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分秋色
但凡跟上一次在法兰西那样、给他足够的时间，以那未曾觉醒真我的真正孩童心性，恐怕免不了要拿出那些不属于这个国度更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魔术刻印，届时少不了要被当成平安时代遍地都是妖魔——危险肯定是没有危险的，却也很难再像普通人那样按部就班地发展，去接触这个时代由人所延续、并且还能继续向后传承的，真正的神秘。
意外与惊喜，更是因为这一次，他竟然直接就在这远东地区、古代的大和国‘落地’了？
要知道，虽然他早就将于远东进行过去的模拟视为目标，但其实没想过能直接在这一次就进行、在他的预估里，至少也得等再下一次——等到自己真正落地远东，才有可能。
这样在飞机上进行的模拟。
这样还没踏足远东就展开的新一次的‘积累’，竟然就直接实现了他接下来的短期目标。
还能不算意外、不算惊喜吗？
年仅一岁半，却已经能说会道能写会唱甚至有了一定诗词歌赋能力的路康压抑住了内心思绪与情绪的起伏，他在上方悬挂的铃铛的声音悠扬晃荡之间用力推开了眼前的木门，让身后斜照的暖日斜阳落入其中映照出一片粼粼如粉般的尘埃，也将端坐在书房桌案之后的高瘦身影照耀出一片通明。
“见过老师。”
路康尊敬行礼。
端坐其中的老人，自然也就是他这一次模拟最初的授业恩师——年过六十岁的大阴阳师，贺茂保宪。
第一百零八章模拟神代魔术的咒灵体系
虽然在路康原本的计划中并非是这一次的模拟、但若能实现定向于远东中进行模拟，他也有心要走一条纯粹的，与时代相符合的道路。
西方魔术的特性，他已经体会到了。
一如前言。
其注重于以‘保存’作为根本的传承延续，于神秘度的积累上或许有着优势。
但这也已经满足不了路康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
满足不了路康想要的，那补全自己思维上的不足，增加自身算力的效果。
而东方的神秘，或许反而能帮助到他。
不管是远东的、亦或者‘天朝’的——之所以最终选择‘远东’，除却远东现代有他想要的东西之外，除却想要远东在后当孙子、天朝在前当祖宗的个人心理因素之外、也是因为相较于神秘且危险的天朝，远东之地，更能按图索骥、更适合作为初次的尝试。
这一次的模拟，他也更是一点都不打算再启用神秘魔术抑或奇迹的力量。
当然，化为神灵的灵魂与肉身之‘理’肯定还是会用的。
但要换一种方法——
换一种，符合时代的‘式’。
为此，了解这个时代的神秘是必须的，一位合格且出色的老师、更能助力到这一点。
贺茂保宪，完全符合路康的要求。
这自然不只是因为他身为能够在远东历史上留名的神道教集大成者与最顶点大阴阳师安倍晴明的师兄的身份，更是因为其家族背景与本身的能力。
贺茂家族的起源远高于只以公卿身份延续了七代的菅原氏，最早能追溯到大和国有史可载的第九代开化天皇，其初祖役小角更是神道教主流之一、修验道，也即是如今阴阳师体系的创始人，在役小角之后，贺茂家世世代代执掌阴阳寮，也世世代代皆为大阴阳师。
贺茂保宪在贺茂家族的历代之中虽不算出色，但也绝对合格，他不如安倍晴明，却依旧是名副其实的大阴阳师——换算成后世西方魔术师标准，那即是学术能力至少在资深色位以上的君主级别魔术师。
由其来教授自己入门，绝对绰绰有余。
甚至比上一次模拟的横飞姬，更合适——横飞姬虽然强大，但其实不怎么会教人、换成路康之外的任意一个人，早就误入歧途不知道多深了。
一名合适的老师，放在任何时代也都是难得的。
即便只算中等、但这一刻，七世公卿家族的底蕴，依旧彰显无疑。
所以路康的这一声老师尊敬异常真心实意，
他的行礼更符合时代要求、恭恭敬敬。
而随着路康的推门而入，听见了他那稚嫩童音，端坐书案之后的贺茂保宪抬起眼眸，须发斑白皮肤仍然紧实颇有鹤发童颜之风的高瘦老人也随之起身还礼。
“回见学员。”
老人穿着的阴阳师白色狩衣宽袍大袖随其弯腰而略微舒展如羽翼张开，头上戴着的乌帽端正而落尽收满头鹤发、只在边缘留下浓密的鬓角。
行礼之后，各自站直、又各自落座。
书房中四面陈列的书籍密密麻麻又分门别类摆放整齐。
这里的书非常之多，在这一个平安时代、或许就连天皇个人收藏都不如他们家的书多。
有着‘图书管理员’职业经验的路康为了将这些书籍一一分类好、曾足足花费了将近半个月。
此刻端坐其中，井然有序之间，也自有生机。
望着端坐上首桌案之后的老人，路康更认真等待着对方的开讲。
之前的半年时间，他已经学过了这个时代的贵族礼仪，诗歌等等符合时代的贵族知识。
而若按照正常发展，接下来所该学习的...
便也是真正的‘神秘’。
那名为‘修验道’的阴阳之术。
果不其然。
“我来之前，听令堂?曾说，你对‘修验道’阴阳诸事，颇有兴趣？”
老人开口询问。
“是的，老师。”
路康点头回应，自然不可能不承认。
“理由呢？”
贺茂保宪倒是没有直接开始讲授，反而像是考验一般地询问：“你的父亲，菅原淳茂虽不为一方高官，却治学有成，门生遍布朝野，是一方名儒，你的祖父菅原高视也曾为朝中从五品上大学头，你的曾祖父菅原道真更曾靠治学而宰执天下。”
“以你表现出来的天赋才华，若按部就班、不说重现你曾祖父时候的辉煌，超越你的祖父，并不成问题。”
“而那已是修验道所不能抵达的高度——阴阳寮最高不过从五品上之阴阳头，哪怕如晴明那样兼领御前卜事，也不过从四品上。”
在大多数人看来，相比起真正的出将入相，修验道、阴阳师之类的，对于整个时代来说，确实算是‘小道’。
但。
对路康来说，这其实才是正道。
他的回答也很简单。
“好奇。”
以及。
“兴趣。”
他道：“我很好奇那些被世人视为不可思议现象的原理，也对它们存在的世界...很感兴趣。”
没有说谎，只是并非全部。
却又纯粹得任谁都找不出错漏。
因为这只是一个一岁半的稚嫩童说出来的话。
也因为这是人都该有对于未知的探究与好奇的本能。。
“这样吗...果然如此。”
贺茂保宪点了点头，长须抖动之间，眼眸也突然流露出些许的追思。
“你的理由，与当年的他一模一样。”
“你与他，也果然——很像。”
“在见到你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了。”
“菅原之子、‘孔雀公子’，菅原羽章。”
‘他’——？
安倍晴明么？
路康思索，毫无妄自菲薄、两世积累，他如今表现出来的天赋，确实不会输给任何人、哪怕那是历史有名的大阴阳师，也同样如此。
在这之后。
【贺茂保宪也开始正式教授你真正的‘修验道’、真正的阴阳术】
【从贺茂保宪口中】
【你了解到了修验道的前世今生，与阴阳术的本质原理】
【与你‘前世今生’所在的任何一个西方国家一般，这个位在远东，名为大和的国度，其实也正处于诸神远去、大源环境衰退——也既是灵气退散枯竭的时期】
【而与西方不同的是，东方没有斩断‘神人之楔’的吉尔伽美什，也没有‘与众神诀别’的所罗门】
【再加上远东大和国与英吉利国类似，是四面环海的岛屿国度，这片国土上神灵踪迹彻底消失的时间要更往后，神秘退散的速度也要更慢一些】
【只是，与之对应的，没有所罗门所创造的神秘之基盘作为容器进行保存，那些神秘退散便意味着彻底消失，再不存在——更绝难以基盘进行修复、‘复现’】
【还好，这个世界上，所罗门虽只有唯一一个】
【具备前所未有才华的人，放之漫长的历史，却并绝不稀缺】
【为了应对远东同样存在的神明退散与神秘枯竭、灵气消散的大源外部环境，数百年前，身为开化天皇之孙的贺茂先祖、贺茂役君小角曾在遭遇政治斗争的流放之中遇到了一位来自当时相隔大洋的另一端彼岸处强国的大唐的僧人的点拨，其糅合了天朝大唐传来的佛教禅宗理念，结合其‘见性成佛’的思想体系、再缝合原本神道教‘万物皆有灵’的理念，创造出了名为‘咒灵’的，延续神人契约的体系】
【古老的神话时代，人通过与神灵沟通、进而获得神灵权能衍生分支的赐予，获得神所掌握的‘秘密’的力量——那即是一切神代之术的根本，也是神代魔术师之所以普遍远远强大于现代魔术师的原因，更是现代魔术师普遍追求‘根源’，而神代魔术师并不需要的缘由——在神话时代，神灵作为星球的触须，本就拥有着与‘根源’链接的能力】
【而彼时的大和国土地之上，神明虽已很少显形，却依旧能有人通过极强大的灵感，与之进行勉强沟通】
【灵感，既是悟性，也即是‘见性成佛’之‘性’】
【所谓‘咒灵’体系，正是依靠着这极其勉强搭建的沟通渠道、对消退的神灵，进行二度的‘召唤’与‘塑造’】
【是通过禅宗之理念，增强众生灵感，再让足够多的灵感强大之人建立起虽脆弱却因数量而获得扩宽的沟通渠道，进而让神灵能够以‘分灵’的形势降临于人身，抑或降临于万物】
【降临于人身的，是‘现人神’，降临于万物的，则称之为‘妖神’】
【而修验道的法师们，再通过铭刻神秘契约的‘符咒’，与这些‘人神’抑或‘妖魔’建立起联系，在祭坛仪式之中、念动咒语之时，借助他们的力量乃至使役他们的存在】
【这便是最初的修验道，最初的咒灵体系】
【是模拟神代与神明契约的神秘运行之理】
第一百零九章幻灵构想，开宗立派？
当然，贺茂役君小角虽然天纵奇才，但他所创造的咒灵体系、本质上，也只是延缓了大和岛国之上神秘衰退的速度，让本该消失的神灵的力量在一定规模的限制下重新于世间——神灵的分灵毕竟不是真正神灵的本体，哪怕降临的规格再高再大、也终究不是完整的，更不可能抵挡得了大源不断衰退神秘不断流失的世界状态。
分灵依然会随着时间流逝而不断衰退，直至再度消亡。
咒灵的体系也需要源源不断的‘灵感’去进行巩固，需要不断去搭建起新的通道——并且这个难度还会随着时代的更迭不断攀升，直至几乎无法达成。
或许正因为需要不断去沟通。
不断去重建新的通道。
最终获悉的分灵、降临于不同的人与物身上，也会形成不同的神灵的信仰。
所以大和国土地之上，才会出现所谓八百万神灵。
八百万之众看似极多，究其根源，或许也不过是那么几十位。
都不过是一些或强或弱的神灵的‘分灵’与‘侧面’。
以此作为基础，越往后世的时间点，所沟通到的分灵，自然也就更弱。
【你意识到了‘咒灵’体系对比西方，在传承上确实存在着的不足】
【至少比起基盘与刻印那种只要中间不出现巨大波折便能将神秘延续下去的稳固传承方式，咒灵体系太过依赖于不确定性的‘灵感’，也更无法做到独立于世界之外而存在】
【不过要说其全无传承的可能性，却也并不至于】
【神的分灵降于人身，人身之血便会感染神性、以其血脉作为枢纽，更能令亲近者成为半人半神的存在——这是一种现象，甚至不需要经过‘繁衍’】
【神的分灵降临于万物，万物也会因其存在而自然诞生出以其作为源头的血脉分支，那便是被称之为‘妖’，形如西方幻兽的‘反常’生灵】
【或许这并非贺茂役君小角的本意】
【但一部分的神秘，确实也通过这种血脉传承的方式，流传了下来】
【半神之人姑且不论】
【妖，虽不如神灵分灵，却也同样具有神秘，能作为‘咒灵’使役——人们将他们称之为‘式神’】
【‘式神’的存在，正是修验道初祖的后裔、贺茂家族的先祖们，为了应对依然持续不断衰退的神灵分灵力量而选择的另一条依然以‘咒灵体系’作为基础，却已有些许区别的、名为阴阳术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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