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史尔特尔 第129章

　　至少五次。

　　她不知道自己这种感觉从何而来，而这感官在她的认知之中也只是极快地一闪而过——她先是一愣，然后猛地站起身。刚想要做些什么的时候，被她随身携带的PRTS终端却被强制接通！

　　“夜莺干员，立刻使用‘圣域’！用你的源石技艺填充这座房间，如果你还想让凯尔希继续活下去的话！”

　　声音来自罗德岛的博士，但却相较过往更加急促而且略显刻薄。那声音中似乎蕴含着某种超乎想象的权威性。以至于她在第一瞬间便选择了服从。

　　她伸出手，将自己的力量释放。而无形有质的能量立场随即以她为中心向外扩散开来。于顷刻之间，便将这整座重症护理室尽数填充。

　　但那只手仍旧熔解成了一团沸腾的岩浆——沸腾，但却并未烧蚀凯尔希的血肉。明明那团扩散开来的岩浆在一瞬间便熔掉了大半张床。但半截身子浸泡在岩浆里的猞猁小姐却是毫发无损甚至连眉头都没皱。

　　“博士！？”丽兹瞪大了眼睛，她小心地维持着源石技艺并且压低声音询问：“发生了什么？还有那只手……那只手我看着有点眼熟？”

　　“别管那么多，维持着你的源石技艺，向门外移动。”

　　“可是凯尔希……”

　　“少废——”通讯对面的声音猛地高扬，然后又被压下。“……不用担心她，那些岩浆具有生物识别能力，是不会主动伤害到她的。现在，听我的，别做多余的事，维持着你的源石技艺，直接向门外走。我安排了人来接应你，之后我也会告知你这一切的始末。”

　　丽兹犹豫了一下——她好歹是从巴别塔时代过来的老人。对泊尔塞福涅的能力姑且还是抱有一定程度的信任。

　　“我明白了。”她点点头，举着法杖，在维持力量的同时向着重症监护室的外侧迈出脚步。用肩膀顶开房门，门外的回廊相较过往要更加充盈着黑暗——她看不见窗户外的景色，看不见月光也看不见星空。就好像黑夜化作了实质，淹没了医院外侧的一切结构。

　　稍稍回头，监护室内的熔岩正在扩散。很快便从大半个床铺扩展到了半间房屋。那些金属的制品全数熔解并且被吞没。而所有的木质，胶质，塑制物件也被尽数吞噬。甚至连地板和墙壁都开始了软化，除却凯尔希以外的一切，在这一刻都化作了赤红。

　　如果现在动手，那么或许还有几率把凯尔希从里面拖出来。

　　——“我建议你最好别那么做。那些东西现在很稳定，但你若是将凯尔希从它身上移走便会被它视作进攻……它不会杀你。但却会失控，会向外扩张并且不停下脚步。而到了那时候，这座城市中的很多人都会很难受。”泊尔塞福涅的声音，继续响起。但和过往那会将形象投射在视网膜上的行事方针不同，这一次的罗德岛博士，并未将自己的形象显露。

　　“那是什么？”丽兹小姐，忍不住问道。

　　——“某样和你有关，和罗德岛很多人都有关的事物。我现在只能够和你说这么多，剩余的要等到你离开这里后再说。”

　　“是我认识的人，是吗？”丽兹小姐，轻咬自己的唇。“那只手，我从上面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是，但我现在不能够告诉你那是谁的手，以免一切都无法挽回。”

　　这算是一个善意的隐瞒……但这隐瞒或许已经发挥不了作用。

　　“……您的意思是一切都还有机会挽回，只要我照着吩咐去做，是吗？”干员夜莺，把称呼从熟稔的‘你’换成了有些距离感的‘您’。“我明白了，请命令我吧。”

　　——“向左走一步，听到窗户破裂的声音时不要慌张。控制你的圣域出力，削弱力量的速度要和黑夜蔓延的区域同步而且互补。”

　　她听话照做。

　　身后随即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而一团浓郁的黑夜随即从窗外涌入——那夜很黑，但却不显邪恶反而映照出某种神圣的感觉。就好像那是某位黑夜幽冥之母的神域，并配合着她那圣域技艺的收缩而移动。

　　与其说是她在配合那一抹黑夜，不如说是黑夜在配合她。然而当黑夜取代了圣域，和地面的熔岩相互触碰的时候，那些在上一刻还处于平静状态的岩浆却在剧烈沸腾摇动。

　　——“不要紧张，只是很普通的应激反应。现在，向右走，跑起来。”

　　丽兹跑了起来。

　　身后，有着某种可怕的，诡异的，超越凡尘之物的脚尖骤然响起。而某种及其致命的威胁便骤然显现，并朝着她急剧靠近——她几乎就要发出尖叫，而终端内部的指引声音却接踵而来！

　　——“右拐！”

　　右边是墙！

　　丽兹下意识地犹豫了一下，而就在这犹豫的瞬间，她原本将要抵达位置的墙壁便像是被战锤轰击了一般骤然破裂。碎石和砖块，飞溅而出！

　　那的确是战锤！

　　因为下一刻，一个辉光萦绕的身影便从墙的裂口处骤然冲出！

　　——玛嘉烈！？

　　——干员临光？

　　全副武装的卡西米尔骑士，将丽兹小姐拦腰抱住。而下一刻，碎裂墙壁的对面障壁便被临光以肩甲撞碎并且继续前冲！

　　视线交错，丽兹在玛嘉烈的眼眸之中，分明看见了一个熔岩所化的掠食生物在自己身后扑袭追逐！那狰狞的模样携带着炽热的炎气，哪怕有源石技艺保护，丽兹小姐也看到左右两侧的墙壁正被烧灼！

　　“您管这叫小小的应激！？”她忍不住低喊。

　　——“少见多怪，你只是没见过大的。”博士的回应中，压着狂躁。

　　简短的交流就此结束，而在下一瞬间，被临光所保护着的丽兹便感知到了光与暗之间的急剧交错！

　　她们穿过了黑暗，然后又走进了光明。

　　她看到一架很是粗糙的仪器上镶嵌着一枚晶体，博士就站在旁边然后浓郁的黑暗向着外侧延伸而出。她看到这些黑暗宛若流体，涌入医院内部，并将医院牢牢包裹。

　　而在黑暗之外，却是灯火通明并且光辉繁盛。许多一看就是匆忙赶来，风尘仆仆的罗德岛麾下术士干员正略有生疏地进行联合施法，以干员闪灵为中心铸造一重曦光的壁障。而这光明将黑暗包裹，让这医院所占据的区域处于某种高能并且稳固的环境之中。

　　临光随即放下了夜莺。

　　“你还好吗？”金发的库兰塔声音关切，言语中的力量让她精神振奋——她回过头，看见在医院之中，那一个个轮廓模糊的熔岩人影就此在光与暗的边界处止步，然后遁回被黑夜所包裹着的医院之中。

　　“我没事。”她说。

　　而事故也到此划上暂停的中止符。

　　…………………………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我和史尔特尔干员在研发一种……穿行于外层空间的源石技艺时出现了差错。我对自己的才能过于自信，以至于造成了史尔特尔干员的意识损耗……她暂时无法控制她的身体，而她的力量就此散逸。在她的意识恢复之前，我不得不用一些特殊的方式将她的身体封禁。”

　　数小时后，于罗德岛的大型会议厅，泊尔塞福涅将在研究中心里所发生的一切进行一定程度的修饰后进行了一次小规模的讲述。所有能够冷静下来，听她说话而且又有参与这场会议必要的干员们得以列席其中，并得以知晓这场事件的一部分内幕。

　　——“这个【之前】是多久之前？”有干员提问。

　　“不会很久，她最迟在不过一周后便会苏醒。或许不需要一周，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们保证。因为我有这个把握。”

　　——“凯尔希医生呢？她怎么办？”

　　“她不会有事，史尔特尔干员即便失去了意识，她的身体也不会伤损到罗德岛的干员。但对于罗德岛干员以外的成员，以及主动的攻击行为则会做出反应。而我很确信凯尔希醒来的时间绝对会在史尔特尔干员苏醒之后。”

　　——“有什么是我们需要做的吗？”

　　“没有，目前唯一需要做的就是维持我那封锁式源石技艺的运作。只有这样，也只需要这样。这场事件便可无惊无险地度过。除却一些建筑需要暂时封闭功用，切尔诺伯格也必须在这里短暂停驻以外，在接下来的几天中，不会有任何差错。”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各位。”少女博士抬起头，看向在座的许多仅有一面之缘，或者颇为熟稔的面孔。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在没有人搭话的最后，开口的人，是阿米娅。

　　——“这场事故，由谁来负责？我认为在这场突发事故中，我……”

　　“由我负责。”然而泊尔塞福涅打断了她。

　　——“博，博士？”

　　泊尔塞福涅，摇了摇头。她的视线越过遥远虚空，望向史尔特尔小姐的主体所安置着的研究中心深处。那把红黑色的巨剑，就安然地漂浮在史尔特尔的左右。

　　——如果，在事情发生的那一刻，我没有真心实意地因焦急而扑过去的话。那把剑，便会在第一时间里将我斩杀，杀上三十一次，然后带着史尔特尔的躯壳，前往太空或者另外的高能领域之处吧。

　　——毕竟……

　　“这是我的责任。”她说。

　　…………………………

　　过会还有一节

第一百七十九节·拯救大兵凯尔希

　　——我的责任……啊，没错，当然是我的责任。

　　——毕竟是我提出这份实验的方案。是我在利用她的信任，是我诱导了她，让她做出我预料之中的行动。

　　——我可是从一开始就和她说过，这会是一个‘不眠夜’的。

　　泊尔塞福涅，思绪于意识海的跳跃中律动。

　　史尔特尔的心思很难猜吗？

　　并不难，因为史尔特尔对于亲近的人向来就不曾有过任何掩饰——她可以很容易地看穿史尔特尔的行动规律。知道如何激起这家伙的好胜心，知道如何诱导她，让她在并不熟悉的领域中冒险进行探索。

　　——我之前的推论是正确的，她的梦界探索之力，受她的思维方式影响。

　　——所以，她在进行过于激进的梦界探索行为时，思维能力的损耗便在预料之中……我唯一的疏漏，便是没有想到她在思维枯竭后的肉体反应居然如此巨大。

　　她咬了咬牙。

　　在看到史尔特尔开始大规模的进食时她就有所预感。而那句‘你很饿吗？’更是她的有意为之——她原本以为史尔特尔会虚弱，会疲惫。而那样就方便她做出一些操作，让她能够在这家伙内心脆弱的时候更进一步，或者帮助其他只会爬的蠢货学会走路。

　　她原本以为会是这样，但却没想到衰竭后的反应并不在她的预料之中——然而即便不在预料之中，却也在应急方案之内。而之后的事像变化，也正是出于她的一手操作。

　　她其实有不止一种办法让史尔特尔提前苏醒——她的时间回溯无法影响到史尔特尔的主观状态。那么她完全可以任由史尔特尔的失控肉身在大地上暴走。直到这家伙意识恢复的那一瞬再带着她回到一切都未开始的时候。而即便她并不这样漠视事像变转，在她连续回溯时空五次之后，史尔特尔的状态也在重构。

　　她在第二次就有机会，或者说完全能将凯尔希的身体安全带走。但她却选择将凯尔希的身体放在那，让这家伙‘被迫’和史尔特尔联为一处。她知道她可以这样做，因为这是全然安全的举动——在她第三次重启后，史尔特尔的肉身便能够对罗德岛的干员进行识别。而若是她再重启个一两次，或许这只红毛玩意便会在最初的时间点复苏！

　　——所以我这么做了，我算计了她。利用了她对我的信任，和我对她的了解。我故意地创造了这个机会。而我如今的目的是……

　　——让凯尔希这个已经要搭不上末班车的倒霉鬼。能够搭上她入梦的门票……那张床能够将凯尔希短暂地融入她。而她会在意识模糊的时候展开梦界探索。她会虚弱，以虚弱的状态和意识完好的凯尔希一起参与梦界探索……这场探索将是凯尔希和她的距离最为贴近的一次。若是运气更好一些，或许在她虚弱时，凯尔希还能够照顾她，和她亲密地相处。

　　——啊……机关算尽，为她人做嫁衣。

　　——希望凯尔希至少能够把这件嫁衣穿上……我必然要为今日的所为付出巨大代价。希望凯尔希能够对得起我的损耗。

　　身侧突然响起了声音，熟悉的声音，卡特斯的声音。

　　“博士，博士？”——她抬起头，看见阿米娅就在她的身边，一脸担忧地看着她，轻轻地拉扯她的衣袖。

　　“你还好吗？”小兔子的眼睛，微微泛红。她看得出泊尔塞福涅进行了不止一次的死亡回溯。

　　“如果……”她轻轻地捧起泊尔塞福涅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颈侧处。

　　“……你要是忍不住的话，我也可以像是特蕾西亚那样帮你……”小兔子轻轻咬着牙，努力地挤出一个笑容。“……我可以的，博士。就算是再怎么过分的我也能——”

　　“没有那个必要。”泊尔塞福涅，摇了摇头。将小兔子的柔顺头发揉成散乱的模样——会议已经结束了，所有参与者都已经离席。而现在还在这里的，就只剩下她自己，还有担心她的阿米娅。

　　她知道阿米娅在说什么……在过去，巴别塔还在的时候。每次死亡回溯都会让她暴躁，让她的精神衰弱。而只有使用特殊的疗养方式，才能够消除这内心的衰弱。

　　她用的最多的一种手段，便是为自己身边亲近的人带来伤痛——越是亲近，越是痛苦。回复的效果便越是良好——特蕾西亚知道这件事，因为这正是她和特蕾西亚所立之约的部分内容——她为特蕾西亚提供智谋，特蕾西亚会将她当做自己最亲近的人来照顾。而一旦她进行了死亡回溯并在精神过载时还要继续运用这一能力时，特蕾西亚就会履行承诺。用自己的伤痛，换来这家伙的状态恢复。

　　在大多数时候，她的暴戾欲望只会发泄在特蕾西亚身上。少数过于失控的时间点，她会无差别地朝着身周所有最信任，最尊敬她的人下手。而这份合约，一直延续到特蕾西亚因布局的需要而死去的那一刻便算是结束。

　　她还没有和阿米娅续签这份合约的计划。

　　而且她现在也用不着这种恢复方式的帮助。

　　“不需要。”于是她复述了一遍自己的决断。并想办法挤出一个自然的笑容。

　　“我很好，这点损耗还算不上什么。”

　　“是这样吗……”阿米娅的眸光，稍稍有些黯淡。但她下一刻便猛地抬起头，露出阳光明媚的笑容。“我知道了，博士。但我会一直等着你的，如果你有任何需要，请一定要在第一时间里呼唤我啊！”

　　泊尔塞福涅点了点头。于是这只小兔子便强颜欢笑地轻盈离开——她那担忧的目光泊尔塞福涅就当做没看见。毕竟这只小兔子所要面临的一切风雨都会被她所遮挡，而她没有多少心思去照顾这点少女内心的小小变动。

　　因为阿米娅不是什么普通的，随处可见的，需要父爱母爱的十四岁小女孩——她是罗德岛制药的领袖。巴别塔复兴后的执掌者。甚至于在接下来的数日间她还将逐渐接手这座切尔诺伯格。她不应当，也没有时间在这里悲春伤秋。

　　于是，紫发的少女博士目视着她离去。并在这只小兔叽离开之后偏转步伐，前往另一个区域去找她需要注重的事情去做。

　　她来到了废弃的实验中心。在中心处，大约一公顷的市内区域如今已然化作了纯粹的熔岩池沼——史尔特尔的本体沉睡其中，以一个相对安定的形式。而在她的计划中，在七日的时限到来之前，她会将封锁医院的地块转移过来，并将史尔特尔的手和凯尔希一起封入这座池沼并让双方于概念层次上相容。而最终的结果，便是有着五成把握将凯尔希和史尔特尔送入名为黑暗之魂的梦界之中。

　　——不，不止五成。

　　少女抬起头，看向漂浮在史尔特尔本体上空的红黑巨剑——她直到今天才明悟这把剑的实质，才知道谁才是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

　　——但这或许也不对……你应该已经在终点了吧。如果你将自己当做人来看待的话……

　　——不对，我记得史尔特尔从不拿其它的武器超过五秒。原来如此，你是一个如此善妒的雌性，但却只针对于和你一样的兵器……武器只能够有你，而暖床的玩具或者人类侍女来多少都无所谓么？

　　——看来我们之间并不存在竞争关系呢，莱万汀。我对你所认知的心爱玩具或者首席侍女这个位置还是很感兴趣的。而且，没有你默许的话，我在算计成功的那一刻，你便会在确认敌意后将我斩杀或者镇封，并稳固住史尔特尔的形体直到她愈合复苏吧。

　　她注视着池中的剑，而剑对她全无理会——这很正常，自己若是成功上位，那么自己也绝对不会在意史尔特尔究竟有多少武器。而位置若是互换，那么结果也是一样。

　　或许，在莱万汀的眼中。这片大地上的人类就算死干净了也没什么所谓。但若是它们能够为史尔特尔带来些许的乐趣，那么稍有僭越的举动它也可以选择视若无睹，或者顺水推舟。

　　“真是好运气呢，凯尔希。无论我还是它，都在为你的未来开路——是因为史尔特尔对你情有独钟么？也是，我要是和你互换行事风格，想来在我死上三十一次时，便再也无法重新于大地上复苏了罢。”

　　她轻轻地呼出一口气，结束了这没有价值的小小嫉妒。

　　时间还有很多，凯尔希的机缘已然固锁。而在那之前——

　　——无论怎么说，辜负就是辜负。善意的谎言，也是谎言。我总归是要向她坦白，我总归是要为此付出对应的代价。但我了解她，她不会向我索取代价，她甚至不会认为这算是欺骗的一种并且会如同过往一般地信任着我。所以……

　　——在她回来之前，我得为自己设计一个会让我感到足够痛苦，但却又能够让她快乐并且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的惩处。

　　她转身，离开了这处不会再有变化的秘处。

　　……………………………………

　　所以，凯尔希是这样被安排到黑魂和费莲诺尔对线的_(:з」∠)_

　　算了下，这一节应该是11/75……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