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史尔特尔 第35章

　　“我，卡塔利纳的杰克巴尔多。必然会履行约定。哪怕我死去，我的子嗣，我的尸骸，也会代替我完成承诺。”

　　他带着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因为想要履行诺言，那么背负着约定的人，就不能够沾染这罪业之火。

　　然而在另一边，贵族的首领却畏怯这份责任，只是将剑丢在巨人的脚边。

　　“您是我们的王，臣子怎么会对王刀剑相向呢？”贵族狡诈地说道，一心只想让巨人履行它的承诺。

　　于是，巨人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它入驻了贵族们为它修建的，与其说是居所不如说是牢笼的，出口狭窄到巨人难以走动的宫殿。它将风暴管束者放在王座的一边，然后把自己的盾牌置入角落。因为它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人需要守护，自己需要做的，便是履行承诺。

　　承诺，承诺便是承载罪业的火。那来自深渊的诅咒之火被它的意志所压迫，而诅咒本身却也侵蚀着它的筋骨。

　　它成为了王，不曾下达一条法令，也不曾享受一丝权力的王。

　　诅咒的火炎在它的躯壳间流淌，而它在孤独的王座上静静地等候自己流逝的时光。

　　一年，两年。

　　五年，十年。

　　巨人忍受着痛苦，而它的意志，一直都压制着火。

　　而突然有一天，这座宫殿迎来了罕见的访客。那是白教的使者，他在贵族的带领下邀请尤姆登上薪王之座。

　　“我如果离开，罪业的火焰会爆发并且吞没这座城市。”尤姆的言语，毫无保留。

　　但是来访者的意志却更加的坚定。

　　“王啊，您已经庇护了这座城市这么多年。也是时候去迎接更加伟大的挑战了。因为您在身为王的同时，也是罪业之火存在的象征。若是在您登上薪王王座之后，这座城市仍未迎来灾祸，那么想必罪业之火也会被后人遗忘，而这座城市也将更加繁荣兴旺吧。”贵族的首领，朝巨人说出了这样的话。

　　而白教的使者，也做出了承诺。

　　“巨人王啊，洛斯里克在这一季传火季中没有合适的薪王。这个时代，也没有比您更加合适的薪王。请不用担心这座城市中的诅咒，因为白教会在您登上薪王王座后代替您为这座城市提供守护。而且，比起守护一座和平的城市。为世上的万民们传承火焰才应该是英雄的所为吧。”

　　英雄。

　　巨人始终不懂，什么是英雄。

　　但既然所有人都期望着它这么去做，那么它也没有理由就此止步。

　　它从王座上起身——罪业之火安分，并且一动不动——于是，它说出了最后的要求。

　　“当我履行完薪王的职责后，将我的尸骸，我的棺柩，埋葬在这座城市的外头。若有朝一日，我被唤醒。这座城市的咒火便是我未完的承诺。”

　　“如您所愿，伟大的薪王。”贵族和使者齐齐朝它行礼，应下了王的要求。

　　啊……薪王。

　　据说初代的薪王，在初始火炉内焚烧了三千三百年。

　　三千年火焰旺盛，三百年火焰倾颓。

　　而在那倾颓的三百年内，不知道有多少试图传火的伟大英雄死在初代薪王那因烧蚀而狂乱的尸骸手中。

　　以至于，当第二任薪王登位之后，尚有理智的第二位王都未能够分辨出那位伟大英雄的骸骨，只能够将不计其数的干枯尸骸尽数从火炉内抛出。且在那之后，世上便很少再出现能够传火超过百年的王。而学者们也想法设法，试图打造不需进入初始火炉便可传承火焰的渴望王座。

　　巨人不知道自己能够焚烧多久，但它觉得自己大概也不能够坚持百年的时光。但无论如何，它都相信自己能够在那座都城之外获得埋葬。

　　于是怀抱着履行最后一个承诺的执念，它在薪王的王座上闭上了双眸。

　　………………………………

　　久远的记忆消去，孤独的薪王感知到了来人的脚步。

　　它嗅到了死亡的气息，它感应到了宫殿中的活尸侍女一个个地生息消泯。

　　啊……有人要来了。终结它诺言的人要来了。

　　它知道自己是薪王，若是被唤醒，那么必然要再度登上王座。但它更知道自己还有着一道未完的承诺，既然当年应许了这座城市的住民压制住罪业之火。那么哪怕自己在睁眸之时只见断壁残垣，自己也应当履行昔日的承诺。

　　它拿起生前常用的战刀，刀和躯壳上都燃起星火。

　　它仍不知晓何为英雄，但它知道，自己应当履行自己所应下的每一个承诺。

　　抬眸，失真的视野中一片模糊。

　　迈入宫殿的个体一共有三个，一团寒霜，一团掩盖在光明下的重重黑暗，以及一缕炽烈的，灼热的，即便是它也能够感受到威胁的不拘熔火。

　　遗憾，抵达此处的，并非那位立下了约定的好友。

　　但即便如此——

　　孤独的薪王拿起王座边的风暴管束之剑，任由来访者将剑刃侵蚀它的手掌，留下白烟和蚀刻的光景映入眼中。

　　它将寄宿着风暴的剑，扔向那团熔火的身前。

　　然而，那团火却径直地越过了剑——自火焰的中枢，有着另一抹锋锐的气息传出。

　　——好，很好。

　　——最后一战，能够败于一位真正的战士之手。

　　自孤独薪王的眼眸中，燃起了炽热的火。

　　…………………………

　　史尔特尔举起螺旋剑，注视着眼前的孤独之王。

　　她无法理解眼前巨人的所思所想。她也不认为有必要和眼前的战士进行言语上的交流。因为她清晰地感知到了战士身上的孤独和斗志，她更知道战士之间的意志只需要用武器的碰撞便可诉说。

　　那么，来——

　　——战斗吧。

　　渺小的巨人王与高大的巨人王刀剑相撞，于如雷的炸响中，涌动的气息让整座空阔的城都剧烈动荡。

　　战斗……

　　于战斗中，有洁白神圣的纤细人影静静地立在罪业之都的上空。

　　注视，并期待着必然的果。

　　………………………………

　　差不多5k……这个章节也无法拆，只能算二合一罢

　　以及魂三剧情中对于巨人王的设定语焉不详……总之我就这么设定了，如果有疏漏，还望见谅，就当是世界线偏移的私设罢_(:з」∠)_

第六十一节·能击倒大树的，还有熔火

　　战士之间不以言语来交流。

　　战士之间的言语是武器的碰撞。

　　伴随了巨人一生，刻画了无数英雄传说的巨型斩刀宛若天崩。当它砸落的时候，仿佛也有一座山峦随着刀锋而倾颓倒下。

　　然而，螺旋剑上所承载过的历史，超过斩刀百倍。

　　若真有山峦崩塌，那螺旋剑上所寄宿的便是躁动的地火。当它扬动之时，宛若板块动荡一般的浩大声势随即涌现，而大地之上，却也真切地涌出了火焰。

　　“保护好自己。”——史尔特尔小姐的声音在霜星的耳侧响了起来，而白发的兔耳少女下意识地便撑起了严苛冰霜所织成的屏障。那是能够让空气冻结，能够让二氧化碳化作固态冰雪的极致寒冷。一切世人熟知的刀兵箭矢都不应当能够对它造成损伤，然而它却只支撑了仅仅一个瞬间。

　　冰盾破裂，涌动的地火朝着她当面席卷。她下意识地咬紧下唇，努力不让自己显露出软弱的模样。然而下一刻，那袭来的地火便骤然一顿，而伴随着这一丝空隙，温暖的光便冲刷了她的全身。

　　形体消失，重现。

　　再度出现的时候她已然置身宫殿之外的废弃高塔之上，并被防火女不甚客气地夹在肋间——她轻巧地站稳，还未来得及道谢。原先几人所在的宫殿便骤然坏毁，无穷的火炎从每一道门，每一扇窗，每一道空隙内向外疯狂地涌出。炽热火柱冲天而起，宛若沉眠的火山，肆意宣泄它的怒火！

　　这是——！？

　　她听到了兵器的碰撞，听到了古老的钢和更古老的铁激烈撕咬。比薪王的原身更加庞大的巨人虚影在暴戾的火山中嘶声咆哮，炎形所化的庞然战刀和战刀的实体相互连携，并在咆哮声中二度斩下。

　　——‘铛——！！！’

　　废弃罪都之中，千百口废弃的钟齐声鸣响。被火炎所包裹住，构筑出庞然形体的巨人非但没有占据优势，反而被更强大的反击震得向后退却。而在上一刻还吞噬着大地向外不住延展的地火潮汐便猛地停滞，收缩，留下焦枯的断壁残垣，并将一切光与热都收束于为纤手所执的螺旋剑刃之上！

　　此既毁灭。

　　螺旋剑刃前刺。炽热的火炎奔流便冲击着失衡的巨人将其推向远方。大片大片的坚固岩石急剧熔融为亮红的浆体然后四处飞溅。只是转眼间，便将孤独的巨人王推到了城都边缘的悬崖边上！

　　罪业之都，建立于地下。

　　罪业之都的地下，无限幽深。

　　敛去火焰的螺旋剑刃跟随着执剑者的身形，于昏黄的地下世界内拉扯出一条明亮的绚丽火光——火光的末端是巨人那位于悬崖边缘的踏足点。而那一小块悬崖随即炸开，数千上万吨的石块四处迸射并朝着幽暗处坠下。

　　然而，这是错误的选择。

　　因为巨人，不会因为失却脚下大地而跌到。

　　那庞大的躯壳并未随着悬崖的碎裂而坠下——区区重力根本就束缚不了这古代的巨人战士之王。哪怕不能够长出双翼飞翔，但它的双足和技巧却能够让它如同行走在平地一般活跃在山壁之上！

　　它非但没有坠下，反而在山壁之上立稳并且挥刀——火炎塑形而成的刀刃延伸反而将螺旋剑的立足点击碎。而巨人战士就这么踏着大块或者小块正在崩落的岩石从山壁间奔行向螺旋剑的执掌者。再下一刻，便是刀与剑的下一次碰撞。

　　一优一劣。

　　一劣一优。

　　高下未分。

　　刀剑相决。

　　交锋的场所在数秒间偏转了上千米，而在最初宫殿废墟外的高塔之上。白色的小兔子微微瞪大双眸。

　　“这……这就是薪王？”她的语气中充斥着不可思议，哪怕一度见识过史尔特尔的力量甚至交过那么几次放水严重的手。然而当真切的战场出现在眼前时，她却发现自己依旧小觑了这个世界，也小觑了炎色的她。

　　“在一万四千年前，这种水平勉强能够当个有点能耐的一方豪强。”一侧，防火女安静地接上了她的话。“成为薪王并不会变强，反而会随着传火的延续而愈发虚弱。这位巨人战士若是在生前，它或许有资格和神祇角力。而现在，它的战力勉强能够跟得上如今的小姐。”

　　“……你们的世界，原来是这么危险的吗？”

　　“如果有朝一日，你的世界面临灭顶之灾，若是不竭力反抗，则所有爱着他人的人和被他人爱着的人都会彻底灭亡……”防火女朝她端庄地轻笑。“……在那时候，你会发现世上隐藏着的强者数量竟是如此庞大。而哪怕是你自己，也能够发挥出在和平的寻常时期中难以想象的力量。”

　　“你爱着小姐，是吗？”防火女突然问道。

　　她的言语让霜星的呼吸一滞，一抹绯红从脖颈处爬上了脸颊。

　　然后霜星转过头也转过身，认真，并且严肃地看着她。

　　“是，我爱着史尔特尔。无论这份感情来源于什么，又有着怎样的本质，但是现在，我爱着她。”

　　“很好。”防火女微微颔首。

　　“那么，霜星小姐。如果你愿意的话……”

　　防火女抬起手，在她身侧，一把被隐藏在光中的双手剑浮现于人所能够认知的世界之上。

　　那是一把古朴，陈旧，缺乏保养，但却蕴含着庞大力量的剑形器具。而这把剑，在十数秒之前，正由巨人王将其丢弃在史尔特尔的脚下。

　　斩杀巨人之剑——风暴的管束者——霜星很清晰地记得这把剑在巨人王手中时在那坚固躯壳上造成的损伤。

　　“你……”防火女的声音轻盈，平淡。“……决定做些什么吗？”

　　霜星盯着她的脸，盯了好几秒。

　　然后，寒霜的少女，将视线一点点地偏移到悬浮的剑上。

　　…………………………

　　剑与刀，数次交击。

　　极远处有着寒意一闪而逝，而伴随着这微弱的场景变化，一缕被撬动的气流在螺旋剑的运作下构成浩大龙卷。

　　这也是风暴，不由器具，而由人力所引发的风暴。数座废弃的旧楼被行进的龙卷撕毁崩裂成碎石土块。而楼的彼端则是巨人的手。

　　巨人。

　　巨人掀起大地，用厚重的土石和广场的残骸作为盾牌。

　　行进的龙卷撞击在占地十数平米的土石巨盾上破裂流散。而龙卷后的螺旋剑便迎面撞上了斩落的巨人战刀。

　　——你好，我是史尔特尔，这里的人称我是初代的薪王。

　　——你好，史尔特尔，我是尤姆，我听说过你的故事和传说。

　　剑和刀相撞，弱势方脚下的大地裂开如蛛网般散乱龟裂塌方。史尔特尔小姐卸去刀力，抬起的手却正好和迎面轰来的巍峨体躯碰上——体积和重量上的绝对差异终究能够起到一定程度的作用。她感受到了滞空，她感受到了包裹着自己向后飞砸的气流。然后——

　　她踏着气流，在空气中立稳脚步。

　　这并不难。

　　尤姆能够在山壁上奔跑，甚至行走。而她史尔特尔，自然也可以踩着空气发力，甚至二度起跳。只要速度和技巧都跟得上，那么无论是垂直面还是液面还是稀薄气面都可以视作是富含摩擦力的水平地面。而她只要稍稍凝聚心神，那么空气在她的感触中就像是软糕或者粘稠的浆糊。

　　她在空气中走出弧形，绕向巨人的侧后。然而巨人的刀并不慢她一步，于是剑刃和刀锋便在巨人的脖颈外侧再度接触。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