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棋盘上的大伊万
一种无形的力量在一点点扳开他攥紧的指缝,让他恍惚中明白过来了什么。
有种像是修正着什么的声响,在将他的记忆一点点重置到先前。
“你…休…想……!!”
空咬紧了牙,微眯起眼睛坚决地将掌心的事物用力攥紧。
一种无形的撕扯感在他的四肢百骸中缓缓流动,像极了某种事物在被谁修正夺走。
亦是在这一刻,空才发现原本高塔上空弥漫着遮盖一切的黑雾破了一片真空的坑洞。
有什么令他心底生起由衷震悚的目光,与他同时盯紧住了此刻被他攥于手底的那个事物。
就在那个他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事物随着系统荧幕一并暴露在这个世界的这短短一瞬间,一切似乎就都已经彻彻底底被谁的目光牢牢锁定,被一只无形的手掌攥住。
就像在与他角力一般,比拼着谁先一步放开。
“休想……夺走…他……!!”
空那清秀的脸庞上泛起了青筋,牙关也咬得已经有些渗血。
他暗金色眼眸决绝地盯着自己那伸出的右手,看着它就像是未被定格住流淌那般清晰可见地在这半空中央不断发颤,一字一句吐出得如此吃力。
这一刻空甚至感觉到落雪在极其缓慢地向上翻飞,时间在一点点被谁拨动倒流。
即便空并不知晓他攥紧的那像是未有实体的事物究竟是什么,但他依然反应过来了这一定是关系着获斗亦或是国崩存在于世的重要事物,就是这无形命运一直想要夺走的东西。
如果真的就这么流失于他的指缝的话。
——那么自己即使终有一日能够再见到祸斗,那也一定已经不再是他。
“我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空那低吼于牙缝中的声音都已经变形,他终于感受到了自己攥紧的那不规则事物究竟是什么。
那分明就是一颗像是星星一样的齿轮,还在他的指尖很慢很慢地转动。
而那命运流淌的势头,似乎此消彼长的随他愈发无力的手掌在一点点继续进发。
“温…迪……钟离……谁来帮……”
从空那颤抖的手掌心里不住一滴滴落下的鲜血如此触目惊心,他已经开始感到缺氧。
那发白的唇被他咬得同样泛出血红,他游移的目光望见了那昏迷于杜林脖颈位置处同样显得奄奄一息的温迪,亦是望见了另一侧山腰间闭目凝神的钟离那额前隐隐的冷汗。
每一点点模糊入黑暗的视野,都让他那攥紧手掌上的力道缓缓消失。
“……”
冥冥中,空的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一直都伴随着他、一路依偎着他的那小小可爱身影。
「需要让派蒙帮忙的时候~空你一定要喊我哦!!」
这一刻派蒙的身影似乎就在他的面前轻盈地飞舞,攥着小粉拳跺起脚用担忧的目光望他一般。
那从她口中嘟囔的这句话语里有着的只有由衷的关切,和她那好看的小眼睛一样晶莹。
“……”
“派…蒙……”
这一瞬间,空的手掌已经在一点点无力松开。
……
天空边缘,定格住一切天空废墟的一处消亡边界。
虚幻的微光从上方洒落,让这一处如同被虚幻云雾缭绕着的立足之地变得亮堂。
这是一处悬浮在天穹之上的庞大岛屿,光阶延伸向了纯白色的正方形高坛。
那高坛上的布置几乎与下方那崩碎的高塔顶端别无二致,零落坍塌着被崩碎掉的无数台柱。
高地边缘处,天理维系者无悲无喜着脸庞俯瞰着龙脊雪山的位置。
圣洁的底衣外又偏执着泛起暗红微光的薄纱,光洁的脚掌上裹着无垢的绷带。
一袭几乎及地的银白色长发晕染着微微泛起的光,如祂的身形一样悬于半空。
祂像是听见了什么声音一般,偏过头望向了那下方断裂成数截的光阶。
下方的朦胧云雾中,清晰无比地传来了缓慢脚步声。
继而一双于暗金中交错着血红光芒的美眸隐隐浮现,一袭暗红色衣裙的少女如踏过尸山血海。
一步一步,不偏不倚地向着祂那高不可触的身形走来。
那把泛起可怖寒芒的无锋剑,一声一声地在这台阶上拖拽起火花。
“外来之人,你是故事的种子……是本应该建立起自己的国度、拥抱世界的人。”
“卡伊洛斯的园丁,理应同样拒绝了你旅行的步伐。”
天理维系者把无悲无喜的目光望向了那把无锋剑,以及那缓缓将其举起对准了祂的那个金发少女,在这一刻的祂似乎对于荧的到来没有感到丝毫意外。
“而现在也会如你们上次来到这一般,让风重复新的故事,时间使之发芽。”
祂的话音未落下,一道可怖的锋芒就已然倒映于祂的瞳孔中渐近。
下一瞬间一块块如同加速坍缩的空间块就已然将那抹锋芒径直吞没,就像是其不曾存在。
“天理!!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荧那暗金色的美眸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出了几乎有如实质的杀意,她那一袭暗红长裙的身影几乎在下一刻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轰地一声砸在了那坍缩覆盖在身前的空间块上。
这一瞬间她手底翻转的无锋剑已然就这么向着天理维系者的脖颈砍落,祂却始终像是眼底没有任何波澜一般只是静待着那把无锋剑毫不意外地再次砍在空间块上的声响。
“都是因为你!!我要把你施加在我身上的一切……都加倍奉还!!”
这一刻,荧的身上悄无声息地充斥起了可怖的浓郁黑雾。
亦是在这一刻,她那蓦地又是破开了音障的无锋剑终于嗡地一声交错过了天理维系者的身形。
砰然落地的那一刻,荧那口鼻间淌落的鲜血就已然染红了这白净的高坛地面。
而荧却像是没有看见一般,只是缓缓站起身回望过头死死地盯着天理维系者的身影。
她的身体在缓缓颤抖,脸上的表情却分明冷得像是已经忘却了疼痛。
那半空中央,一缕银白色的发丝缓缓飘落于谁的掌心。
天理维系者仍是无喜无悲地看着那手底的这缕头发,良久后才终于开口。
“你很聪明,在意识到自己的命运已经被这个世界收录的时候仍能瞒着所有人重新获取到世界之外的力量去掩盖你的未来,让我无法再做到预知你的一切。”
祂看着荧那身上缓缓弥漫的浓郁黑雾,与她那双血红色的眸子平静对视着。
“但是‘叶子’中的时间永远无法真正完成逆转,你的结果、一切的结果都会始终如一。”
“利用这种力量去破坏你的命运、让你在不暴露于我的目光时也同样代表着你无法再使用这个世界的力量。而你此刻这具在此世重新记录诞生的躯体也同样无法承受这种破坏。”
轰地一声凌冽的锋芒在祂面前硬生生崩碎出真空,周遭一切的事物都被这可怖风浪掀起。
荧就这样用那双仇恨的血眸紧盯着天理维系者那无喜无悲的眸子,似乎已经听不清祂的言语。
只是那被她攥于手底的无锋剑仍是在不断地一点点撕扯开这阻挡于身前的坍缩空间块,浓郁的黑雾也同样在不断侵蚀着这几乎是法则一般的力量,乃至侵蚀她的身体。
“天理……天理……你必须死……把派蒙,把派蒙还给我!!!”
这一刻她口中仍是呢喃的话语,终于让天理维系者的眼底浮现了几分不悦。
“……”
而同样,天理维系者终于呢喃的话语,亦是让荧的瞳孔彻底紧缩。
“……我并非天理法捏斯,我只不过是祂的第四道影子。”
祂的声音不紧不慢,像是在阐述着某些事实。
“我名阿斯莫德,是‘至上四柱’中执掌空间的‘空之执政’。”
“只要提瓦特的法则仍是存在,我就无法选择死灭,而你也同样无法在这个世界仍是存在的前提将我的存在抹去,即便是如你上一次那样将我杀死,我也终会被你再度‘备份’。”
阿斯莫德似乎像是已经解释过上千万遍那般,毫无情绪起伏地把眸光俯瞰过了层云。
那层弥漫在龙脊雪山上的黑雾遮挡住了祂的视线,让祂愈发难以感受到所寻之物的存在。
“只有真相不暴露于世界,世界才能因此沉淀。”
“天理已经沉睡,第二王座再度苏醒了,我必须维序欺天的谎言……在边界越来越脆弱之前。”
祂的目光很快又回到了荧的身上,似乎是已经感到烦腻。
“外来之人,你的命运便是降临的惩罚、是为你血亲赎罪的承诺。”
“在取回姊妹们的圣遗之前,你不应提前迎来结局。”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荧眼前的一切似乎就都已经被崩飞成了碎片。
她的身影如同失去重量般无声坠落在地,顷刻间就已经呛着鲜血难以再次站起。
那一瞬间涌动的黑雾同样让她意识模糊,她的意识也已经朦胧。
在那半空中,阿斯莫德面无表情地攥着一小团黑雾将其捏碎。
祂看着荧那腹部处被硬生生剜出的正方形坍缩贯穿伤口,随即轰然砸落的又一个巨大的空间碎块就这么轰地将荧的身体压成了碎片,又将其剥离抹去。
“但是能够在这一次轮回将姊妹们的圣遗寻到,你的作用便已经足够。”
却是在阿斯莫德就要把目光再度俯瞰向龙脊雪山时,蓦地嗡地一声锋锐鸣颤就从那光阶下方再度凌空砍来,径直将祂身前的坍缩空间块硬生生破开了一道裂口。
祂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望向玉阶,那无锋剑拖着划出一路火花的痕迹已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清晰无比的缓慢脚步声。
一袭暗红色衣裙的少女那双眸子似乎变得更加血红,气息更加可怖。
一步一步,不偏不倚地向着祂那高不可触的身形走来。
那一刻流淌在荧身上的黑雾似乎真的在被她一点点适应一般,对她造成的影响越来越小。
这一刻,阿斯莫德似乎终于才明白过来什么那般微眯起了眼睛。
祂看着龙脊雪山的位置,在这一刻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
“……伊斯塔露留在渊下宫的‘真相’,你也是用这样疯狂的方法去记住的么?”
阿斯莫德终于正视起了眼前那状若疯魔般的金发少女,对方眼底的血红似乎变得更加冷静。
这几乎是意味着,这一次战斗对方绝对不会像方才那般显得盲目鲁莽。
在这一刻,祂的心底也同样开始忌惮于对方的行动。
只是祂仍是无法理解,对方是如何做到周而复始地重来的。
身为天理维系者,祂仅能做到记录一次轮回的记忆,换言之祂仅能记住自己上一次究竟是入户将荧所击杀,而上上次则是已然无法记起。
而对方那身不断淌血的长裙究竟代表着什么,阿斯莫德再清楚不过。
闻言,荧却也只是嘴角扬起了疯狂又绝美的笑。
下一刻她的无锋剑轰地一声就落在了阿斯莫德身前的坍缩空间块上,却又在那空间块继续坍缩的下一刻像是完全预知了对方的攻击手段一般轰地一脚踢在了祂的身上。
一阵破空的鸣响翻飞,阿斯莫德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数百米外。
凌冽的剑光像是要将她追猎一般在周遭的天空一瞬间崩碎出了数百道破口,无形的黑雾在将祂构筑而成的无数坍缩空间块侵蚀毁灭,甚至落到了天空的边角。
瞬息间两人的交锋就已经白热化到了极点,那天空四周都已然泛起了尘埃。
“外来之人,你为何会拥有生之执政的重来与适应力?”
阿斯莫德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手腕上在迅速恢复的伤口。
她也意识到了对方的速度与力量都在变得更快,而且祂也感到自己想要再度做到用坍缩的方式去直接在对方身上造成伤口的难度也变得更大。
这是某种适应,于祂而言再熟悉不过的适应。
那绝对是祂其中一个姊妹的权柄,亦或说是圣遗的气息。
而祂另外两个姊妹,时之执政的权柄、与死之执政所拥有的权柄很可能也已然重归于世。
“……那是我,夫君的力量。”
荧的全身上下几乎都在淌血,崩碎空间的代价她同样还无法做到彻底忽视。
她口鼻溢血着拽着手底的无锋剑,紧盯着阿斯莫德一步步踏着鲜血如从地狱般走来。
只是在她呢喃出“夫君”二字的时候,涣散的眼底分明是柔弱悲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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