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露薇
就到了12月15日——在今天的宫廷上，阿莱塞方的使者向罗曼帝国的女皇提议，“让我们出兵协助罗曼帝国解决叛乱。”
他们的发言让所有人面面相觑，而加森亲王的侍女长似乎是早有准备一般，用腹语代替垂帘后一脸厌恶的小女皇答应了下来。
一起答应的，还有提前到明年5月的联姻入赘。
……
其实阿莱塞这边早就在五天前就收到了罗曼帝国发生叛乱的消息。
毕竟这场叛乱是早有预谋的，甚至是由他们提供的没有任何标签与标识的罗曼帝国的制式武器。
这些武器的来源，倒也说来话长：在沿海的军区似乎有部分军阀想要清空自己的武器库里旧武器的库存，但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销售的地方。
而阿莱塞正好以【海面迎战海盗所以有武器缺口】的理由将那些武器接入了手里。
而这些武器实际上也没有被真的用在与海盗的战斗上，因为他们就是他们自己口中的海盗。
“将罗曼帝国的旧时武器交给罗曼人使用，然后再趁机利用那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谣言……哼，罗曼的傻子以为封锁港口我们就上不了岸了？那些人甚至连沿海都不派人巡逻，就这样的国家最后不分裂我都觉得奇怪了！”
在阿莱塞的宫廷里，阿莱塞的皇帝是这么跟他的秘书长陈述自己的想法的。
虽然现在阿莱塞还只是一个王国，但是在吞并罗曼帝国后，阿莱塞也将成为一个帝国。
所以阿莱塞的皇帝早就给自己安排了「皇帝」的头衔——
他的秘书长虽然对此颇有微词，但看罗曼人似乎真的是蠢的无药可救的份上，秘书长也默许了皇帝小小的虚荣心。
现在面对皇帝的陈述，秘书长也只是摇头说，他们的计划也才刚好进行了第一步罢了。
“毕竟说句实话，罗曼帝国虽然没有做好应对分裂的准备，但他们军区的军队却一直在操练随时可以走上战场——
我们不了解他们军队的实力，更不清楚教区先前到底遭遇了怎么样的失败……但可以肯定的是，我们这次可以谋取到更多的利益。”
说到这里的时候，秘书长手指着桌面上由间谍内应准备好的罗曼帝国的整体地图。
他的手指先是划过了王都，然后又划过了沿海，最后划到了西方一望无际没有任何遮掩的大牧场上。
“我们可以用「派兵支持」的方式，在罗曼帝国境内驻扎一批精锐……这支精锐人数可以少，但必须具备充足的实战经验，让我们可以在关键时刻直接夺取罗曼帝国的宫殿，彻底控制罗曼帝国的皇室。
但在那之前，我们还得争取到罗曼皇室允许我方舰队在他们沿海进行巡逻的权力——
这点我认为，只要我们阿莱塞与罗曼帝国达成联姻关系，哪怕只是婚约关系的话，罗曼帝国的实际掌权者应该是愿意松口的。毕竟他蠢的可怜。
在同时拥有了陆地和沿海力量对罗曼帝国的投射后，我们就可以在国内进行准备，然后找一个罗曼帝国分裂的时机光明正大的将军队开进他们的领土内……唯一的问题在于，伊苏嘉德人似乎对罗曼帝国也很有想法。”
“伊苏嘉德，的确……他们派遣的商队越来越多了，就仿佛是想在谋害某个人之前努力先将他身上的钱薅下来一般……他们最早会在什么时候入侵罗曼？我的秘书长。”
“我推测最早三月份，最迟五月份——三月份的时候是艾露西亚大陆的台风期，伊苏嘉德人就算想入侵，也得在海上等待台风过境。
而台风动不动会在罗曼帝国的沿海陆续出现，直到5月份结束……到时候，伊苏嘉德人应该就会大举进攻了吧。”
“罗曼人是肯定顶不住伊苏嘉德的入侵的……为了避免胜利的果实被不知道哪来的混账抢走，我们必须要比伊苏嘉德人更快才行。”
主仆两小声地辩论了许久。他们作为阿莱塞最聪慧的两个头脑，自然是清楚现在罗曼帝国是什么状况。
毫不夸张的说，就是一栋一脚就可以踹开的房子里躲着几个躺在手术台上快死的重病患。夸张点来说，这就是已经躺在坟墓里发臭的死人。
伊苏嘉德肯定也看中了这点。所以为了避免伊苏嘉德人抢先一步将胜利的果实夺走，阿莱塞就必须要明面介入罗曼帝国的「叛乱」事件了啊；
所以想来想去，阿莱塞皇帝还是在12月15日之前给加森亲王送去了一封密信。
在双方都认可的情况下，阿莱塞派遣「义勇军」协助罗曼剿灭叛乱的这件事，就这么顺利的达成了。
双方都很满意对方的安排。不同的是，罗曼人看出阿莱塞威胁的没办法开口，而看不出阿莱塞威胁的人则掌控着宫廷的全局。
12月15日这天，在侍女长宣布接受阿莱塞的军事援助，并接受阿莱塞王国明年五月份的联姻入赘请求后。
罗曼皇室的加森亲王正一如既往在他的起居室里歇息。他感觉已经有些累了。
毕竟这段时间实在是发生了太多出人意料的事情。不管是教区的失败也好，还是现在突如其来的叛军也罢，加森亲王一直感觉事情在超出自己的掌握，一直感觉自己的力量在一点一点的被抽空。
他觉得一切都来的那么的突然——那摄政王就好像是他的死敌一般，宛如一只乌鸦一样在自己的头顶频繁叫唤。
那嘎嘎作响的声音让加森亲王无比的烦躁，无比的疲倦，甚至隐隐约约有了一种精神分裂的意图。
好在最近他提拔了一位下层的侍从——这名侍从长相英俊，懂得讨人欢心，更重要的是他每次都能提出让人满意的意见。
就好比现在。
“我的亲王陛下啊，现在阿莱塞人打赢援助您，那么不如干脆让阿莱塞人驻守您的宫廷，然后让帝国骑士全员出去与城镇驻军一起剿灭叛乱——
这样一来，国内的贵族不会因为阿莱塞人的抢功感到不满，王都的安全也有了保障。毕竟以后两国是亲家，你说对吧？”
“对，你说的对——哈，你提出的建议真比我的幕僚有用多了啊。”
加森亲王舒适的瘫在了沙发上。他提拔的那位英俊侍从则是站在他身后三米的地方肃立着，手边全是接下来加森亲王可能需要的东西。
有餐点，有饮料，有工作的文书，更有接下来日程的安排。
多么完美的侍从啊——不会喧嚣夺主，懂得察言观色，更能提出漂亮的建议。
如果早点拥有这样的侍从，我先前难道还会像现在这样手忙脚乱吗？
抱着这样的想法，加森亲王迷迷糊糊的睡去了。
而那名侍从则是就这么微笑着看着加森亲王的后颈。
在那里，魔灾大裂缝的印记正悄悄浮现。罗曼帝国将会成为下次魔灾的温床——恶魔断定，因为这里简直比恶魔生活的地狱还要来的糟糕。
至少恶魔们还不会吃自己人。
第七章: 君士坦丁堡与她的子民 8K
12月26日。
距离12月9日已经过去了17天了。卢卡斯接过了紫衣公主割下的一缕头发，带着摄政王陛下的忠仆与精灵的士兵朝着通往地下的通道前进。
一路上，拜耳佔斯帝国的七位老兵一直在严肃的要求所有人在进入地下后必须要听从他们的指示，并表示最好在路上搜集足够的植物与「来自地面的物品」。
虽然拜耳佔斯人会因为紫衣公主的只言片语备受鼓舞，但备受摧残的拜耳佔斯人可能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看到来自地面的树叶，所以卢卡斯希望至少在他们回到君士坦丁堡的时候，能让那些可能会死在决战里的年轻人们展示这不可多得的天然绿色。
当然——也是为了搜集更多的食物就对了。卢卡斯怀疑他们根本就吃不惯地下的食物，对此精灵显得有些僵硬，而聆族族长娜鲁佳则表示：很有可能。
毕竟就聆族人的观察来看，精灵们喜欢享用精心烹调的细腻食物。
就连一道素菜都得有几十道工序甚至得用上附魔餐具保鲜的情况下，指不定精灵们是吃不惯野外的粗食淡饭的。
而以聆族人的经验来说，在野外，能吃上粗食淡饭，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就算是拥有哥雷姆的聆族人都好，她们大多数情况下在部落时期也只能吃上随处挖来的野草与坚果……能像现在这样吃上美味的食物，真多亏了自己当时把杨浩他们救下来呢。
“你说什么呢！我们作为战士，肯定也吃的惯野外的粗糙食物的啊！别小瞧我们精灵了！”
对此，精灵的步枪手只是表现出了自己的不满。而卢卡斯等拜耳佔斯人见状，也只是笑笑就完事了。
卢卡斯之所以会带这么多人回去，其实是有杨浩的安排。
根据当时杨浩的说法，在地面派遣一些部队过去，一来可以证明卢卡斯所说的真实性，而不是单单依靠特蕾莎割去的一缕头发制成的信物。
二来，精灵们也可以提前考察地下的环境，并通过他们的中远距离通信的魔法与正在做行军准备的加帕里亚这边进行联络，将拜耳佔斯需要的物资提前准备好。
而也就是在那时，娜鲁佳自告奋勇说，如果她也过去的话，或许可以用哥雷姆为接下来的战斗提供助力。
对此，当时的杨浩露出了极其复杂的表情。那是混杂着担忧，也混杂着不安的表情：
“娜鲁佳，你要知道，你很有可能会死在那里——你是聆族人，你没有精灵的敏捷，一旦遭遇危险，你能依靠的除了同伴以外，就只剩下自己的哥雷姆了。而对我们来说，哥雷姆是否能与恶魔抗衡还是一个未知数！”
“我知道……嗯。虽然我不聪明……但我也知道这很危险。所以我想去。”
娜鲁佳很高兴杨浩会担心她的安全，更高兴杨浩没有千方百计的阻止她。因为这对娜鲁佳来说，是别具一格的，新的「成年仪式」。
她想成为杨浩眼中「有用」的「有价值」的人。她不奢望自己能有特蕾莎修女那样的地位，但至少，娜鲁佳希望杨浩眼中的角落里能有自己的一丝容身之处。
但对娜鲁佳来说，她拒绝任何意义的施舍。因为森林的法则再告诉她，如果不是自己亲手争取的「战利品」的话，别人施舍给自己的东西，总会有被拿走的一天。
所以娜鲁佳要证明自己。而拜耳佔斯帝国与恶魔的决战，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测试场地。
当时杨浩认输了。他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这位一直跟随自己从魔物森林到精灵之森的族长。
或许一开始他对娜鲁佳并没有任何信任的意思，但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并肩作战，以及特蕾莎的开导后……他是真的将娜鲁佳当作是自己的同伴战友了。
他给了娜鲁佳一次拥抱，一手抚摸着娜鲁佳因为情绪激动而闪烁着粉色光芒的鹿角，他一边在娜鲁佳的耳边轻声说道：
“无论如何必须回来。必须回来。不然特蕾莎会伤心的。”
“我知道……”
就这样，在杨浩的担忧下，娜鲁佳加入了卢卡斯的小队。
娜鲁佳下定决心要做到最后，不仅是为了她小小的自尊，更为了她萌生的感情。
但是前不久在那个悬崖底下扎营的时候，卢卡斯却说——所有人都要做好死的准备。包括他自己。
“地下是一个非常残酷的环境。空气污浊，资源稀缺。我们找不到任何干净的饮用水，你们几乎没见过的病菌也在地下滋生——不仅如此，最重要的是，恶魔也会在我们的路线上巡逻。”
“巡逻？”
“这是恶魔学会了我们人类的战术后诞生出来的机制……他们会在我们寻找食物又或者搜集资源的重要通道上巡逻。
虽然巡逻的并不是高阶恶魔而是普通的幼体与幼虫，但他们对我们的威胁也是实打实的。
更重要的是，不少地方极其的狭窄……除了被我们称为「恶魔之地」的恶魔老巢，也就是电梯平台所在的区域，还有君士坦丁堡的周边地区有足以容纳军团方阵的宽广地形外，其他地方非常的狭窄。
一旦被两头包夹我们就完蛋了。所以我们必须要做好准备。可以不跟恶魔交战，就别跟恶魔交战。哪怕是杀一只恶魔都不行。”
说到这里的时候，卢卡斯严肃的扫视着这支不到20人的队伍。
他在自己的六名老兵上扫了一眼，着重用凝重的眼神看着精灵盟友与娜鲁佳的脸庞。
在确定他们根本就不清楚地下的恶魔诞生了怎么样的机制后，他用严谨却又简单的言辞陈述起了沿途不能杀死恶魔的原因。
很简单，恶魔是不会吃恶魔的，但恶魔是会保护恶魔的尸体的。
也不知是否是因为拜耳佔斯人在这几百年的时间里解剖了太多恶魔尸体的缘故，还是说恶魔也有自己的葬礼本能。
总而言之，如果恶魔被杀死且处于种群可以回收的范围内，并且其他地方战事不吃紧的话，那么将会有大量恶魔蜂拥而至只为了夺回同伴的尸体。
拜耳佔斯人通过恶魔的这种特性曾经打过好几场伏击。然后也因此恶魔出动的数量是越来越多了，到了拜耳佔斯人觉得打伏击都不占便宜的地步。
“在这种情况下，杀死一只恶魔意味着会有几百只恶魔跟过来……我们可没有那个能力与几百只恶魔正面对抗。
所以我们必须要安静的前进。一路上我们也不能生火做饭，更不能长时间的睡觉。
我们必须要用最短时间通过四天的路程……然后，我们就可以在一月份的时候与恶魔决战了。”
说到这里，卢卡斯就不说话了。
据说君士坦丁堡距离恶魔的老巢特别近。所以卢卡斯才会说一月份就可以进行决战，杨浩那边才会如此紧张的做准备并把部队提前行军到君士坦丁堡原址巨型电梯所在的荒地，并事先寻找那个核心控制台的所在之处且进行维护。
换句话说，知道熬过这四天，还有第五天的决战……那么娜鲁佳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享受自己的荣誉，用自己的努力换来他的注视。
只是啊，地下的生活真的就那么艰苦吗？
娜鲁佳感到困惑，精灵们则是觉得自己的兄弟之盟在夸大其词——
正如考试的时候老师总是得表现的凶神恶煞才能让人严阵以待一般，他们是真觉得卢卡斯只是为了让他们做好准备才这么做的。
而后，在26日下午。
当他们爬上悬崖，来到山顶，并在卢卡斯等人的带领下通过狭长陡峭湿滑的洞穴进入地下深处后他们才意识到。
卢卡斯所说的，全是认真的。
“咳咳……呜哇……”
娜鲁佳没忍住捂着鼻子，被污浊腐败的空气刺激的差点吐了出来。
随行的精灵则是面色铁青，下意识的想要给队伍释放过滤空气的魔法，却猛地发现地下的魔力元素不是一般的少。
“地下的魔力已经被我们的蘑菇种植场给烧干了——或许一些还在运转的战争机器也在一刻不停的燃烧魔力。
总而言之，地下的魔力汇聚的很慢，我们不像恶魔那样可以储存与生产魔力。所以……还是省着点用吧。”
卢卡斯轻描淡写的陈述着，精灵们面面相觑，最后只能像娜鲁佳那样，一边捂着鼻子，一边跟在老兵身后前进。
傍晚，他们正式进入了位于地下的空间。这里到处是冒着荧光的蘑菇和水晶，娜鲁佳下意识以为那是可以搜集的食物，结构老兵们直接拉住了她，然后捡起地上的石块扔了过去。
在下一瞬间，蘑菇猛地爆出了一团绿色的浓雾，那石块竟然就这么在半空被腐蚀成了一滩浓水，这里的危险性可见一斑。
“这是被称为酸液蘑菇的特产——恶魔在地下扎根后，他们的魔力也污染到了地下的菌类。这是被他们污染后的成果，无法使用，也不能靠近。”
老兵们留下了忠告，然后便继续在前方带路。
娜鲁佳则是将这个教训记在了心里。她与精灵们一起小心的踩着老兵的脚印前进。
他们被污浊的空气憋的喘不过气，但看老兵们习以为常且活动敏捷的模样，他们又只好把满心的焦躁与难受憋在口中，用身为战士的心理素质强行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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