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史尔特尔 第120章

　　她遇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许多萨卡兹人。在巴别塔倾颓后，凯尔希将还愿意留在罗德岛上的大多数萨卡兹都安排到了远离争斗，有利于战后休养的岗位上。这在削弱了罗德岛的进攻性的同时也给这些常年沉浸于战乱之苦的可怜人提供了疗养……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微笑着向她点头。一部分对她视而不见。而还有一小部分，避开了她，并在暗中朝她投来的愤恨的目光。

　　特蕾西亚的死，与史尔特尔小姐无关。

　　但仍有很多还未从皇女之死中走出来的巴别塔旧人，将那场阴谋的责任部分地扣在她的身上。

　　史尔特尔小姐没有理会他们——不值得，也不需要。因为就在他们将迁怒的目光投到史尔特尔小姐身上的时候，处于史尔特尔小姐能够看得见的另一空间层面上的特蕾西亚，也正一脸忧郁地朝他们投去或怜悯，或遗憾的目光。

　　他们已经获得了他们所能够收到的最大的惩罚，所以完全没有必要在这基础上再有丝毫的增加。

　　于是史尔特尔小姐越过了他们。

　　在他们之后，她又看到了许多陌生的面孔——大多数都不属于萨卡兹，他们或许来自哥伦比亚，或许来自莱塔尼亚，或许来自萨尔贡，或许来自叙拉古——许多面孔只是单向的陌生。比如说她一眼就发现的安洁莉娜和波登可。而有些则是她脑海中没有印象，也找不到对应人设的存在。

　　比如说某个披着绷带斗篷，在门边转来转去的，乍一眼差点被认作是槐影但却肯定不是的不明种族少女。

　　比如说某几个佩洛族的，大概来自玻利瓦尔的年轻壮汉。

　　又比如说……

　　许多，许多——她看见许多不认识的人。而这些生面孔中的大多数都不是战斗人员。

　　——啊，罗德岛真的是变化很大了呢。

　　——也难怪煌会担心我想要重建巴别塔……现在的罗德岛制药。的确更像是一个掌握着自卫武力的寻常医疗企业。而不是过去的军政集团了。

　　——希望泊尔塞福涅能够安顿好他们吧……无论如何，将只是想领工资糊口的普通平民送到战场上，也总归是有些残忍了。

　　少女心想道，脑海中打好了告诫泊尔塞福涅的腹稿——虽说她觉得这应当用不上。但在相信泊尔塞福涅那仅限于对她的‘善解人意’之前，她觉得自己应有的准备也不应落下。

　　她停下脚步。

　　一扇熟悉的门出现在她的面前，而当她伸出手的时候，钢铁的活动门扉便在她的面前开放。

　　到了。

　　这是她的房间，她的宿舍。她的目的地。她在数年之前，长久居住的地方。

　　踏出脚步，迎面传来的气息有些熟悉却也有些奇异——熟悉是因为她知道这些气息的原主身份。而奇异，则是她完全理解不了为什么这些气息会出现在这里！

　　——丽兹，凯尔希……她们都不止一次地来过我的房间。嗅嗅，味道总感觉有些奇怪的样子。是缺乏通风……唔？怎么好像还有一个？

　　少女猛地楞了一下——并在这一愣后便猛地一个箭步，冲到自己的床边上。

　　而下一刻……

　　——淦！为什么迷迭香会在我的床上睡午觉！？

　　映入眼眸中的，是一位浅青短发的幼小菲林——而她正蜷缩着，咬着手指，躺在史尔特尔小姐那几年都没碰过的床上！

　　——我特喵的难道走错房间了！？

　　…………………………

　　5/72?

第一百六十五节·To 老猫猫：好好看，好好学

　　错愕只占据了她极短暂的一段思考。

　　她没有大声说话，惊叫，也没有做什么会扰乱她人午睡的举动——她只是取出终端，用文字形式向PRTS询问自己的房间所在以及迷迭香的情况。

　　而PRTS给出的回应相当迅速。不过数秒，就有几行解释了前因后果的字出现在了她手中的终端屏幕上方。

　　——原来如此。

　　——是因为我以前教导过她一段时间，有这么一层关系在，而且我的住所采光优良。所以阿米娅才特批迷迭香在午睡时使用我的房间么。

　　心情平复下来，一些近年的记忆浮上意识表侧——她记得迷迭香。一年多前，她在罗德岛外巡游的时候偶然和一支从哥伦比亚折返的干员队伍在荒原中相遇。而那支队伍，就是将迷迭香从巨型公司中捞出来，并将她带回罗德岛疗养的外勤小队。

　　显而易见，罗德岛的牌子在荒原上并不是特别响亮——那支队伍遇到了一些事故。遭遇了一些困扰。而总是充当神兵天降中‘神兵’这一角色的自己。自然是在观测到了求助讯号之后插上了一脚。

　　而结果就和预想中的一样，整支队伍无一伤亡——而在那时候还完全不能够控制自己力量的迷迭香也自然获得了一份来自自己的馈赠。那是一个封印，一团约束力量的火之锁。而和迷迭香的精神伴生的，那有着四只臂膀的无形之物，就此被自己的火炎固锁且压制。

　　而这样的插曲所引导的结局，就是迷迭香不再是个行走炸弹，不再受到间歇性失忆以及自我认知失调的困扰。虽然自己在教导她如何运用力量的时候，这只小菲林总是很调皮地想要掰自己的手指。但小孩子嘛……活蹦乱跳些总归是好的。

　　——她还没有阿米娅大呢。

　　史尔特尔小姐心想道，在自己那张几年没碰过的桌子前安静地坐下——过午的阳光从窗外洒落，而排列整齐的书脊便也熠熠生光。

　　主要是历史书，少部分是专业书——泰拉的数学进展其实并不算慢。但至少现在，泰拉上最高端的知识，也在她的认知层次之下。

　　她随手翻开一本代数书，乘着阳光，随意地阅读着——她并不打算吵醒迷迭香，但是同样她也没打算因为自己的床被占了，就离开自己过去的住房。

　　毕竟她没有接到这种委托，而且，迷迭香也和游戏设定中的那个瘦小菲林不一样了。

　　她不再是精英干员了——在原本的游戏设定中。她之所以会成为精英干员，第一是因为她掌握着具备战术，甚至局部战略价值的庞大力量。而第二，便是她这份力量需要找人来帮她分担，否则便会失控，便会烧毁。所以她必须有一支小队来协助她。

　　力量不是重点，重点是可控性。

　　在罗德岛上，不乏战斗力，甚至物理层面上的破坏力都要强于迷迭香的干员。但它们的力量可控，而且不需要特意组织一支小队来配合。所以他们不会成为精英干员，哪怕他们中的少数所持有的权限甚至要在普通的精英干员之上。

　　设定中的迷迭香和他们不一样——所以设定中迷迭香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小队且她小队的主要职能就是帮她承担使用能力的代价。

　　然而，现在的迷迭香所需要为力量支付的代价，已然转移到了史尔特尔小姐身上。而这份对于她来说沉重过头的代价。史尔特尔小姐甚至无法在仔细注意自身能量循环损耗额度以外的时间点上略有觉察。

　　落在菲林少女头上的一座山，只不过是时代车轮扬起的一粒砂。而作为车轮的驾驭者，史尔特尔小姐是真的不记得自己在罗德岛上居然还有这么一段缘法。

　　——不过这也是好事。

　　——不再是精英干员的迷迭香，不再被记忆缺失和力量失控所困扰的迷迭香……虽然我无法让她的童年重归美好。但至少我可以让她的青春在阳光下尽情绽放……刚刚翻了下她的档案，两个月前她甚至独自执行了一次战斗类的外勤并且评价优良。

　　——已经是一只好猫咪了呢。

　　史尔特尔小姐思考着，视线偏转——她这才注意到自己书桌上有一本记事本并非是自己过往的所有物——她挑了挑眉，刚想翻开，记事本上所记录的最新内容便在她的视野余光中一掠而过。一些笔迹很新鲜的内容映入她的眼帘。

　　【……史尔特尔姐姐今天就要回来。我要去……】

　　她挑了挑眉。

　　一缕风因她的意志而扬起，将这半打开的记事本无声地合上——她已经认出了那属于迷迭香的笔记。而她只是没想到迷迭香居然在控制了病症的同时居然还养成了记日记的习惯。

　　——不，稍微更正一下。那可能不是日记。而是计划书……

　　身后传来了一点微妙的响动——很轻，但却逃不出她的耳朵。她的感知告诉她床上的小小菲林已经苏醒。而再然后，这只小不点便如同一个真正的猫科动物一般做出了无声而且迅速的行动。

　　轻轻地落在地上，小心地靠近自己身后——啊，看来这只小菲林打算给自己安排上一次突然袭击。

　　——配合她一下吧。

　　史尔特尔小姐心想道，在拿起桌边的笔时她清楚地听到了身后传来的一声微促心跳。她抬起手，在代数书上划出几道特意标识的线。她记得自己以前有告诉过迷迭香——保持对数理的研修有益于精神的淬炼。然而自己这本放了几年的科教书却似乎没有被经常翻阅的明显迹象。

　　这可不行。

　　她好歹也是个十四岁的大女孩了，也是时候该学学高等数学，尤其是和空间感知有关的线性代数了。

　　少女的嘴角勾起一抹微妙的弧度，摧残泰拉幼苗的畅快感在她的脑海中徘徊。她很是愉快地勾画出了一排排能够让非数学系大学生痛不欲生的条目并将它们组合成了数学系的普通生也将万分头疼的题目。而再往后……

　　“我会做的哦。”——她听到了一个预料之外的声音。

　　很软，很糯。像是棉花糖，也像是柔软的羽毛扫过她的耳蜗——她感觉两只纤细，甚至说瘦弱的小手从背后抱住了自己的腰。而一个小巧的下巴便搭上了自己的肩头。

　　房间内的椅子，没有靠背。

　　所以这样的动作是成立的。

　　她因此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少女紧贴着自己脊背的娇躯，能够清楚地从感官中分辨出那温热的血液迈动和包含着愉快颤音的心跳。

　　这样的突然袭击……有些意外。

　　她原本会以为是遮住眼睛的‘突然惊吓’，或者‘猜猜我是谁’。却是没想到居然会收获一个这样柔软的拥抱，以及这样一句出乎预料的开场白。

　　“你一直在学？”史尔特尔小姐，噎了一下。过了好几秒钟，才勉强从喉中挤出这样一句其实并不怎么合乎时宜的话。

　　“嗯，因为是史尔特尔姐姐交给我的任务。”菲林的声音轻轻的，而几束细弱的无形意志触手便在史尔特尔小姐的感知中拘束起空气中的一些灰尘并将它们汇集成束——午后的阳光很好，而丁达尔效应也很清楚。先前被史尔特尔小姐勾画在书上的几个和三维空间结构有关的代数模型就这么被迷迭香以自身的意志在空中雕琢而出，而每一个参数都符合题干所标识的要求。

　　——哇哦。

　　炎发的萨卡兹，心中浮现出了微妙的欣慰。她能够感知得到迷迭香的精神总量相较于离别时并未削减反而有所增幅。然而在操作精度之上，这只小小菲林却是已然抵达了全然不可同日而语的崭新层次。

　　在她离开的时候，她将迷迭香培养到了和游戏表现中相当。能够驾驭四块浮游攻城模块进行歼灭作战的程度——她因此而判断自己对迷迭香的救治已经抵达一个合适的限度从而离开了这只小小菲林。然而现在……

　　现在的迷迭香，大概可以用她的攻城模块来在丝绸上绣花了罢。

　　“很不错。”她不由得发自内心地赞叹。“做得很好，迷迭香。你的成长超乎我的想象了。”

　　然而她又一次获得了一个预料之外的回答。

　　“我做得……还不够好。”

　　史尔特尔：“？”

　　身后的小菲林，声音变得更加弱气了。

　　“我和阿米娅打赌，我以为史尔特尔姐姐你会直接喊我起来，或者在看到我占了你的床铺后便直接离开并等待下一次见面。而阿米娅认为姐姐你不会吵醒我也不会走，反而后留下来并准备送给我的礼物。”

　　“我输掉了。我……”小小的菲林，抿起了唇角。从稚嫩的喉间，说出了不甘心的话。

　　“我……对史尔特尔姐姐您，还不够了解。”

　　少女的眉梢挑了挑——她的注意力放到了另一个地方。

　　“所以，你和阿米娅之间赌博了？”——她在说这话的时候，感知到身后的小菲林全身上下的皮肤都绷紧了一下。

　　“嗯……”她得到了一个微弱的回应。

　　然后她继续进逼：“赌注是？”

　　“……没有赌注。”迷迭香的声音，更弱了一分。甚至就连耳朵都垂落下来。“史尔特尔姐姐你教过我，赌博是不好的。我……会遵守。”

　　——她在说谎。

　　史尔特尔小姐，在听到声音的瞬间便窥破了这语气中的破绽。而比起这语气问题更加明显的征兆，便是迷迭香的精神都因这句话的流出而萎缩了不少——那四支仅有史尔特尔可见的无形之手，都软弱地垂下。

　　——她和阿米娅之间绝对赌了一些什么。但是她不愿意对我说。

　　——但我何必揭穿她呢？啊……输给同龄人已经是一件让她沮丧的事了。更何况，若是我不打算更改思维方式。而是直接以切城之前的精神状态回返罗德岛。那么我会做出的事，十有九九和她所描述的一样。

　　——给她点鼓励吧，忽视些细节吧。我有很多时间可以好好教育她，引导她。毕竟她才这么小，而我现在，可以作为大树，为她将一切天灾人祸尽数遮挡。

　　于是史尔特尔小姐放下笔，挽起手轻轻地抚摸着迷迭香的小脑袋瓜。手指从她的淡青发梢上轻轻滑过，在触碰到那垂落下来的猫科尖耳时，微热和轻颤便也传达到了她的指上。

　　“好孩子。”她轻声称赞到。“既然阿米娅猜对了，那么你想要什么礼物呢？”

　　迷迭香没有回答，但视线却瞟向了桌上的代数书。

　　“那个不算。”炎发的萨卡兹摇了摇头。“你已经做出来了，那它的功效便停留在了过去的时光——礼物所代表的事物是心意。而心意，就是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哦，小不点。”

　　身后的幼小菲林，呼吸突然急促了一小下。

　　“什么……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史尔特尔小姐，目光在莱万汀的剑刃上一瞟。“但是贪心过头的坏小孩，可是会被惩罚的哦。”

　　少女的身后，迎来了一阵沉默。

　　而在数秒的沉默后，向她给出的回应中充满着勇气，忐忑，和跃跃欲试。

　　“那……史尔特尔姐姐，你能看着我吗？”

　　很不安的语气，像是在钢丝上行走。又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而史尔特尔小姐随即略带疑惑地回过头，看向迷迭香——她看见小菲林的稚嫩脸颊上满溢绯红。但却鼓起勇气，在自己回头的瞬间，将柔软的唇，贴向了自己的脸上！

　　“啾——”

　　声音清晰，触感柔软并带着微香。迷迭香的气味就和那和她同名的花香一样。而史尔特尔小姐感觉自己受到了惊吓！

　　——这，这个是！？

　　她下意识地就要回转时间。然而她又在同时觉得没有必要。

　　而就在她犹豫不决的这一瞬间，迷迭香的唇瓣离开了她的面颊。

　　“这样的礼物，我……可以吗？”幼小的菲林低着头，揉着自己的裙摆，有些不安地向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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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活动打得忘记更新……今日只有一节_(:з」∠)_

　　以及迷迭香打这些分裂怪实在是太棒了OAO

第一百六十六节·学的会吗？

　　史尔特尔小姐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触碰自己的脸颊却又放下。她看着眼前这只忐忑不安的小小菲林，心中又好气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