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系统有毒 第222章

　　念长歌起身，亲手为方希斟了杯茶，“不知……方小友你有时间否？”

　　方希点头，“自然是有的。”

　　“善也。”

　　对坐，摆子，执红先行。

　　“没记错的话，对策局那边的公务，基本都是由道君负责的……他前些日子位列人神，权限再度扩张，基本等同副局长了才对。”方希问，“有什么事儿是连他都无权决定的么？非要许老亲自着手？”

　　要不怎么说道君天纵奇才呢？

　　自之前被方希这后辈按在地上打了一顿后，道君终于明白了一点，即道具的力量是有极限的，特别是遇到方希这种能把人关小黑屋里揍的贱人的时候……

　　于是，他就抽了个空余时间，顺手，把阶位升到人神了。

　　方希得到这消息时，心中当即就是一句卧槽啊……原来突破境界还能“顺手”的？

　　道君对此很是坦然：我连旁白机这种道具都能做出来，凭什么不能顺手突破？

　　这之中有很大的逻辑问题，但……方希竟然无法反驳。

　　不论如何，同为对策局成员，这位科研大佬突破还是件很值得开心的事儿的——当然，要说最开心的，肯定还是那位教了源弥生挺久的前阴阳统领，至少自家老公更耐操（字面意思）了是吧……

　　“道君也是有很多没法插手的事情的。”念长歌笑了笑。

　　方希想了几秒，面生惊讶，“该不会是……对策局最近资金短缺，所以许老准备开个那种类型的高档会所赚取外快吧？”他一脸惊悚，“这也太罪恶了，最近正严打呢……顶风作案啊！”

　　念长歌：“……”

　　“别恶意揣测了。”老爷子挥挥手，“姓许的要处理的，是保留在我这里的些许职权。”

　　方希愣了下，“您终究还是要退休了是么？”

　　“是也。”念长歌说，“是时候了。”

　　“那不是挺好么？”方希笑道，“为这对策局奉献这么久……总归能休憩一段时间了。”

　　念长歌此人，于方希而言，亦师亦友，羁绊已深……似方希这种人，很难为某个势力，甚至某个国家尽心尽力，肝脑涂地。

　　他之所以加入对策局，除却可使用的资源外，更多的原因，则是他所亲近的这些人的期许。

　　如今，念老正式退休，以后每天斗鸡遛狗喝茶下棋什么的，在方希看来，挺不错的。

　　“哈哈……这倒是。”念长歌笑了起来，“很快就能休息了，很久很久的休息。”

　　他这边，笑容灿烂如春光。

　　可方希那边，却蓦然停止了笑意。

　　他皱起眉，“……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可这不应该。”

　　“所有的事情都是应该的。”念老笑容不变，“像是太阳东升西落，树叶归根化泥……酸甜苦辣，都是人间。”

　　“我大致估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方希神情沉敛，“以我现在的身体素质，目前人类已知任何疾病都无法在我身上发生……我的自然死亡，原因只能是器官衰竭。”停顿半秒，“而就我估测，我的自然寿命至少在三百岁以上……这还不算我以后的进步。”

　　他看着念长歌，“可是您……”

　　“不论你相信与否，接受还是拒绝，命运总是这样的……它像是这条河，一川东去，无可改变。”念老淡然道，“我大限将至，大概，还剩下一个月吧。”

　　他目光柔和，直直望着前方。

　　“阿希。”

　　他第一次这么叫方希。

　　“你是个很好的孩子，很值得让人骄傲的孩子……我甚至没法把你当成后辈对待，你就像我的老友，年幼的外表下有一颗成熟的灵魂。”

　　“所有人都认为你这样很好，因为人只有成熟起来才能面对这个世界的恶意，可我认为这样是不好的……如果一个人连童年都没有，那他不是很悲哀么？如果我无法让你这样的孩子享受童年，那我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是为了什么呢？”

　　念长歌淡淡诉说着，他的头顶是垂下的枝条，身后是流淌的河流。

　　“所以我很愧疚，因为天命让你背负了那些东西，因为我只能顺从天命把那些事交给你去做……阴，耶和华，都是这样。”

　　“没关系。”方希说，“我成功了。”

　　“这正是我愧疚的原因。”念长歌笑了笑，“我一直认为，被迫的成长是一种悲哀……”

　　“阿希，我是个很失败的人，我看到了你母亲的死亡，却无法阻止她把你生下来；我看着尊者封闭内心，却只能期盼阴玄走进那里；我早早预见了奴娇的危险性，却无法狠下心去扼杀她；我不想让还是孩子的你去背负那些东西，但我只能依照命运把那些任务交给你。”

　　“【见神】曾让我自傲，我认为我会是天命的决策者，我能让一切的悲剧都不复存在；可到头来，我只是个观测者，望着洪流奔腾，却无能为力。”

　　“奴娇的布局已经濒临结尾了……【算仙】是与我相同类型的能力，但这个能力无法看到太遥远的过去，她只能观测眼前，所以她不会迷茫……她不是你的敌人。”

　　念长歌说，“算仙不会有任何私人恩怨……只有我这个威胁到她生命的人会死在她手中，这就是我的命运，皆时，奴娇会继承我现在的位置，为你铺路。”

　　“我会阻止她。”方希说。

　　“但命运是没法阻止的。”念老笑了笑，“你阻止她的行为，反而可能会促成那个结果……我知道一切，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方希有些愤怒，仿佛有火海在他的思维中燃烧……他难得露出这样的一面，“别这么放弃！不想看看我能到达怎样的高度吗？不想参加我的婚礼么？我甚至都没有叫你过一声老师！”

　　“想，真高兴能在最后这段日子教你习武，真高兴能看着你逐渐长大……真高兴你能为我露出这样的一面。”

　　“可我看到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让我休息一下吧。”念长歌挪子，吃掉了心不在焉的方希棋盘上的老帅，“我希望你能做个见证，见证我的离开，我只有一个孙女，而她会是杀死我的人……能见证这些的，也只有你了。”

　　“我知道仁王可以使用源小友的能力，而魔王可以掠夺能力……我会把【见神】留给你，以防念奴娇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念长歌突然笑了笑，“其实，最好的方式是你们结成连理，夫妻命运同体，那她永远都不会伤害你了……可惜，被萧小友斩断了宿缘，樱岛之行，本是奴娇的机会，结果被截了胡。”

　　“好在，有【时逆】的能力，你就有随时推倒重来的机会，倒也算一重保障。”

　　方希一愣，“您不是说过……”

　　“对，我说过，不让你多接触她……但我说这些，本质上就是想让你接触。”

　　尽管现在气氛不太合适，但方希嘴角还是抽了一下，“欲擒故纵……全特么是套路啊。”

　　“哈哈哈……你就当成是老头子的恶趣味吧。”念长歌大笑。

　　那笑声中气十足。

　　【系统提示：您被未知数据流入侵……】

　　【您的羁绊能力双生王座生效】

　　【您已获取该数据流，并已被科塔娜以技能的形式表现】

　　【该技能命名为“见神”】

　　“阿希。”念长歌轻声说，“我希望这一个月，你什么都不要做，那只会把你也牵扯进来……我做了很多错事，现在，是时候赎罪了。”他笑着，“那美好的仗我已经打完了，应行的路我已行尽了，当守的道我守住了。”

　　“从此之后，有公正的冠冕为您留存。”方希轻声说。

　　“棋下完了。”念长歌将茶一口饮尽，“回去吧，以后，不必再来了。”

　　“……好。”

　　走出很远时，方希忍不住再度回过头。

　　那苍老的身影就这么坐在河畔，金黄色的光辉照亮了他的全身，这时候方希才发现念长歌真的很老了，老得白发苍苍，只是他一贯挺直着腰身，精神得像个神采奕奕的小伙子，让人误认为他还年轻。

　　可那上身终究是弯下来了，像是暮年。

　　方希驻足看了一会儿，不再回头，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眼中燃烧。

　　名称：见神

　　等级：神话

　　消耗：当你凝视命运时，你所看到的未来便是未来。

　　效果：预知

　　描述：因果未来皆虚妄，得见真我为见神。

　　我可以休息一会儿了，终于。——念长歌。

第1章 于是方希闭上了双眼

　　“你心情很不好。”

　　这是萧雨涵看到方希时的第一句话。

　　“……有这么明显？”方希苦笑。

　　“没有，事实上你跟平时差不多。”萧雨涵坐在床边，“可我就是能看出来……我连你长短都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你的心情？”

　　她翘着腿，天气实在很热，温度像是要把人烤干，大小姐连袜子都懒得穿，从腿根一直光到脚尖。

　　“都说了女孩子不要……”方希顿了顿，“算了，你已经成年了，不该说教了。”

　　“再成年也是你的妹妹咯，等我们都老了，牙齿掉光了，你该教训我还是可以教训我……谁让我是你可爱的妹妹呢。”萧雨涵露齿微笑，“所以，为什么心情不好呢？”

　　她顺势坐在了方希身边，身体贴上去，像只抱住树干的浣熊——很久前她就喜欢这样调戏方希，即便被打屁股也屡教不改，到了现在，当然是更加放肆起来。

　　萧雨涵是个骄傲的女孩，她很清楚自己的外表对任何性取向正常的男性都具有致命的杀伤力，所以她经常像这样穿层薄薄的绸衣在方希面前晃，骄傲地向喜欢的人展示自己年轻好看的皮囊。

　　方希沉默了一会儿。

　　“你说，命运是可以改变的么？”

　　迎接他的是萧雨涵奇怪的目光。

　　“真奇怪。”大小姐咬着指甲，“你什么时候信这个了？你不是那种对命运挥剑的男人么？”

　　“额……今天早上？”

　　“早上？我想想……哦哦，早上你去河边找念老头子了是吧？”

　　萧雨涵在那里想了一会儿，“我猜猜啊……老头子把见神给你了？”停顿半秒，“他快死了？被念奴娇杀死？”

　　方希此时的表情简直像个被老婆抓了外遇的中年男人。

　　他嘴角微抽，“你……又知道？”

　　“别那么看我啦，我没有用时逆。”萧雨涵可爱地笑了笑，“我只是知道【见神】这个能力的性质而已……”

　　她当然知道，因为第一条时间线中，为了镇压她这“魔头”，念老把见神留给了方希，而后又被宠妹狂魔方希传给了她，堂堂神话级技能被传来传去，跟篮球似的，简直没牌面……

　　“啧……信你一次。”方希撇嘴，“所以，你认为我该怎么做。”

　　“随意，他死不死跟我没关系。”

　　“喂……”方希吐槽，“念老好歹也算你的授业恩师吧，不至于，真不至于……”

　　“他又不是我重要的人。”

　　“授业恩师还不重要？”

　　“除了你之外，谁死对我都不重要。”萧雨涵大大方方地笑，“你要是出事，我就读档，要是读档都没法救你，我就毁灭世界。”

　　大小姐从不否认自己是病娇的事实，随着年龄增长，她的爱简直到了扭曲的程度，至于怕不怕吓到方希……反正据她了解，她方哥哥从来都不是什么好货，法内狂徒和病娇，简直绝配。

　　“世界真是太难了。”方希叹了口气，“可是念老对我很重要……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萧雨涵眨眨眼，“方哥哥你的时蚀来源我这里，其实我也可以算你半个老师，父亲我担不起，叫声妈还是能接受的……我可以给你喝奶啊。”

　　一个手刀啪地打在她头上。

　　“行了，别贫了，再贫就没法过审了……”

　　“好啦好啦，知道你心情不好……唉，当你的妹妹真是太难了，陪吃陪睡不说，还得兼职参谋和心理医生，得到的报酬只有一些留在肚子里的液体……你说我图什么呀。”大小姐没好气道，“滚滚滚，找你的源弥生去。”

　　方希倒是愣了下，“你居然会主动赶我走？”

　　这倒不是方希自恋什么的……只是萧雨涵但凡找到跟方希独处的机会，那简直就像牛皮糖，扒都扒不开，大小姐的爱情观从来都是把人粘到死的。

　　“我当然不想，还想让你陪我补补番呢。”萧雨涵撇嘴，“但看你这么迷茫，我这个贴心大~棉袄当然不能拦你咯。”

　　她刻意把“大”字儿拖了长音，并挺了挺胸，意思不言而喻……

　　萧雨涵摆摆手，“去吧去吧，你问的这个问题，源弥生肯定有答案的，她现在在厨房。”

　　“……行。”

　　望着方希离开的背影，萧雨涵幽幽叹了口气。

　　“真是的……来的时候这么多愁善感，走得又这么干脆，把我当工具人咯？不求临别之吻，夸我一句‘今天真漂亮’也行啊，笨得跟猪一样……”

　　“——算了，谁让我那~么喜欢你呢。”

　　她划开平板，趴在床上，划开番剧，自顾自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