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暴走中学生
“我对这个问题也很感兴趣。”
此时，已经勉强稳定住情绪的凯特琳重新坐回了吧台前。
她的声音很冷，眼圈处有发红的痕迹——当然，这并不是说她已经这么快接受了现实，这种事儿就跟父母再婚，家里多出了几个毫无血缘的兄弟姐妹一样，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接受的。
当然，如果你家里多出的成员都姓中野，还是五胞胎姐妹花，那就当我没说吧。
只是，凯特琳认为，当前，比起“已经发生的，难以接受的现实”，还是“未知的威胁”更重要些。
这个男人是谁，他究竟想要做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些，都是凯特琳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的情报。
“行啊。”方希喝了口橙汁，“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呗。”
“如果你的接下来的话里出现了‘火箭队’之类的字眼。”科塔娜很自然地接过了梗，“你面前这位女士很可能拿酒泼你一脸。”
——虽然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但旁观的夏洛克总感觉，面前的老板跟老板娘之间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大概就是……“冷战了很久的男女朋友突然和好”的感觉。
方希浑然不在意自家系统娘的吐槽，正式开始了叙述：
“从最初开始说吧，去年年末的时候，我刚刚结束了一项长达两年的出差任务，并得到了一头你们现在看到的对冲国特攻白毛；一笔看起来很美好、但对我毛用都没有的巨额贡献；以及我本认为至少会持续个半年，结果特喵的半个月就结束了的休假，具体情况，人神共愤，不提也罢……
十二月，我接到了一个对策局的任务，任务内容大概是让我调查一下美利坚前阵子发生的地震，本来这事儿跟对策局关系不大，但据说当时的能量波动剧烈得像是两个体长几公里的兄贵玩儿车震，就算这事儿没发生在国内，对策局至少也要了解下情况，防止你们又开发出什么不和谐的东西。”
听到这里，凯特琳冷哼半声，似乎是想讽刺一两句，不过自己这点儿槽功在方希面前炫耀，可谓法兰西谈白旗——自取其辱，遂而作罢。
果然，方希见凯特琳不开口，略有不满地咂了下嘴……
“于是，今年年初，刚过完元旦没多久，我就赶了过来。”
夏洛克敲了下桌子：“我有个问题。”
“请讲。”
“虽然我对这种事儿不太了解……但据我所知，各国当下是签订了《能力者禁入法案》的。”夏洛克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方希想了想，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问：“你认识这家店之前的店长吧？”
夏洛克点头，“认识，我还知道他是你父亲。”
“他的代号是尊者。”
夏洛克扶额：“好，我没问题了。”
方希能进来，还能归咎于边防人员的失误；上了各国黑名单的方生进来，那就只可能是对策局那边儿的黑科技了……
“没问题就好。”方希说，“之前说了，我刚来到这儿，就拜托科塔娜黑了你们两家的超级计算机。”
“我们也有份儿？我还以为就只有监管局呢。”夏洛克挑眉，“我倒是不认为我们守望者的‘黑幽灵’真的能在二进制的世界天下无敌……但你黑了我们资料他还不知道也太夸张了吧？这可是那死宅唯一的自信点了，这要让他知道这事儿，说不定会自卑到在马桶里溺死的。”
“存在即是真理。”方希淡定道，“如果把黑幽灵当做村级斗殴恶霸，那我家科塔娜就是世界自由搏击总冠军，我没有瞧不起人的意思，但这就是事实。”
方希这还算谦虚的，以科塔娜虚拟生命的特性，任何电子设备，只要曾经连接过网络，她都能黑进去。
“扯远了……”方希转口道，“回到刚才的话题，我花了三天的时间过滤了你们的资料，很轻易地就找到了这次地震的信息，锁定了凯蒂。”
他看着凯特琳，“多亏你们对自家计算机足够自信，以至于绝大多数的机密都往里面塞……所以，我也能看到一些有趣的东西。”
“关于‘我’的身份，就是其中一项……对吗？”凯瑟琳语气有些复杂。
“算是吧。”方希说，“不过一开始，这跟我其实没什么关系……我崇尚的理论是‘无知亦是幸福’，如果凯特琳女士你不知道事实，未必不会过的更好，那种抱着‘必须将一切真相公布于众’的想法，其实是一种傲慢。
总之，在查清了地震的真相后，抱着某种‘这种实验体可能对我有用’，以及部分的怜悯之心，我让科塔娜遥控‘博士’的实验出了点儿小故障，然后潜入了监管局，把凯蒂捞了出来。”
一直没有出声的凯蒂惊愕地瞪大眼睛：“是你救了我？”
方希道：“是，也不是，听我说下去就好。”
夏洛克也觉得方希的话中好像有些漏洞，因为时间完全对不上，听到这话，便选择继续听下去。
方希抿了口橙汁，“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行动一直都很顺利的我竟然暴露了，这是件很奇怪的事儿，我使用的‘能力’连对策局都能溜一圈，监管局没理由能察觉到……
总之，事实如此，我也只能开溜，临走前，我给了凯蒂一个选择，看她到底是想留下来，还是跟着我回对策局，我可以以未来局长的名义保证，绝对不会对她做类似的事儿。”
“我感觉这话有点儿多余。”夏洛克看了眼紧皱眉头，似乎是在思索什么的凯蒂，开口调侃。
“我也这么想的……但好歹要走下流程。”方希耸耸肩，“然后，她拒绝了。”
“拒绝了？”夏洛克微微皱眉。
“对，而且拒绝的理由很可笑。”方希颇有深意地看了夏洛克一眼，“凯蒂说，如果跟我走，那她可能这辈子都没法回来了，而她要留在美利坚找一个人……如果找不到，她宁可继续待在地狱。”
“我当时哪明白这姑娘的逻辑啊？只知道她拒绝了。而我也不是喜欢强迫别人的人，然后一想，反正都暴露了，遭到通缉几乎是必然的事儿，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继续在美利坚东躲西藏也不是个事儿，所以……我就‘回档’了一次。”
“用你们能听懂的话说就是……我重新回到了刚来到美利坚的那个早晨。”
第31章 方希之谋（下）
“等等。”凯特琳打断，“如果我没听错的话，你这句话的意思是，‘你穿梭了时间’？”
“对。”方希点头，“有什么问题么？”
有什么问题？那问题可大了去了……
别看凯特琳年轻，但因为“克隆人”的特性，她当执行员已经挺长时间了，顶着“监管局局长孙女”的头衔，什么千奇百怪的能力都见过，就算没亲眼看到，至少也听说过……但，像是“时空穿梭”这种能力，还真是大姑娘上窑子——头一回。
她张张嘴巴，沉默了两秒，竟是释然地笑了起来。
凯特琳道：“之前很多问题。”顿了顿，“但现在没了。”
建立在“对方可以回到过去”这个前提上，方希所展现的，很多让人完全无法理解的能力，也都有了解释的原因。君不见，哪怕是个普通人，利用这种能力也能大杀四方，撩到半精灵公主和鬼族少女情不自已。
“听着不错，其实限制挺多的……”方希道，“‘时间’和‘命运’都是很复杂的东西，像是河流，哪怕你改变了其中的某个支流，‘水’也终究会回到原来的地方，或早或晚……这就是‘修正力’。”
“言归正传……”他微顿半秒，“第二次时间线上，我并没有急着去救凯蒂，因为时间是有‘修正力’的，即便是我知道自己暴露的原因，并采取了应对措施，也还会因为某种奇奇怪怪的原因暴露。
若想改变一条‘线’，就要找到这之中最重要的‘点’，毫无疑问，这个点就是凯蒂，思考片刻，我决定从‘夏洛克’，也就是你入手。”
方希看着夏洛克，“跟你接触的过程还算愉快，因为你是个追求‘乐趣’的男人，而这种人通常都会被‘未知’所吸引，就像是樱岛传统恐怖片里，总会有一群好奇心和作死心拉满的男男女女来到流淌着某种传闻的鬼屋之类的地方，然后山林里就多了几具无名尸体……”
夏洛克恍然，“原来如此。”他的疑惑也消失了，“我说为什么我从来没赌赢过你。”
“额，这个其实跟回档没什么关系。”方希说，“你只是单纯的菜。”
夏洛克：“……”
方希道：“总之，当我和你混熟之后，我挑了个时机，装作无意地跟你提起了凯蒂的事儿，在第一条时间线，我特意问清了你和凯蒂的关系……
根据我的目前为止的经验，这种青梅竹马兼英雄救美的关系基本都是有情人终成眷属，找机会给你俩拉拉红线，既满足了我的个人爱好，也有助于跟你这种潜力非凡的能力者打好关系……”
凯蒂默默低下头，阴影遮住了她脸上的绯红。
“但问题就在这里。”方希声音严肃，“你对我说，你从来都没听过这个名字。我又说明了你们经历的事件，结果得到了同样的答案……
以你的记忆力，这种事不可能忘记，所以我当时推测，这件事儿对你很重要，你只是在隐瞒。”
“然而并不是。”夏洛克沉下声音，“我从来不记得自己经历过这种事情。”
“我在之后发现了这点。”方希说，“所以，我推理……要么是你的记忆出现了问题，要么是凯蒂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答案是……”夏洛克轻声道，“我的问题，是么？”
“我暂时还不知道真相，只是可能性很大而已，因为‘捏造’一段记忆很难，但‘抹去’一段记忆很简单。”
方希道：“但我知道，这些事件的背后都有一个推手……凯蒂你成为了试验品，实验失控造就地震；凯特琳你作为克隆体诞生，为监管局打工数年；夏洛克你的记忆出现遗失……这些事看似分散，却有着连接在一起的逻辑链。”
“凯特琳。”方希扭头，“在监管局，你的身份一直都是‘局长孙女’，是吗？”
凯特琳的思维很快，“作为克隆人，我是没有长辈的……即便硬要说有，那也只可能是作为技术人员的‘博士’。”她停顿半秒，“你是说，这些事一定与我的爷爷……不，那个神秘的‘局长’有关，是吗？”
“在真相没呈现前，‘一定’的词汇还是太武断了。”方希道，“而且，如果真是他，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能得到什么？抛开这些毫无线索的猜测，最大的疑点在于，他是怎么做到修改夏洛克的记忆的？”
“抱着这些疑问，我来到了现在……也就是，第三条时间线。”
方希道：“如果之前我将三位聚在一起的方式让你们感觉到了不快，我可以在这里道歉，如果嫌口头上没诚意，我也可以露出胸肌或者下个跪什么的……但现在，抛开立场的存在，我们拥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对你们而言，击败这个敌人的原因想必不用我多说，而对我来说，有这么一个隐藏极深的阴谋家在暗地里行动，对守望者、监管局、对策局，乃至世界上诸多超凡势力而言，都不是好事，阴谋不是错误，唯一的错误在于，他掌握的力量太强。
为了防止那执行性太强的阴谋家对如今我尚且满意的世界局势造成什么毁灭性的打击，我很需要将他揪出来，然后弄死。”
这就是方希的计划，说实话，论谋划，他未必比得过念长歌或者念奴娇，甚至连念曲儿在算计方面都比他强，他这次占了这么早的先手，都被那个不知名的敌人逼到了此处。
方希最近总有种“被世界针对”的直觉……这绝不是直觉，而是敌人能力的某种前兆，包括上次潜行监管局的暴露，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敌人能力的真面目。
但所谓积石成山，积水成海，现在是征兆，过段时间，那可就是海啸了。
当然，即便如此，方希也不是很慌……实在不行，他直接回档到原点，跑路回国，从家里拉上对策局一票人神过来刷本。
届时，他文有念家老小之谋，武有老爹雨涵之勇，明有弥生许老神剑，暗有阴玄一诺影刀，要是赶巧，还能把国际友人亚瑟请过来帮忙挡枪，反正他死不掉……
到那时候，看谁更慌。
……当然，这是被逼无奈之策了。
至于现在……方希当然是先团结美利坚这边一切能团结的力量，拉拢人心，众志成城——这才是他最擅长的，也是“仁王”该做的事。
尾声 Who is he
“我大致已经清楚了你的意思，也勉强跟上了你的思路。”在凯特琳沉默的时候，夏洛克已经率先开了口，“我只能说……不愧是未来的对策局长，直到现在，我都没能找出你说的话中明显的逻辑漏洞。”
“但是——”方希先开口。
“但是——”夏洛克随后跟上，微秒不差。
后者第一次遇见这种抢台词儿的情况，不由愣了下，想了想，便把原先的问题咽到了肚子里，转而言道：“……看样子，你知道我的问题是什么。”
“我又不是乔瑟夫·乔斯达，当然没有这能力。”方希谦虚了一句，“你要说话的话应该是，‘虽然我看不出你在说谎，但也没什么理由认定你确实能穿梭过去’……是吗？”
“Yes。”夏洛克耸肩，“So（所以呢）？”
方希转头，分别朝凯蒂和凯瑟琳看了一眼，“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凯特琳道：“算是。”
她之所以这么说，其实是思维运转速度有点儿跟不上夏洛克，不过她也不笨，等夏洛克把结果说出来，她很快也算清了这笔账。
另一边，凯蒂显然是没什么主见的性格，夏洛克这么说，她就这么信呗——得亏夏洛克没这心思，不然凯蒂估摸着还能被前者再卖一次……
“好，我想想啊……”方希沉吟片刻，“没记错的话，过两天这边儿好像要举行一个FPS（动作射击类）游戏的明星赛，虽然我对这种游戏没什么兴趣……但在当地，似乎还挺有名的？”
“Lord of War（战争之王），简称LOW，我有关注这场比赛。”凯特琳很娴熟地回应，没想到这姑娘对这方面还挺了解的，“等等……”她醒悟过来，“你的意思是……”
“半决赛第一场，swr对krp，三比二获胜；第二场，lgq对rip，前者先赢两局，然后被让二追三，二比三落败；总决赛，swr对rip，全程爆冷辗压，第二局，swr的突击手使用akm一人奇迹灭队；最后一局，rip队的狙击手用的是AWM，然后被摸到背后近距离刀杀，三比零，swr零封获胜。”
“先抛开真实性……”夏洛克喝了口酒，“你就把回溯来的时间浪费在看游戏比赛上啊？”
“每天晚上数气泡酒的泡沫都能数俩小时的人说什么呢？”方希毫不犹豫地吐槽回去，“正好，这一周我都有私事儿要忙，够你们把比赛看完了。这场比赛有不少博彩机构坐庄了来着，要是有兴趣，还能帮人家戒戒赌瘾，不过我估计，你们应该没那么无聊……等一周后，我们再继续谈吧。”
“私事儿。”夏洛克瞥了眼科塔娜，很浮夸地挑了下眉，“是我理解的‘那种’私事儿吗？”他双手比了个引号。
“关你屁事儿。”方希不客气道，“喝完酒就滚，今晚提前打烊，记得结账，承蒙惠顾一千美金，包含酒水和服务费，接受刷卡，概不赊账。”
......
......
出门，凉风拂面，酒醒三分。
“你信了多少？”凯特琳问。
“全部。”夏洛克说。
“全部？”凯特琳用反问的语调将这个词儿重复了一遍。
她的表情像是在看被臭男人骗得团团转而且怎么劝都劝不回来的闺蜜。
“呵……”夏洛克拉住凯蒂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在人外，他会尽量做些“男朋友”该有的举动，“信或者不信，都是我的‘自由’，而且……这很有趣，不是吗？”
凯特琳完全不明白有趣在哪里，只觉得不可理喻。
夏洛克也不管这些，只是扭头，看着对方。
“我知道‘克隆人’这个话题对你来说有点儿残酷……但其实要我说的话，你完全没必要为‘自己和凯蒂的相同’这种东西产生芥蒂。
在我看来，你就是你，凯蒂就是凯蒂，你们只是长相有些相似而已……真要说性格，差别太多了，顶多算双胞胎。”
“比如？”凯特琳问。
“比如……”夏洛克道，“你会帮我铺床拖地倒垃圾做饭么？”
“我警告你啊……”凯特琳虚起眼，她显然把这句话理解成了某种骚扰的意味。
“喏，差别就在这里。”
夏洛克摊手，“要我说么，与其在意这个，你倒不如想想接下来要做什么，该怎么做……这，才是‘效率的做法’，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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