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棋盘上的大伊万
但是现在的他，似乎连存在的本身都可能不如一阵风来得牢固。
这样的思念，他每分每秒都在乞求着风不要轻易带走。
“这不是梦……这不是梦……呜呜……”
罗莎琳仍是泣不成声，那发颤的手掌顺着鲁斯坦的肩膀一路轻抚到他那遍布皱纹的脸庞。
她用已经失去了光明的眼睛看着属于她的这道光，断续的呢喃中藏着的只有难以平复的惊喜。
没有人会希望给这样一个分明再次拾起希望的女孩，以又一次沉痛到难以承受的落差的。
“这不是梦……鲁斯坦，我亲爱的鲁斯坦……我好想你……”
是啊，她真的太想太想他甚至想了太久了。
哪怕看不见、哪怕用手指的感触都因对方那平添的皱纹而阻碍也仍是寻了出来。
下一刻，她的手掌也就已经被另一份熟悉的温热轻轻握着十指相扣。
“这不是梦~我亲爱的罗莎琳，我许诺过要与你白头到老的……”
鲁斯坦开始感受到自己的呼吸也变得沉重，他只是在看着对方那温馨如家般的金发。
看着那些金色被雪花染成白色，他不确定这算不算彼此在鬓雪相拥。
不清楚算不算一齐白头到老，其实他真的很清楚着根本不算、不算的……
但是他也只能这么骗自己了，留给他的时间已经很少了。
“不许再离开了……不许……！！呜呜……”
罗莎琳无助地抱紧着鲁斯坦的身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那般闭上了眼睛颤抖地哀乞。
“你说好了再回来的时候你会和我一起去参加舞会，会在所有人面前宣告我和你定好的婚期。”
“你说好了个时候所有的西风骑士都会为我们举起金色香槟。”
她把数百年前的记忆都记得一清二楚，从未如她所言过那般选择遗忘。
“你说好了从风起地到誓言岬都会有风在传唱教堂的礼乐。”
“你会在红毯的尽头等着我奔过山盟海誓去和你相拥，你说好的……”
没有任何磕磕绊绊，但却又分明颤抖害怕得很知晓这些话语的无力。
在这个时候她甚至希望自己不再那么清醒，希望这些话语的浮现真的只是在昨日。
闻言，鲁斯坦的意识几乎是瞬间就清晰一凝。
他像是真的要连苍老都战胜那般，嘴角微微扬起了往昔会有的微笑。
那一瞬间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让他就这么将眼前的罗莎琳拦腰拥起，就这么迎着漫天飞舞的雪花转着。
每一个轻缓步伐踏落的时候，另一方的雪崩和山倾都没有它的沉重。
每一个沉重呼吸断续的时候，另一方的寒风和冰裂都没有它的轻缓。
但直到最后像是落雪也已经到了要定格的刹那，那渐变得缓慢的步伐还是没有停下。
悬挂在谁人腰间的那颗破碎的神之眼，在为谁发出最耀眼的破碎的光。
不知何时，罗莎琳泛红的眼眶里就已经没了继续洒落的泪水。
她呼吸很浅很轻地环顾着原本是一片黑暗的周遭像是真的有了婚礼的堂皇，山崩谷裂随风雪合奏的声音在这一刻也分明起伏得像是她梦寐的旋律，这让她朦朦胧中下意识羞涩地攥住了裙摆。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容易害羞，我亲爱的罗莎琳。”
鲁斯坦也像是看到了一样的画面，甚至在那些如弥留的光景里他还望见了哈佛根等人在为他喝彩欢呼。
在吹哨揶揄着他早该这么干，在埋怨他的这一刻拖延了多长多长的时间。
他只是低头把目光停驻在此刻羞得不敢看他的罗莎琳身上，内心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
让他那几乎每一步都比上一步苍老，都是在如奇迹一样坚持，不曾平息。
……
那不远处的矮坡上，却也成了最好的观众席。
砂糖眼眶发红地认真看着在这一幕以雪崩山倾为幕帘、鹅毛大雪为礼花的舞步流转。
她真的未曾见过比这还要浪漫的婚礼，可以睥睨地踏着整个世界的阻碍去上演。
“……女士大人，真的好爱鲁斯坦先生啊。”
“他们曾经是那么般配，一直隔了那么久……一到现在都是那么般配。”
继而砂糖轻轻拭去了眼角的泪水，仍是抱着手里的魔导书露出了由衷欣慰的微笑。
“因为女士大人明明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都已经变了样子，和鲁斯坦先生见面也依然会脸红害羞，被他抱起的时候仍会心跳不已……啾啾说了，这是分离了几百年啊，几百年过去了还有这种害羞。”
“我想在这一刻，他们两人微笑着留下的泪水都是饱含着不甘与幸福吧。”
“我曾听丽莎小姐说过，就是有一种爱可以等待，但有些人可能擦肩而过就再也见不到了，面对感情，与其考虑对不对，不如考虑会不会让自己后悔，从而成为人生的遗憾。”
说到这里时，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阿贝多牵起她手时的画面。
“别讲了小砂糖……你再讲的话大伙们也都会憋不住的……”
一旁，早已哭成了泪人的鲍勃三人嗷嗷地劝着抹眼泪的砂糖。
他们有些发肿的眼睛都还是在一刻不停地紧紧看着那雪幕里的每一步落，在心底疼得发紧。
虽然他们并不懂得什么舞蹈，但他们心底同样知道什么叫向往。
这种几乎是在每分每秒都冲击着他们内心的画面，终究是难以短暂释怀的。
话音落下时，那身后那仅剩的几个还在强撑的愚人众士卒们也像是得到了哭的借口那般嚎啕了起来。
这让砂糖蓦地回过了神，心底还真的以为那是自己惹的不好。
“啊这……抱歉，鲍里斯长官，都怪我自顾自地说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
她环顾着周遭，却还是没有看见阿贝多的身影。
这让她心底也微微泛起了些许落寞，一时间小耳朵也微微耷拉了下来。
“不打紧的……弟兄们都只是在高兴咱大姐头终于嫁出去了而已……”
鲍里斯摆了摆手，却也因自己的这句话而砸吧起了嘴。
周遭的众人也因此而骤然缄默，老半晌都压抑着不知该如何打破沉默。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鲁斯坦所能存在的时间恐怕也就和这一处地脉一样不会剩下多少了。
“……早知道我们哥仨当时就少挥两下锤子了，现在想来那些个松果怕不就是地脉溢出的残余能量凝成的。”
其实他们都不傻，选拔精锐队伍时免不了也是要通过理论知识选拔的。
只是更多时候他们不愿意去想太多，在军队里服从与执行才是他们的第一要务。
即便有些东西一时无法理解，真碰上的时候心底也就明白了。
“小砂糖，你是不是在想你那除了长得帅懂得多就没啥好事的小男友了？”
闻言，砂糖几乎是一瞬间就蓦地有些羞红脸。
“小，小男友什么的……阿贝多老师只是我的前辈而已……他……”
她这不打自招的表现，分明也只是让众人的眼底更是流露一种了然的色彩。
“你只管放心吧小砂糖，这儿的人哪个不是欠你好几条命的~等回头到了蒙德的时候哥几个就是拦街明着抢人也能把那小子五花大绑交到你手里，他要敢对你多提一个字的意见你就和我们说，指准他没好果子。”
“就算他躲到天涯海角咱们不也还有无敌的啾啾么？你看它多灵……到天上一晃悠咱们啥也没干就被地形的变动给带到目的地来了，我估计天上结冰也是它整的活……找个人还不容易？”
约翰信心满满地拍了拍胸脯，身后的众人亦是应声附和着。
很显然，眼下的愚人众队伍们对于布利啾的信任已经到了难以言喻的地步。
“请不要开这种玩笑啦……刚刚我只是在想阿贝多老师为什么会提到他要去见杜林一面。”
“我先前提到过，龙脊雪山的环境本是在向着过往不停地倒退……最终这里会变成无法让任何生物存活下去的冰川，即便现在它已经在向着我们悉知的雪山地貌靠拢，也不代表着它就已经安全。”
砂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遥望向了远处被风雪所覆盖的雪山。
“不过比起担忧阿贝多老师的生命安全，我更在意的是他表现得比以往都要匆忙很多。”
“如果不是阿贝多老师他确实是对雪山环境的更迭了若指掌，我是不会答应让他独自前去的。”
她大概可以通过周边的地势知晓此刻他们暂且还是处于相对安全的山腰处，在龙脊雪山的地形演变至今这里都没有太多改变，但是相对的，这里距离杜林所处的位置相隔了何止千里之遥。
蓦地一旁风雪平息，众人几乎是瞬间就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不远处。
只是这一次，随雪山地势的更易而到来的并不是新的山峰。
不知何时出现的焦土深坑中，杜林就这样微微睁着眼缝显得十分好奇而又开心地看着鲁斯坦与罗莎琳的舞蹈。
只是在这一刻它的尾部乃至小半段后半身却都已经随一点点光芒纷飞而变成了风化的龙骨。
在深坑上方的位置，空与温迪也都在静静见证着这段故事的落幕。
钟离轻拥着归终，两人不知怎的眼底也流露出了几分熟悉。
莫娜却是不知为何悄悄低下了头，把手里攥得紧紧的那张碎成两片的“恋人”占卜牌藏起。
她像是才明白过来什么一般，倔强着压低的占星术士大帽下的神色分明是显得落寞而又沮丧。
但在看见鲁斯坦和罗莎琳的舞步也终于在渐渐明朗的阳光中停下时，也终究是有些不忍。
……
一瞬间明朗的阳光，终于是如舞台最后的焦点灯光那般透过天上融化的冰痕映到了地上。
鲁斯坦像是失去了力气那般向着身前倾倒，也在下一刻被罗莎琳伸手揽入了怀抱。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了雪地上，都是被落雪染白了发。
从头到尾的鬓雪相拥着，分明看不见一切的眼睛里也都只有彼此。
这一刻罗莎琳轻抚着那枕着她膝腿的鲁斯坦，一双本是失明的美眸也在时间的流逝中渐渐恢复。
“罗莎琳，我……”
话音还未落下，鲁斯坦就感受到了几分冰凉的痕迹落在了脸庞上。
他那沧桑老迈却又仍是十分帅气的脸上很快就流露出了落寞与释然，只是扬起细碎的短胡茬试图微笑安抚。
“和昨天一样，你的短胡茬扎疼我了……鲁斯坦！这个不解风情的邋遢笨蛋！！”
罗莎琳嗔怪的话语让鲁斯坦蓦地心生不解，却是下一刻他就蓦地感受到自己的唇瓣被轻轻吻着。
也是在那一瞬间，他才知道了，原来他昨天忘了刮胡子。
“……”
“……可我明明记得，罗莎琳你说过……以后就由你来帮我打理这些的……”
鲁斯坦微微笑着，身形终于是渐渐地开始散去。
朦胧的回忆中，他也是和现在这样枕着罗莎琳的膝腿，伴着他坐在望风山地上看着璀璨的夜空。
是啊……那是昨天。
“……我永远爱你，我亲爱的罗莎琳。”
……
又是一滴泪水，落在了罗莎琳的空空如也的膝腿上。
罗莎琳闭着美眸不愿意睁开，分明还是在心底一直企盼着什么还在一直期盼。
可是终究，她的身前也只剩下了一颗破碎的神之眼。
隐隐的光芒终于是得以安心一般熄灭，仿佛实现了未竟的遗憾一般。
“我也永远爱你，我亲爱的鲁斯坦。”
她如此呢喃着，像是如梦初醒一般缓缓睁开了眼睛将头抬起。
和那时一样，天亮了。
趴 请假一晚上
这两天还是选择了上班到晚上，一直到外面的灯都灭了好多才迎着夜风回家。
因为我想到这阵子去医院开销得那么大就坐立不住，会觉得这样一笔钱其实是向着鱼丸借来的，忙前忙后都不知道该怎么还，焦虑好像就没能停下。
下一篇：超能力者不想受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