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史尔特尔 第46章

　　如果前面的动作或许是处于某种目的下的装模作样。那么现在，从她的动作中所流露出的便是真实情绪所招致的感伤——她的眼眸稍稍泛红，仰起的脸随之垂落。

　　“是吗……”她的声音，略显低沉。“史尔特尔……你说出来的消息，你一定出了不少力吧。我……要怎样报答你才好？”

　　“我实际没出多少力。他们原谅你，更多的缘由，是因为你所犯下的错还没严重到连他们都无法原谅。不过，如果你真的想要报答我……”

　　炎发的萨卡兹歪了歪头，将手提袋内的一枚冰淇淋递给眼前的塔露拉。

　　“冰淇淋多买了两支，留一支给阿丽娜，这一支你就帮我吃掉吧。我已经饱了，也懒得动手去拿。”

　　“史尔特尔……”龙女捧着那枚冰淇淋，目光复杂——冰淇淋的款式很简单，但口味却正好是塔露拉所喜欢的那一样。

　　在北境的荒原上，冰淇淋是不会出现在食谱上的食物。龙女记得，自己仅有一次，在史尔特尔面前不经意地提到过自己喜欢的味道。

　　那是三年前的事，一件小得不能够再小的事。然而即便是这点细节，也不曾被史尔特尔小姐所遗忘。

　　“你以前曾经说过，冰淇淋对你来说很重要。你甚至会为了口味合适的冰淇淋打仗。”

　　“嗯，我的确是这么说过。”史尔特尔小姐敲敲脑门，记忆中闪过特蕾西亚所制作的手工哈根达斯。“冰淇淋能够让我的情绪恢复冷静，所以我很需要它……所以呢？塔露拉，你不喜欢冰淇淋吗？”

　　“不，我很喜欢。”塔露拉捧着冰淇淋，重新回到了编织袋里面并从里面拉上了编织袋的系带。“请把我带走吧，史尔特尔。我的未来，就托付给你了。”

　　“不要随便地就说出这么沉重的话啊！”——这话你应该去和阿丽娜说，也不怕被她听到了误会！

　　炎发的少女随口抱怨，但却并未获得回答。于是她耸耸肩，将另一支冰淇淋放在桌上。提起编织袋，走向外侧的方向。

　　阿丽娜依旧没有出现。

　　而她也默契地没有向塔露拉提问关于阿丽娜的话——虽然不知道这两家伙究竟在打什么主义。但目前看上去也没有对其它人有危害，所以她决定姑且配合一下。

　　她离开了诊所。

　　…………………………

　　而与此同时，于远处，史尔特尔常规感知范围外的一栋大楼上端。名为阿丽娜的埃拉菲亚从监视器上移开自己的目光。

　　“果然，塔露拉说得没错。阿尔对强势女性的脆弱模样情有独钟呢。虽然这样有些对不起阿尔。但是……争取幸福时，总归是要大胆冒进一点的吧。”

　　“你们未必骗得过她。”一个清冷的声音从侧边传来，而这个声音的主人，提供了远程的监控器材和隐蔽场地。

　　能够做到这种事的人，在这座城市的这个时间点内，只有一位。

　　泊尔塞福涅。

　　能够提出邀约的，也只能是泊尔塞福涅。

　　而小鹿这便优雅地转过身，看向出现在眼前的协助之人。

　　“骗不过也没关系喔，阿尔会自己找理由的。毕竟她一直都是这样——而且，目的不都已经达成了吗。小塔成功地亲近了阿尔，我也向你证明了她的确有所喜好。而在这之外，我是否能够顺便为我自己竖立一个强势人设，其实并不重要。”

　　“以及。”她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唇边。“欺骗阿尔是一件很过分的事呢，这种拙劣的伪装和借口，也就只能，且也只需要糊弄一下小塔——就当是我对她的惩罚吧。毕竟先前在诊所里所做的那些，实在是算不上呢。”

　　“我得提醒你，你和塔露拉之间的关系在这场战争中属于劣势。史尔特尔对于充当第三者这种事抱有厌恶。”

　　“那也没办法。但如果不努力试试看，怎么会知道劣势不会变转为优势呢？阿尔的心中可是埋藏着许多了不得的东西。虽然她一直都压抑着，不让它们爆发出来。但在时机合适的时候，说不定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你既然知道，那便很好。”泊尔塞福涅，稍稍点头。“你的入职申请已经审批完毕了，阿丽娜小姐。接下来我会为你和那位塔露拉小姐安排一个和史尔特尔共事的机会。希望你们能够……好好把握。”

　　………………………………

　　我发现了三件有趣的事

　　第一，我推荐没过

　　第二，我电脑里已经预载入了2077

　　第三，我这个月，还没用过请假条

记忆碎片·2077

　　——时间轴，未知。

　　史尔特尔小姐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眸中的，是一面闪烁着电子光辉的银镜——而在镜子的内中，映照着一张她所熟悉的常见的脸。

　　深红的长发，锐利的眼眸，挺直的鼻梁，修长的脖颈——很好，是自己。看来这一次的梦界是一个高科技的世界。而这个梦界的名字是——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植入体，义肢，脑机接口，好极了，是赛博朋克。

　　赛博朋克2077？大公司开局？

　　——那我的这具躯壳是不是这个世界的游戏女主？

　　【Surtur女士，总裁有一份紧急任务给你。】

　　有电子通讯从植入体内传出，显而易见，这具躯壳的名字是Surtur而不是游戏中的默认主角名V——挺好，能用本名是一件舒适的事。虽说剧情的偏转角度可能会变得有点奇怪，但那种事她向来是无所谓的。

　　于是史尔特尔小姐轻车熟路地点了确定——赛博世界她去得多了，像什么黑客帝国，攻壳机动队，银翼杀手，撕裂的末日什么的她都了解得很。这种脑机运用对她来说简直就是本能一般的操作，而伴随着一大片链接和数据的来回跳转，一份经过了重重加密后的简报随即浮现于她的眼眸。

　　——哇哦……

　　任务的内容，出乎预料。饶是见过了大风大浪的史尔特尔小姐，心中也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惊诧。

　　但无所谓，既然是委托，那么就应该完成它。

　　于是她推开洗手间外的门，映入眼眸中的，是一座科技感十足的大厦厅堂。她看到许多身着动力装甲的士兵在周围大厅内持械巡逻，而许多衣冠楚楚的新时代白领正被枪指着头按在地上。

　　很显然，这是一次已经结束了的军事行动——她走出门时，附近的士兵便都纷纷朝她行礼致意。

　　“带我去见这里的主人。”史尔特尔小姐，漫不经心地说道。

　　“您的意志，Surtur女士。”立刻就有数位全副武装的大兵走上前来，指引，并为她在前面开道。

　　前进，到处都是枪械交火的痕迹和正被清洗中的尸骨残骸。

　　越过一重又一重的障碍，一扇被蛮力撕开的大门映入她的视野。

　　这里经历了一场大战，战争的结果是守方的败亡。她走进大门，映入眼眸的便是被按倒在地上的一男一女。

　　男的看上去是个成功人士，而他的身份在史尔特尔小姐的脑海中有着模糊印象——那是游戏开局的npc，主角V的上级主管詹金斯。而很不幸的是，他如今正处于和史尔特尔小姐所在势力对立的立场。

　　史尔特尔小姐打了个手势，于是这位可怜的龙套男便领了盒饭。

　　而后，她在那位被按倒的女性面前俯下身，伸出手指，轻轻地挑起那只光洁的下颌，从而让她得以直视那张俏丽的脸颊。

　　没有面部化妆，没有植入体，发型也简洁而清爽，毫无疑问，这位女性有着足够天然的俏丽容貌并且完全符合史尔特尔小姐的喜好——废话，她自己捏的脸，哪有她不喜欢的道理？

　　“特工V小姐，是吗？”史尔特尔轻笑着说道：“这座公司，从今日起属于我。而我现在，正缺一位熟悉夜之城当地的向导。你……想要一份新工作，还是想追随你的前老板去地底下？”

　　“愿意为您效劳，女士。”距离去死只有一句话那么点远的V小姐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

　　于是士兵们放开了她。

　　“你看上去似乎还有点私事。”史尔特尔转过身，走向落地窗。窗外，繁华的赛博都市在她的眼眸中映照出缤纷的流光——她挥了挥手。“去吧，你有五分钟的时间。”

　　史尔特尔小姐，期待着这场梦界的休闲之旅。

　　而她下一秒就听到了V小姐直接在她面前接通的电话。

　　“阿杰，我的工作有所调动。”V说道，对着通讯中的朋友。“我得带一位尊贵的女士去游览这2077年的夜之城风光。”

　　“所以，抱歉——”

　　——“今日咕了。”

第七十五节·没有这种操作了！

　　离开诊所的路很顺畅，没有妨碍，没有突如其来的搭讪，也没有碍事的家伙过来挡道或者指指点点——这是理所当然的，一位背后飘着一把大剑的大美人提着个编织袋从主营收治感染者的诊所里走出来本就是一件正常而且自然的事。而这座将将避开天灾灭顶命运的，城市里的人，也没有几个闲得或者蠢得吃错药。

　　一路顺畅，她提着编织袋走在大街上。

　　这里，距离罗德岛的临时办公点还有点距离，而在她并不打算直接开个光学屏蔽然后飞回去的前提下，她觉得自己或许有必要和袋子里的塔露拉说说话。

　　“我有一个疑问。”她说道，在说话的时候她走进了一条僻静无人的街道。

　　“塔露拉，你为什么非要躲在编织袋里？”史尔特尔在开口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很将这个问题放在心上。“自己出来走难道不好吗？还是说，你躲在编织袋里能够完成什么目的或者计划？”

　　她实际上只是随口一说，本质不过是茶话一般的闲聊。

　　然而，塔露拉小姐的想法或许和她不太一样。

　　“这是……有目的的。”袋子里的龙女闷声说道，她的声音因为穿过编织袋而显得有些异样。“在史尔特尔你将我带下控制塔的时候，我的卫队都知道了我被你装进袋子里提走这一事实。而为了感染者们的未来发展，他们必然会将这个情报在整合的残部中传播散开。”

　　“整合运动……必须解散。我先前所遗留下来的思想和理论已经成为了毒药。他们必须要放下这些余毒，才能够彻底舍去整合的壳子，从而以正确的方式为感染者争取自由。而要在无知者们的眼中打败一个人的理念，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先将这个人的形象击倒。”

　　“所以，让这些曾经死心塌地追随你的人，看见他们昔日的领袖被装在袋子里提走，便是你所选取的‘形象击倒’？”史尔特尔，稍稍挑眉。她的确注意到在诊所附近时，有不少感染者偷偷打量她。并且有几位感染者，体内积蓄着超过寻常术士的力量。

　　虽说那对她史尔特尔小姐而言都是一指头便能按倒的程度就是了。

　　“嗯。”龙女在袋子里，轻轻应了一声。“这其实不是最优的选择。因为有些心怀不轨人可能会以营救我，或者为我报仇的名义去召集整合中的残部然后闹事。若是能够选取一个稍微好一点的策略，那最应该做的，便是对‘塔露拉’这一概念在大众之下进行污名化。”

　　“……什么意思？”史尔特尔小姐，微微歪头。“污名化？是宣扬‘塔露拉’做了些很糟糕的坏事？以及背叛了整合运动的利益……之类的？”

　　“不用那么复杂。”袋中的龙女，摇了摇头。“人们只愿意相信他们看得见的东西。光是说说，是没有用的。”

　　“那你打算怎么做？”

　　史尔特尔，收获了为期大约十秒的寂静。

　　而后，她才听到了袋中少女略带一抹羞意的回答。

　　“把我的手脚打断，或者其它的地方弄成重伤……”龙女的声音，略显诡异。

　　“哈？”——而史尔特尔小姐，都有点怀疑自己的听觉是否出了些异常。

　　“然后，用绳子或者锁链拴住我的脖子。在大庭广众下拖着我走过街道，带回罗德岛的临时据点。”

　　“……你有问题。”炎发的萨卡兹小姐，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她现在有点怀疑阿丽娜真的挠了这家伙一天一夜痒痒了——这特喵的能够是个正常人想得出来的解法？

　　“我觉得你这个计划非常扯淡，我宁可相信你是忘了自己可以自由行动所以下意识地钻进了袋子里面然后现在又懒得出来……”史尔特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且不说这计划的立意有多离谱。你难道不觉得这反而会激发整合感染者的怒火，让他们以‘领袖被当街羞辱’的名义而肆意暴动？”

　　“我会向你求饶的。”塔露拉的声线，由怪异化作平和，甚至还带上了一点决心。“我会像是个软骨头的虫一样一边哭泣，一边哀求。会趴在你脚下舔你的靴子，求你用力轻一点——这样，所有整合运动的成员就会知道‘塔露拉’不过是一个既虚伪，又卑微的弱小骗子。而我曾经所散发的那些思想和学说，也会被很快地舍弃然后遗忘吧。”

　　——然后下个月陈晖洁就会带着赤霄过来砍爆我这欺负她姐姐的狗头了！不对，大概用不到下个月，女儿控的魏彦吾和文月估计下周就到！

　　——淦！虽然我就是站着给她们砍也破不了皮……但我闲着没事干搞出这种神奇操作？全员GE还要不要了！？

　　史尔特尔小姐，停下脚步。

　　她看着手中编织袋的目光，就好像看着一枚随时都会引爆的，定时器坏了的定时炸弹。

　　她感到困扰。

　　而她的困扰却并不止是塔露拉所提出的这个简直从头到尾都是扯淡的计划——不，塔露拉的说辞其实只占据一小部分。真正让她感到困扰的是，在塔露拉用这种她隐约间甚至能够感受到一丝期待的语气，说出这个没有任何可行性的计划时，她自己的内心深处，居然有那么一点点的荡漾。

　　——我心动了。

　　——我……想要看到她流血的样子，想要看到她软弱的样子，想要看到她，楚楚可怜地蜷缩在我的脚下。

　　——不，不止是她。不止是塔露拉……泊尔塞福涅，凯尔希，她们……我想看到这些有着惊艳才能的天之娇女在我面前溃败，失落，无能为力的模样。而这……或许不能够单纯用LSP这种挡箭牌来解答。

　　——我……是在嫉妒吗？

　　——可是，我在嫉妒什么？如果我没有在嫉妒……那难道说我……

　　——天性恶劣如斯？

　　思维只是一瞬，心绪的摇曳却让她站在原地停滞了不止一个刹那。这一过程或许持续了足足有半分钟，她内心的躁动才被她重新以理智压下。

　　真可惜，在她思考的时候，没有冒出一个暗杀者来干扰她。

　　因为如果真的出现那种事，那她的身体将会本能地做出应对。而她的思考也会被自身的战斗直感给强行中断——她将想不到那么深的一层，自然，也就不会再有那许多困扰。

　　——到此为止吧，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只要不碍着别人，我脑袋里想什么与其它人何干呢？

　　少女，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你的脑袋肯定是出问题了，塔露拉。”她语气平淡地说道：“不过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罗德岛本舰最近才来了一位医术足够高超的医生。在给你做全身检查的时候，我会拜托她对你的脑域和认知进行特别核准。不过……”

　　史尔特尔，稍稍犹豫了一下。某个非常适合背这个锅，且有过不少前科的人选浮现在她的认知之上。

　　于是她姑且一问。

　　“塔露拉，你……有没有遇到过一个紫色长发，没有身材。大概一米四高但是非常漂亮的家伙。如果她和你说过些什么的话……”

　　一个史尔特尔所熟悉的声音，在袋子内的回馈发出之前，从两人身后响起。

　　“首先，我没有在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上浪费时间的习惯。其次，我推测得出你们相识的时间点。而在那时候，我正沉眠于切尔诺伯格的石棺之中。最后，原来你也是会在背后议人长短的类型吗？史尔特尔。”

　　史尔特尔小姐回过头，而这一次，她看见泊尔塞福涅就站在身后距离她只有五米远的地方。

　　“我并没有背着你议论是非。”史尔特尔小姐，微微撇嘴。“这座城市中到处都是你的耳目。我从口中说出的任何一句话，都和直接在你耳边喊没有多大区别——唔，你突然出现在这里，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吗？”

　　“的确有些事。”泊尔塞福涅点了点头，视线在史尔特尔手中的编织袋上停了一下。

　　她看到编织袋上的拉链无声开放了一小段，而她的目光，正好和袋中的龙女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