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沐子休
「镜流注意到丹恒的异样,便好奇他想起了什么。丹恒深吸了几口气,缓缓道:“她…似乎是饮月君的战友。”」
「“是战友,也是朋友。是饮月的,也是我们的。”镜流仰起头,看着天空上反复来去的星槎,声音轻得如同一片晚秋的枯叶。」
「“也罢……都是些过往云烟。之所以来迴星港,只是想在此地祭拜她。”」
——
葬送的芙莉莲。
“是狐人的慰灵奠仪……”
休塔尔克趴在椅子上,光幕中遗憾伤感的氛围几乎要满溢出来,让他们这些观看的人也不禁心情沉重。
“芙莉莲大人,我感觉,虽然云上五骁彼此关系不错,但其中镜流和白珩的关系似乎要格外的好呢。”菲伦在一旁说道。
“没有吧?”芙莉莲轻轻摇了摇头,“我相信这只是单纯对战友和过去的缅怀。不过,如果没有那场饮月之乱的发生,如今镜流的语气还不会这么沉重。”
“……在镜流看来,饮月君才是问题的源头。”
赞因望向光幕中丹恒的背影,感慨不已:“但如今的我们都清楚,丹枫也是无可奈何。战友之死的遗憾,同胞减少的危机,身为龙尊的重担……比起什么都不做徒增伤感,他宁可下一步险棋。”
“他把一切都赌在了化龙妙法上……可惜输得体无完肤。”
——
「镜流不懂星槎制造,彦卿便替她代劳,只是这时他才突然想起,自己曾在一本名叫《涯海星槎胜览》的游记中读到过【白珩】这个名字。」
「那本书十有八九的内容都是作者在不同世界里星槎坠毁,频频遇险的经历,而这份每次都能化险为夷、安然生还的运气,也不禁令彦卿惊叹。」
「“是啊,她的运气从来都坏的惊人。但凡驾驶星槎出征,不是阴差阳错被丰饶民的巨兽当点心吞下,便是在敌人大后方坠机。”」
「谈到白珩的往昔,镜流的声音也是难得流露些许暖意:“可唯独在活命这件事上……她的运气又好得惊人。无论怎样的艰险,她都能逢凶化吉。”」
「正说着,星槎的流水线也动起来了,几人来到空港,那里正摆放着一艘他们刚刚造好的星槎。」
「“离开罗浮这么久,我终于能来同你告别了。”」
「镜流深吸一口气,在指尖触摸到星槎的冰冷的外壳时,她回头望向丹恒,继续问道:“饮月……斩绝【倏忽】那一战,你还记得吗?”」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丹恒摇摇头。」
「“我来告诉你,那一战,白珩这个傻瓜终究耗尽了帝弓所赐的运气。”」
「“她只身陷阵,令联盟士卒得以冲破倏忽的血涂狱界,更从龙狂中唤回了你。但她却没能走出那片战场,我们都欠下了一笔无法偿还的债。”」
「“对于云骑将士,归葬沙场本是荣耀。可是饮月……你不懂这些。”」
「镜流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回想往昔那屠灭孽龙的场面,她只感到寒意浸透到四肢百骸,肩膀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你不能接受白珩的离去,竟然对她使用了……在她本应该安息的时刻,你犯下了无可挽回的过错。”」
第211章 云无留迹(四)
物语系列。
“或许这就是她魔阴身发作的原因吧?”历感叹道,“白珩战死,丹枫又亵渎了白珩的死亡,将她转变为孽龙……别说镜流了,我光是想想也得崩溃啊。”
“汝觉得她可怜?”
“不,我只是觉得……她太累了。”历摇摇头,“仙舟人活得越久,身后背负得也就越多,像她这种活了上千岁的仙舟人,恐怕每天都像在背着一座大山前进吧?”
“不过比起她,吾倒认为还有一人更为悲惨。”忍野忍轻声道。
“谁?”
“景元。”
忍野忍坐在楼顶的栏杆边,白皙的小腿轻轻摇晃着,金色的眸子注视着远方:“恩师镜流魔阴身发作,战友白珩战死,同样作为五骁之一的应星和丹枫却犯下大罪……自己还有将军的差事,外要时刻提防丰饶民的威胁,内要和六御及联盟高层博弈……”
“啊啊,够了够了!”历赶紧打断她,“光听着就够累死人了……能在将军这个位置上坐几百年还没发作魔阴身,这家伙才是怪物吧?”
“呵,能当将军,没有远超常人之志,自然不行。”
忍野忍微微一笑,“所以那个叫符玄的粉毛小矮子表示想出任将军时,吾才觉得她太嫩……虽然她处理仙舟政事尚好,但想长久坐稳将军那把椅子,不经历个几百年风雨,练就出景元这副心态,可远远不够呐。”
——
「镜流走到星槎前,将一个本应属于她的酒壶放了进去。」
「“我带来了你的酒壶……白珩。这原本是那人为你雕琢的赠物,可他没能亲手送出。”」
「“对不起,直到最近,我才找回了它。也只有把它送回你身边,我的梦魇才能平息片刻。”镜流抬头看着仙舟蔚蓝的穹顶,“而你要我做的,我一定会做到,哪怕为此斩落天上的星星,我也绝不毁诺。”」
「镜流看着载着白珩遗物的星槎缓缓升空,化作一道微弱的光点,最终消失在玉界门之中。」
——
斩赤红之瞳。
“那个酒壶是应星雕琢的吧?他们两人的关系……已经到名字都不愿意提起的地步了吗?”
“我记得,刃称呼镜流时用的也是……‘那个女人’。”玛茵回忆彦卿与刃的那场战斗,当时彦卿在使用那凭空凝作的巨大冰剑后,刃的表情很明显发生了变化。
……本来还只想简单会会彦卿,可自见到那招后,想刀他的心思就已经藏不住了。
这两人的恩怨,似乎远不止一场饮月之乱那么简单。
“你们原来在讨论这个吗?”娜杰塔从身后缓缓走来,“比起她和刃的恩怨,我倒更在意刃本身的变化呢。”
“变化?”
娜杰塔点点头:“根据罗刹的说法,作为云上五骁之一的刃本是一个短生种,不过百年寿命而已。但在历经饮月之乱后,他却变成了长生种,而且不老不死……生命力与恢复力都远超一般仙舟人。”
“变化的源头,不仅仅是丹枫的化龙妙法,而在于隐藏其中、某种影响更深远的东西……恐怕和那位丰饶的令使【倏忽】有关。”
——
「下一站是工造司,几人来到司部内,看着遍地的孽物,镜流倒想起了一位眼高于顶的故人。」
「“他要是目睹工造司这片狼藉,怕是要大笑仙舟人无能。”」
「镜流环顾四周,最后目光又落到彦卿身上,“小弟弟,不如再来一次上回的比试如何?让我瞧瞧你引以为傲的剑术又有几分进展?”」
「彦卿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应下了,两人约定在造化烘炉那儿碰头。在支开彦卿后,丹恒低声问道:“你特意支开那孩子,有何目的?”」
「镜流的想法也简单,只是想看看丹恒的一招一式,有多少故人的影子在里面。」
「两人以一路上的魔阴身练手,看着丹恒熟悉的枪法,镜流半晌才回过神来,平静地问道:“这杆枪,依旧认得你这个主人。饮月,你还记得为你打造它的人吗?”」
「“从我被放逐起,它就跟在我身边…我不记得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挥舞它的。”」
「“你的枪术与饮月所用的技艺如出一辙。”镜流淡淡地开口,“‘战斗就像一次次锻冶,用烈焰熔去杂质,展露一个人的本性’——为你打造这杆击云的人曾这么对你说,还记得吗?”」
「“我们几人中,要说谁和他走得最近,那只能是你。真是奇怪,眼高于顶的家伙竟会和另一个拿鼻孔瞧人的家伙相谈甚欢。”」
「丹恒努力回想那段经历,镜流口中的那个人的名字如风中落叶般飞舞,卷起模糊的声音。」
「“宁如飞荧赴火,不作樗木长春。我会让所有仙舟人知道,应星刹那的一生比他们漫长无用的寿数更有价值。”」
——
咒术回战。
“不作樗木长春……哼。”两面宿傩嘴角翘起,勾出一个带着些许欣赏的弧度,“真是不错的想法。”
仅仅只凭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宿傩几乎能想象到那个意气风发的白发男子,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
当年的应星就是如今的刃,想到他已是不死之身,不仅拥有了仙舟人的无尽寿数,恢复力甚至比他的反转术式还要夸张……宿傩只感到莫名的讽刺。
“不错?”了鞑⒉蝗峡捎π堑墓勰睿崆嵋×艘⊥贰1绕鸲淘菁甘甑钠坦庖酰索更期待那漫长至千年,中途甚至可以说十分无聊的时光。
只要活得够久,时间就总会带来有趣的东西。他抬眼看向光幕中镜流那如剑般的身影:“要是我早在千年前就死了,错过这种有趣的东西,就算在地狱里我也会后悔吧?”
“这倒是。”
单手抵着侧脸,两面宿傩不期然地想起第一次见到毁灭的纳努克时,他内心涌现的万般情绪。
渺小、震撼、恐惧、共鸣……
还有无数他难以用言语表达出来的东西。
那是千年岁月里他从未体会过的新奇。一瞬间压在他身上,几乎要碾碎他的骨头、灵魂。让他一瞬间心神恍惚,四肢百骸充斥着凉意。
千年里,有无数人说他是战斗的疯子,暴力的化身。但,两面宿傩自己明白,他只是想通过战斗来带给他强烈的刺激,让这无聊的生活变得不再乏味。
只是那些或强大的、或弱小的人类如水一般从他这副躯体穿行而过,化作腐朽,除了一身的血色,什么也没留下。
而那弥漫的血腥气,也会在天明之时,无声地消散在太阳之下。譬如蜉蝣,朝生暮死。等待他的依旧只有那得不到满足的空虚感。
可在与纳努克对视的那一刹那,如庞然大物、万丈深渊般的空虚感几乎在一瞬间就被满足。
真是……不可思议。
第212章 云无留迹(五)
「“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便一心要对孽物复仇,远渡星海来仙舟求艺。初见他时,脑袋还高不过我的剑,却夸口要以百岁之身,学尽工造司的万般匠艺。”」
「说到此处,镜流也不禁轻哼一声:“区区一只小狗,竟傲慢得和龙尊不相上下。”」
「“我本瞧不上他那狷狂的个性,不料再度相遇时,他所造兵器已令匠人师父望尘莫及。就连颁授工造司之首的【百冶】头衔也被他摘得。”」
「两人正说着,彦卿已经先行一步抵达了造化烘炉,从阶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大姐姐,你该不会是故意放水,让我先到的吧?”」
「“怎么会,是你剑术精进神速,我赶不上了。”镜流抿唇一笑。」
「彦卿以为来工造司的目的是祭拜他们口中的短生种前辈,却不料镜流淡淡地反问道:“我几时说过他已不在人世了?”」
「丹恒目光震惊:“他转变成了长生种?”」
「“猜得不错,命运就是这般爱开玩笑。”镜流声音渐渐变得低沉阴郁,“有些人纵然天慧耀眼、智光昭昭,却总在命运转折时,做出最愚笨的选择。”」
「“聪明如他,竟妄想用那位丰饶令使倏忽的血肉,帮助饮月将阵亡入灭的挚友带回人世。”」
「镜流仰头望着面前缠绕着造化烘炉的建木根须,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愚行最终把自己变作了不死的怪物,魂消魄陨,堕为生前最鄙夷的恶孽——真是造化弄人啊……”」
「“以他的所作所为,本该永镇幽囚狱中。可我给了他另一种自由。”镜流冷冷一笑,“我带走他已成空壳的形骸,赐他百死,授他剑法,教他永远不忘前世业报。听说他重获新生后,还为自己取了个名字……”」
——
刃牙。
“百死……”
德川家的府邸内,花山熏倒吸一口凉气。虽然冲着刃对镜流的态度,不难猜到这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杀死对方上百次什么的……还是超出了花山熏的想象。
但和他的冷汗直冒不同,一旁的烈海王却止不住地开始浑身颤抖,全身的肌肉紧绷如拉满的弓弦,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而粗重。
“烈,你这是……”德川好奇烈海王的状态,难道是在害怕?
……不可能吧。
作为有着“海王”称号的拳法家,烈海王是哪怕死也不会退缩害怕的人。
烈海王终于开口,声音里混杂着渴望和羡慕,以及一丝难以压抑的兴奋:“以不死之躯无限复活……那岂不是能一直挑战这位镜流女士?一直亲身领受她的剑法?!”
他的脑海闪过自己被镜流一次次轻易斩死,却又一次次爬起来的画面……烈海王没有感到浑身发冷,相反,他只觉得血液几乎要沸腾燃烧起来。
“收获很大……而且可以无限活用于下一次!”
——
「而在另一边的鳞渊境内。」
「罗刹正询问将军如何平息丰饶带来的灾祸,景元对此的回答则十分标准:“联盟奉帝弓诰谕,除魔不止,为的正是有朝一日能铲除药师,令生死重回正轨。”」
「罗刹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只是此举虽令人钦佩,却未免狭隘。如今宇宙中想置药师于死地的并非巡猎一处势力,但真正想要除掉丰饶,实在是荒诞不堪,几近笑谈。」
「要彻底斩断药师的诅咒,还得从根源上另寻他法。」
「“令师得蒙天启,从魔阴中归来,又行遍诸界,已找到了解开这一死结的方法……”」
「“我听着。”景元冷冷地盯着他。」
「罗刹微微一笑,适时地掐断了话头:“抱歉,将军。看来下一步棋……要在虚陵落子了。”」
「“果然如我所料,认罪伏法只是手段。”景元对此并不意外,“利用十王敕令前往虚陵,直面六将军乃至元帅…这才是你们真正的目的。”」
「“——而那棺中之物,正是为此准备的吧。”」
「哪怕被景元一语中的,罗刹依旧不慌不忙地笑着:“将军,方才你也说过,此事由不得你我。联盟法度如此,不容更改。”」
「这一次,连景元都不禁夸赞罗刹计划之严密周全,竟已经提前布局到联盟那里了。」
「“你真的变了,景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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