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史尔特尔 第90章

　　艾丽卡下意识地便要去抓放在手边的剑。

　　没有阻碍，她轻易地便攥紧了随身携带的武器，几个触发式的术式随即激活。她向后一闪，没有选择进攻而是保持着警觉地防御。

　　然而座上的魔女一动不动。

　　“看来我猜对了啊。啊……很好，很好。看来还有希望，看来还有变数。”魔女的嘴角，挂起一抹微笑。扭曲，奇异，但却似乎又发自内心。

　　剑刃出鞘——流光随着破空之声而炸裂。然而艾丽卡倾尽全力斩的一击，击中的却只不过是一个幻影。

　　魔女的形体和身下的座位，无声地出现在骑士发力突袭的那一处地砖的表侧。双方的位置互换，立场却并未更改。

　　“年轻人就是没耐心。我守了这个秘密五十年，而你甚至等不了五秒钟。”

　　艾丽卡注意到魔女的影子正在蠕动，像是虫子，像是软体，像是要伸出万千触须。

　　“你……”骑士的身形再度下压，双眉扬起，如同一头即将扑袭猎物的雌狮。“……到底是什么东西！”

　　空气安静了下来，空气像是粘稠的胶。

　　“我是什么？应该是人吧，至少在我回忆起秘密的内容，将其诉诸于口之前。我应该还是个普通的人类。”魔女轻笑，起身。

　　她是那样的高大，或许三米，或许五米，或许十米。她的形体模糊不清。

　　恶寒在一瞬间充斥了艾丽卡的身心，鼻腔内传来溢血的温热，视野也因为眼眸的渗血而化作绯红。她咬紧牙关，努力地压制着内心深处突然涌现的恐惧和狂躁。

　　必须杀掉她！快点从这逃走！

　　现在就要杀掉她！必须立刻有多远逃多远！

　　不杀掉她会发生很可怕的事！现在再不逃就来不及了！

　　两种截然不同的思绪，在脑海中相互碰撞挤压。而就在疯狂即将从心底孕育之前，一枚被贴身收着的宝珠，便在她失去控制之前将清醒还给了她。

　　她大口地喘息着。而魔女似乎露出了欣慰的笑。

　　“你能承受这个秘密，很好。”露库拉齐亚·佐拉，声线似乎有着千种万重。

　　“五十年前，我看见一郎被星空吞噬。五十年前，我看到了世界的命运和死亡……诸神自身难保，弑神者毫无用处。除非命运之外的变数降临，否则一切都将在秘密揭晓的瞬间抵达尽头——但即便我用普罗米修斯的欺骗为世界保守了秘密，现在也到了最后的时候。”

　　她的肢体增加，不对称的骨架和血肉不断增生。柔美的面容上裂出细密创口，密密麻麻的眼眸便从伤口处不住挤出。彻底的毁掉了这人形的轮廓。

　　而后，一块石板，从她身上掉落，落入地上，碎成灰土。

　　那是普罗米修斯的秘笈，能够欺骗神灵，夺取权能，简直就像是外挂一般的魔道书。

　　而如今，它和它的欺骗，都已然不复存在。

　　魔女，颤动，扭曲，像是海草摇摆。像是光影跃动。自她体内，万千唇口开合诉说。

　　“尽可能逃回去吧，骑士，你所站着的那个位置会受到工坊的保护——逃回去，去告诉你的主人。告诉她这个世界存在勇者和魔王。告诉她勇者的源头和封印的魔王早在五十年前就已经先世界一步死去。告诉她，世界已经在今年，咽下最后一口气。”

　　“告诉她，星——”

　　她的最后一句话，卡在喉中。而下一刻，她的形体在星辉的闪烁中骤然膨胀。无穷尽的血肉之潮，便以魔女的残骸为中心，向外迸发！

　　魔女死了，而她的死亡，伴随着毁灭的抵达！

　　………………………………

　　毁灭。

　　史尔特尔小姐扬起火炎，毁灭的潮汐便以她为中心向外释放。七大圣的围攻被她一击尽数隔开，而在这细微的战斗空隙之中，她感觉到了某种变化。

　　变化。

　　就像是遮挡在冷盘上的一重保鲜膜被揭掉了一般，山还是山，水还是水，云还是云，海还是海。仿佛一切都和上一秒一般没有任何差异，然而一切却又和一秒之前截然不同。

　　有什么变化发生了。有什么遮掩着，或者欺瞒着整个世界的屏障，正在消除。

　　而她抬头，举剑，莱万汀的锋锐，和金箍棒的厚重，在半空中对抗。

　　不胜，不败。反作用力让她向后退开，避开蛟龙的寒霜以及大鹏的翼击，牛魔的双剑倒是被她以莱万汀所斩断，但她却又不得不在芭蕉扇的直击下再度避让。

　　暴风随着芭蕉扇的挥舞而掀了起来，海水被风吹开，露出数十里宽阔的海床。

　　——不从之神，不应如此强大。一个也就算了，哪有连续出现七个的道理。

　　——记得原作中的孙悟空掌握着从最后之王罗摩手中获取的力量。那种被称作是盟约大法的强大技艺。据说使用它后，神祇的力量便会数十上百倍的上涨，但按照设定，除非孙悟空成为了新的最后之王，否则它根本就不可能行使完整的盟约大法。

　　——难道……

　　思绪转动，少女在空中稳固身形。迎面砸下的金箍棒被她精准地挡住。

　　而于兵刃交错之间，少女喝问出声。

　　“罗摩，是不是已经死了！？”

　　“啊，你知道啊。那蠢货早就死了。而托他的福，我得以挣脱束缚。”

　　言语交换，史尔特尔若有所觉。金色的猕猴王从她的影子内跃出，棍棒挥下却又在她撑起的火炎巨盾之下止步。她坠向海床，因她的意志而骤然爆发的火山涌出巨量的炎浪为她提供保护。展开法天象地的狮驼王被爆发的火山稍稍拖延，而更多的火，随即从地脉深处向外涌出！

　　然而下一刻，蛟龙的寒霜却将火山和地脉中的烈火一起封冻！

　　以一敌七，果然还是有些难度。但也只是有点。

　　冰川随即破碎，驱神大圣的重拳让碎裂的冰晶如同暴雨一般四处溅射。她躲在冰晶的阴影之中，贴近，一记上勾拳打得禺狨王趔趄向后。深呼吸，高烈度的战斗，迫使着自己的层次走向更高的一步。

　　人仙巅峰，血肉衍生……还差些许。

　　少女稍作避让，避开了金箍棒的另一次直击。剑与棒在空中连续交错，引发一连串小规模的气息殉爆。

　　战斗。

　　金箍棒上爆起一串火花，一些花纹和符字，在莱万汀的锋锐下削除。破绽随即显露，一记膝撞。美猴王被击飞的形体撕开海浪。

　　而少女的追击伴随着问询的第二度。

　　“最后之王死在了封印里？这可是五十年前的事？”

　　剑下压，如意之棒却化作了坚盾格挡。被劈出裂痕也无济于事，因为下一刻金箍棒便恢复了原样。

　　“哈，想知道的话。就击败我，击败我等七兄弟。若是不能，便死在我的棍下。就算是我大发慈悲！”

　　美猴王叫嚣，但它却依旧被压入了水里——然后数百万吨的海水便被蛟龙的吐息所冻结。禺狨王踏浪而来，一拳便将冰山击成粉末。

　　石猴脱困，因为金箍棒保护着它。而当它首先脱身的瞬间，牛魔与狮驼便连携而至。拳封天地，腿锁时空。

　　然后又在莱万汀之火下撕出裂口。

　　“大发慈悲？就像是日本？”少女低喝，升腾，破开围困直入天穹的顶。

　　太阳的精气被她所吸引，更多的力量，在她体内积蓄。每一个细胞，都因为能量的过度饱和而充盈。美漫超人的体质在这一刻被她所替换并稍作适应性修正，因为血肉的结构，如今已然不能够妨碍她的行动。

　　血肉衍生，完成。下一步，便是千变万化。因为这个世界并没有九十九神州可供感应。故而人仙之道，下一步便是尽头。

　　她降下，宛若落日。单掌下压，便是五指的火炎之山！

　　而当她的威压让海平面塌陷的同时，美猴王的回应，便也呈现在她的耳中。

　　“对！就像这座岛！”

　　“你以为我是谁？须佐之男那老货也就算了。你以为我会把愤怒，发泄到什么都不知道的愚民身上？”

　　七大圣的力量，聚合为一。美猴王的六位结义弟兄，毫不迟疑地将自身的神力交付于它，并引导它们在如意金箍棒的内部汇集，纯化。

　　金猴，奋起千钧棒。

　　大日，如自天上来。

　　而当两者相互撞击的瞬间，整个太平洋，便只剩下一声高扬的吼啸。

　　“我可是……齐天大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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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点前更新，意味着今日双更

第一百二十八节·万里无埃

　　天空在撞击的那一瞬间便只剩下了黑白两色。而后，白夜破碎，黑空蒸发。坠落的大日消逝无踪，而七道流星便先后撞入海床。

　　碧蓝的海，化作了炽红的海。

　　软流层脱离了地壳的束缚，沸腾的海洋之上遍布岩浆。若是这颗星球存在空间站，那么宇航员便可在轨道上看到一块污染了地球颜值的，其大小或许和大型岛屿等同的猩红斑点。

　　没有海啸，因为海水在被扬起的瞬间便被蒸发。蒸发，然后又冷却。化作厚重的云层朝向整个星体的每一处角落蔓延。无论昼夜，无论冬夏，阴云和暴雨成为了这颗星体之上唯一拥有的气候。

　　暴雨，到处都是狂风和暴雨。

　　唯有日陨的所在，有着晴空和沸腾的猩红。而在猩红的中央，一座升腾的大地宛若漆黑的眼眸。

　　七位妖王，相互搀扶着起身。

　　七位大圣，屹立于焦枯大地仰望天穹。

　　它们看见一座被黑夜笼罩的宫廷，悬浮在寂静的极空之中。

　　魔王的行宫——它们感知得到，行宫之内的气息属于正和自己等人交战的对手。

　　妖王们已然力竭，只有意志坚韧不催。然而在行宫之中，君王的力量却如日中天般尽情弥散。

　　“后生可畏啊。”牛魔举起手中的芭蕉扇，扇面上遍布裂痕，或许只要再一次挥击，就会化作粉末。

　　“兄弟们，可还有力再战？”它偏过头，自己的兄弟们各个残破伤损。

　　但却战意盎然。

　　“正要与那女娃娃一分高下！”

　　“算我一个。”

　　“我等兄弟同生共死，哪有这时候退怯的道理？”

　　“那女娃怕不是伤得比我等更重，可不能错失了良机！”

　　“同去！同去！”

　　众王喧哗，各个摩拳擦掌，它们看见天穹之上有着火炎汇集，比起先前日落之时还要更加强盛的光与热，正当积蓄。

　　时日无多，胜负只在瞬息。

　　但美猴王抓着相比先前黯淡许多的金箍棒，却是略有迟疑。

　　它看向天空，仿佛又回到了那遥远的，只存在于自身的记忆之中，而非现实历史之上的遥远过去——花果山，十万天兵，雷霆与火炎如暴雨般坠落。而古老的神祇手持宝塔，巍峨如山，降下毁灭之潮。

　　那是齐天大圣作为妖王而战的最后一役。那一战的自己击败了了哪吒和李靖，迫使天庭在未来不得不降下诏安的太白金星。自己在那一战时还未与众兄弟结识。而等七大圣结义之后，自己却迷失于天庭许下的高官厚禄。

　　齐天大圣……在那之后，便只有天庭所施舍的齐天大圣。听上去尊贵荣耀，但实际上不过是换名弼马温的齐天大圣。

　　耻辱，何等耻辱。

　　哪怕之后大闹天宫又能如何？自己仍旧是孤身一猴，昔日的誓言，昔日的豪言壮语。终究在那大日一掌下化作尘土。

　　一切皆是梦，噩梦。

　　然而现在，相似的光景却出现在了自己的眼中。那么……这一次……

　　“七弟！七弟！”梦外传来催促，美猴王抬眸，迎来的便是六位义兄的关切瞩目。

　　于是它从噩梦中惊醒，一腔热血亦随之上涌。

　　“六位义兄……”它的喉中，微微颤抖。“且随我一同，大闹天宫！”

　　天宫……大闹天宫？

　　妖王们面面相觑，随即齐声大笑。

　　“不错，不错！我等兄弟，正是要一同大闹天宫！”

　　于是七大圣腾空而起。然而还未进发，从远处传来的两道气息却让妖王们纷纷侧目。

　　“碍事之辈还真是哪里都有……”牛魔王摘下芭蕉扇，看向远处。“列位义弟且去，俺老牛稍后便来。”

　　然而停下来的却不仅是它。

　　“我来助大哥一臂之力。”金黄的猕猴王，六只耳朵一起抖动。“大哥休得推辞，我六耳最擅挑动人心。而上面那女娃却是心坚如铁，没个三五天全然不能建功。不如在此协助大哥，或可有所斩获。”

　　七大圣相视，目光碰撞间，决意下达。

　　而牛魔王随即扬起巨扇。

　　“如此，那我老牛便再助一臂之力！”

　　巨扇扇动，大鹏王现出原形将数位妖王背负。而下一刻，鹏便乘风而起，直入天穹！

　　芭蕉扇，化作粉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