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丽丝小姐姐
“这是他心里想的……”
艾莎一直盯着那一伙儿人，点点头。
“继续。”
这时候，女人和几个醉鬼陆续走进小房屋里去，那年迈男人目光深深地盯着他们，然后慢慢关上了门。
“我得想个办法忽悠这几个蠢蛋才行，要是实在不行，就只能在这里动手了，我可不干亏本买卖……”
阿黛尔像是在读课本一样，毫无情绪波动、语气也别扭得紧。
她一直同步转译给艾莎，直到突然冒出来一句话：“……有人雇了冒险者找那几个家伙，恐怕他们已经被人盯上了，这货大抵是要不了了，不过来都来了，钱必须得拿到手才行，哦，说不定可以换个思路，利用他们去公会换点报酬，这样就能拿两分钱了，说起来，那个雇主好像是个灰头发的女人来着？她似乎是个有钱的主啊，要不要拿三份钱呢……”
“把他们抓过来。”
艾莎当机立断，对阿黛尔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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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2、欠你一个人情
读心并非是单纯的将对方内心所想直接挖出来摆明白了一个个去看，因为那很困难——人的内心是光怪陆离且复杂的，一个人的内心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产生大量冗余的、天马行空的“思考”，就像是一面内容丰富、色彩绚丽的风景画，一眼看去其实是很难注意到画面角落的某些细节，只能把握住大体内容。
阿黛尔的“读心”就是将那些潜在的、一闪而过的信息过滤掉，将其内心真实发生的、持续性的思考从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思绪里面切割出来，然后将这些被切割的碎片重新排序、整理，然后以语言的方式递送给艾莎。
就像是对着一幅画，将它转述出来，所以阿黛尔所使用的语气与用词都会显得略有些奇怪。
直到“灰发女人”的字眼出现。
“灰发女人……格蕾丝？”
艾莎顿了顿。
她立刻就想到了格蕾丝，毕竟，如格蕾丝一样灰头发的人并不多，很难让人不去留意，所以出现在年迈男人脑袋里的所谓“雇主”的身份恐怕不会有其他人——在冒险者公会发布了同样的委托，外貌特征也相似的人，除了格蕾丝还有谁呢？
与“灰发”一同出现的其他关键词还有“那几个家伙”、“货物”，联想到那些至今仍旧不知去向的亚人们，实在是让人无法不觉得可疑。
“看来，或许格蕾丝早就有所收获了吧。”
艾莎摇摇头，想到。
她心底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猜测，因为这些事情顺利得有些让人觉得巧合——一般来说，在酒馆门前偶遇的家伙有那么巧刚好和那些亚人有关？这种概率太低了，艾莎可不觉得自己的运气有那么好。
不如说，格蕾丝会选择去那个酒馆的这个行为本身就是有明确目的性的，时间也是，所以艾莎才会正巧碰上这些人。
“阿黛尔，去把他们抓过来，我有些话要问问他们。”
艾莎道。
如果可以的话，艾莎还是希望能避免太引人注目，所以阿黛尔的空间魔法就能派上用场了。
阿黛尔干巴巴地“哦”了一声——换做以前，她才不屑于亲自对那些弱到不行的人类动手，但既然是艾莎的命令，她自然不得不听。
“那就交给我吧。”
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阿黛尔轻飘飘地一抬手，黑色的“光”一闪而没，迅速将那座矮小房屋笼罩而去，她五指缓缓合拢，艾莎只看到眼前扭曲了一瞬间，便恢复了原状，而实际上那一方空间已经被阿黛尔切割出来。
正当阿黛尔准备将那几个人“拽”过来时，艾莎却忽然一把拉住正准备大显身手的阿黛尔。
说道：“等等。”
阿黛尔顿时不动了，她看向艾莎，而艾莎则注视着街道尽头的方向。
她能感觉到那个方向有人靠近，脚步很轻也很急促，似乎有两个人，不像是巡逻的士兵也不像是过路的行人，说到底，在这个寒冷的早晨路上根本没多少人——而且脚步快速靠近着，很显然对方的目的明确，直奔这边而来。
很快，身影出现，是贝姬和一个从未见过的金发女人，她们似乎在追赶什么似的，那女人一眼就盯上了那间矮屋，并对贝姬说了什么，贝姬点点头，四下张望，而在下一瞬间，贝姬只觉得背后一冷。
“贝姬，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格蕾丝呢？”
“噫！？艾、艾莎大人！？”
——突如其来的熟悉声音吓了贝姬一跳，倒是一旁的女人只是扭过头来，她们都看到了艾莎。艾莎则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女人，她敏锐地注意到，女人的眼神在看到她的时候顿时变得很是复杂。
而艾莎也感觉这个女人略有些眼熟。
寒风拂过，艾莎鼻尖翕动，然后眉角轻挑，还没等慌慌张张的贝姬开始解释，艾莎先一步开口：
“格蕾丝，你怎么打扮成这样了？”
“……”
金发女人——格蕾丝兴致缺缺地移开目光，双唇微抿。
“还不是为了伪装身份，免得被人察觉到，尤其是那些家伙，”说着，格蕾丝瞥了一眼小屋的方向，“但现在看来我的技巧还差了几分，你一眼就认出来了。”
“你的味道很好认。”
艾莎一本正经地说道，换来的是格蕾丝带着怨气欲言又止的白眼。
远处的阿黛尔此时读出了一句：下流的修女。
艾莎完全无视了格蕾丝的眼神，问道：“看起来，你果然认识那些人，他们是什么人？”
“奴隶商人和贩子——专门对亚人下手的。”
“所以说莱西的姐姐……”
“还不确定，但一直没有消息，只可能是这个原因了——他们都是普通亚人，决计不可能跨越寒潮下的雪原，所以一定还留在克洛罗斯。”
“也就是说其实还没有得到莱西姐姐的消息？”
“嗯……”
似乎是说到了难处，格蕾丝抿着唇，略有些难以开口。
“难怪这么巧……总之，事情我了解了。”
艾莎点点头，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格蕾丝又说到：“我听贝姬说你去追那几个家伙，就立刻赶过来，主要是想叫你不要打草惊蛇——我好不容易追到了这些家伙，如果你这时候把线索给我掐断，我就前功尽弃了，另外……”
格蕾丝顿了顿，犹豫了一瞬，声音里带了几分生涩。
“我、我想请求你一件事……”
“哦？难得你会主动向我开口。”
艾莎略显意外，看着少见的露出丰富表情的格蕾丝，嘴角微微勾起。
“只是一个提议罢了！你要是不肯答应就算了，我也有我自己的办法……”格蕾丝完全不打算迎合艾莎，固执地别过了头，完全没有一副求人的样子。
或者说，格蕾丝这样一边对艾莎颇有微词而不甘示弱，一边又有求于艾莎而不得不服软的样子，很有趣。
“我还没拒绝呢。”
艾莎莞尔一笑。格蕾丝的嘴硬艾莎早有领会，她并不会把格蕾丝这样逞强的态度当真。
“说吧，什么事？只要不是违背原则的事情，我会尽力而为。”
“最好真的是这样……”
格蕾丝觉得自己是怎么都不该相信艾莎的话的，每次看到艾莎这张脸她都会不自觉地想到在地下室被艾莎……的时候。
“你的催眠术很厉害，所以我想你能出手替我审问那几个人，让他们说出他们把亚人都关在哪里了——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能让他们能供出和他们接头的买家是谁，我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催眠……”
艾莎有些不解。
“我记得你在要塞的时候使用过催眠术。”
“那是深渊魔法。”
格蕾丝声音低了下去。
“现在的我已经不会再使用深渊魔法了。”
说完，格蕾丝抿抿唇，移开目光不去看艾莎，声音干巴巴的。
“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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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3、咕噜咕噜的声音（7K）
小屋内，年迈男人和艳丽女人都不知道他们已经被人盯上，当艳丽女人和醉鬼们来到屋内之后，年迈男人就将门关上了，但这单薄的屋门并不能完全阻挡外面的寒风，窗沿和门缝都堆着落下的积雪。
不过屋子里其实很暖和——和这个看起来破败潦倒的小屋不一样，小屋的中间放置着几枚火石，正煮着什么东西，也带来了温暖。
“啧，巴林，你这儿真臭，到处都是酒味！”
女人刚进来就捏住了鼻子，摆出一副很嫌弃的表情。
巴林是年迈男人的名字。
“忍忍吧，卡利玛，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卡利玛就是艳丽女人的名字，一个简单地、随处可见的名字，没有姓氏，巴林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女人的真名，但无所谓，他们之间不会、也没必要去过问彼此太多，这是他们的默契。
“哼。”
卡利玛没有继续说什么，巴林瞥了脚下一眼，似乎在思考这里是不是真的很臭，“总之，习惯就好了——酒馆里的味道可不比这里好多少。”
“我去酒馆是为了那个女人，要不然我才懒得去，你知道，我讨厌酒。”
卡利玛摆摆手，眉眼间略有些不耐烦——其实她去酒馆是为了找到那个狐人种小女孩，现在女孩是找到了，她却无法把女孩夺过来，这让她很是苦恼，所以只能一天天地去酒馆蹲点，因为格蕾丝会出现在那里，她必须想办法找到空隙将女孩从格蕾丝手中夺过来。
这关系到她的财产。
因为，那些本应作为货物的亚人们都死了，现在巴林等着她交货，而她的“货物”其实一个都不剩了——若是现在再去弄一批货过来很显然不可能，所以她至少要把小女孩弄过来，那女孩虽然只是一个下等的狐人，但脸蛋长得不错，洗一洗打扮一下不愁卖不出好价钱。
再者，卡利玛很想把巴林的那些雇主弄到手，这样她就不必每每都受制巴林，若是让她自己掌管这门生意，她的利润肯定会比现在要高出许多。
巴林并不知道这一切，他心底想的事情正好和卡利玛相反——他在思考如何骗卡利玛乖乖把那些亚人货物交出来。
因为寒潮的原因，也因为赫兰西斯·布坦纳的女王发布了新的禁令，导致原本的主顾都不敢继续做这门生意了，也就是说，货物现在已经卖不出去了，自然也就没办法兑现原本属于卡利玛的那一份报酬，甚至于巴林自己花出去的钱、赊账，都拿不回来。
这也就算了，事情就是那么巧，前些时日伦纳德伯爵忽然被宣布了死讯，据说是勾结了魔族，被这一代的圣修女亲手处决，同时伦纳德家族财产和其旗下的商会全部都被查抄，拜此所赐，巴林投进去的钱——啪，全没了。
这可苦了他。
若他是做正当生意的，他肯定会和其他商人一起前去讨要，瑟亚维斯的总督说过经过审核可以退还应得资产，可问题在于巴林的钱来路没一个干净的——他和伦纳德家族的合作干的可是人口贩卖。
所以也就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了。
伦纳德家族的覆灭，赫兰西斯·布坦纳的动荡，同时促成了巴林离开这里的决心。
时下，巴林已经看上了下一门有利可图的生意，他将目光瞄准了西大陆，他想买下一艘船做做海运生意，当然，是非法走私，他知道门路，绝对能赚大钱，但也需要大量的启动资金。
总之，现在的他真的很需要钱。
所以他打算背叛自己的合作伙伴卡利玛了，因为他不可能带卡利玛离开，作为他这些黑钱的见证人，也不可能放卡利玛活着留下，那是个隐患，赫兰西斯·布坦纳的女王下了禁令，嗅觉敏锐的巴林察觉到了不同寻常，他觉得未来的风向要变了，而卡利玛显然还会继续这门生意。
卡利玛其实是一个亚人，准确的说，是狐人种——若非如此，她也无法轻而易举地把那些亚人们一个一个地骗到这里来，成为她的货物，和卡利玛比起来，那些亚人都太单纯，实力也不行，唯独只有作为商品的价值还算可以。
只不过卡利玛切掉了自己标志性的尾巴和狐耳，现在的她至少外表和人类差别不大，一般人还真认不出来。
谁知道卡利玛这个疯婆子会不会忽然有一天被抓，肮脏的亚人可没有什么信誉可言，而且这个身份本就危险，谁知道那时候卡利玛会不会将他供出来？
那么为了稳妥起见，也为了拿到一笔可观的启动资金，就只有将卡利玛做掉这一条路可选了。
巴林和卡利玛各怀心思，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
“坐吧。”
巴林进屋之后直接在正煮着什么东西的锅前面坐下，卡利玛看了一眼满是灰尘的地面，没有坐，只是蹲着，她嗅了嗅锅中升腾的热气，四下快速扫了一眼，将这座小屋里的一切收入眼底。
小屋的角落堆着一些柴火与空酒瓶，几个人凑在那里将铜币拿来进行对赌游戏，窗户前站着人透过缝隙在朝外面张望，时刻留意着外面的动静，还有人靠在壁炉旁一丝不苟地擦拭着武器。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的是猎人打扮，有的则看上去是附近的工匠和猎人，但其实这都是他们特地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而刻意打扮的模样，实际上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是颇有些能耐的打手，他们都为巴林做事，而巴林则给他们一笔不菲的报酬。
甚至于，巴林自己也是一个用刀的好手，哪怕他看起来已经很老了。
这些人中没有法师，或者说，唯一的法师就是卡利玛自己，面对这些耍刀弄枪的家伙，如果双方在这种狭窄的地方动起手来她肯定是要吃亏的，所以得找好出路——比如从窗边走。
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对话，她还在考虑怎么应付巴林的质问，说不定还会打起来，卡利玛早早地留了个心眼。
她瞥了瞥身后几个酒醉的属下，随即抬手就扔给他们几个装着某种液体的瓶子。
“给你们醒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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