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暴走中学生
“我找诺亚。”他开门见山说。
玛琪莎并不奇怪,所有来这里的人都是来找诺亚的,其中包括来忏悔的出轨男性、来忏悔的出轨女性、表达爱意的未婚女性、表达爱意的已婚女性、表达爱意的未婚男性、表达爱意的已婚男性,以及长相雌雄难辨,导致其喜好也特别奇怪的性别不明者……
是的,这时的诺亚的亲和力就是这么高,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她说;“诺亚先生正在屋里休息,可以请您等一会儿么?”
与此同时,玛琪莎心中也在琢磨——看相貌,是镇里没见过的,毕竟这么个英伦的小镇里出现一张亚裔的脸,其存在感完全不亚于人群中的一只灭霸。从气质判断,这应该不是个好人,八成是以前干过什么劫财劫色的勾当,来找先生忏悔的……
以前并不是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曾经有个干过采花贼勾当的男人来过这里,人缘差到镇上的人都恨不得泼他一脸屎,只有诺亚先生以宽容而耐心的态度开导了他。
没记错的话,先生当时说“能宽恕你的并不是主,而是你自己,罪恶一直存在,铭记着行善即可”,之后还有些杂七杂八的话……
总之,在诺亚的开导下,这位犯人现在已经改过自新了,听说是去做了变性手术,以曾经那位被他侮辱的女士相同的苦难来鞭策自己,嗯,好像还是不收钱的……
玛琪莎正飞着思绪,面前的男人回了一句:“不能等。”
女孩瞪大眼睛,“……为什么啊?”
她心中警惕——难道这个人的罪恶已经深重到再不忏悔就会死的地步了?
何等邪恶!
男人只是淡定回了一句,“因为他欠了我不少钱。”顿了顿,“嗯,我是夜总会老板。”
这句话的余音落下之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自殿后传来。
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诺亚。
“你放屁!”
是的,他竟然用的中文骂的……
“别这样,你可是神职人员,开场白就脏话不太符合你的身份。”男人望着他微笑。
“主管辖的是西方的脏话,东方的语系不在他职务范围之内,这事儿该去找昊天或者三清什么的。”诺亚示意玛琪莎让她去休息,自己则坐在了男人对面,没好气道,“什么妖风把你这尊者吹来了?”
“还妖风……多年不见,中文挺溜啊。”
“还好,自从上次因为不懂中文被你骗进女更衣室然后被追杀八条街后,我特地找人练习了挺久。”诺亚一副“你以为是因为谁啊”的表情,“你怎么进的边境?”
“男人只要想进,什么洞都是能进去的。”方生傲然一笑。
诺亚无视了他这再破的路都能开得动车的秋名山车神,问了一句,“你把那里高官的女儿睡了?”
方生都惊了,“我是那种人吗?!”
“没有?”诺亚微微皱眉,“难道说你睡了她本人?我记得你是那种喜欢青春靓丽的姑娘的类型啊,那种老太婆你怎么下得去手的……”
“所以你是不是对我的为人有什么误解……”方生脸上大大的囧字,“这是我的独家机密,你就别打听了。”
“行,不打听,那我们来谈谈正事。”诺亚问,“你这次是来杀我的?”
“嗯。”方生点头,“上面说这样最好。”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草木萧萧杀机一片,诺亚那身黑色神父装下的肌肉悄然绷起,无形的能量混着血液一同流淌,方生从怀里掏了袋地瓜干咯吱咯吱吃着,他看似没有做任何准备,但拥有诸生尘烬的他也不需要做什么准备,只需要放开对能力的束缚,这座小镇便会在瞬间化作灰烬。
“……不过我个人暂时还没这意愿。”方生继续吃着地瓜干,“我们怎么说也是这么多年的老相识,我的老相识不多,死掉一个我会很伤心的。”
“是啊,你伤心的方式就是去夜总会多叫几个姑娘,第二天所有的烦恼都化为白色射出来了。”诺亚白了一眼,“再说我们只是认识得久,不是所有人认识时间长了都会成了朋友的,你当年还打过我不止一顿,我甚至都没法跟我妈解释为什么衣服碎得跟被怨妇撕扯得一模一样。”
“敌人,友人,到最后都只是故人。”方生淡淡道。
“好吧好吧,你说是那就是。”诺亚耸肩,“不动手,肯定有话要问我是吧?你尽管说,我酌情回答。”
“这种时候就该学樱岛那边的人边五体投地谢不杀之恩,边表示自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倒好,拽得跟个大爷似的。”方生吐槽了一句,正色起来——
“‘神’是怎么回事?”
“已经知道了吗?”诺亚苦笑起来,“对策局的情报还真是快。”
“我们有基于特殊文化的特殊情报获取方式,掐掐手指连你是不是处都能算出来那种。”方生说,“说吧,到底什么情况?”
“内容很长,原因很复杂,需要我慢慢说么?”
“当然,我最近挺闲,听你讲一轮相声都来得及。”
“那好,我接下来说的话,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并不是担心个人隐私泄露,只是这些东西知道的人多了,总会酿出悲剧。”
“可以,我以我的贞操担保。”方生说。
诺亚虚起眼,“你这跟拿自己脸皮担保有什么区别……说的跟你都有似的……”
他叹了口气,开始了诉说。
第9章 间幕·罪人(2)
“你知道‘神祗概念’的能力者吗?”诺亚以这句话为开场白。
“知道,以某个神明为模板,衍生出多种复合性质的能力。”方生回了那么一句,突然皱起眉头,“原来你是神祗概念的能力者?”
“这是你们的说法,如果按教会的话来说,我不是什么‘能力者’,我就是‘神’本身。”诺亚说。
“只是说法不同而已,牛逼和牛欢喜本质上都是一种东西,无非是称呼不同。”
“不,不只是这些。”诺亚想了想,“你们中文会用牛逼称赞别人,可有人会夸别人牛欢喜么?”
方生沉默两秒:“你这个例子太形象我一时间居然无法反驳……”
诺亚沉吟片刻,面上的表情像是穿梭了时光。
“从哪里说起呢……先从信仰开始说吧,这个世界的信仰是有真实无需的力量的,这种基础的知识你肯定有接触过,我曾去过樱岛,有幸见到一把名为‘天丛云’的武器,它被供奉在木盒中,上百个巫女日日夜夜虔诚祈祷,这使它展露出了分明只存在在典籍中的力量。”
“这我知道,我们国内还有个家族想供奉轩辕剑,结果吭哧吭哧四百多年连个剑匣都弄不出来。”方生说。
“这是前言。”诺亚说,“你知道我出身于教会,但我的身份比那尊贵得多。”
“多尊贵,你还能是教皇的私生子不成?”方生耸肩。
“不是私生子。”诺亚说,“我是他唯一的儿子,有了我之后他就结扎了。”
方生:“……”
他沉默两秒,只能来一句“卧槽”,以表惊讶。
“我很庆幸教会信奉的是新约,因为新约认为男欢女爱是一种很神圣的仪式,代表着对生命的热爱,要是他们信的是旧约,我这个儿子可能会被当做异端烧死什么的。”诺亚看向方生,揶揄了一句,“放我们教会,你绝对是最热爱生命的几个人。”
“这话我姑且当做称赞收下了,所以这和我们要说的话题有什么关系?”方生问。
“别急,这只是铺垫。”诺亚说,“我的母亲也是个英国人,她一直都是不信教的,之所以嫁给我父亲其实是因为他长得帅……不过好在他们婚后的生活倒是挺幸福,我们住在耶路撒冷的教堂内,早上唱诗班的女孩唱着圣歌,妈妈坐在五彩的拼花玻璃下面把面包揉碎,混着牛奶一口口地喂到我嘴里,爸爸则拿着一本圣经念给我们听,那老头子真是潇洒极了,唱诗班的姑娘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都在冒红心。”
“好了好了我已经明白你在炫耀你长得帅了,这种恋爱故事你应该去给刚才迎接我的那个女孩讲,讲完之后你也学你爹给她念圣经,说不定几年后你在你孩子的记忆中和你描述的父亲形象一模一样。”方生吐槽。
“你是说玛琪莎么?”
诺亚笑了笑,微微摇头,没有回复,而是继续道,“我的母亲只是个没落家族的女儿,我的父亲虽然是教皇,但也还是个普通人,他们生出了我……从能力遗传学上讲,我是不该有能力这种东西的。”
“能力遗传学还有一点,那就是能力的诞生未必需要血脉遗传,受外界刺激觉醒也是可以的。”方生说,“遗传学的方面我熟,不论是学术上还是实践上。”
——不得不说,他这话透漏出了一个极其恶劣的信息……
“可我一开始确实是没有能力的。”诺言淡淡道。
方生微微直身:“嗯?”
这话他委实难以相信,很多年前他和面前这个男人交过手,虽然对方被他吊起来打,但能从诸生尘烬下生还足以证明诺亚的实力。
“我没必要骗你,我曾经真的只是个普通人,也没经历过能力觉醒这种事。”诺亚说,“能力的觉醒需要极大的情绪波动,可我哪来什么大的情绪波动?我在耶路撒冷长大,这里是离神最近的地方,别说欺凌了,我这一教皇之子不欺凌人家就不错了,一些信仰痴狂的人见到我后恨不得当场跪下来忏悔……在我十四岁的时候,不少年轻的女孩就就已经找上门来,恳求我分享些神的荣光给她们。”
“你说的神的荣光……”方生虚起眼,“不会是白色浑浊状的‘圣水’吧?”
他这话只是吐槽,然……诺亚闻言后,竟然点了点头,“是的。”
方生:“……我现在投简历到这边还有机会吗?”
“没机会了,你这种人是注定要下地狱的,到教会就是砸场子。”诺亚揶揄。
“然后呢?”方生对这方面的话题表示出了任何男人都会拥有的兴趣,“你给她们‘开光’了没?”
“当然没有。”诺亚说,“我到现在还是处男。”他这话倒挺理直气壮的。
“那又如何?”方生回复,“又没说不能用手。”
诺亚:“……”
他选择性无视了方生的话,“不论如何,我儿时的生活还是很美满的,家中不缺钱财,到哪里都有他人崇敬的目光,因为我是教堂里最年轻最帅气的男孩,整个唱诗班都可以说是我的后宫,她们都是很漂亮唱歌也很好听的女孩,我闲暇之余喜欢在后花园里和她们玩闹,花瓣被我们奔跑时扬起的风带落……”
“关于你这人生赢家的幸福童年我们还是略过吧,不然我怕我再听下去会忍不住揍你一顿,十五岁前我就认识一个漂亮女孩,还一心一意挂在我最好的兄弟上抠都抠不下来。”方生摆摆手,“说正事,你是怎么沦落到现在这地步的?”
“不要急,快说到了。”诺亚说,“有一天,教会里有人找到了我,要我做他们的神,他们说这样做那样做,列举出一个个步骤,我受了神的荣光这么久,自然不会拒绝,更何况我爸爸也是同意了的。”
方生正色起来,他知道正戏来了。
诺亚突然笑了起来,“我们都知道信仰是可以创造奇迹的,那更多的信仰是不是可以创造更大的奇迹呢?”
“如果说,连仅存于神话中的道具都能被创造出来,那么……神本身可不可以也这么被创造出来呢?”
第10章 间幕·罪人(结)
“那么……神本身可不可以也这么被创造出来呢?”
当诺亚说出这句话时,连天空似乎都晦暗了几分,这是最神圣的教堂,他却如此淡然地说出了最为渎神的言论。
方生难得被震撼到了一次,他足足沉默了近十秒,才有些艰难道:“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诺亚不让他把今天的话说出去,因为这种知识本身就是一种禁忌,像是从浮士德的魔鬼手中交换得来。
“与其说是大胆,不如说是异端吧?人类信仰神明,圣经里到处都写着神创造世界创造人类,可人类却如此狂妄地企图创造神明。”
诺亚顿了顿,“可他们成功了,在一次圣诞节中,我被绑在十字架上,周围是密密麻麻的人,他们是来自世界各地的信仰者,这是一年中耶路撒冷人最多的时候。”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所有人都在看着我,他们认为这是一场宣扬教义的表演,事实上连我妈妈都是这么认为的,她站在我的左手边朝我竖起大拇指,为我鼓励,手里甚至还捧着鲜花,就等表演结束后送上来。”
“可我很清楚这不是表演,当时天很冷,下着小雪,我身后的钢铁冻得刺骨,绳子将我的手腕勒出了血痕,有士兵打扮的人走过来,他们手中的枪是猩红的,不是道具,而是真正的武器,众目睽睽之下,那把枪刺入了我的胸膛。”
“啧。”方生吐槽,“众目睽睽之下被如此深入,想想就刺激。”
诺亚没搭理他,继续道:“鲜血不断流出,滴在地面上的纹路上,我当时看不到这些,只感觉钻心的疼痛,胸口火辣辣的,像是要窒息——耶稣当时就是这么死的,直到失去呼吸,我妈妈还面对我露着笑容。”
“事后她知道真相会发疯吧?”方生问。
“也许吧,她是很爱我的。”诺亚耸耸肩,“但她没机会知道了,因为半小时后我就醒了过来。”
他看着方生,轻声说:“是的,他们成功了……人类,创造出了神明。”
“如果说神就你这副德行,那我感觉也没什么好怕的。”方生瞥了他一眼,“我一个人就能杀你半个户口本。”
“那是你,概念性的能力具有绝对的优先性,换了常人他们拿剑砍我都没用。”诺亚没好气道,“当我成为神那一刻,父亲的教皇职位虽然还在,但权力已经全部落在我身上了,他们把我从父母身边分开,给我修建了一座高大而豪华的神座,神座上满是黄金和翡翠,我的信徒会满足我近乎一切需求,比如流淌着奶和蜜的河流以及七十二个圣处女什么的……而我要付出的代价就是时不时露个脸做个特效。”
“妈的听起来真让人羡慕。”方生忍不住道,“而且都有这种条件了你居然还是个处!”
诺亚说:“我在这种无限制膨胀的权力中迷失了几年,那时的我正是叛逆期,两三个月才见一次父母对我来说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或者说这样更好,这样我就能想做什么做什么,想打超级马里奥打到死都没问题。”
“七十二个圣处女等着你,你居然只想着打超级马里奥……”
“面对圣处女我得展现出神的荣光,但打游戏时我抠完脚不洗手都没问题,所以我更喜欢打游戏。”诺亚说,“当我二十岁时,我厌倦了这种权力,因为人们看向我的目光只有崇敬,当我偷跑出去找那些认识的唱诗班女孩时,她们看向我的目光带着狂热和恐惧,连说句话的勇气都没有……这时候我突然感受到了无聊,发现原来当神是一件这么单调的事。”
“神明的生活,就是这么朴素,无华,且枯燥。”方生揶揄,“所以你跑出来了?”
“不,然后我被你打了一顿。”
“想起来了,对策局当时和教会有点冲突,我过来出差,然后碰到个以神之名消灭我的中二病,台词羞耻度堪比月棱镜威力变身。”方生想了想,“不过这两句话之间有什么必要的因果关系吗?”
“有的,因为神是不能被打败的,更不能被人类打败。”诺亚说,“所以他们重新举行了一次仪式,就像第一次那样,我当时处于被修理的欠揍状态,很容易就答应了。”
“你的自我认知很到位,尤其是欠抽这点。”方生赞叹。
“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啊,猜到了。”方生说,“耶路撒冷事件……现场死了六百多人,重伤人数一千七百,轻伤者不计其数,对外的宣称是恐怖袭击,有人说见到了前所未有的光,然后他的眼睛化为了血水流出……原来是你做的。”
“人,是不能直视神的。”诺亚轻声说,“在我的胸膛被圣枪刺穿那一刻,‘祂’占据了这具身体。”
“祂?”
“祂就是神本身,神在我体内苏醒,成为和我双生两面的存在,在这之前,我一度认为他只是我能力的概念而已。”
“祂到底是什么?”方生问,“炽天使吗?”
诺亚摇了摇头,“祂叫耶和华。”
“方生,我是个有罪的人,这种罪恶足以让我在火焰中惩罚,被雷霆被闪电,我想过自杀,但神是没法死亡的。”
“自杀的人可上不了天堂啊。”方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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