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圣泰拉也是泰拉
佩图拉博并未伸手去接，目光中透着一丝疑惑，“为什么送我？”
达美克斯一时怔然，这难道还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沃普：“他失忆了，你必须亲口告诉他这份赠礼所承载的意义。”
“你这是为难我啊！”
达美克斯无奈，低头凝视着男孩倔强的眼神，他仍在寻求答案。
那一瞬，仿佛有什么东西触动了达美克斯，驱使他坦率自己的内心。
达美克斯微微俯身，“因为从昨日开始，你便是我的子嗣。”
“我知你心中仍有疑虑，也知你尚未视我为父亲，你认为我收养你只为利用你。我不否认，你的才能令我有了统一奥林匹亚的野心。”
“我们的关系或许始于利益，但我会尽量用父亲的目光注视你。”
“我不敢承诺全然纯粹的亲情，不掺杂任何私心。”
“但……”
达美克斯深吸一口气，他是能言善辩的僭主，时常在议会厅与贵族祭司舌战群儒，但此刻却有些词穷了。
他下定决心，是因佩图拉博这孩子确实令他心生喜爱，也因他有意借此向沃普示好。
可袒露心迹仍令他感到几分难言的羞赧，即使是对自己的亲生子女，他也未曾有如此直白的情感表露。
达美克斯索性将匕首横陈于掌心，郑重地向前递出半寸。
他单膝跪地，与他未来的子嗣凝视着彼此。
他说不出口，便都在跪里。
没什么不能跪的，这是他的子嗣，不丢人。
佩图拉博沉默地注视着那柄递到眼前的黄金匕首，镶嵌宝石的黄金刀鞘在阳光下流转着瑰丽的光晕。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达美克斯此刻炙热的真心，一如昨日他同样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毫不掩饰的贪婪。
两种截然相反的情感，却真实地源自同一个人。
佩图拉博的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刀鞘，陌生的称谓在唇齿间磕绊，“谢谢，父…父亲。”
达美克斯维持着单膝递上匕首的姿势，当那声迟疑的父亲响起时，这位向来从容的僭主竟浑身一颤。
“我、群臣已在议事厅接见，我得去觐见他们。”
达美克斯仓促起身，声音里带着不自然的紧绷，离开时的姿态毫无威严。
卡莉芬妮唇角露出一抹掩饰不住的弧度，令僭主近乎狼狈地避开她的视线。
卡莉芬妮掩唇轻笑，“父亲竟落荒而逃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失态的模样。”
佩图拉博轻抚着黄金匕首，上面还残留着父亲掌心的温度。
这样的父亲，虽然并非最佳，但似乎也不错。
沃普：“人性是矛盾交织的总和，达美克斯想利用你的才能实现野心，但也会真心对你倾注父爱。”
僭主是一位愚蠢的暴君。
他是守成之主，但并非中兴之君。
既无力量也无智慧，只是一位勉强合格的统治者。
但他对痞老板真心不孬。
他起初的确只是想利用痞老板，但即使是宠物养了十几年也会有感情，何况是人呢？
可惜痞老板拒绝了僭主试图给予的每一份爱，僭主为此愤怒不已。
他们的对话变得刻薄，充满了含沙射影的伤害和几乎不加掩饰的批评。
但僭主每次都会后悔他的冷嘲热讽，痞老板则会为这次侮辱耿耿于怀好几周。
假如僭主每次都能这么坦率，他们的关系也不至于那么僵。
痞老板曾经有机会成为基椰心，但他把自己变成了拧巴怪，还不如安砍砍。
即使是僭主都能看出痞老板的缺陷——他在逃避方面和他的其他才能一样技艺精湛。
佩图拉博：“你的人性就是既想教育我，又想捉弄我？”
“寓教于乐也是教育的一环。”
卡莉芬妮眼眸轻眨，寓教于乐是这么用的？
佩图拉博冷笑：“呵，我看你就是在驯狗！”
沃普缓缓俯身，与佩图拉博平视，“佩图拉博，你知道我养的那条狗为什么会死吗？”
“因为你不治。”
沃普：“你错了，他的死因是输在不会表达上！”
“如果他告诉我他生病了，即使倾家荡产我也会救他。但他不开口，只是用那些模棱两可，晦涩难懂的暗示，谁能想到他病了？我又不是神。”
卡莉芬妮暗自腹诽：让一条狗开口说话，这要求未免也太为难狗了吧？
可转念一想，倘若她养的狗真能口吐人言，她大概也会绞尽脑汁地想办法救它吧。
但沃普和佩图拉博说的真的是狗吗？
恐怕不是吧，不然怎么会用“他”呢？
佩图拉博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我的礼物呢？”
沃普额角青筋直跳，“我给你当导师，还得给你倒贴礼物？按规矩应该是你给我拜师礼吧？”
佩图拉博固执地说：“我会准备拜师礼，那我的见面礼呢？”
沃普被噎住了，“我现在备还来得及吗？”
男孩抱臂冷哼，“晚了，但我可以给你一周时间补救。”
“一周不够。”
“那就两周。”
“一个月都未必够。”
“你够了！”
沃普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给我一周时间，让我想想该送你什么。”
佩图拉博突然问：“我的其他兄弟是否曾向你索取礼物？”
沃普缓缓摇头，“没有，否则我也不至于毫无准备。”
听到这个回答，佩图拉博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很好，看来我是第一个。”
卡莉芬妮眨眼，连这种事也要争第一？
只是，佩图拉博口中的兄弟是谁？
不可能是赫拉孔和安多斯，他们在洛克斯的同龄人中的确出类拔萃，但佩图拉博不会与他们攀比。
他们不配。
卡莉芬妮并非贬低她的哥哥，只是在陈述事实。
安多斯在艺术方面的天赋惊为天人，或许能与佩图拉博不分轩轾。
但赫拉孔，卡莉芬妮想不出他能有什么天赋。
佩图拉博：“我现在仍是最差的？”
“你的教育还未结束，难以下定论。”
佩图拉博换了一种问法，“我的兄弟都很出色？”
“举世无双。”
“哪一位？”
“每一位。”
“那我呢？”
“你的拧巴举世无双，唯有你的母亲能望其项背。”
佩图拉博的拳头硬了，指节捏得发白，“总有一天，我会变成真正的举世无双！”
他会和他的兄弟一样独一无二！
卡莉芬妮困惑不已，“导师，我的母亲很拧巴吗？”
沃普：“我指的是他的亲生母亲。”
卡莉芬妮面露讶异，“他的亲生父母还活着？”
沃普：“他们估计很难死。”
卡莉芬妮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我们算什么？”
她一直以为佩图拉博是孤儿的，这个突如其来的认知让她胸口微微发紧。
既然佩图拉博的父母还活着，他迟早会离开，那这个家算什么？
虽然与佩图拉博相识不过一日，感情并不深厚。
但被人当替代品的滋味就像一根细小的刺，悄无声息地扎进心底。
沃普伸手轻轻捏了捏女孩柔软的脸颊，声音里带着温和的笑意：
“你们算是代餐，但不必自怨自艾。相信我，代餐比正餐美味多了！”
正餐就像西湖醋鱼，看着卖相还行，但入口即吐，难以下咽，身心都在抗拒。
指望正餐真得饿死，还不如压缩饼干呢！
代餐就美味多了，都是银河各地的特色美食，香甜可口，口感丰富，各有千秋。
尤其是母亲的代餐，即使是非人也比人更像人。
佩图拉博：“我的母亲是忘恩无义的白眼狼，那我的父亲又是什么人？”
“你的父亲是一位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圣衣，脚踏金色祥云来接你！”
佩图拉博将这番话深深镌刻在心底，从沃普笃定的语气中，他清晰地感受到，这位素未谋面的父亲，竟在沃普心中占据着如此崇高的地位！
第185章 盗窃者（5K）
“纯粹是一种不存在的纯粹。”
“现实中不存在绝对纯粹的情感，所有情感都是复杂的集合体，因血缘、友情、国籍、种族等多重因素共同构成，即使是最博爱的情感也必然存在边界。”
“就像你不会对异形产生同情，也不会为蚂蚁落泪。”
“达美克斯对卡莉芬妮的爱源于血缘，而对你的爱则掺杂着利益考量。”
“不要苛责他的功利，因为爱与利益往往相伴相生。”
“如果用解构主义拆解感情，对血缘的爱也只是在维护基因延续的利益，对伴侣的爱则是出于繁衍本能的利益。”
“然而，真正的爱具有超越性的力量，它能够挣脱利益的枷锁，将对他人的爱置于生命之上。”
佩图拉博的眉头拧成川字，“我没有苛责他！”
他认可沃普的谆谆教诲，但他不敢苟同，他何时苛责了达美克斯？
“我也相信你没有，这只是预防性教育。”
“你的预防是多余的。”
佩图拉博鼻腔里溢出一声轻哼，算是认可了沃普的解释。
“导师！”卡莉芬妮轻快地举起纤细的手臂，“今天要讲什么故事呢？”
少女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沃普讲述的那些奇妙的故事，无论是哈利波特还是宙斯传都与奥林匹亚流传的古老传说截然不同。
这些故事通常都富有哲理，卡莉芬妮认为，这才叫真正的寓教于乐。
少女悄悄观察佩图拉博，虽然他仍板着脸，但紧绷的肩膀已经放松，这表明他同样在期待今天的故事。
沃普沉思片刻，目光投向窗外的朝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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