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电流
“然而，当恶魔入侵时，我们在第一线奋力抵抗，却是第一个被大撤退所抛弃的势力，众神认为我们欢愉教会的影响力太深，便想借助恶魔之手铲除我们的势力，祂们成功了，我们在这一战之中元气大伤，背叛收拢到了艾斯迪东部。”
“但即便如此，大家也没有放弃。”
说到这时，特蕾莎的眼中闪过了淡淡的恨意：“在邪祟战争时期，我们明明是那么相信曾经身为过盟友的龙族和兽人，主动站出来压制邪祟，但却被困在了一座城市之中。”
“迫使对方进行攻城战，无疑是最快消耗敌方有生力量，减轻他们对那些没有城墙要塞保护的居民集落的好方法。”
“本来，我们不该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贸然点燃欢庆之雾，诱导虚空军团包围我们的，但是祂们的神明向欢愉女神承诺，会从空中给我们提供后勤补给和支援。”
“你知道在饿死和战死之间做抉择，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哦对了，差点忘了，爱丽丝城一战你也在呐。”
特蕾莎的眼眸中露出了惆怅和惋惜：“真遗憾啊，你为什么不出生在我的那个年代呢？为什么当时下达出城反冲锋的送死命令，进行决策的是我呢？为什么你成功了，但我们却失败了呢？”
鲁莎卡能理解那种感觉，但她的为什么却也无法弥补，人生何曾不是一次次选择和抛掷骰子，只是鲁莎卡丢出的是成功，而特蕾莎丢出的是失败而已。
两个结果，两种命运。
“后来，欢愉教会灭亡了，只剩我一个人了，而莱特神选择给予我力量，让我成为祂的神选，拯救了深陷邪祟重围的我。”
“那时的我明明想着要杀完所有背叛我们的人，明明以为自己已经变得足够冷血了，但当看见那些圣骑士们聚集在我身边的时候，看着人民称呼我为英雄，把我视作他们的希望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其实还是狠不下心来。”
“我选择报答莱特神的救命之恩，将过去的悲伤埋藏掉，藏住自己神选的身份，只是单纯地作为一名牧首的身份来引导世人，这样就不会再面临曾经的两难抉择了。”
“或许有朝一日，我还能偷偷光复欢愉女神的信仰呢？”
特蕾莎说到这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如果只是这样平静地结束了一切，或许我现在就不会是大圣女了，那样的话，没准你还能在历史书上看到我的光荣事迹呢。”
鲁莎卡：“呃，其实现在有些书上也有记录。”
特蕾莎有点困惑：“是嘛，我明明已经下令把所有有关欢愉教会的资料全部销毁了来着，毕竟我已经使得欢愉教会，在世人眼中变成了一个‘异端邪教’的形象嘛，看来思妮迪的大法师们和传言一样，总能搞到一些犄角疙瘩的奇怪知识记载。”
鲁莎卡很奇怪：“你这么做，难道就一点也不在乎过去吗？”
特蕾莎给出了一个让鲁莎卡难以反驳的回答：“我在乎，但神不在乎。”
“善神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也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即便是莱特神，也只是想要我来扶持他的势力，根本不管揭露我伤疤时会产生的疼痛。”
这句话鲁莎卡其实是深有体会的，在神明视角下，所有人都是数据，就和自己打战略游戏一样，又怎么会在意万千数字中看上去毫无区别的某一个呢？
就算是英雄单位，其实更多的也只是在追求极致高效的操作，无人会在意他有什么想法，这么做是否符合他的个性。
特蕾莎缓缓开口，说出了一个就连萨尼铁塔也未曾猜到的隐藏过去：“不然的话，莱特神为什么要逼我竞选大圣女？”
哦，怪不得刚刚数来数去少一个，原来这第三次背叛特蕾莎的是莱特神啊。
这情报倒是新鲜，我还以为是终末呢。
不过仔细想想终末当时根本就没到世界上，那第一个引导特蕾莎成为终末使者的存在确实至今是一个谜。
答案要在今晚揭晓了吗？
鲁莎卡递给了特蕾莎一个鸡腿。
来，展开说说。
第523章 圣女的奋斗
特蕾莎是一个很坚强的人，从来如此。
她在当时担任一座小城的牧首时，其实已经在每日那风平浪静的生活之中，完成了属于自己的救赎，彻底放下了过去的遗憾和仇恨，摆脱了那夜晚缠绕着她的亡魂梦魇。
正如世人愿意相信特蕾莎一样，即便是那些神明，亦相信特蕾莎本身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不然她也不会像世界的主角一般，在各个不同神明那边当多面间谍了。
但是沾上了神明之后，就宛若染了因果，就连萨尼铁塔都会被不经意的影响，当时的特蕾莎又如何能抵抗呢？
毕竟即便是莱特神，祂也不是什么不在乎胜负的乐子人，而是在以令自己满意的方式来取得胜利。
所以祂当然不会允许自己使用力量救下的神选，就这样选择毫无建树的泯然一生。
即便特蕾莎第一次失败了，祂更愿意相信她会做的更好。
事实上祂想的没错，特蕾莎没有让莱特神失望，从来都没有。
只是在用刀刃刺穿前任大圣女的心脏时，她的心也同时死去了。
而前任大圣女和她之间的恩怨，其实只起于莱特神故意营造的一场莫须有的误会。
人是很复杂的生物，在危机时展露出气节与高尚，亦会在安逸下来时，觉得自己理应享受高高在上的感觉。
当时的大圣女也一样，她在战时是一位当之无愧的英雄，也曾是在恶魔战争时期，与特蕾莎的欢愉教会势力并肩作战的好盟友，也是在战争中为数不多的没有抛弃她的好人。
大多数敌对行为的目的便是基于利益的争夺，本来特蕾莎与前任大圣女之间根本没有利益冲突，但对方却听说了特蕾莎身为欢愉信徒，却有着成为下一任圣女的资质。
最让她感到自身地位处于危机感中的是：特蕾莎也得到了莱特神的青睐。
她一个欢愉女神的神选，只会魅惑别人的家伙，凭什么能够得到莱特神的青睐？
然而话虽如此，特蕾莎本人那一生中充满光辉事迹的履历，这位大圣女当然也是知道的，简直耀眼到让她相形见绌，就连诋毁的辞藻都显得如此单薄无力，也就只能从她魅惑之体上来下下文章了。
那么，特蕾莎会在多久后把她取而代之呢？
她询问莱特神，但神没有回应。
于是，特蕾莎变成了她的心魔，仿佛每天都在她身后，无时不刻都在试图迈出最后超越她的一步。
那种来自于从背后被人推下神坛的未知感和恐惧感，让她寝食难安。
天无二日，明明自己才是艾斯迪的英雄，和平才不过十年，怎能让人轻而易举的夺走？
即使她是英雄也不行，是神明先选中了我！
妒火和那份不安感，让她决定先下手为强。
她是艾斯迪的英雄人物，是高高在上的大圣女。
亦是特蕾莎曾经的盟友。
“这是一份禁术，学会后可以用它断绝自己与圣光的联系，然后彻底地离开艾斯迪。”
“亦或者是，由我来将你这个欢愉教会的卧底公布于世人眼中，告诉人们你在战争中放弃了一座城市的人民独自逃跑隐居至此，然后派出我的天使左翼军团，连这座城市里一切包庇你的家伙一起铲除！”
“二选一。”
大圣女的举措是如此果断决绝，她在对特蕾莎下达这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的命令时，已经提前派圣骑士们抓走了她教堂内的大部分修女和牧师。
白骑士本就是遵守制度，一般不会违抗太过离谱的命令的，尤其是前任大圣女下达的命令非常巧妙，只是“怀疑他们勾结恶魔信徒，暂时带来莱特城接受调查”。
但那些都是特蕾莎很珍惜的，宛若家人一般的存在。
圣光本就是莱特神用来救下自己所赠与的东西，便是冷冰冰的身外死物，而那些与自己共同生活的人却是温暖的，当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放弃前者换来后者。
更何况特蕾莎当时也并不是一个渴望力量的人，她也不过是想要平静地度过下半生而已，心想着那位大圣女既然作为莱特神选，下达的指令想必就是莱特神的意思吧。
那既然神明要收回自己的力量，就还给祂吧，毕竟祂已经救了自己一命了，自己本就没理由责怪祂。
而那位大圣女曾经对自己的势力不离不弃，也已经仁至义尽，如今自己确实威胁到了她的地位，亦或者是神明迫使她这么做的，那也不该因此记恨她，为了身边的人能够幸福，自己默默离开便是了。
“你真的以为自己做得到吗？”
而就在她修炼了那个禁术，打算放下圣光的时候，一位女性闯入了她的生活之中。
她就像一个幽灵一般，只有自己看得见，无论在何时何地，甚至一眨眼一转身的功夫，对方就会突兀地出现在那个地方。
而那个女性长得和她一模一样。
这本该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但是特蕾莎每次见到她时，总会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灵魂仿佛不由自主地被其吸引，想要变得和对方一样。
这难道是自己的心魔吗？
她觉得自己应该不是一个贪婪的人，便决定无视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修炼禁术只花了一天就做到了，而她也按照上面说的，在一天之中最黑暗无光时刻对自己施展禁术，彻底断绝了圣光的感应。
心魔没有消失，反而在对着她冷笑。
但不重要，她安然地闭上眼睛入睡了：第二天自己就出发去莱特大教堂，向那位大圣女证明自己的选择，让她把那些人放了。
然而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她猛地从床上惊醒坐起。
源源不断的圣光，再一次回到了她的体内。
那个禁术失效了。
特蕾莎说到这里，对着鲁莎卡苦笑了一声：“我啊，当时做了自己一生中最错误的决定，那便是去莱特大教堂向那家伙坦白了一切，并且还当着她的面施展了禁术，结局当然是一样的。”
如果说之前只是怀疑特蕾莎的身份，想要铲除异己的话。
那么如今展现“神迹”的特蕾莎，彻底地坐视了神选身份，成为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大圣女地位的威胁。
杀了她？
不，做不到，即便是心狠手辣，她也不敢去直接对同为莱特神的神选动手，那样做的话，会直接堕入邪恶，自己反而会失去圣光。
那既然禁术切不断联系，便还有一种方法。
那就是让特蕾莎感到悔恨，让她彻底地崩溃，失去自己的信仰，这样一来，基于信念而生的圣光也会离她而去。
特蕾莎没有详细展开其中的过程，只是看着面前的火堆，淡淡开口道：“她在那个无人知晓的阴暗地牢里，让裁决官当着我的面，以接触异端的名义折磨我的亲人们致死，想让我因此崩溃，只可惜我早已被背叛过几次，心里倒还没有那么脆弱，于是我便动手杀了她和所有的裁判官，毕竟他们对那时的我来说，真的太弱了。”
“看着一地尸体的地牢，冷静下来以后，我也不知道我的选择是否正确。”
“不过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动手杀她的，我只是后悔自己动手太晚了。”
“而我当时一度也以为我死定了，那可是谋杀了大圣女的罪名，我该去自首不牵连其他人，还是选择为了活下去背负骂名，以通缉犯的身份逃逸？”
“就在我不知如何是好的情况下，那个心魔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笑着对着我说了这样一句刻骨铭心的话。”
傻子，你一颗棋子想那么多干什么，作为棋手的莱特神自然会指引你下一步该前进的方向和位置。
特蕾莎的眼神在这一刻也变得无比的冷漠：“祂说的没错，就在当晚，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躺在阴暗的地牢里昏昏睡去之时，我在梦中再次见到了那位莱特神。”
“祂对我说，是阴影女士的信徒杀了那位大圣女，而我是祂最后的神选，理应接过圣女和艾斯迪的大任，替前任大圣女报仇，铲除那在战争中背弃盟约，选择逃亡隐遁的阴影女士信徒。”
这一切借口都经不起一点推敲，哪怕是再蹩脚的侦探，只需要了解部分前因后果，来案发现场看一圈，都知道是特蕾莎动的手。
但如果，神谕就是这么下达的，而特蕾莎真的是神选呢？
谁敢质疑一位正神在说谎！
谁又敢相信守序善良的神选会杀害另一位神选！
特蕾莎顿了顿：“你知道吗，鲁莎卡，我那时才意识到，即便是神啊，也是会骗人的。”
“那位大圣女的死，和我被选中，并不是一次意外和巧合，只是莱特神觉得她不再有资格了，便借我的手杀了她，只是莱特神觉得是时候清算阴影女士，来取得胜利了，便借她的死来借题发挥。”
“而这一切对于我来说，我根本没得选。”
“这公平吗？”
所以阴影女士选中了菲妮克斯，让她在艾斯迪开展刺杀活动，其实是一次对莱特神污蔑和剿灭她势力的报复。
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特蕾莎被莱特神所选中，而她也不想就这样死去，便按照莱特神的意思，在继位大圣女之后，开始了剿灭阴影女士势力的行动。
她作为莱特神手中的皇后棋子，想要活着的愿望本没有错，于是她的人生开始了一次又一次的将错就错。
直到某一天，那位心魔向她展示了一切。
不觉得那位前任大圣女知晓她身份的这件事很奇怪吗，即便有人觉得特蕾莎是神选，但特蕾莎本就不抛头露面，这种事情当做谣言处理很快就会平息，难道不觉得她的反应非常过激吗？
真相便是，其实是莱特神同样给她下达了“想要换人”的神谕。
而这份来自神明的压力，才是让她患得患失，以至于走到这一步的罪魁祸首。
而且为什么她的圣光无法靠禁术断绝？
傻瓜，莱特神想要扶持你做他的王牌，怎能舍得就这样放你离开？
在希望中给你绝望，断绝你最后的思考能力，便是祂的花招。
不然的话，祂为什么偏偏在事后找你，而不是在事前一切都可以挽回的时候向你预警，为什么不下达神谕给另一位大圣女，让她放人？
心魔不仅告诉了她一切背后的真相，甚至还告诉了她这场世界游戏的本质和特蕾莎在游戏中特殊的身份。
用鲁莎卡的话来说，特蕾莎应该是其中一个可以被全服争夺的S级金色武将卡。
如果说这些还不够有说服力的话，那位“心魔”甚至还向她展现了世界的可塑性。
祂就这样当着特蕾莎的面，将地牢里的那些死去的人们直接复活，然后消去了她们有关特蕾莎的记忆，并用另外一个新的叫做“艾莉”的牧师给取而代之。
他们就这样茫然地离开了那里，回归了自己的生活之中，而原先特蕾莎在那边的一切生活痕迹的空缺，都被那位艾莉所填补。
而那位艾莉，是艾黎的祖先。
这也是为什么艾黎并不会受到断绝诅咒的影响，而后来特蕾莎又选择把力量交给艾黎——因为这家伙也不是100%的恒久位面土著，有着那位来自心魔创造时的特殊性。
心魔告诉她，自己并不是她的心魔，而是叫做“终末”，亦是一位神明，而且是远比十二神更强大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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