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棋盘上的大伊万
他看着祸斗呆愣着大概不理解他在说些什么的模样,也只是轻声笑了笑补充了几句。
“也没什么,我家里有个弟弟叫托克,大概要小你五六岁左右,回头我可以带他来见见你,他对于璃月的景色也是期待了很久的。”
“对于小孩子来说,没有什么比梦想和期待更加重要,更加需要大人们去呵护的了……”
那话语说了一半,达达利亚便回想起了如今自己身为愚人众执行官的身份,也就笑了笑不说了。
“那晚上你托我向女皇陛下捎了封信,具体我也不知道你在信里写了些什么……”
他回想着祸斗那晚嘱咐的话语,并无任何掩藏地从头到尾述说了一遍。
“不过,当时你还有另一个实质性的要求,就是让我在暗地里派人保护好胡家那位小姑娘,说是最好可以暗中护她一世无忧。”
他看着完全愣住的祸斗,苦恼地挠挠头。
“所以祸斗小弟弟,我也算是上了你的当了,这样的事情完全可以直接来找我商量的,你这表现得像是托付了后事的样子,可不太厚道。”
听了这话,祸斗也只是黯然地低垂下眼睫,声音十分轻微地为短发孩子道歉着,抿着嘴唇。
“……对不起,达达利亚哥哥。”
他大概也已经听明白了,短发孩子的要求完全就像是在处理离开璃月后所能尽到的事务。
大抵在对方的计划里,便是只想要给璃月的结尾一个简单的交代,便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的离去,而如今他的出现,似乎把一切都打乱了。
达达利亚轻叹了口气,只是显得有些郁闷地又躺回到了床上,随手一划把那颗日落果分成了两半,其中一半被他递到了祸斗的怀里。
“没什么好值得道歉的,愿赌服输而已,若是早点让我知道你的手脚其实都只是义肢的话,也许我那时大概就会有所留手也说不定。”
“不过那种程度的战斗,大概你也是放了水的,至少那时候你身体里的元素力可没有如今这般恐怖,两相结合起来的话……就太夸张了。”
他说着说着,忽然愣住。
只是把头远眺向了窗外,大概是云来海码头的位置,在那里他嗅到了一股恐怖而又庞大的雷元素气息正在凝聚,这是他特有的直感。
“……祸斗小弟弟?”
那声音里已经只有凝重,再无松懈。
“怎么了,达达利亚哥哥?”
祸斗小口小口地啃着日落果,有些困惑地抬起头看着对方,又把头望向天边,可他并没有感觉到怎样的气息。
“没什么,那只是我个人特有的感觉而已,若是可以的话,你尽量不要在靠近璃月港的码头。”
达达利亚只是捕捉到了那瞬间的错觉,但这份直觉他并没有觉得理应忽略,因为在常年的搏杀中,这样的错会已经救了他无数次性命。
“若是可以的话,通知千岩军封锁码头的位置,不要让任何境外人士入内,原因我也不知该如何与你解释,可能是有魔神要进攻璃月吧。”
他看向祸斗,一字一句。
“那股量,恐怕是元素力甚至要高盖过你的巨型魔神也说不定……”
……
与此同时,云来海码头处。
一双蕴含着雷霆的丹凤美眸缓缓睁开,那一路风平浪静的商船,已然靠岸。
第一百七十五章:那孩子长得和你一样水灵……
兴许是在不卜庐内独自躺久了。
达达利亚的话于此刻要比其他时候显得多了不少,那被他嫌着碍手脚的绑带石膏不知何时也已经脱落,仿佛他此刻受的伤并不是有多重那般。
只是那俊朗的面容上是显得有些发白的,尽管如此及其精神的自信笑容挂在嘴角时,他是表现得及其轻松自在,及其无所谓的。
“总之等我的伤差不多好了之后,大抵是免不了再和你切磋一番的,那时候可千万不要拒绝了啊,祸斗小弟弟。”
他微笑着,天蓝色的眼眸中暗藏城府地只是看着祸斗此刻分外空洞的神色,心有些许不甘。
“不过还有一个前提,那便是你也要把你所受的伤都养好……这样的较量才能算得上是公平。”
兴许是此刻祸斗那显得过于有欺骗性的年幼外表与始终显得弱气可欺的气息实在是过分浓郁。
让此刻的达达利亚的语气中不自觉也多了几分温柔,就像是照料家里那些有段时间未再谋面的弟弟妹妹们那般,仿佛习惯成了自然。
而祸斗只是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小手轻轻摩挲着自己散乱的蓝紫色长发,任凭那些细碎的发丝隐隐遮盖住他那过分精致水灵的面容。
他那像是画上去那般始终是红润的小嘴轻轻张合,又抱起了怀里那半颗大大的日落果小口小口啃了起来,这副模样实在太过美好,又太过脆弱。
“嗯……我会努力变得更好的,达达利亚哥哥,你也要好好养伤,不要再乱动了哦。”
他浅浅笑着,那十分好看的笑颜依旧。
“……”
“……祸斗小朋友,你的梦想是什么?”
达达利亚像是迟疑了许久,不知定夺了些什么过后才向着祸斗这般开口,兴许是出于私心。
如他所料般,眼前的祸斗只是沉默着小口小口啃着那甜美的日落果,蜷缩着身子不敢抬头看他。
“没事哦,等你回想起来了再回答哥哥这个问题也是可以的,别给自己太多压力,开心点。”
他显得有些吃力那般伸长胳膊,轻轻揉了揉祸斗那柔顺到让他差点打滑闪断鸭腰的小脑袋瓜,露出了拉伤腹肌的牵强笑容轻声安慰着对方。
“……我,我想做属于帝君大人的人偶,想替他保护好璃月港,为他做任何事情?”
祸斗缓缓抬起头,笑眯起眼睛去遮藏住那钴蓝色眼眸底的空洞与残缺般的困惑。
此刻他的任务就是看护好归终与胡桃,看护好璃月港,一直等到钟离回来给他一个夸奖。
“我想要帝君大人夸我乖,夸我做得好……”
他似乎是回想起了会被众人揉脑袋夸奖的那已经久远去的画面,那微微因欣喜而泛红的脸颊都显得醉熏迷人,这无形的魅惑感仿佛天生自带。
有些散乱的蓝紫色长发,朦胧地遮盖住了粉黛眼影下的泪痣,只是点头肯定着这个答案。
这一刻,达达利亚似乎也已经明白过来了,他眼前这个孩子大概永远都好不过来,也无法再重现那晚与他搏杀时那般眼眸明朗的模样了。
“哪怕他让你去做任何事?比如万一里面包含有会伤害到你到你的事情呢,你会照做么?”
“哪怕是那些你不情愿的事情,那些会让你感到不自在无所适从的事情,也要照做么?”
他微微皱起眉头问着,心底有些愤懑。
而祸斗只是有些困惑地抬头看着他,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只是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达达利亚好像对他这个答案真的非常不满意。
“……回头我会找他好好谈谈的,祸斗小弟弟,刚刚白大夫叮嘱我说等你醒过来之后就去找找他,他好像有些话要和你说。”
达达利亚微微笑着,掩藏住了心头的不快,仍是十分轻柔地伸手再次揉了揉祸斗的小脑袋瓜。
顺手还难耐心痒般捏了捏他的小肉脸,惹得后者都下意识地向后蹭蹭退了几步,似是很不自在。
“总之,往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哥哥帮忙的事情,你就尽管上北国银行报上我的名号,我们的女皇殿下她其实还是很喜欢小孩子的哦。”
他装作不经意间提起那般,又自顾自说着。
“据说曾经,她也是个善良到几乎无瑕的人,但就是因为她太善良,所以才不得不走到如今强大而又冰冷的模样……那也许不一定是个好的故事,但对她而言,大概是一件好事吧。”
听着达达利亚的话,祸斗只是低垂下眼睫轻轻点了点头,支支吾吾着像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
但其实,他并不蠢笨的,他也很明白对方一直在提醒他什么,但是他此刻已经无法接受自己的软弱了,他只想摒弃掉一切属于自己的真实。
比如原本守护璃月港,成为胡老的骄傲便是他的梦想,而如今他早已将这些都不小心丢失了。
回到稻妻拾起一切的执念他也捡不起来了。
去向那位神明讨要一个简单怀抱的愿望,去为赤团重新搭起那间小木屋的愿望,都黯淡了。
他现在只希望自己的一切都是假的,灵魂、躯体、记忆乃至情感都是泡影,他希望短发孩子才是真的,他希望自己能够这样坚持到他醒来。
「对不起,达达利亚哥哥,只是获斗的愿望……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获斗抬起头,温柔地向着达达利亚微笑着,将对方尴尬收回的手攥着轻轻揉了揉,如此乖巧。
「我不会……再渴求了」
……
廊坊街,阿山婆的玩具摊前。
那戴着浅紫色面纱斗笠,身穿着分明是璃月境内都见不到的华贵服饰的窈窕人影,似有所感地停下脚步,藏在帽檐下的丹凤美眸于不经意间。
就这么静静地看向了那挂在摊子一角那显得十分精致的狐狸面具上,只觉得那般鲜明的神色大抵神子是很喜欢的,买一个回去兴许可以用于道歉。
她缓缓伸出的素手有些犹豫,脑海里不断想象与重复排演着自己遇到那失散多年的孩子时,会是怎样的一个令她都不知所措的画面。
“老婆婆,这个狐狸面具需得多少摩拉?”
影轻轻拾起那狐狸面具,翻在手底端凝着,却发现那面具上的小铜铃上刻了一个好看的“获”字,只不过这面具显然是已经做出很久的了。
闻言,阿山婆则是伸出手缓缓地从影手里接过了那狐狸面具,轻叹着微笑摩挲着。
“抱歉啊,小姑娘,这个狐狸面具并不是用于售卖的,是我上了年纪眼花了才不小心放了出来,只不过啊……这面具也留在我这儿有段时间了。”
她抬起头,透过那面纱的薄暮用昏花的老眼看着对方,慈祥微笑着轻声道歉着。
“看你这装扮,应该是远自外邦慕名来璃月游商的旅人吧,说来也怪,老婆子我应该是从未见过你的,就是不知为何觉得你有些眼熟。”
阿山婆说着说着,将那狐狸面具放回到了身后的储物箱内,又翻找出了几个样式十分接近的面具摆到了摊子前,供影亲自挑选。
而听了这话,影则是似有所感般微微一愣,随即抿起唇,怀揣着愧疚与急促交错的神色,又像是不愿吓到眼前的阿山婆那般,开口问着。
“这些面具我全都买了,只是老婆婆……你方才说那面具不是用来贩卖的,是有别的什么缘故么,我想向您打听一个孩子。”
她抬起头环顾左右,轻叹口气。
而阿山婆则是远远瞪了一眼周围。
让那些那些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大老粗一样远眺着影的街坊邻居们纷纷羞愧绕开。
她心底明白过来了,无非就是对方因为那怎么遮藏都遮盖不住的华贵美貌,而被璃月港这儿的人们给吓着了。
所以才走过来向她搭话,想用这种方式请求她出面帮忙,以化解眼前的窘况而已。
“小姑娘你放心好了,这儿随处都有巡逻的千岩军,没人敢找你麻烦的……至于你问这面具啊,原本我是打算把它送给一个乖孩子的。”
似乎是提到了小获斗,阿山婆的脸上也泛起了慈祥欣喜的笑容,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那般,自顾自地向着影一点点儿讲着。
“在那孩子还只有五岁左右的时候啊,就已经长得和你一样水灵了,那孩子……最初来到璃月的时候瘦的啊……看着简直都要被雨淋倒了。”
她唏嘘轻叹回忆起祸斗最初来到璃月港时缩在石狮子旁发抖的模样,又苦涩地慢慢讲着。
“那孩子,真的乖得怪可怜的,懂事勤劳得都要没一个孩子该有的样子,我那时看他好像喜欢,就送了他一个这样的面具。”
她只是讲着,却也没有发现在影听到五岁来到璃月、和与她一样水灵这样的字眼时,那美眸底的色彩已经变得无比悲伤,嘴唇也已经抿了起来。
“这么多年来,那面具在他那儿保管得好好的,只不过事情实在发生得太多了,那面具也难免有了些修不了的破损,老婆子我就想着做一个新的给他,但他却说什么都不肯收下……”
“说是先把面具放在我这儿,等到他手中那面具彻底坏掉的时候再来寻我要,但老婆子我是知道的,他明摆着就唯独爱那一个破损的面具。”
阿山婆还想再接着说下去,影却已经悄然攥紧了拳头,声音有些颤抖地打断了她的话语,有些期许亦是有些担忧地问着。
“老婆婆,您能不能告诉我,那孩子的头发和眼睛是什么颜色,他的名字叫什么……”
影低垂下头,声音也渐渐变小,只是攥紧的拳头于不经意间已经一直在发颤了。
“他又……来自哪儿?”
听了这些问题,阿山婆愣了很久。
她揉了揉昏花老眼,静静地看着影那从面纱斗笠间垂落耳梢的蓝紫色发丝,又是良久沉默着。
“……小姑娘啊,能不能把你的面纱挑开,让老婆子我看一眼你这闺女长得是什么模样,老婆子我知道的事情不算多,但都可以和你说的……”
此刻她也已经察觉了过来对方的身份了,那心底的怒火肯定是有的,但在看到对方那已经不断颤抖的肩膀时,多少埋怨也都化作长叹了。
影抿着唇,把那面纱挑露开浅浅一角,让阿山婆清晰无比地看见了她那丹凤美眸下显眼的泪痣,与那堪称足以祸国殃民的绝色容貌。
阿山婆也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影将那面纱放落,抬起眼眸欲言又止,终是开口。
“那孩子如今叫获斗,被往生堂家的老胡头捡回去当养孙宠着……这些年也算过得还好,至少比来时那会气色好上了太多太多了。”
他像是婉劝,又像是在责备。
“若你真的还关心那孩子,最好也就不要去干涉他现在的生活了,老婆子我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就没见过活得那么苦的孩子……怎忍心啊。”
“闺女啊,你要去见他可以,但若是他不愿意跟你走了,你也不要逼着他再给他一次伤害了好么,老婆子我看得出你多少是有些苦衷的。”
那一番番话语,都只是让影的神色一再恍惚,那抿起的唇嗫嚅着,不知该如何做出辩解。
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那般,只是一直低垂着美眸,用几近哀求的目光看着阿山婆,希冀能从对方口中得出祸斗大概的位置。
无人知晓,一个分明就理应高高在上的神明,如今竟然,就只是向着在普通不过的老妪如此奢求着线索,她多么害怕自己因情绪而失控。
下一篇:超能力者不想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