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晶宫主
此刻这位高丽女剑客正柳眉微蹙，以一种极度不满的眼神瞪着她，道：“主人做事一向有他的道理，我们身为他的女人可以猜测、沉默或者询问，但就是不能指责！你觉得主人的隐瞒让你们牧场损失很多？那你怎么不想想，如果没有他在这里，此时此刻飞马牧场又会死多少人！”
傅君瑜的话很不客气，但却让商秀珣瞬间冷静下来。
没错，孙殿肯定有什么计划瞒着她，可他对牧场做出的贡献也是毋庸置疑的。因为直到目前为止，飞马牧场最大的损失也只是大管家商震重伤，其余牧场子弟真正死伤却不过千余。
这个数字虽然同样令人悲痛，却是牧场内任何人都可以接受乃至欣喜的结果。或者说，如果没有孙殿存在，眼下的形势未必会发生改变，但牧场死伤人数绝对要翻好几番。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孙殿确实有翻盘的把握，不然一旦内堡失陷，堡内军民遭殃不说，被阻隔在东西两侧的牧场子弟也早晚会全灭，那时候飞马牧场就算彻底完了。
李秀宁和傅君瑜对视一眼，她们两个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现在傅君瑜‘恶人’做完，自然轮到李秀宁这个‘好人’上场。
只见她右手轻轻搭在商秀珣肩上，柔声微笑道：“放心吧，虽然殿哥没有告诉我他的打算，但秀宁也大致能猜到，他肯定是想先把牧场逼到绝路，然后再现身一举翻盘。至于为什么这么做，秀珣这么聪明一定能想到的。”
这还需要想吗？
商秀珣苦笑一声，心中很是无语。
孙殿在来牧场的第一天就和谈过飞马牧场的未来，在他的计划里，无论牧场是彻底并入水晶宫还是保持独立都可以，但在短时间内却必须服从水晶宫的统治。
这点显然已经超出了商秀珣能接受的范围，哪怕是在她成为孙殿的女人后，也只是想尽量促成两者联盟，却从没想过要让飞马牧场和水晶宫之间结为从属关系。
这就是商秀珣和李秀宁、傅君瑜等人的最大区别，她并不是单纯作为一个女人或者武者而活着，她身上有祖辈赋予的责任。她作为一个女人可以对孙殿百依百顺，但作为飞马牧场场主却不可以。
在她的心里，让飞马牧场打破传统和水晶宫结成同盟就已经是底线，毕竟水晶宫和独霸山庄不同，独霸山庄和牧场离得很近，且双方的目的都只是守御故土，这种同盟并不涉及到朝政江湖，也不算有违祖训。
可水晶宫的宗门远在琉球，他们要和飞马牧场结盟显然和防守没关系。这样一来，想要促成双方的同盟就很麻烦。当然，麻烦归麻烦，商秀珣也愿意为了孙殿这样去做。
但如果说彻底归附水晶宫……先不说商秀珣能不能同意，就算她同意了，牧场里九成九的人也必然反对。
这点当初商秀珣也对孙殿提过，孙殿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搞得商秀珣还以为他已经放弃了那个想法。可没想到他竟然只是转变了一下思路，打算通过四大寇的威胁来让牧场彻底陷入绝境。
这样一来，如果孙殿能以英雄的姿态解救他们，那不管他说什么恐怕别人也很难反对……
不知道为什么，在想明白这一点后商秀珣心里并没有恼怒，反而多了一种解脱般的轻松。
真是个霸道的坏家伙，一点颜面都不留给人家！
但如果做得到的话，那就来试试吧……
第0712章 牧场激战
内堡城下，盗匪无数，密密麻麻根本数不清楚。
这些四大寇的手下除了约三分之二人列阵以待外，其余人则骑着从外堡缴获来的战马，在城堡下方来回驰骋耀武扬威，不时发出一阵嘲讽般的大笑，显然没把堡内武士放在眼里。
在贼寇阵列最前方，有四个人头缠白巾昂然而立。看年纪都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即使不用商秀珣解释，李秀宁和傅君瑜也明白这四人必然就是那横行长江一带凶名远播的四大寇了！
这四人中，一人手执钢环五短身材，一人背负浮尘面相奸猾，一人挥舞两根狼牙棒额头有颗肉瘤，俱都是面貌丑恶之辈。唯有最后一人则身型雄伟，长了一对兜风大耳，颧高腮陷，两眼似开似闭，单看相貌并不似前三者般让人讨厌，只是予人城府深沉的印象。
飞马牧场和四大寇打交道也不是一两天，互相间都有子弟和喽喽死在对方手上，双方首领的相貌图画也早在各自阵营里公示过。
商秀珣对这四人素来恨之入骨，此刻见他们现身，顿时冷哼一声指着城下道：“秀宁妹妹、君瑜妹妹，你们看好了，那矮胖的就是向霸天，拿拂尘的就是毛燥，脑袋上生瘤的是房见鼎，最后那个则是曹应龙。这四个家伙作恶多端，人也生得歪瓜裂枣，每死一个都是造福天下，一会下手可千万别留情！”
这一番话商秀珣并未刻意压低声音，以致城上城下倒有小半人都能听见。
除了曹应龙依旧稳坐马背不动声色外，其余毛燥、向霸天、房见鼎三人则都气得哇哇直叫。毕竟丑人最烦说人丑，商秀珣这样毫不掩饰地‘批评’他们的相貌，哪怕他们作为一个贼寇平日里并不在乎这些，此刻也有种被人当众打脸的感觉。
相反的，城楼上的牧场武士则是稍稍提振了士气，因为他们发现自家场主的脸上并没有惊惶神色，反而一派镇定，就好像笃定四大寇必败一样。
虽然不晓得商秀珣这种底气是从哪儿来的，但既然场主一个女子都能直面贼寇谈笑风生，他们作为大好男儿当然也不能太逊，便都一个个挺直了腰杆，将手里的武器紧紧捏住，一股勇悍的气势就逐渐凝结起来。
接下来一段时间就是古代征伐惯有的撕逼环节，城上城下先是互相嘲讽一番，然后再对骂一通，等有一方骂不过了就会下令进攻。
商秀珣是个女儿家，让她讥讽几声还行，去和四大寇对骂显然不是她的专长，且也有失身份。因此牧场中专门有挑选出来的莽汉负责和对方撕逼，她则带着李秀宁和傅君瑜高踞城楼，以凛然地姿态扫视下方群寇。
而就在双方骂战渐入佳境的时候，商秀珣突然目光一冷，右手高高举起。
随着她的动作，原本掩藏在墙垛下的弓手纷纷起身，当商秀珣玉手挥下时，他们也不怎么瞄准，就弯弓搭箭朝人群最密集的那一片攒射过去。
在那些贼寇的眼中，只觉一片黑雨从头顶倾泻下来，武功高强的连忙喝骂着闪避，武功差些的则只能挥刀抵挡，却还是有许多贼寇被射中身体或者要害。一时间那些靠近城楼的贼寇惨呼不绝，就连阵型都有些骚乱，牧场子弟士气大振。
曹应龙目光微沉，他扭头瞥了向霸天一眼，后者会意，登时一马当先冲向城堡，同时振臂高呼。
“小的们，随我冲！只要冲到里面，要金银有金银，要女人有女人，杀啊！！！”
“杀！”
贼寇的士气容易溃散也容易凝聚，他们因一阵箭雨而骚动，却也同样因向霸天的勇猛而胆气狂升。原本散乱的队伍逐渐稳定下来，然后分出约五千人的队伍随同在向霸天身后充作第一波主力。
与此同时，曹应龙身边的中军忽然裂开，一队队贼寇扛着云梯向前狂奔，更有十多人一组推着几辆架有削尖圆木的铁车向城门冲去……那三人合抱才能抱住的巨大圆木，让人毫不怀疑只要撞实，就算是牧场内堡里的包铁城门恐怕也挨不了几下。
“冲车……四大寇身后果然有人资助！到底是谁，要是被本场主抓出来，一定与他不死不休！”
商秀珣银牙紧咬，满脸愤恨地盯着那些冲车猛看，然后一抬手臂清喝道：“弓手优先射杀冲车周围的贼寇，绝不能让他们靠近城门！”
其实冲车本身并不能代表什么，毕竟这种攻城器具一般都是临时制作。但四大寇此刻拿出的冲车却都有做工精细的铁车支撑，上面的圆木削减部分甚至还有十分合度的铁皮包裹，这种器具和技巧就绝不是区区贼寇应该会有的了。
如果不是有人在幕后推手，她很难想象这些以劫掠为生的马贼为什么会去研究攻城器械……
战事几乎一开始就呈现出了白热化状态！
四大寇已经得了死令要尽快攻下牧场，而牧场为了身后的亲人好友又绝不可能放弃，这样一来双方的杀伐自然血腥无比。
短短半日功夫，城上城下就积累了无数具尸体。因为牧场武士居高临下的关系，其中大部分尸体都是是四大寇那一方的，可即便只是那占了尸体总数不到三分之一的数量，也对牧场的防守能力造成了巨大损伤。
毕竟此番四大寇倾巢而出，攻到城下的兵力就有两万多，完全不在乎死伤。而牧场上的青壮守军只有两千人，余下的三千都是老人或者妇女，双方战力根本不成正比。
“结束了！”
牧场某隐蔽处，李天凡听着城外厮杀声微微一笑，随即对一旁的属下吩咐道：“去，让我们的柴公子‘逃走’吧……”
第0713章 成了
当李天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恰恰是牧场子弟面露绝望之时。
原因就在于他们发现原本厮杀半日的贼寇忽然如潮水般退去，这本来是件好事，可是当他们拖着疲惫的身体，看见一辆辆组装精细的投石车从贼寇后阵被拖拽出来，那种深深的无力感瞬间侵袭全身。
“都到了这一步，应该可以了吧……”
商秀珣喃喃自语，眼神无比复杂。
她身上也有血迹，那是和冲上城墙的贼寇高手相斗时留下的。此时此刻，在发现四大寇竟然连投石机都有十余架后，商秀珣便知道单凭内堡目前的状态已经不可能守住。事已至此，这应该就是他所希望的‘绝境’吧。
心里正这样想着，掌心忽然一暖，回头看去，却是李秀宁正满脸怜惜地看着她。
“其实你不必如此的。”李秀宁轻轻握住商秀珣的小手，道：“他并没有说明这件东西什么时候可以动用，那就是说你完全可以在一开战时就使用出来，那样的话或许刚才就不用死这么多人……”
“不，这是秀珣必须做出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