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棋盘上的大伊万
他的眼眸没有太多情绪波澜,这让胡老一眼就看出,他是认真的。
“阿桃,你先回屋盛饭摆桌,我和小斗一会就来。”
胡老强笑着,揉了揉胡桃的小脑袋,看着她有些不太情愿地离开。
在放着棺椁的屋子里,胡老的眼底闪过的只有悲哀。
那是他第一次看见祸斗真的开心地微笑,他静静地看着祸斗将那口属于自己的棺椁推开,动作十分缓慢地钻了进去。
祸斗满足地闭上了眼睛,蜷缩着身子,紧紧地抱着怀里的狐狸面具。
抱得是真的那样紧,像是这辈子都不愿意松开,像是哪怕下一刻死去都不愿意松开一样。
他就这么,好像这辈子都没有如此安定休息过那般,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真好……」
他如此想着,自己的归宿可以不是冰冷的大海,真的太好了……
目睹着全程的胡老鼻头一酸,颤抖着手,不知该不该将对方叫醒。
他抿着唇回过头,却看见胡桃流着泪站在门口,好像在强忍着没有哭出声。
继而她似乎再也忍不住,越走越快地扑进了自己爷爷的怀里。
朦胧的泪眼里,祸斗笑着的睡颜,像是一直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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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给阿桃的新年礼物
一天清晨,胡家大院石阶前。
小胡桃眯着眼睛前倾着身,紧盯着祸斗无辜的钴蓝色眼眸。
仿佛是试图从对方没什么变化的表情上读出什么一般,守着不让对方跑开。
“小斗,你最近是不是一直都在躲着我~!”
她有些气鼓鼓地说着,一手叉着腰,一手伸上前戳了戳祸斗那吹弹可破般的脸蛋。
“爷爷也说这几天里早早的,你就爬起来把家务活都提前做了一遍之后,就跑不见人了~!”
“结果爷爷说一定是我带坏了你,还拿你的事情来说我懒……”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有些小委屈,但是还是觉得对方那脸蛋戳起来手感很好诶~!
“可是,阿桃好像从来没有做过家务……”祸斗小声支吾着。
“嗯?!!”小胡桃的眼睛又眯了眯,凶巴巴地鼓起了嘴。
只是那模样似乎只显得她平添又多了几分可爱,没有什么威慑力。
“……没什么。”
祸斗那双好看眼里倒映着小胡桃那有些羞恼的脸色。
他微笑着,牵动着粉黛颜色的眼影与温柔的泪痣。
“哼~!我也是有早起的嘛,你还不是被我抓住了。”
小胡桃抱着肩,撇过脑袋不去看祸斗那十分好看的微笑,脑海里却已经挥之不去对方眼底那抹淡淡的温柔,心里也微微荡起了那她还不知是何物的涟漪。
“但也只有今天早起……”
似乎是被戳破了小心思那般,小胡桃忍不住红着脸,终于咿咿呀呀地锤了两下眼前祸斗的木头脑壳,结果看着似乎把一脸无奈的祸斗锤得似乎更加呆愣了,她才有些担心收起小粉拳,地转过身气呼呼地就向着屋里走去。
“哼!!随便你去哪的,我反正不管你的啦~!”
抛下这句话的她,步伐似乎比以往要快上不少。
祸斗淡淡微笑着,目光一直守着那穿着小红花衫百褶裙的背影钻进屋里。
继而那从门内缓缓探出小脑袋的胡桃就被抓了个正着般,小脸更加熏红地缩了回去,只把门哗啦一声关了起来,似乎是赌气般没有了太多声响。
继而祸斗才缓缓站起身,步伐轻缓地向着大院外走去。
他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的腰间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小香囊。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后,那胡家大门的门缝,似乎微微扒拉开了一点点,胡桃悄悄地探出了头来,眼里冒出了好奇的色彩。
胡桃刚刚悄悄地在祸斗身上放的梅花香囊,可是隔着两条大街她都能给嗅出来的。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在外头偷偷一个人玩忽着什么,哼。”
这倒也不怪她心生疑惑,只是一直以来祸斗在闲暇时间时,一直都会坐在石阶上晒太阳哼歌谣,看着天上的白云与门外的街景发呆,除了去抓她回家以外根本就不会自己想要出门。
但这些天就特别反常,她去问爷爷时,爷爷也只是笑眯着藏掖,根本不告诉她答案。
这她哪还受得了,肯定是要揭开那迷糊坛子看个究竟才能止住心头猫挠的。
……
几天前清晨,胡老正在大院内做健身操,嘴里漫不经心地小声念叨着。
“小斗长得太水灵这档事传得未免太远了些,这些天呐,往生堂外头时不时就有人悄悄凑过来巴望,吓得老头子我还以为这帮人是来集体凑单生意的……”
“结果整了半天,还真就只是过来瞄一眼那晒太阳的孩子,居然还有人掏钱问我能不能腾个位置,让小斗当个模子描绘张画,那模样可就差要把他偷抱走了。”
胡老回想起前阵子,自己看着梳洗了一遍换上新衣后的祸斗,都有些发木。
他当即心头澎湃地牵着他溜达了整座璃月港,那叫一个眉头都嘚瑟得大气。
这家万民堂的卯师父差点烧了菜,那头说书的田铁嘴蓦地没了声。
连那往玉京台道上的廊坊街,楼上的看客都差点没给翻下楼来。
“这也难怪,那体质给自然元素宠爱得,相当于无时无刻都在保养呵护……”
“居然都有人悄悄打听着能不能和我提个娃娃亲,哼~!可真想得美,这世上能治住我孙女的人怕是巴掌数都凑不起,真砸小斗身上我心头都乐呵得紧。”
他伸了个懒腰,转过身来时却差点就把老腰给闪了。
祸斗就这么拿着小扫帚,那困惑的小眼神就呆呆地盯着他。
“爷爷,早上好,可以先让开一小会让我扫一下地吗?”
他的声音很小,带着一点点委屈。
“诶好好好,小斗啊,你刚刚没听到啥吧。”
胡老尴尬地哈哈笑着,揉了揉祸斗的小脑瓜。
“我好像听到,爷爷说要把阿桃提起来砸我身上,说是能治什么巴掌。”
祸斗攥紧了小扫把,眼里带着不解与担忧。
“啊…呃……这个,小斗啊,你听错了,爷爷哪舍得这么对你们俩,要相信爷爷。”
胡老一哆嗦想着还好没把孩子教坏,心底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但祸斗的注意力却已经放在了门外,那已然熙攘的人群身上。
“爷爷,这几天大家都起得好早,而且好像都在忙着搬什么,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闻言,胡老亦是望向了门外,笑着解释。
“你说这个啊,再过一周左右就是咱们璃月的海灯节了,人们常说着,这每年第一个月圆之夜,就是璃月的海灯节,是个十分重要的节日,他们是在忙活着提前张罗呢。”
“海灯节夜晚,整座璃月港都会变得分外美,人们也会给珍视的亲朋们送上一份代表心意的礼物,小斗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
“你就放心尽管提,往生堂在璃月可是一家独大的。”
他期待地看着祸斗,底气十足地等待着对方的答案。
“唔……那我想要让阿桃砸我身上,因为这样会让爷爷心头乐呵。”
祸斗寻思了半晌,微笑着说出了让胡老差点一个趔趄翻地上的回复。
“那,那什么小斗啊,礼物是代表心意的,不能是建立在欺负他人的层面上传达的,爷爷听到你这个答案就已经很开心了,你有什么别的想要的么?”
“……”
这一刻,祸斗的神色恍惚了那么一瞬间,欲言又止。
但是他已经学会长大,已经知道,有些东西是回不来的了。
“……没有了。”
他淡笑着摇了摇头,现在的他只要有眼前的一切,就已经很满足了。
“那爷爷有什么想要的吗?”
“爷爷啊,只希望你和桃儿都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长大,就别无所求了。”
胡老将祸斗抱起,搂在了怀里缓缓走进了门内。
“爷爷带你去量尺寸,给你和桃儿去定几套新衣,”
“嗯……爷爷,阿桃有喜欢的东西吗,我想也送她礼物。”
“爷爷可猜不透她的古灵精怪,这你得自己去判断了,不过真的想要传达一份心意的话,可千万不要让对方提前知道礼物的内容呢,只要你有这份心意,桃儿一定就会很开心。”
闻言,祸斗回想起了某天自己去找小胡桃回家吃饭时,隐约发现对方眼馋着的几件小物什。
首先,他需要赚摩拉~!
系统姐姐给的和胡爷爷给的他都要好好珍惜,不能乱用。
……
璃月港戏团“云翰社”。
戏团里面的伙计们站在化妆室外,目瞪口呆。
他们戏团里有个天赋异禀的女娃子叫云堇,生得那叫一个粉雕玉琢,他们戏台当家宠溺得紧,真就把压箱底的绝活接连传授,那女娃子还真就全都给离谱地学活了。
结果在一次戏前,云堇不小心受了脚伤,本应是要搁置了这场戏的。
但这样一来,冲着云堇这小娃子那甜美唱腔与戏活的人肯定得失望了。
结果在戏前,他们戏团的人没通知好,给弄错了消息,却恰好又在外头发现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误以为他就是上了巾帼妆的云堇给带进来,给他翻了几遍台本又学了几遍示范。
就踏马的给送上了台,唱了一半戏后那当家的才赶到现场。
结果最可怕的事情真就发生了。
不是露了馅、还是亏了本。
而是几出戏完,没人给认出来……
第二十一章:海灯节里最大的珍宝
在戏班子们将台本递给祸斗时,他就已经在断断续续地切断着时间的流动。
那些需要注意的细枝末节,每个动作的幅度应该是如何,表现该是怎样都定格在他的眸中。
祸斗在本质上,仍是为了达成名为完美的目的而造就的人偶。
模仿与学习就是他的本能,甚至在他眼底那些戏班子们接连的动作该如何达到连贯,表现得该怎样才能更好,唱出的声音到底该如何才能更吸引人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脑海里不断排演。
哪怕他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掌握那些台本的精髓,模仿出那些感情色彩。
但却说来也赶巧,那几出戏都唱悲剧的调子。
他流过的泪,在这个台子上,已经过沉了……
仿佛就是为了宣泄内心那抹浓郁到化不开的不解与哀怨,祸斗的唱法已经与原本的戏剧出了差池,但却把那些戏真的唱得更加惊艳,在老戏客们的眼里就像是真的见了活现的场景。
声声哀怨意难平,樽前乍破酒醉愁。
那舞袖遮眉,溅得闺中女儿泣,不忍花低花怯水隐水寒。
那衣裙坠地,砸得花落难寻觅,只留脂冷脂涩泪干泪涸。
仿佛真的那些欲说还休的悲与哀,都融在了曲里,让闻者潸然泪下。
曲起,他本身是戏。
曲罢,却无人知晓。
那在戏台上红泪乱了妆痕仍在哽咽的祸斗,却是心底最解脱的人。
不绝于耳的掌声迭起,喝彩声真当是心服口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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