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湮
气息炸裂。
实质的冲击波呈放大的球形扩散向四周。
体积轻也有体积轻的好处,因为史尔特尔能够在交击中退得比冲击波更快,然后,她便可踩着冲击波那不断扩大的球形轮廓奔走。
她从侧面来到顶端。
剑和人影一起刺落。
巨人的刀斩碎了剑影和人形,而她真切的本体却又出现在了巨人的身后。
——战技,余火。
火炎涌现,爆发,贯入巨人的背后引发爆炸。一重巨大的空洞深可见骨——巨人怒吼,战刀横扫,但却仅有余波和剑刃交错。
——我要击败你,因为我打算摘取地下埋藏的罪业之火。我打算用它和它身后的深渊作为初火的燃料。而你为什么要守护一座无人的城都?
——我会反抗你,哪怕你是传说中那位开创了人类统治历史的伟大英雄。因为承诺就是承诺,我既然承诺了要镇压罪业之火,那我便会镇压到它消失或者我的最后。
史尔特尔轻声的呼吸着,她的呼吸伴随着炎气的涌动。她看到巨人背后的空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获得填补,而更加强盛的火炎从巨人体内的每一处向外迸发,让这庞然的巨物宛若一支火柱。
二阶段。
或者说燃烧血液与灵魂式的竭尽所有。
于是少女伏低身子,如同狩猎的蛇一般蓄力而且匍匐。先前所有被积蓄起来的无主灵魂全数被投入心中的火焰。而她的眼眸中,也燃起缕缕纯火。
——在前世玩游戏时,遇到燃烧自我以爆发力量的敌人时,大多需要采取守势。因为游戏机制决定了怪物会受到‘平衡性’的制裁。只要拖延了足够多的时间,便必然会出现破绽,乃至于整个的状态虚弱。
——然而在现实中,我却有着为数众多的惨痛经验教训……对方越是拼命,露出的破绽越容易是陷阱。在我拖延时间的同时敌人未必不是同样在拖延时间。所以,越是在这样的时局下,越是要用更强的力量以攻对攻!
而下一刻,史尔特尔脚下的大地便尽数粉碎。
她和她的螺旋剑化作流星,直面相较先前更加炽热不止一筹的灼热刀锋。而在巨人的嘶吼咆哮之下,流星撕毁大地,并裹挟着那如山般巍峨的身形急速前行!
岩石,破碎。
被斩杀的石像鬼,碎裂成为了更小的块和土灰。
石桥倒塌,石柱倾颓。
城区内部的诸多高楼连续崩毁。
——为什么要阻止我?世界的延续,难道不比镇压这就算释放也不过烧毁这座无人废都的罪业之火?
——因为那不是我需要履行的承诺,因为我已经履尽了薪王的职责。我已经传过了火,完成了薪王应当做的事。被二度唤醒并不在我的责任之中。但是镇压罪业之火,却是我唯一未完的承诺。
流星的行进嘎然而止。
从巨人的手脚中,生长出无数在火焰内也能够行动自如的如同树木一般的根须结构。它们刺入大地,固定岩土,而行进的流星也被迫回归为抵在战刀上的螺旋剑与芊芊素手——手和剑一同退却,而少女先前所在的地方,便被从巨人口中涌出的烈火所淹没。
火,灼热的火。
树木的根须,在使命结束后消失于火中。
而多余的火也如同史尔特尔先前所做的那般朝着战刀中收束——刀斩,剑击,连续碰撞。交锋的余波,撕裂了一座三层的塔楼。
——所以对你来说,说出的承诺比世界的存续更加重要。立下的约定,比世上众生的存亡更加重要?
——若是原则可以随意践踏,那么存活也将失去意义。我的原则,就是遵守诺言。这是我身为巨人的准则。我会履行它,并且绝不让步。哪怕这样,会让世界走向末路。
——据说有一类巨人,它们的本质是树,我以前以为没有机会见到。没想到现在居然能够亲眼看见活着的木之种……树人的思考模式,我切实的品鉴了。那么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确定,你绝不让步?
——战斗到底吧,初代的王。你的剑中没有足够的杀意,否则在刚刚那一剑,你我之间便已然分出胜负。
空气安静了下来。
第一次的,刀和剑的相峙出现了绝对性的偏斜——渺小的剑一动不动,而巨硕的刀和刀后的巨影却在失败的力量对抗中坠向遥远的去处。
巨大的体躯撞碎了一座墙,墙后的墙,再往后的一处废弃公园化作碎屑和破裂的灰土——它咆哮,重新站起。而紧随而至的下一次挑斩,便让它如同一枚逆飞的流星一般从地面坠向天空!
——死战之中,没有言语的空隙。
——若能对话,那么便必然是单方面的碾压或者指导。
史尔特尔的身形,出现在流星的起飞点处。
她的身体如同瓷器一般崩裂出万千碎纹,然后又在面不改色中被涌动的火炎尽数填充修补。
全力以赴……什么叫全力以赴?
对史尔特尔来说,那就是每一个动作都催谷至血肉结构过载,然后在下一次行动执行之前,将所有的伤势由体内或者体外的能量将其修补。
在泰拉,她的身体早已强到了催谷到能量供给跟不上也不会破损的程度。而在这片大地之上,同样的手法和技艺却会导致截然不同的后果。
‘这是超凡生命的底线,笨蛋,你现在还只是个半吊子呢。’——似乎在很久以前,有这么一个声音曾经在她耳边这样说过。
是谁说的呢?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个声音,很是耳熟。
而她随即摒弃这一段模糊不清的记忆,看向天空。
“在来这里之前,我让防火女讲过和你有关的故事。”
“我本以为,我和你或许能够成为谈得来的朋友。但是……”
她的行动比言语更快,而下一刻,她的身体和意志已然抵达巨人所坠向的天空!
“……我不会杀你,但游戏的环节,就到此为止罢。”
……………………………………
今日也是一节_(:з」∠)_
明天应当双更……并且也是时候回泰拉贴贴了罢(总不能够让白兔子一次赢完,或者面对太多可怕对手)
第六十二节·承诺的延续
战斗结束了。
这其实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尤姆已经竭尽全力,而即便如此,它所能够发挥出的战斗力也和未用底牌的史尔特尔大致相当。
那么,当史尔特尔翻出底牌,用出了只有在泰拉才能够无损释放的战技之时,胜负自然也将在一瞬间决断。
罪业之都,在刀和剑的交锋中被毁掉了大约三分之一。
熔火,地裂,倒塌破碎的断壁残垣,连接不断的冲击涌下地面——即便是在战斗结束之后,从地底深处也依旧传来一阵阵断裂破碎的轰鸣。想必这座废弃王都的地底结构已经在这一场战斗中支离破碎,而再过一段时间,这片遗迹就将在地震中彻底,或者不彻底的毁灭掉了吧。
而尤姆就倒在一座在千百年前或许是辩论大厅的环形会议场上——它的胸口部位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五脏六腑全都失去的必死重伤。然而必死也只是对于凡人必死,对于它这种早就舍去了凡俗之躯的柴薪之王来说,这种伤势也就能够让它在数日内难以动弹。
不致命,但失败就是失败。
史尔特尔就站在它的身前不到三米的地方,螺旋剑上,仍有液态的火焰不住地垂落到干枯的地上。
“你输了。”史尔特尔淡淡地说——是真的淡淡,她的语气内完全没有什么感情填充在里面。“你作为薪王的职责,和作为守护者的誓约,就此结束。我会带走罪业之火,并且在不远后的未来,使用它来填充初始的火炉。”
“你是胜者,你有权力。”从巨人的口中第一次传出了声音,那是一个宽厚低沉的中年男音。肺部的缺失并不会影响薪王的言语,它松开手,紧握着的斩刀也随即垂落。“能够和传说中的初代薪王战斗,是……我的荣幸。”
史尔特尔小姐微微偏过头,看向附近的一处地裂。她感知到了那地裂深处所蕴藏着黑暗之潮,而这股潮汐却在无形的意志下不得寸进。
“如果你放开对罪业之火的镇压,或者干脆将罪业之火吞噬同化。那么这场战斗并不会就此轻易结束。”她说道,她身上没有哪怕一道伤痕或者破口,她松开手中的螺旋剑,任由它坠入地面,而伴随着剑尖刺入大地,她的意志便也取代了尤姆的意志接替了对罪业之火的镇压。
罪业……她其实感受不到什么罪业。
在她接过这份职责的时候,她看到了一片宽阔广大,和从防火女那里感受到的黑暗性质略有相近的幽邃深潮——之所以是相近,是因为这里所显现出的黑暗之潮并不如同防火女那一侧的安稳平静。它们沸腾,它们暴躁,它们是不稳定的黑色火潮。而从炎潮之中,人心深处的恶意不断滋生。
血,暴力,交媾,奴役,刑罚——如此种种,伴随着无数恶毒的咒骂和甜腻的谄语涌向史尔特尔小姐的心灵。各种各样不堪入目,甚至能够让有着正常道德观的人类恨不得自除双眼的场景和片段轮番滚动。尖叫着吵闹着,想要冲击她的心之壁障。
但它们毫无意义。
——只是一般。
史尔特尔小姐,在内心深处做出评价。
这种阵仗她其实见得多了,去年……或者说几千年,也可能是几万年前,她在克诺努斯星,也就是战锤四十千年世界观下的某颗战争星球上她可是好好地开过了一番眼界——混沌军团的玩法可是真的有够多种多样,而且令人耳目一新——当然,那并不妨碍她在评头论足一番后把那群行为艺术家给尽数车回亚空间。只不过同样的,在那之后,国教的修女们也为她准备了一个VIP专属火刑柱罢了。
没办法,战锤四千年的人类帝国就是这么个操蛋玩意。干活干得太好,也是会被视作不稳定因素而被处理掉的。然而更加操蛋的是,那帮子因为干活干太好而被处理掉的家伙,还真的大多数都有些奇奇怪怪的背景。
史尔特尔小姐心里早有准备,毕竟她在那时也的确追击着混沌军团一路车到了亚空间并顺手捞出了一个连队的地台拳——为此,她不得不在亚空间内和某位自称瑟丽丝的,怎么看都像是个S家大魔,但却出奇的符合她审美的家伙好好地斗智斗勇了一番。而最终,以她在一局扎金花上胜出那家伙十五分为代价,自己得以带着那一个连队的地台拳和被他们所保护着的,看上去像是个大人物但是断了两只手的金光闪闪大只佬滚出了亚空间。
总之就是这样,地台拳和大只佬在脱离亚空间后迅速就跑了个无影无踪。而她史尔特尔小姐以及她的部队则因为摆平了绿皮,排骨,但却因为接触混沌太深所以功不抵过于是全都得去享受个钷元素淋浴。当然,作为VIP,史尔特尔小姐还是有些优待,至少可以直接进焚化炉里享受单人间待遇而不是像手下的大头们一样得被绑在柱子上。这等说来,倒也算不上有多坏。
于是回忆到此结束……啊,没办法,干这种事的时候脑袋里总归是要想些什么——史尔特尔小姐歪过头,指尖轻轻地按在螺旋剑的剑柄上。她能够清晰地感知到那在这座废弃城都下盘踞的幽暗火炎已经在自己的意志下重归温顺。而伴随着她的指尖和剑相触,这被驯化的无尽烈火便以螺旋剑为渠道,尽数涌入她的躯壳之中。
——说起来,瑟丽丝和莎历士在发音上还挺像的,唔……我当初不会是真的在和色孽打牌吧。不过感觉应当不是,就我这点水平,应该是不足以和那等大佬同台竞技的罢。
——而且,打牌打赢S家的大魔,似乎也不算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啊……哪天要是脸黑又梦到战锤世界。那么,在被烧死之前,试着找个T家的大魔打盘扑克吧。
少女思考着,而罪业之火已然填充了她的体躯,成为了她的力量。
她觉得好像没有什么不对。
思维很稳定,力量的把握也很清晰,自己的目标也依旧是开个门先把霜星送回去然后再考虑这个世界的延续问题——自己的一切都很正常,这号称发源自深渊的罪业之火根本就没有给她造成任何干扰。
她偏过头,看向一侧的巨人王——她清晰地感知到,这位巨人的体内,绷紧着一股似乎随时准备爆发的力量。
“你……感觉……怎样?”重伤的巨人,沉声问道。
“我感觉很好。”史尔特尔活动了下双肩,然后将螺旋剑扛在肩上。“除了一开始有些吵闹以外,似乎并没有什么症状……这个火是不是要过一段时间才会爆发的那种类型?”
身前的巨人,陷入沉默。而后,那股积蓄起来的力量,无声散除。
“不愧是……初代的王。”巨人眼眸中的火炎,逐渐趋于微弱。“那么……我也可以放心……”
“稍等一下。”史尔特尔打断了它。“我记得,你应该还有一个约定没有完成吧。”
“什……么?”
“洋葱骑士……噢不,我是说杰克巴尔多啊。我玩……看过你们的故事,你和他曾经有过约定是吧。难道你不打算履行这份承诺?”
巨人眼眸中的火光,微微一亮。
“可是……罪业之火,已经不需镇压。”
“一码归一码啦。”史尔特尔耸肩——扛着剑做出这种动作还真是有点别扭。“我是肯定要去传火的。而我既然传火,那么被唤醒的不死人就可以再活一世然后才会彻底死去。你的老朋友肯定会来,而你现在也无需承担薪王的重担。那么,难道你就不想在这新时代里继续冒险,开创新的生活?”
“还是说。”她歪了歪脑袋。“你忍心看到你的老朋友不远万里前来赴约,然后却因为无约可履,所以执念消散,在新时代到来之前便彻底地化作一具枯骨?”
她的话,让巨人沉默了。
而后,史尔特尔的指尖浮现出一枚火星,轻飘飘地落到巨人的手中。
“罪业之火的主体已经被我带走,但这一枚火星,也算是百万分之一的罪业之火。它污染不了你,甚至无法给你造成负担。带着它,你的承诺便不算结束。而你的承诺不结束,你友人的承诺便也不会结束。”
巨人握住了那枚火星。
良久,它低语问询。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有这个必要。”史尔特尔轻快地回答。“我需要……在这个世界设立一个信标。而这罪业之火既然来源于情绪,来源于知性和记忆这些我能够带走的东西。那么将其留下一份,自然也可起到定位的作用……唔,可能有些复杂,总之,这对我有用就是了。”
“但你也……有其它的……同伴。”
而这一次,史尔特尔没有回答。
她只是迈着轻快的脚步,吹着不成调的口哨离开。
答案已在不言之中,而伴随着巨人的沉默,决断这个世界未来的五位薪王之一的命运,就此产生了彻底的变化。
史尔特尔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可以通过那扇门户了。
而后,她看见防火女和霜星,出现了在离去道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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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大概还有一节
第六十三节·爱是……一束光
霜星的双手捧着那把管束风暴的剑,剑的表侧隐约有着暴风流转其间——很显然,某位长着兔子耳朵的小姐并不甘于一直当一个旁观者——她想要战斗,她想要参与到巨人君王之间的战场之中。为此,她必须学会如何将这份能够影响战局的力量投入使用。
防火女肯定出了不少力……或者说这根本就是防火女鼓动的。
然而问题在于,霜星她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术士。她懂得近身作战,但她哪怕近战也是用得法术。而想要让一位术士,在仓促的时间内学会使用一柄能够驾驭风暴的双手大剑,或许也实在是有些难为兔。
但她很努力——努力到了如果尤姆在最后选择汲取罪业之火,或者史尔特尔小姐并未全力以赴的话她便完全赶得上的程度——她十指之间的剑刃已经缠绕上了有形有质的暴风并且受她的意志所拘束。哪怕她完全不懂得如何使用双手剑,她也能够如同驾驭法术一般支配剑刃所引动的暴风。
可惜,晚了一步。
当那枚逆飞的流星坠落于大地,并再无动静之后。少女纤细的心中也不由得染上了些许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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