的通道里移动。与相对来说比较热闹的治疗猎魔人的区域不同,专门收容失魂症患者的区域就像是停尸间一样死寂。这里尽是像尸体一样沉眠的失魂症患者,以及一些沉默工作的护工。
“官方势力打算在明天向全社会公布失魂症的存在。”扶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