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走投无陆
最前方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骑兵,他有着如同鹰隼一样锐利的目光,一道细细的疤痕从额头蔓延到脸颊,所有的骑兵都用厚重的头盔遮着自己的脸,只有他毫不顾忌的把自己的面容暴露在外面。
骑兵们始终不让自己的战马放肆奔跑,一直维持着慢跑的速度,但这个速度也不是普通人能够跟得上的,在追杀逃跑的敌人时,骑兵们就会用这种慢跑的速度接近他们,然后借助马势,一刀一个的砍倒这些逃走的敌人,无数次在战争之中所得到的经验,让所有骑兵都发自内心的肯定自己会赢得这场比试的胜利,再怎么擅长奔跑的人也不可能跑得过战马,更何况还是这短短的一段路。
平时需要承担庞大重量的战马此刻只用承担骑兵的重量,让这些矫健的生灵十分活跃,脚步也不由自主的想要加快,而它们的主人总是一次又一次的勒紧缰绳,让它们保持合适的速度,维持着严整的阵型,而一般来说,维持这种阵型是为发起全面冲锋做准备,以这种慢跑的速度不断缓慢提速,直到最后达到最高速,然后势不可挡的凿进敌人的队列之中,慢跑所缓慢积蓄的势能会让他们无法阻挡,坚硬的长矛都会在战马的铠甲上折断。
32加里的距离没过多久就已经被他们越过,几乎所有人都自信无比,只靠双腿根本不可能达到这个速度,那些可笑的野蛮人此刻应该还在山里跋涉,待会儿他们来的时候,就可以放肆的嘲笑一番,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可笑和无能。
骑兵们呼啸的涌入了三岔路口,然后眨眼之间便将这里彻底占据,安抚了自己过于兴奋的战马之后,便开始静静的等待起来,除了战马时不时不安分的挣扎两下,没有任何人发出多余的动静。
几乎所有人都抱着看笑话的想法,等待着对方疲惫不堪,满身狼狈的从山里爬出来,即使是最为宽容的军官,也觉得那些人只会在太阳照出的影子移动八尺的时候才出现,而且应该是断断续续的出现,有的人已经感到了疑惑,他们不能耽搁太长时间,不知道为什么要给那些落魄的土匪这样的一个机会,要是他们一直不来,难道骑兵们就要一直等吗?…………但对于自己将军的信任,还是让他们安静的等待了下去。
等到草叶传来被波动的声音时,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了过去,阿卡尔的脸上毫无保留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因为他们才刚刚等待了一小会儿,太阳照出的影子几乎没有移动的迹象,那些人居然就已经赶到了吗?这样看来说不定是自己小看他们了……
一只呆头呆脑的野猪,低着头从里面走了出来,它的鼻子不断地在泥土之中翻动着,想要找到一些蘑菇或者虫子之类的好吃的东西,因为骑兵们实在太过安静,甚至让这只野猪产生了误判,就这样呆呆傻傻的跑了出来。
阿卡尔看了特索律斯一眼,得到自己将军的同意之后伸,出手从鞍囊之中拿出一杆投枪,举起来略微瞄准了一下,就直接扔了出去,锋利的投枪毫无阻碍的刺穿了野猪的厚皮,甚至从另一面透了出来,直接把这头肥硕的野猪钉在了地上,野猪的哀嚎还没有响上几声,从喉咙里流出的血液就让它的哀嚎变成了不断咳出的血沫,没一会儿就不再动弹。
所有人都对这意外的收获喜出望外,他们虽然还没有饿肚子,但毕竟吃不上肉,对于这些强壮的骑兵来说还是会觉得了有些难受,两个人立刻翻身下马去把野猪拖了过来,然后用匕首干脆利落的开膛破腹,把整张野猪厚皮完整地剥下,将不能吃的部分直接抛在了草地上。
太阳依旧在缓缓的移动,时间也1分一秒的过去,整只野猪都被分解干净,剃成了肉块儿装进了大车里,那浓郁的血腥味几乎还萦绕在鼻尖,但那些山地人却完全没有任何动静,就连特索律斯也有些失望,觉得那些人可能逃走了,或者赶不上了。
就在他遗憾地摇了摇头,想要拨动马头带骑兵们离开这里时,一阵闹哄哄的动静却突然从丛林里传出,野猪凄惨的哀嚎和惊慌的嘶鸣充斥在他们耳边,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大群黑黝黝的野猪就从林子里冲了出来。每一头都在没命的逃跑。
而一帮披着兽皮手拿长弓的山地人正在后面健步如飞的追着,时不时停下来射出一箭,就一定会有一只野猪哀嚎的摔在地上,他们的双腿是那么的灵活有力,那些强健的野猪始终甩不掉这些凶狠的猎人,一个接一个的被乱箭射杀,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地的尸体。
猎人们欢呼着用短刀开始分割猎物的肉,动作娴熟地剥下了一张又一张的厚皮,将那些鲜红色的猪肉分割出来包裹在皮里,然后就毫不犹豫地将这个奇特的包裹搭在了肩膀上,去掉不能吃的内脏和其他杂乱的东西,这一大堆肉依旧十分沉重,但每一个人都扛着他们进步如飞,眨眼之间就冲进了三岔路口。
身材矮小的科林率先走到了特索律斯的战马前,然后将肩膀上搭着的一大堆肉往地上一扔,其他的猎人也纷纷效仿,把他们肩膀上的野猪肉都扔了上去,眨眼之间这里就堆起了一座肉山,丛林之中再次喧闹起来,女人和孩子们也从里面走了出来,所有人都在此刻到达了这里,没有一个落下的…………
特索律斯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他将双手搭在了马鞍上,把自己的身体向前伸出去一点:
“所以这就是你们迟到的原因?”
女孩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
“我们也没想到那里有这么大一群猪,这些家伙都饿疯了,一看到肉我就管不住……所以一路把兽群向这里赶了过来……之前因为肚子太饿,我们根本没有力气翻过山去,没想到那里还有这么多的礼物……”
黑色的庞大战马四蹄踏动转过身去,然后便走上了道路,骑兵们立刻跟上,马蹄践踏地面的声音如同雨点一样密集。
山地人们惊慌失措的站在原地,以为自己又被抛弃了,就当科林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特索律斯转过了头:
“还不快点儿跟上来,别忘了把肉带上,我们今天晚上就要赶到下一座镇子。”
……………………
于是喜出望外的山地人们闹哄哄的带上了自己的猎物,毫不犹豫地追上了前面的队伍,就好像追随自己的首领………………
24 弓箭手们(2)
野猪这种生物看起来圆滚滚的,但只要剥开它的厚皮就能发现下面大部分是纤维粗糙的红肉,脂肪非常少见,大多只在内脏分布一些,坚韧的厚皮底下就是经常奔跑发达的肌肉,而且没有经过阉割的野猪也有一种极为强烈的骚臭味,那些每天以此为食的猎人们喜气洋洋,但特索律斯却敏锐地察觉到了这种古怪的骚臭味儿。
如果他没有吃过现代养殖场里养出来的猪的话,特索律斯可能会认为猪肉就是这个味道,尤其是这些家伙的烹饪方式是那么的粗糙,山地人们在离开的时候丢掉了巨大部分东西,但那三个大铁锅是绝对舍不得丢的,这三口大锅是他们村子里最宝贵的财产,当初用100条最好的狼皮和12张熊皮才换了过来,所有人都在这一个锅里统一吃饭,甚至在山地人看来,大锅就是一种神圣的事物,只要有一口大锅,这个地方就能生活下去。
而现在那些粗糙的野猪肉正被用小刀切成碎块,然后直接扔进锅里加水炖煮,一层厚厚的雪沫很快就浮在了汤面上,一大把一大把的粮食被倒了进去,撒上一些黄色的粗盐,熬到汤汁沸腾的时候,就一人一碗分着吃。
这种方法实在太过粗糙,看得特索律斯直皱眉头,锅里传出来的味道,虽然确实让人有点食欲,但那股强烈的腥臭味还是会让人皱起眉头,尤其是作为一个还经常做饭的人,更是看不下去这种简直称得上浪费食物的做法。
其他的骑兵们也差不多在做着相同的食物,他们每一个人都经过了常年的训练,但那些训练里肯定没有让他们做饭的部分,所以大部分人除了吃干粮之外,也只会把所有东西扔进锅里煮成糊糊,唯一比较幸运的是他们现在有锅了,用不着再牺牲自己的头盔。
所有人都吃的很高兴,除了特索律斯……虽然他不会浪费这一份食物,但那粗糙的口感和味道还是让有些难受,让旁边注意到他的脸色的科林由得暗暗腹诽,觉得他不愧是一个贵族老爷,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还是不满意,真不敢想象他平时吃的是什么山珍海味。
一顿饭吃完,剩下的猎物虽然已经尽量往板车里装了,但山地人那一顿乱箭几乎把一个兽群给杀绝种,因为碰到了这种难得一见的好事,所以他们根本就没有考虑太多,现在那一堆野猪肉几乎要堆成小山,板车是绝对装不完的,大多数还是要靠他们一人一堆直接背着走。
本来按照正常的行程,他们现在应该已经进入了一座帝国的城镇,但意外总是一个接着一个通往城镇的道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泥石流所淹没,而且还被那些庞大的泥土堆积的如同一座山峰,根本就没有强行越过去的可能。
虽然还有一条路,但要走那条路的话,他们得到后天才能到达一座帝国的城镇,虽然他们每一个人都不愿意耽搁时间,但也没有办法,毕竟不可能抛弃自己的战马徒步过去,那样的话虽然能过去,但却会失去他们的速度,完全是一种得不偿失的行为。
所以他们就只能绕过那条隘口,选择从另一条路上前进,在无形之中,他们的进度就慢上了不少,甚至只能在这里扎营,没办法享受到城市的各种服务。
昏暗的火光之下,山地人们倒是显得兴致高昂,毕竟对他们来说,今天居然一共吃了两次饱饭,像这样的好事,过去一年都不一定能够碰得上一次,自然就没有垂头丧气的道理,而他们吃饱喝足之后,就会找个地方埋头大睡,虽然依旧保持着他们作为山地人的警惕性,会派出几个猎人在周围放哨,但大多数人还是表现的极为懒散,也让特索律斯下定决心,一定要在有时间的时候好好练一练这些家伙。
这些山地人虽然都是优秀的猎人,他们能够用手中的长弓射中百步之外的树叶,但却已经习惯了作为猎人和匪徒的生活方式,对他们来说他们无法理解什么叫做纪律,什么叫做队列,真把他们拉到战场上去,他们也会跑成一条散兵线,真遇到训练有素的部队,就只会是溃败的下场,当然凭借他们那强壮有力的双腿肯定跑得很快,说不定能讨回来一条命就是了。
但对于雇佣他们的人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这些家伙跑得倒是快,雪很容易带着自己的士兵一起跑,所以帝国军队之中雇佣的山地人总是会被安排在阵型靠前的地方,这样他们想跑也没处跑,反而能够激发出悍勇之气,常常能够取得不错的战果。
但对于特索律斯来说,他可不满足于只是把这些家伙当做雇佣兵。一些优秀的弓箭手们应该被好好的利用起来,而不是当做一种作战之前临时进行的补充,最好让他们成为真正的军队的一员,能够遵守纪律和配合其他兵种。
帐篷自然是没有的,他们只是找了一片宽阔的空地,就在这里扎下了营地而已,如果这个时候倒霉,正好碰到下雨的话,也只能在茂密的树林里躲上一躲,而且还要随时提心吊胆,毕竟他们身上都穿着厚重的金属甲胄……但好在天空依旧很晴朗,能够看到点点的星光和一轮明月,没有要下雨的意思。
即使再累,也没有人敢疏忽自己的战马,每个士兵都拿着一个麻袋在里面装上粮食,为奔波了一天的战马补充体力,庞大的战马将自己的嘴伸进袋子,里咯嘣咯嘣的咀嚼声不绝于耳,时不时的还会有马大打两个响鼻,甩一甩自己的尾巴,驱赶森林之中的蚊虫。
山地人们显得有些没心没肺,或者说他们已经别无所求,所以格外看得开。而特索律斯却有些担忧,他总觉得今天路上遇到的泥石流有些蹊跷……或者说他对要走的另一条路感到不安,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有人故意要让他们走另一条路一样………………
篝火中的木头正在缓缓的燃烧,不断传出轻微的炸裂声响,除了守夜的人之外,大多数人都已经睡着,只有特索律斯依旧坐在篝火旁,锐利的眼睛中若有所思,手指轻轻敲打着腰间的刀柄………………
25 屠村(1)
针尖缓缓的刺穿皮肤,以一个相当巧妙的深度和角度将裂开的皮肉串联在一起,细细的羊肠线很快就将那狰狞的伤口缝合住,在最后用一个巧妙的手法结尾,本应该如同蜈蚣一样狰狞的伤口,现在看起来居然还有几分美观,虽然十有八九还是会留下一条狰狞的伤口,但好歹不会再继续恶化了。
有些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就连脚尖也忍不住轻轻的踮了起来,面前的病人向自己露出了感激的笑容,那个憨厚老实的农民连声感谢还把手伸向了身后,想来是带了什么果子肉干之类的东西吧?…………
金属摩擦的冰冷响声就如同一条毒蛇一样钻进了她的耳朵,蔓延到她的脖子,轻轻的在上面亲吻,让她的皮肤迅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刚刚憨厚老实的农民,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却变成了一个有着鹰隼一样英武双眼的男人,正目露凶光的看着自己,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把锋利的短刀:
“医生你干的不错,我应该好好的感谢你…………就送你早日去见艾法斯怎么样?!”
尖叫声还没有从嘴里发出,锋利的短刀就直直的捅入了自己的胸膛,浑身的力气连同血液一同从伤口处流淌出去,她脚下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就连哀嚎和惨叫也没有了发出来的力气,而那个男人却十分自然的在自己的衣服上擦干净了他的刀子,窗外也传出来了火焰燃烧房屋的巨大声响和村民们的惨叫,铁蹄肆无忌惮的蹂躏着这个小村子……没有任何犹豫和怜悯,这里很快就会变成一片死地。
强烈的恐惧与悲伤让她拼命的想要挣扎起来,内心之中充满了茫然而又混乱的情绪,而这个男人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突然蹲下来捂住了她的嘴,不甘心就这样死去的她张开嘴狠狠的咬在了对方的手上,牙齿传来了清晰的入肉触感,同时一声短促的尖叫突然在耳边响起,原神指突然紧紧的掐住了她的腮帮子,尖锐的疼痛让她一下子跳了起来…………
………………
仿佛把头伸出水面,眨巴着朦胧的睡眼,塔莉娜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正是那个偷偷回来看自己的妻子,结果被骑兵们抓住了的男人,而他现在正一脸紧张的看着自己。
尖锐的惨叫仿佛远在天边,却能让人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绝望的情绪,火光映红了窗外,塔莉娜目瞪口呆的转过头,看到了正在燃烧的村落…………尖叫的村民们被骑兵们一个接一个的追上,用长矛刺穿后背,挥舞的曲剑轻而易举的将一颗又一颗的头颅从脖颈上取下,还在微微挣扎的婴儿被挑在矛尖上,旁边的火光映红了骑兵那张扭曲的脸和他尖尖的耳朵,眼中的光就如同野兽一样充满了攻击性和施虐的欲望,嘴里的牙齿好像都沾满了鲜血。
一个又一个的火把被快速奔跑的骑兵抛了出去砸进了草屋之间,飞快的点燃了茅草屋顶,来不及逃出来的人,发出绝望的惨叫声,拼命的拍打着门窗,却又一次又一次的被火焰驱赶回去,尸体在烈火之中飞快的变形扭曲,沸腾的内脏和血液就如同气球一样从身体里炸开,白天还平静着的村子,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
这可怕的景象快要把塔莉娜吓疯。她呆呆的张大了自己的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连手脚也冰冷麻木起来,整个人就如同被吓呆的蠢羊,只能在这里闭眼等死。
“塔莉娜!塔莉娜!!快点收拾东西,我们赶紧跑!!”
一阵猛烈的摇晃,让吓呆的女孩回过了神,男人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小的布团,里面是一张肉呼呼的小脸,他的脸上甚至沾染了大团的血迹,手里还握着一把血淋淋的柴刀,显然他来到这里的路上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我们得赶快跑!这些人冲进村子里就开始杀人,不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只知道他们是荷尔斯人!我们赶快跑!他们没有留活口的意思……快跑……”
男人显然也极为慌张,他嘴里说出来的话都语无伦次,女孩也立刻站了起来,从旁边的柜子上挂起了自己的材料小包,犹豫了一下,又把那把精致的短刀别在了自己的腰带上,两个人就蹲下身来,缓缓的摸出了门。
“我的女人就在村口的草丛里等着我们,动作放轻一点……只要我们钻进了树林就没危险了……”
男人抓起靠在门边的一把长弓,一袋箭挂在他的腰间,一个脑袋被砍开的荷尔斯士兵正躺在院子里,红白相间的混合物顺着颅内的空腔流了出来,浓烈的血腥气让女孩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她把自己的脑袋低下,小心翼翼的隐藏在房子周围的那些草丛里,塔莉娜从来没有像任何时候一样这么感谢房子周围的那些草丛和自己懒散的性格,要是自己勤快一点,把这些草丛都清理掉,现在就只能暴露在这些可怕的屠杀者眼中。
到处都是濒死的哀嚎和绝望的惨叫声,刀刃入肉的可怕声音让两个人都瑟瑟发抖,男人怀中的孩子却睡得正香,那些凄惨的叫声完全没有让他像一般的孩子一样被惊吓到,让自己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布团的包围之中,呼吸均匀而流畅,也让男人更加小心翼翼,如果孩子现在被惊醒,那会给他们带来巨大的麻烦。
生活了这么多年的村落,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可怕的死亡之地,那些倒在磨坊旁边,倒在水车旁,倒在地上的人,都是平日里朝夕相处的村民,现在却变成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死亡就好像一只小小的蝴蝶,这盘旋在他们的周围,随时都会触碰到他们的身体,从来没有这么真切和具体过…………
来不及悲伤和愤怒,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逃跑,强烈的恐惧感攥紧着他们两个人的心脏,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逃跑……逃离这个已经变成地狱的地方。
26 屠村(2)
士兵充斥着欲望和暴力的大笑声,如同不祥的乌鸦在他们头顶盘旋,随时随地都会追到他们身旁,将死亡带给他们。这种极度的恐惧会激发一个人最原始的本能,让他们为了保护自己快速逃离或者战斗,身体里的激素会让全身上下的器官都全力运转,直到这具身体逃离了危险为止。
塔莉娜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敏捷过,她虽然也是一个经常旅行的医师,但却绝对不可能像战士和猎人一样如此灵活。她的心脏跳的是那么快,但与此同时身体的每一个末端都充满了力量,就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一样,轻轻的钻开草叶和灌木丛。
而猎人更是厉害,他已经在这片森林里不知道混迹了多久,无数的猎物都死在了他的箭下,他熟悉村落周围的每一个角落,甚至是在怀抱自己的孩子的情况下,还能先把自己的妻子送出去之后再偷偷的返回来救医生。
除了一把自己用紫杉木制作的长弓之外,猎人唯一的武器就只有手中的柴刀,这本不是杀人的东西,但猎人却依旧用它冷静的劈开了一颗头颅,现在依旧紧紧的握着沾血的柴刀,冷静的拨开面前的灌木丛和各种阻挡,让自己发出的动静尽量小。
孩子刚才已经喝饱了奶,这会儿睡得正香,把自己的小脸紧紧的贴在猎人的胸口,也让他父亲的动作越发小心,生怕在这个最要命的时候惊醒自己的孩子。
膝盖上的布裙被坚毅的碎石和荆棘所撕破,皮肤也被刮出细小的伤痕,一阵阵的刺痛不断的从手掌和膝盖上传来,但女孩只是咬牙强忍着,慢慢的向前挪动,不敢发出任何会吸引注意力的声音。
他们沿着村落之中那些茂密的灌木丛缓缓的前进,周围发生的可怕屠杀,让他们的心跳都在跟随着惨叫的声音一阵一阵的抽搐,强烈的恐惧如影随形,在他们的心脏和脑海之中缓缓的游走,随时准备抓住他们。
………………
两个人都停了下来,眼神之中甚至带着绝望。
两个手握长矛的士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守在了村口,整个村子都用三米高的木桩围了起来,为了防备森林之中的野兽,这项大工程一直持续了好几年,村子里的每一个男人都为此出力,但现在那高大的围栏却成了阻碍他们逃生的可怕障碍……
唯一能够离开的村口,还被敌人所看守,两个人几乎都已经走到了绝路。
猎人那细长的眼睛缓缓的眯了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长弓,然后将胸前的孩子轻轻的解下递给了身后的医生:
“帮我抱着他,带着我的孩子,我没法拉弓…………”
从箭囊之中抽出三支箭矢,那两个士兵身上穿着银光闪闪的锁子甲,脑袋上也戴着头盔,唯一的弱点就只有暴露在外的面门……这两个家伙带着不耐烦和气愤的表情,盯着熊熊燃烧的村落,正在为自己没有参加劫掠而感到不满。
将箭尾缓缓的卡进弓弦里,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中指和无名指之间各夹着一支箭,这样就能在极短的时间里连续射出三箭…………猎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眼缓缓的眯紧,然后突然站了起来!
两个士兵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但还没等他们张开自己的嘴,一支利箭就射中了一个士兵的面门,从眼窝之中深深的刺入进去,带起一篷血浆让他翻倒在地,另一个士兵张开的大嘴还没有传出任何声音。又是一道黑影钻进了他的嘴巴里,一直刺穿后脑撞击铁盔才停下来…………
弓弦的震颤声依旧在周围萦绕,猎人将剩下的一只箭矢扔进自己腰间的箭袋,然后把长弓背在身后,两个人没有丝毫的犹豫,连忙穿过了村子的大门,一头扎进了外面的森林之中。
只有躺倒在地面的两具尸体上,那插着的箭枝就如同生长的小树,羽毛正随着微风吹来而缓缓的抖动,就如同在伸展自己的枝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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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兽遥远而空旷的呼啸声从远处传来,到达耳边已经只剩尾音,却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意味,女人恐惧的缩了缩自己的身体,后背撞上了粗糙的木头。
这里是她的丈夫在森林之中的狩猎小屋,不但地势较高,不用担心雨水,而且在地面挖了一个坑之后,上面架上横梁,铺上草叶,有着极佳的隐蔽性,不要说人,就连一般的野兽也无法发现这里,所以只要她不乱跑,就是绝对安全的……
她昨天才生过孩子,身体还非常的虚弱,可以说森林之中有数不清的生物能够轻易的把她当做食物……虽然暂时不会被野兽所威胁,但心中的恐惧却越来越可怕,几乎要压迫的女人喘不过气来。
就在女人饱受折磨的时候,狩猎小屋的屋顶突然被一把掀开,还没等她发出尖叫,就看到自己的丈夫已经背着长弓站在那里看着自己:
“亲爱的,我接到医生了,快点!我们要离开这里……”
女人的微笑还没有溢出嘴角,就转变成了极度的恐惧……一支利箭突然从侧面飞了过来,刺穿到了自己丈夫的脖子,从另一面捅出血淋淋的箭头……
猎人的眼神一下子迷茫和呆滞了起来,还没有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红彤彤的带着血沫的浆液从他的嘴里流出,渗透了狩猎小屋的屋顶,一直落到了女人的脚边……
只留下张大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女人呆滞的站在原地,远处迅速开始传来马蹄声,通红的火光也映照出了周围的灌木丛,士兵们愤怒的喊叫和暴虐的嬉笑声已经开始传来。
一只纤细的手从旁边伸了进去,一把抓住了女人的衣领将她提了出来,脸色铁青的塔莉娜看了一眼死去的猎人,咬了咬自己的牙关,然后毫不犹豫的抓住女人的手,怀里抱着孩子,拼命的向着森林深处逃去…………
只有那把用紫杉木制作的长弓,静静的躺在血液之中,陪伴着它已经开始变得冰冷的主人…………
27 夜逃(1)
人能跑得过战马吗?这毫无疑问是一句废话,四肢修长矫健的战马,能够以惊人的速度奔驰在道路上,只有两条腿的人类无法与这些速度惊人的生物匹敌,只会被操纵着战马的骑兵轻而易举的追上,然后被从身后挥下和刺出的武器当场杀死。
一场重大战役最惨烈的伤亡,往往就是这些被骑兵追击的溃逃者。
更何况现在被追杀的逃亡者并不是身强力壮的士兵,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和一个虚弱到无法快速奔跑的产妇。
不管从任何角度来看,这都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追猎,那些骑兵矫健的战马,眨眼之间就会追上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性……之后会发生些什么,就让人不忍心描述了。
至少对于这些荷尔斯人骑兵来说是这样的,本来以为是一场轻松愉快的消遣活动,没想到居然产生了伤亡,在宰掉村子里最后一只会活动的鸡后,他们带走了所有掠夺到的战利品,然后就发现了死在村口的哨兵和那个被人砍开了脑袋的倒霉蛋。
一种恼羞成怒的情绪蔓延在每个人心中,尤其是他们的指挥官,那个来自罗尔多的卡斯的小领主,这个急于证明自己的年轻贵族绝不允许一帮贱民居然敢挑战自己的威严,于是驱使着这群精锐的骑兵们去追杀那几个胆大包天的袭击者。
精锐的侦察兵很快就察觉到了丛林之中那些异常的足迹,然后整个骑兵小队就快速的追了过来,这个虽然鲁莽而残忍,但却有着一手精良弓术的小贵族远远的一箭就射翻了一个人,而两个纤细的黑影在夜色之中钻进了丛林。
骑兵们都在哈哈大笑,所有的愤怒此刻都变成了一种极度的兴奋,看起来眼前又有一场有趣的游戏,等待着他们去进行。
有人正在互相打赌,看谁能首先抓到那些逃跑的贱民,并以自己得到的战利品作为赌注,嗜血的兴奋目光,从他们的头盔之中蔓延而出,锋利的长矛和修长的曲剑正在渴求着鲜血。
随着一声呼啸,骑兵们四散开来,钻进了这片茂密的森林之中,对他们来说,这正是可以大肆享乐的时候……要知道这种好机会可不多见。
搜刮来的钱币正在他们的鞍囊中叮当作响,沾染者受害者鲜血的武器在月光之下闪烁着的一种诡异而扭曲的色泽,银色的链甲已经被鲜血所浸透,屠杀者们正在夜色之中行动,寻找着下一个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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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膛正在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肺部已经不堪重负,正在拼命的向着身体反馈它的苦难,但身体却毫无保留的向它传达了继续工作的命令,完全没有在意那些可怕的痛苦,即使双脚已经疼痛麻木,即使肺部已经快要爆炸,但绝对不能停下,绝对不敢停下!
星星点点的马蹄声好像总是在丛林之中回荡。似有似无、似远似近,却总是不会消失。预示着那些可怕的猎杀者始终待在她们的周围,让恐惧作为他们的猎犬撕咬两个人的心脏。
只有那个幼小的孩子,那个柔软稚嫩的孩子,依旧在呼呼大睡,但却不是因为他已经嗜睡到了这种地步,而是因为塔莉娜使用了一点温和的草药,能够安定人的精神和催发人的睡意,而且也只敢用几滴汁液。
她们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冒险的机会,一旦孩子突然发出啼哭,三个人就会遭遇最为悲惨的命运,所以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两个人还是毅然而然的使用了草药,让孩子陷入更深的睡眠之中。
母亲已经没有了力气抱着自己的孩子,所以这个幼小的孩子现在正用一块儿长包袱皮绑在塔莉娜的胸前,也许她那颇具规模的柔软胸部也起了一定的作用,所以孩子才会这么的安静,她的手也始终握住产妇那修长的冰冷的手,用自己温热的掌心向她传递着力量。
她唯一的优势就是熟悉这片森林,在这片森林里,她在老师的教导下采集过新鲜的各种草药,将那些辛辣的,苦涩的,芳香的,各种各样的植物或者菌类装进自己的小挎包里。
有时为了摘到一株新鲜的松叶草,她就需要爬上高高的悬崖,然后用皮索将自己固定在结实的石头上才能采摘到。
这片森林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着她的脚印。她熟悉着每一棵树,每一块石头,每一条缓坡和洞穴,知道哪里有危险的野兽,知道哪里有崎岖的乱石,也知道哪里有绝对无法攀爬的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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