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史尔特尔 第136章

作者:玖湮

  ——地面有太多复杂的东西,我最好从墙壁或者天花板上走。

  她迅速地移动着,在移动的同时,这座如同大型要塞的教堂中每一堵墙壁也都在不住地颤栗抖动——这为她提功了一些便利,至少,骑士们不会过于在意天花板上的灰尘抖动。而那些同样悬挂在墙壁上的武装侏儒,也无法察觉到她的行动。

  她仍旧不知道史尔特尔所在区域的战况,她也无法靠近那一处。

  但是,当她脱离了地形复杂的区域,抵达视野开阔的中央大厅区时,她却发现幽邃的教士和骑士们依旧在前仆后继地往交战区域涌入——她看见巨大的泥沼巨人倒在靠近门口的巨大高台,上半身被干净利落的斩断并且断口焦糊。而时不时地还有骑士像是出镗的炮弹一般被从交战中猛地射出,砸在墙壁上碎成一片血铁之沫!

  怪物在嚎叫,炎气在沸腾。先前还只是微热,现在却隔着上百米都能够感到烫手。而墙壁和地面开裂的幅度也越来越大,愈合修复的速度也渐渐赶不上先前的进度。

  胜负地倾向,显而易见。

  凯尔希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她控制着自己的半身继续小心地向外移动。逐渐偏移了交战区域的正中。

  然后——

  ——那是什么?

  她看到了一只怪物,一只有点眼熟的怪物——那只在几分钟前嗅了嗅她的,表现得有点人性化的幽邃诅咒者。她还不知道这家伙的学名,但她清楚这种体型庞大健壮,并且手脚众多的怪物,至少也应该拥有着平均水准之上的战斗力。

  然而此刻,她却看见那只在这教堂中似乎有着不低地位的怪物,似乎正偷偷摸摸地想要从教堂中跑走!

  …………………………

  防火女走进远离交战的另一处区域——她仍旧维持着教堂骑士的伪装,但越是深入,遇到的教士以及武装侏儒便越来越少。她感觉得到用以固化这座要塞教堂的仪式法阵正在过载,正在衰弱,而这里面有仪式逐渐承受不住史尔特尔力量的缘故,也有着仪式的维持者正在逐渐放弃的缘由。

  幽邃的教堂,有三位主教。

  路易斯,麦克唐纳,克林姆忒——三位大主教统管着三股教会内的势力。而直到埃尔德里奇被钟声唤醒之前,它们始终保持着一个相对的权力平衡。

  直到埃尔德里奇苏醒。

  直到它苏醒。

  在防火女不知道的‘未来’中。幽邃教堂会在埃尔德里奇明言拒绝传火之后分裂——路易斯留守在幽邃教堂,麦克唐纳跟随埃尔德里奇前往亚诺尔隆德,并死在蓄水池中。而克林姆忒则完全背弃了幽邃的道路,转而去侍奉一位名为罗莎莉亚的重生之母神,并在火炎衰微的时代化作了一个对灰烬没有敌意的蛆人祭祀。

  罗莎莉亚……有种种证明罗莎莉亚和洛斯里克的皇室有关。她若不是欧斯罗艾斯的王妃,那继承了古老太阳公主血系的神之后裔。便应当是王妃的女儿,支撑着天使信仰的被囚禁公主葛慈德。

  当然,以上都是猜想。并没有切实证据——然而当游戏成为切实的世界之后,这有着诸多旁证的假想真相,却未尝不可能成为现实。

  那么,在未来会背弃幽邃的克林姆忒主教。在这火炎还只是渐熄的时代中,会否会在一切开始之前,便和洛斯里克的皇室有所联络?

  这个问题并不难验证。

  因为当防火女走进守护仪式所在的大厅,褪去光魔法的伪装之后。于法阵正中,那位枯瘦的老朽教士便朝她俯首。

  “长公主殿下。”幽邃的克林姆忒,朝皇室的血裔低下了头。

第一百八十九节·代价向来沉重

  “克林姆忒教士。”防火女朝他点了点头。“距离上次见面,应当已经过去七年了。”

  “是的,殿下。”主教抬起头,在他脚下,法阵的控制正在削弱。“我在那时受邀参与了您的成人礼。而那也是您最后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您来这里,是为了敦促埃尔德里奇圣者履行薪王职责的吗?可我听说王室的传火女从来不为薪王服务。”

  “是的。”防火女稍稍颔首。“从古至今,王室的防火女只效忠于初代薪王。只效忠于那位和诸神平齐的史尔特尔陛下。我的前任们是如此,而我也是一样。”

  “……所以预言成为了现实。”

  “对,预言成为了现实。”防火女轻声回答:“陛下已经苏醒,并决意回收所有薪王的柴薪以为这个受诅咒的时代谋求一条新的道路——埃尔德里奇的死是它必然要承受的命运。但除此以外,陛下对幽邃的理念亦不甚欣喜。”

  “……我并非血肉之道的奉行者。”苍老枯瘦的教士,声音干涩。“若我悔过,可否获得赦免与救赎?”

  他满怀期盼。

  然而防火女只是平静地回应了他。

  “幽邃就是幽邃。”——既然是幽邃的一员,自然需要付出代价。因为幽邃的发展和兴旺,其内部的每一个成员所承载之责任皆不可推脱。

  于是苍老的主教低下了头。

  “我明白了。”他捧起一柄烛台剑,而下一刻,便将它用力贯入自己的胸口!

  火炎,从他的每一个孔窍内向外蔓延。他跪倒在法阵中央,执掌者的死亡直接导致了仪式的失控。崩坏的现象随即在教堂内的每一个角落中生成。而那抑制防火女施法的无形阻力便也悄然消除。

  “还算有自知之明。”防火女轻哼了一声,视线从燃烧尸骸上移开的同时也将手中轻轻捏着的圣枪媒介收入袖中——她并不在乎克林姆忒的觉悟或者反抗——无非也就是一个稍微有点力量的大主教,有什么值得在乎的呢?毕竟在这片大地上,能够击败她的,无非也就是那些薪王,神祇,以及龙种。

  她转过身,所在之处的塔楼随着仪式的解离而逐渐崩解破败,一个滞空用的奇迹让她能够轻盈地悬浮在半空中。而这让她能够迅速地飞行到人质们所在的净身教堂上空,立下标记的同时,审视这场已然抵达尾声的全局战斗。

  她看见教堂的穹顶像是气球一样膨胀,红黑色的炽热烈火从每一道砖石裂隙处向外狂涌而出。而下一刻升腾的火柱便撕裂的整个教堂的上层,一个被火炎所包裹的纤细人形随即攥着一个肥胖的燃烧蠢物升上天空!

  ‘轰——!’

  蠢物的头颅被人形捏碎,逸散的烈火从那肥躯内向外迸射,引发强劲气爆的同时纤细的少女又朝着下方急剧俯冲——教堂的坚固结构被一分为二,数百上千名燃烧的教士和骑士惨叫着全身着火被抛入空中。其中一个枯瘦矮小,但却穿着华丽饰袍的老者形体在这哀嚎的人群中格外显著!

  肥胖的蠢物是麦克唐纳,枯瘦的矮小老者是路易斯。

  而就在防火女的眼中,撕裂了教堂的纤细人形拖曳着狭长的火线至远处折返。如同一柄炽热的长矛,轻易地便钉穿了那幽邃主教群的统辖者并带着它一头撞入一座钟楼!

  钟楼坍塌,因为中间的部分被撞出通透大洞。

  钟楼之后是另一座小教堂,而下一刻从教堂外的每一个门窗中都爆发出了炽热的火!

  火炎,带来死亡。

  火中的纤细人形升腾,立于天空——她身周萦绕着的黯红烈火褪去,显露出内中那毫发无损的少女体躯,而她的手随即高举,大地上那沸腾遍布的炽热烈火便纷纷脱离地表,如同归巢的燕群一般升腾,汇聚于她的手中!

  万千火炎,构筑成一柄如山般巍峨的熔火之剑。

  而当火炎收束之时,于废墟残骸之内,异种的真髓得以显露。

  那是一团泥沼,一个蠕动着的,幽暗的,像是软泥怪一般规格庞大并且闪烁着点点火星的庞然大物——而这巨物吞噬着大地与土的同时,无数的手,眼,面孔便也从黑泥的表侧化生而出。发出哀嚎,发出惨叫,并于万千嘶吼声中构筑出种种黑暗奇迹投向天空!

  但炎剑却依旧降了下来。

  招式无名,也没有咆哮或者怒吼,炎发的少女只是淡漠地将剑降下,而一切反抗便也由此迎来了结束。

  没有任何黑暗奇迹能够伤到她,无论是暗绿色的咒毒,黑色的吸血虫,抑或者漆黑的火焰连珠以及纯黑的射线——所有的力量都被她降下的炎之剑尽数诛戮。

  燃烧的软泥般巨物,被火炎包裹并在哀号中摇晃。但哪怕它奋力挣扎,发出万千男女老少声线的哀嚎渴求,也无法变更这命定的结果。

  它沉默了。

  但炎之剑却依旧毫不停息地注入大地之中。

  直到土石变成熔岩,直到钢铁变成流火,直到这整座教堂的遗址都被这沸腾的岩浆所淹没并让边界一直延伸到防火女的标注处。

  而直到这时,才从岩浆的最深处发出一声悠长尖锐的哀号,而一切到此才抵达结束。

  战斗结束了。

  果然,就和史尔特尔小姐自己所判断的那般,一旦失去了要塞的防护,这场战斗便会以一个相对容易的简洁方式结束。

  于是她降下,抬起手,地面的熔岩便迅速凝固——她轻盈地飞到防火女所在的教堂上空。明明获得了胜利,眉头却有些微皱。

  “让它跑了。”史尔特尔小姐,轻哼了一声。“软泥怪就是软泥怪,核心被分裂出去后居然还能够保持着薪王层次的战力。真不愧是想要苟命到下一个时代的埃尔德里奇,连我都能瞒过去,怕不是在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它就准备好了这个后手。”

  她不满地抱怨着,而她的随从安静地聆听——不完全的胜利仍是胜利,史尔特尔小姐在这一次既然已经将埃尔德里奇的势力连根拔起,那么下一次,对付这个逃亡的薪王时自然也就只会更加轻松。

  不过是只跑得比较快的爬虫罢了,这一次没有按死,下一次也是一样。

  于是史尔特尔小姐最终还是消掉了这口气——视线偏转看向周遭。

  “抱歉,说了堆乱七八糟的——凯尔希人呢?我设置在她身上的防护,应该还有着数次激发的机会——唔,刚刚又激发了一次?”

  “那位女士如今正在追猎一只猎物。”黑衣的防火女小姐,轻声讲述:“结界已经被破除,我已经能够清晰定位到她的坐标——她如今状态良好而她的猎物衰颓虚弱。需要我传送到她身边助她一臂之力吗?如果您需要立刻就看见她的话。”

  “……不需要。”史尔特尔小姐想了想,摆了摆手。“既然她有狩猎的兴致,那就让她尽兴到底好了——她在我的世界是一个诸事繁忙的文职人员。让她放松一下神经也好。”

  “您对她真是关爱呢。”防火女轻盈地点头,然后转过话头。将脚下的净身教堂展示在史尔特尔小姐眼中。“以及,您所想要解救的那些平民已然尽在此处——我用法术让他们进行了暂时的休眠以免他们打扰了您的战斗——需要现在就释放他们吗?”

  “不需要,做好事未必就要留名。”史尔特尔小姐,摇了摇头。“就让他们好好睡一觉吧。临走前我们把牢笼打开并给他们留下武器和指路的标牌。想来他们自然能够获取到一条合适的生存道路。”

  “如您所愿,小姐。”防火女自然不会违逆她的决断,只是和她一起轻盈地落到唯一残存的教堂顶端,并向她伸出邀请的手。“您想要休息一下吗?小姐,您这次降临时的精神状态似乎不甚良好,或许我可以为您分担一些压力?”

  史尔特尔小姐,摇头轻笑。

  “我可没有变弱,只不过是恢复实力的状态减缓了一些罢了。但我在击败了尤姆之后也已然处于了超出寻常薪王的层次。而这罪业之火……”她抬起手,指缝之间,有着红黑的火炎轻盈跃动。

  “我对这火炎抱有期待,它来自深渊,适才已经证明了有着燃却幽邃的能力。而接下来只需要找到一块柴薪,我就可以验证一下我的某个猜想。”

  “您的意思是?”防火女在教堂顶端坐下,抚平了裙上的皱褶,她在说话的时候朝史尔特尔伸手邀请,而炎发的少女便也顺势坐下,倾倒,让自己的后脑勺,舒舒服服地枕在防火女的双腿之上。

  这或许会在接下来的时光中形成习惯。

  “人造初火,就像是万年之前的老魔女所做的那样——我当然知道魔女的失败造就了如今的恶魔族群。但我的做法和她有些不同。”

  “我打算用火来点燃火——用罪业来供给罪业之火。再用罪业之火来供给初始火炉。而如果能够建立一个稳固的循环,那么或许从此往后,这片大陆上便不再需要传火。”

  “但我现在还不确定这个循环是否能够稳固。”

  炎发的少女,轻声地叹息道。“我在很多世界中都找到过不止一次看上去非常便利的救世之路。但真正走起来,却发现到处都是困难阻扰甚至根本就是一条死路——这需要漫长的尝试以及努力。而且我也未必每一次都能够将路走通。”

  “但您最终总会成功,不是吗?”防火女轻声说道,纤细的指尖,在少女散乱的绯红发梢上划过,并在举止的末端,轻盈地牵住了史尔特尔小姐的手。

  “无论您会遇到多少艰难险阻,我都会随侍在您左右。为您效力,为您分忧。而即便是现在……”

  她轻轻地抬起史尔特尔小姐的手,将它放在自己饱满的胸脯上头。

  “我体内的黑暗,也能够为您提供些许的帮助。”

  “嗯。”史尔特尔小姐轻轻哼了一声。她不会否认既定事实,也不会对已经做过不止一次的举动有任何害羞。

  她只是将自己的手指放松,贴近,然后,陷入那柔软的弹韧之中。

  无主灵魂的消化,就此运作。

  而就在这时。

  “史尔特尔!我找到一个可能对你有用的东西!”

  伴随着轻喊,翠绿的人影出现在还未燃烧的树林边界,她的手中提着一只幽邃诅咒者的脑袋。而这怪异的头颅中,一团不定型的黑色蠕动物被从她身上激发的罪业之火压制在这狰狞的囚笼之中!

  “这个好像是——”

  猞猁小姐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看着史尔特尔小姐和防火女之间的互动,一时间竟是有些张口结舌,手脚麻木。

  史尔特尔小姐偏过头,看了她一眼。视线在掠过那枚诅咒者的头颅时眉梢稍稍地挑动。

  啊……这算什么?才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凯尔希这家伙也是难得的起到了一些作用啊……

  “帮大忙了呢,凯尔希。”她微笑着说道,一缕火炎随即弹出,封锁住了那枚藏有埃尔德里奇逃生核心的颅骨。“不过麻烦你先稍等一会儿,我现在还有一点正事要做。”

  她偏过头,就这么直接地将凯尔希晾在那冷却的熔岩地上。轻轻地合上双眸,继续,感受那纯化无主灵魂的黑暗。

  凯尔希,呆若木鸡。

  她下意识地就想要大声嚷嚷着说些什么,但却又在摇动舌头之前反应过来,狠狠地捂住了自己的口。

  热风吹过。

  猞猁小姐的翠绿发梢,在呆滞,不可置信,和‘是我活该’的自知之明中,轻盈晃动。

  ……………………………………

  我感觉我要死了。

  没有间贴的文,写得好无聊……也罢,再努力几日罢。追订什么的我都不忍心去看了。

  总感觉有人要阴阳怪气我……算了,爱咋咋地,我继续写我的就是了。

  整张群内防火女小姐姐的美图安慰一下自己_(:з」∠)_

第一百九十节·神与凡与时代的节点

  与此同时,于世界的另一处边界。

  古龙栖息的山峦顶端,金色的雷霆遍布晴空。

  没有落雨,但一束又一束的栲栳雷霆却宛若暴雨一般坠落。山岩被撕裂,古朽的建筑因此坏毁。追寻古龙之道的勇士们躲在石穴之中,不敢外出。而那些已然降格为飞龙的龙种后裔以及蛇龙人们,更是趴在阴暗的地方瑟瑟发抖。

  只因神权如海,神威如狱。

  哪怕只是靠近未被岩层遮挡的区域,那近乎实质化的压抑感和窒息感,也足以让曾经骁勇善战的百战勇士喘不过气。

  ‘咯喇——!’

  伴随着一声宛若天穹都被撕裂一般的尖啸,神于神之间的战斗结果因此分断。一前一后,两道流星追逐着自天穹顶端坠落。落入那最为硕大的荒芜山峦之上,而一座堪比要塞一般的巨大山峰,就此化作粉末。

  最后的古龙击败了混血的风暴龙,最小的公主击败了最年长的王子。

  持着战矛的费莲诺尔安静地悬浮在半空中,矛尖下指。而在她手中长矛的指向之上,魁梧的太阳战神正从一个人形的石层凹陷中艰难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