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史尔特尔 第11章

　　啊……看来挺多人都不打算按剧本来呢。瞧，某人这不就是醒过来了吗？

　　——得快点去一趟石棺，把那家伙捞出……抓住才行。

　　——不过……石棺在哪里呢？

　　她微微偏过头，喧闹嘈杂慌乱的空气中传来的一缕甜香却吸引了她的目光——她看到一辆冰淇淋车被抛弃在路边上，一个上了年龄的乌萨斯人正手忙脚乱地收拾家当——她迈着轻快的脚步过去，伸出手，正好帮忙接住了一块就要倒下来的立牌。而在乌萨斯人忙不迭道谢的时候，她看了眼摊上的三色冰淇淋。

　　“大叔，能卖一份冰淇淋给我吗？”她很有礼貌地问道，从口袋里拿出了几枚乌萨斯特有的钱币。

　　“嗯？哦……”那位乌萨斯老板先是一愣，然后手脚不怎么麻利地从冰柜里拿了一支冰淇淋给她。没有收她的钱，在看到她那张隐藏在斗篷下的俏脸时还下意识地出声劝诫——

　　“小姑娘，城里要出大乱子啦。你也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史尔特尔笑了笑，点了点头。在她离开的时候那两枚钱币已经不知不觉地落到了冰淇淋车老板的口袋里。而当她离去之时，那辆冰淇淋车也飞快地发动起来，驶向街道的另一端。

　　她挺喜欢冰淇淋的——哪怕换了芯，哪怕脑袋里的记忆多了十倍百倍且也不再能够对她产生困扰。史尔特尔也依旧挺喜欢冰淇淋。无论是昂贵还是廉价，无论是榛仁巧克力还是果汁冰棍，她都挺喜欢的。

　　因为冰冷，能够让她冷静。而糖分，有能够为她带来灵感。

　　而就在她享用冰淇淋的时候，她视线的余光却不经意而又‘恰巧’地扫过了一栋大楼——她看见一个常人难以辨别的淡红色影子从大楼间一闪而过。而她的动态视力甚至能够让她看见红影头顶的尖耳和身后的尾巴。

　　是红，罗德岛的干员，红。

　　她出现在在这，史尔特尔并不感觉非常意外。这次切城之行毕竟是阿米娅会亲自带队的行动，凯尔希那只大猫猫怎么可能会不往这边派遣耳目？

　　这是好事。

　　史尔特尔小姐微微摇头，两口将三色冰淇淋吞入腹中。而伴随着一缕骤然扬起的热风，她的形体便也消逝于无形之中。

　　——瞧，这不就有前往石棺的向导了吗？

第二十节·抓到一只小红帽吖

　　风是可以扭曲光，让事物变得不可见的——隔壁月世界的某位棉被王对此有着相当大的发言权。

　　而史尔特尔小姐虽然就目前而言还没怎么梦见过月世界，尤其是废狗系列世界。但这并不妨碍她提前学会这项技能，并将其投入到运用之中——毕竟风的本质也不过是气流的交互，而气流的源泉则来自于热能的变迁。

　　哪天梦到废狗，就鼓捣一把双手剑然后缠上风障假装自己是红发棉被王好了——史尔特尔小姐漫不经心地想着。而她此刻正藏身于笼罩全身的风障之中，悄无声息地跟随着那只正在街道和建筑间高速穿行的小狼。

　　她认得红——单方面的。在前世彼界当游戏玩家的时候，红曾经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她主题界面上的看板——她喜欢红软乎乎的声音，稚嫩而且纯粹的性格，以及那透过屏幕都仿佛能够感觉得到的，那头发和耳朵上的毛茸茸质感——她想要RUA红的心念就和红想要RUA鲁珀族尾巴的冲动一般强烈。可惜现在并不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毕竟红在这个世界里并不认识史尔特尔——红是在泊尔塞福涅那个屑女人自封石棺之后才被凯尔希招募，或者说领养的——她和凯尔希订下契约，罗德岛提供报酬，她提供杀戮以及衍生的服务。而且红还有一个非常特殊的习惯，那便是对于一切不熟悉的事物，凡是只要靠近红身周的五厘米之内，这位娇小的鲁珀少女便只会做出一种应对。

　　——红切掉。

　　简单，粗暴，而且毫无商讨余地。

　　而史尔特尔小姐倒是不担心自己的手指会被红手头的‘橡皮玩具’给划破。对于她这种顶尖的术士而言，支配体内，体外的源石或者非源石能量用以强化自身躯壳早已形成本能一般的反应。除非是交公粮时换了身子，否则绝大多数常规的武器或者单纯的力能攻击都不可能对她造成什么有效损伤。

　　她不担心自己会受伤，她担心红可能会被她打击到，或者对她产生什么坏印象。毕竟工具人归工具人，但在平时见面的时候，总归是期望能够收获一张笑脸的。

　　——我还想好好地撸一下红的尾巴呢。也不知道总是想要RUA其她鲁珀的红，自己的尾巴被撸的时候会有什么感觉？

　　她心想道，而灼热的风环绕着她，锁死着她身上的所有气味以及光学轮廓，只留下一线观测外周的视野——她在一栋高耸但却空旷的大楼顶端轻盈落下。而她视线的尽头则是红飞快地放倒两位即便在这个时候也依旧尽忠职守的乌萨斯卫兵，从而潜入一座功用不明的巨大漆黑建筑物的场景。

　　啊……到了。

　　她站在高楼的顶端，稍稍等待了几分钟。

　　而正如同她所预料的一般，红在几分钟后又突然从一处阴影覆盖的交流中冒出来，有点呆萌的小脸稍显疑惑地检视着周遭事物，敏锐的一双尖耳一抖一抖。

　　果然，作为凯尔希的私军，罗德岛的秘密部队。这只小红帽有着超乎常人预想的直觉以及警戒心。然而很可惜的是，她这点伎俩对于史尔特尔小姐而言稍显不足。

　　差距在于经验，而非能力。史尔特尔小姐吃过的盐是真的比红吃过的米还要多。毕竟小红帽也不是爽家的鹅或者废狗的狐狸。想来也不可能有掉在米缸里的经历而史尔特尔却是货真价实地在梦界度过了漫长岁月。

　　所以，在红第二次消失之后，史尔特尔仍旧在楼顶保住单纯的视线关注。

　　她的思绪稍稍转动着，感知着这座城市中的嘈杂和异样。

　　——混乱度正在降低，整合运动的残部和切尔诺伯格的幸存者似乎已经达成了某些携手共度难关的和平协议。警察和民兵开始上街维持秩序。时刻防备着那在城外惊鸿一现便不知所踪的焚烬之炎。

　　——塔露拉的位置仍旧无法锁定。她的气息在这座城市中若隐若现，要么是有意为之，要么是出于特殊环境中从而封闭了自身的气场和存在感。目前能够确认的，便是她并未离开这附近的区域。

　　——米莎还在移动，已经抵达切尔诺伯格的外区。而在那个方向似乎正好有一点吵闹嘈杂的声响。显而易见，是代号碎骨的亚历克斯呢。他们兄妹两人应当会碰面吧，希望W能够劝住那个被偏见影响了神智的中二少年。

　　炎发的萨卡兹思考着，而在她转过这个念头的时候。她看到红又一次地从一处阴影中冒出，看向周边街道的目光是更加浓郁的不解以及困惑——或许她真的会以为是她自己的神经过于紧张。

　　于是她回头。

　　而这一次，史尔特尔小姐的身形便于无声中从高楼顶端飘落——她轻盈地落在红的身后两米的地方。她的影子藏入红的身形，无声无息，无形无迹，没有呼吸，没有气流，甚至感知不到热量的散逸。而红对此毫无所觉。

　　红前进，她也前进。

　　红环顾，她也调动身形。

　　红绕过那些或慌乱或恪尽职守的工作人员以及守卫，而她也做出相应的行动。

　　而石棺的深处也逐渐剥落在两人眼前。

　　…………………………

　　红感觉很困惑。

　　十五分钟前，凯尔希给她发了一条讯息。告诉她如果在切城内看到一个红色头发，带着燃火巨剑的萨卡兹女性，那么便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直接听从对方指挥便可。而若是对方没有出现，那么便执行先前所被委托的任务——

　　——进入切尔诺伯格的石棺，确保一位‘重要人士’正处于合适的位置。

　　红不知道那位‘重要人士’是谁。她只知道凯尔希需要那人活着且阿米娅很快就会带着医疗小队来到这里。而若是按照合约，那么自己应当做的便是在确保‘重要人士’存活后便藏匿身形，从而隐瞒‘凯尔希医生关注了这场行动’的事实。而等到阿米娅的部队成功转移了那位‘重要人士’后，自己便得迅速离开，前往另一区域去做另外的事。

　　她不知道，她也不感兴趣——且凯尔希也再三嘱咐‘只要远远确定就好，绝对不要靠石棺太近’——而对于那位‘手持巨剑的炎发萨卡兹女性’她倒是有些猜测。因为她在某次在凯尔希医生的办公室内交接任务时，曾经看到凯尔希医生的桌上摆着一张被装饰得很好的合照。而合照上站在凯尔希身边的某人，正好便符合先前的所有描述。

　　那应该是对凯尔希医生很重要的人——红在那时是这么想的。

　　而红在罗德岛内的短暂经历也告诉了她，罗德岛内的确曾经有过这样一位要人存在。一些被封锁得很好，但却每天都会被仔细打扫的房间。一些摆放在展柜里的，珍贵而且罕见甚至理论上就不应该出现在罗德岛上的战利品。一些闲言碎语，一些梦呓，一些感叹，以及许多老资历的干员偶尔会望向罗德岛外怀念目光。而这些无一例外地指向了同一个事实。

　　——曾经有一个人，在罗德岛内声望卓著并且备受崇敬。

　　——曾经有一个人，离开了罗德岛但所有人都认为她总有一天会回归。

　　不同于对那位被称作泊尔塞福涅博士的‘重要人士’的忌惮与奇怪的内疚。罗德岛制药的老资历干员们或多或少都对那位萨卡兹女性抱有好感。

　　红觉得自己以后大概也是要经常和那位萨卡兹女性打交道的。那么提前处好关系便也是正确的决策了——这并不复杂，红能理解。毕竟就算是独狼也会有合作狩猎的时候。而红向来自认有着尖牙。

　　然而问题在于……那个女人在哪？

　　红思考，并且疑惑不解。自从进入切尔诺伯格之后她总感觉自己似乎正在被某人或者某物所窥视。然而无论她怎么检测，查看，引诱。她最终却始终没有发现那个跟踪自己的目标。

　　是错觉吗？——不像。

　　优秀的猎手从来都不会认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然而……

　　红抽了抽鼻子，灰色的尾巴沮丧地耷拉着——找不到就是找不到，看不见就是看不见。有那么几次她甚至怀疑有人就站在她的身后，然而当她借助反光，感知气流，甚至自暴自弃式地猛地转身时，出现在身后的却依旧只有一条空旷的通道或者回廊。

　　没有声音，没有动静。而这种感觉只有她在钻通风管道时才会暂时的消褪。然而当她从管道的另一侧探出头时，狼的内心却又不安地跳动起来。

　　狼不应该钻通风管道。

　　潜伏者也不应该在通风管道这种难以机动的地方过久的停留。

　　于是她调整气息，稳定精神。又一次地摆平了几名守卫后潜入了石棺内措施的更为深邃之处——

　　她没能够继续往前走了。

　　因为就在她即将进入地图标识的核心区域，那一处封存了‘重要人士’的古代措施之前。一只终于忍不住地手突然从她身后探出——然后，在她那暴露于兜帽外的一只尖耳朵上轻轻地捏了一下。

　　“喵咕——！？”

　　高傲的灰色鲁珀，发出了如同菲林一般的耻辱尖叫。

第二十一节·屑博士，泊尔塞福涅

　　红身上的毛发在耳朵被捏住的那一瞬间完全地竖了起来，蓬松的尾巴整个炸开，而一柄锋锐的哑光匕首已然从袖口处划出，宛若本能一般的向后便是奋力一斩——她动作灵敏而又迅疾，即便是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下匕首斩出时也未带起一丝风声。或许这就是她所掌握源石技艺的某种体现，或许……

　　没有或许。

　　她的挥斩毫无意义。

　　因为那只捏着她耳朵的手只是顺着她的发梢向下一划便轻巧地捏住了她的后颈——她的脊椎被按住，而以炎国的说法便是‘大龙被锁’。而紧随其后的便是轻巧地一抖，而一道多重共鸣的振波便沿着她的脊椎在她体内肆虐，并在瞬间填入她的每一个骨骼空腔。

　　——这世上不存在能够在所有关节都在造反的前提下依旧能够保持火力的脊椎动物。哪怕是红，也不能。

　　她挥出的那一斩在未至尽头时便泄尽了力。匕首脱手，但将将要松开的五指却又在失力的关头又被一双纤细的手握紧——她感觉自己的重心失调，身体自发地向后倾倒便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然而倾倒的过程却并非一瞬即息。

　　她在后退。

　　身后的女人从背后抱着她，带着她向后退。

　　她的知觉和对身体的操纵力在五秒钟后回复，然而试图反抗时，来自身后的压制却又在瞬间消散一空。她还打算继续战斗，但在调整身形之后，炎发萨卡兹的轮廓却映入了她的视野之中。

　　她停下了手。

　　…………………………

　　“你认得我？”史尔特尔小姐挑了挑眉，看着眼前那在突然间敌意全消的小红帽，心中浮现出了些许的困惑。她原本以为自己要费一番手脚口舌才能够安抚住这只专精于潜行暗杀渗入而且从小就被当做工具培养起来的鲁珀。却是没想到一切都比预想中要简单得多。

　　“史尔特尔。”红收起匕首，仰着脸看着她似乎想要将她的面孔刻入记忆深处。

　　“凯尔希告诉红，遇到史尔特尔，听从指挥。”红的声线中带着一股奶气，用词时也很明显地有异于常人。

　　而史尔特尔小姐却是真的感到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凯尔希会像是过往一般我行我素且对旁人帮她拿主意或者指手画脚这种事全然抵触。毕竟在巴别塔还未倾颓时，她可是碰过不止一次的软硬钉子。却是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从凯尔希手上接过代理指挥的时候。

　　——是因为泊尔塞福涅过于重要，不容有失。所以需要借助我的力量作为保险吗？

　　——有这个可能性，虽说总有种被小看了的感觉……我好歹也是能够搅动泰拉大地风云的人物，居然要我来打这种杂工……不过既然是凯尔希的期望，那么就帮她一把好了。

　　——反正，我原本也不打算把泊尔塞福涅怎样。而且——

　　她偏过头，看了一眼石棺所在的秘密大厅。轻盈地呼吸，并不困难地感知到了内中某个微弱的心脏跳动。

　　她偏过头看了红一眼，发现红已经乖巧地站在她身边，一副完全以她狼首是瞻的模样。

　　——而且那也不是重点。

　　“凯尔希让你听我的，你记得了。”史尔特尔微微点头，看向红的视线中却有着些许的责怪和质疑。“但凯尔希肯定还和你说过一些别的话。比如说不要靠近石棺，就算真打算接近，也必须报以最大程度的警惕。”

　　红吐了下舌头。

　　她当然记得凯尔希的警示。而她也的确将这句话铭记于心。然而她在同时也相信自己的直觉和判断。且石棺内部机械的安置区明明还在更里面一些……

　　——她看见史尔特尔竖起一根手指，指尖的末端，有淡色的火炎静默燃烧。

　　“如果你再往前走三步，你就死了。”

　　炎发的萨卡兹淡淡地说道，指尖一弹，火炎便扰动气流化作风压。而伴随着这模拟了常人体格重量的风压吹过红最终止步之处再往前两米远处时，一条压在地面平行高度的绷紧的线，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不是绊线，不是拉索。甚至于线本身的材质也并不特殊。然而当这一根拉紧的线像是被拨动的弦一般颤动时。于线的上空，有着‘噗——’地一声轻微爆鸣响动。

　　而紧随其后，便是覆盖了那一处通道地面，将金属结构都在一瞬间完全熔毁的火与光！

　　“源化爆燃现象。”史尔特尔认真地对红解释，但眼神却是略带气愤的森冷：“通过手工制作法术单元，然后以振动作为媒介将其触发——这和莱塔尼亚的留声机系统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然而仅靠手工和粗陋的部件便能够做出这种陷阱。那这动手之人无疑掌握着当世顶尖的源石学术。”

　　她打过活动，知道在未来的某座莱塔尼亚小镇内会发生什么——某位罗德岛的医疗干员会在那座城镇里无意义的死去。而杀死她的人正是运用了这种‘留声机源化爆燃’现象并且最后还成功嫁祸逃脱。

　　而如今她却看到罗德岛的博士（未就职）将这种手段用到了自己的干员身上。

　　啊……泊尔塞福涅，泊尔塞福涅。你果然还是和过去一样无可救药。

　　或许只带头回去，对所有人都会是更好的解答？

　　史尔特尔微微摇了摇头。

　　“那女人很重要。”她对自己强调——强调石棺里的人，重要到知晓她能力的势力愿意为此支付巨大代价。

　　并且在那之外，阿米娅和凯尔希都需要她。

　　以及——

　　——那个女人，支付得起如此作为的代价。

　　于是史尔特尔小姐平静下来。

　　而在她身侧，刚刚还一副慵懒模样的红却是吓得尾巴都要当场爆炸。

　　哈，红被吓到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这东西真的可以杀死红，且红在刚刚真的是一点危机感都没有感受到——她是那样的惊讶，以至于史尔特尔小姐趁机伸出手，抚摸她的头发时都没有获得一点反抗。而当她反应过来，即将如兽般低吼着仿佛想要扑向机械区域时，那只温柔地抚摸着她脑袋的手便第二次地按住了她。

　　“这里由我负责处理，你跟在我身边，看着就好。”

　　史尔特尔轻柔地说道，而她的话语和凯尔希的指令在此完成了同步。

　　于是红顺从。

　　她不满地‘呼噜’了一声，不再如同先前一般剑拔弩张，但却依旧警惕地注视着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