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棋盘上的大伊万
此刻他们的身形,都齐齐从大腿处左右的位置被削成了两段,徒余在半空无力挣扎的上半身带着绝望向着地面坠落,肢体断裂的疼痛才终于传来。
一时间,哀嚎遍野徒余恐惧与绝望疯狂蔓延。
那不远处终于赶到的其他幕府军士卒们皆是毛骨悚然地看着那一地手脚皆断着不断在鲜血中翻滚惨叫的同胞们,不自觉手脚发凉。
而唯一站在中央处的祸斗只是似有所感地抬起头,那双溢满雷霆的钴蓝色眼眸如视死物般紧紧盯住了他们,精致无比的面容上带着危险至极的笑容。
“呵呵咯咯咯……谁是下一个?”
他捂着额头笑得浑身都在不断发颤,似乎是性质高涨了那般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那不远处已然心惊肉跳的幕府军们都不自觉睁大了双眸咽了口口水,下意识无声后退了数步,那手中攥紧的刀戈此刻都显得像是发软。
但很快祸斗那脸上病态的笑容却又在下一刻蓦然消失,唯独眼眸中仍有着冷静到了极点的疯狂,以及深深的厌倦夹杂怨毒。
他抬起头,看着那仍是在不断下的大雨,又轻轻拍了拍自己被雨水打湿的好看衣裳。
他想,之所以在梦里他穿得如此好看,一定是下意识想为了见谁吧……
那翻涌的雷霆聚而又散,带着毁灭性的威势及其恐怖地浓缩在了那缓缓被少年举起的长刀上,那一刻仿佛整片天穹的雨滴都被翻涌蒸散。
那远处的幕府军们此刻终于面色惨白地睁大了眼睛,有人悄悄回头望向了那仍是一片寂静毫无反应的天守阁,内心无比的绝望。
「拟神梦想」
少年那嘴上微微张合着,像是在呢喃缅怀着些什么。
“空想的一刀……”
……
……
……
“哇呀呀呀呀?!!!小斗——!!你是要造反吗——?!!!”
似乎是某只缩在被窝里熟睡的小胡桃,大半夜忽然被怀里浑身发电的那写作未婚夫读作抱枕的憨憨电得一阵乱颤惊醒过后,那懵逼中带着怒火的娇啸。
以及那完全可以把达达鸭活生生锤成死钱包的小粉拳蓦然砸落的声响,贯穿星辰。
第一百二十章:珍惜自己身上的每一处虚假
很快啪嗒一声,房间门就被小胡桃气呼呼地一脚踹开。
继而一只被她用魔爪提着后衣领的小祸斗就被哗地一声丢了出去,整个可怜孩子在地上像是钟离的空钱包一样一连滚了好几圈。
“今晚你被扫地出门了!!不许回来!哼!!!”
她走上前,一边磨着小虎牙一边生气地嚷嚷着。
继而伸出手用力地戳了戳祸斗显得委屈巴巴的小肉脸,显然那小脾气已经被一通电疗过后直接拉满,今晚是天王老子来了都哄不好的了。
随后房间门被她啪地一声关上,一直过了两三秒钟后又被再度打开,从中接连丢出来了一床被子和一个小枕头,带着呼呼风声接二连三地把小祸斗砸得满地打滚。
还未等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祸斗支吾着开口解释,那木门就已经在他打转着满眼委屈的泪花的目光中无情地关上。
他只能满脑子问号地捂着小脑瓜上还在散发着热气的大包,毕竟家庭地位无比牢固的他根本不敢解释实际情况。
他难道能和对方说上一句甚么‘吾好梦中发电’这样连小行秋听了都要打人的鬼话么?
祸斗的声音很小,委屈巴巴地鼓起了小肉脸。
“可是……我记得我明明是打了地铺睡的呀……”
“唔……阿桃好像很生气,现在我该怎么办嘛,难道要搬出去陪着糯米团子睡吗……”
他悲鸣着说出了一句足以让在外边吹冷风的魈和钟离听了都要打几个喷嚏的话,只是抱起那小枕头和小被子,可怜兮兮得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椰羊。
“怪不得魈师兄喜欢一个人独居……要是祸斗能像帝君大人那么厉害就好了,随时随地都可以盖房睡,根本不怕被扫地出门……”
他迈开了小短腿,在门口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来回走动着。
蓦然地,祸斗的神色蓦然一凝,只感觉自己的身后有谁正在缓缓接近,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后衣领就忽然又被谁轻轻提了起来。
他发懵地回过头,内心霎时就安定了下来,映入他眼帘的是自家二师姐申鹤那柔和的眼眸,与在她身后巍巍招手的大师姐甘雨那甜美的微笑。
“二师姐,大师姐,你们也被扫地出门了吗?”
他怀里的小枕头无比悲伤地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眼里晃悠着泪花,歪着智商被打回原形的小脑袋瓜不太聪明地开口问着,内心已经在盘算着回头找人去学怎么盖房子了。
就算是要做椰羊,他也要做最能自力更生且笑得最开心的那一只。
申鹤和甘雨不明所以地面面相觑着,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几分懵圈的色彩,介于其中的复杂性,两人索性也就不去细想了。
申鹤只是将祸斗轻轻抱到了怀里,轻轻地揉着他的小脑袋瓜,动作无比温柔。
“小师弟,方才那一抹雷元素气息是从你身上散发出来的么,没有受伤吧。”
她细细感应着祸斗身上已经相对平稳下来的元素力,神色仍是有些担忧。
“平日里我的睡眠较浅,师姐对于元素力又较为敏感,我们有些不放心想着过来看你一眼,你似乎是被赶出来了……需要师姐替你做主么?”
她的声音里夹杂着些许不高兴,只是看着甘雨将地上的小被子和小枕头缓缓抱起。
闻言,小祸斗即刻小脸发青地把小脑袋瓜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连忙否认着。
“不用不用,是祸斗的错,是祸斗的错啦!!二师姐你先冷静唔……”
他轻轻拍了拍自家申鹤的背,声音柔软地安抚着,他是了解自家二师姐那神奇的脑回路的。
指不准对方出面就不只是把小胡桃吓哭,而是要把她直接扔下山了,这可一点都不好玩。
“……那好吧,小师弟今晚便陪师姐们睡吧,师姐会保护你。”
申鹤这才收敛了那眼底淡淡的愤懑,把征求的目光放到了甘雨的身上。
另一边甘雨则是悄悄地将小耳朵靠在房间门上,细细地听着房间里面小胡桃那睡得十分香甜的呼噜声,又偏过头用一种看小可怜的眼神瞅着自家小师弟。
她似乎已经可以料想到未来自家小师弟被那任性的小弟妹搓圆捏扁的画面了。
“这种情况,我好像在璃月的杂志上好像看到过,桃儿可能是犯了什么婚前婚后焦虑症,所以就把斗儿给扔了出来,明明斗儿那么可爱……”
她轻轻叹了口气,看着显然已经在申鹤的怀里的小祸斗,十分眼馋手痒地将他从对方怀里接了过来,只是蹭着他的小肉脸嘟囔着。
而祸斗则是不解地歪着小脑袋瓜,有不理解自家大师姐平日里看的书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但就是没由来地觉得对方有些可怜。
自顾自蹭着小肉脸的甘雨似乎根本没有发现自己无形中透露出了几分单身人士的落寞,好不容易撇开七星职务的她,在闲暇时间变多时似乎也更加容易乱想那些悲伤的话题了。
“就听师妹这样决定吧,今晚斗儿就和我们俩一起住,正好你二师姐习惯用打坐代替卧眠正好就腾出一张床,我俩可以顺便帮你留意你是否又有元素乱动的现象。”
闻言,祸斗这才笑眯着眼点了点头,他对于自家两个完美无缺但是就是都不会带孩子的师姐,他心底也是非常信任非常爱戴的。
两个漂亮强大的师姐包括自己无敌帅气的魈师兄一直都很宠他,因而在他此刻年幼的眼里,师兄师姐都是永远的天,谁也不能欺负。
若是万一未来某天璃月港忽然来了一个温柔小黄毛,带着他那会飞童养媳,一照面就向他打听自家俩宝贝师姐消息的话,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先拔出刀让对方再三深思的。
“唔,祸斗的睡相很好的,绝对不会给师姐添麻烦的。”
“……谢谢大师姐和二师姐……祸斗还以为自己要搬出去和糯米团子睡觉了……”
他眨了眨眼,有些困倦地眯起闭上,似乎发现自家两个师姐越来越会把控好安抚人类幼崽的力道了,至少申鹤现在不会给他那种像是被摸一下头脑袋都要搬家的错觉了。
大师姐甘雨则是根本就没有不温柔过,两人早已都已经被祸斗当成了亲生姐姐看待。
见状,甘雨温柔微笑着,似乎是终于找到了一件显得像是大椰羊,不对是大师姐应该做的事情,内心不禁有些得意,她用得意的目光看了一眼申鹤,后者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表示赞誉。
“可怜的斗儿一定是困坏了,我们回去吧。”
她与申鹤并肩走着,向着她们的房间走去。
毕竟在留云眼里,自家俩女徒儿的生性都是比较接近的,住在一起彼此有个照应也好,起码能相互帮助对方锻炼社交能力。
许久过后。确认祸斗确实已经睡着后,申鹤眼底的那一丝淡淡的忧虑方才平息。
她并不知道之所以对方会如此困倦,实际上是因为其那被钟离损伤后还未完全痊愈的精神还显得虚弱而导致的,同时他又刚在梦中经历了一系列假想的战斗,此刻难免会昏沉。
“小师弟方才坐在地上时,身体的肌肉是下意识绷紧的,若是我不是将他提起来而是直接伸手去抱他,说不准他会下意识反击……继而在发现是我之后收力未逮而受伤。”
“这给我的感觉,像是他刚刚才经历一场厮杀那般……”
申鹤的声音很轻,笃定中带着些许困惑似是想要过问一下甘雨。
闻言,甘雨先是微愣,继而又伸出手无比宠溺地揉了揉祸斗的小脑袋瓜,眼底带着些许柔和地反问了一句。
“师妹你是想问,到底是什么场景才能让几乎根本就不善争斗的斗儿也要陷入搏杀的境地的吧……关于小师弟的过往,我也是从师父的口中才得知了些许的。”
她的面色少有地变得十分严肃,眼底的色彩亦是十分复杂。
“以后若是可以的话……尽量在小师弟面前避开‘稻妻’二字,避免挑起他那不好的记忆吧,对于恶意……我与你始终都分外敏感,而小师弟的噩梦,恐怕终有一天是要还回去的。”
她回望着申鹤仍是没有太多表情的神色,细细地为她复述了有关于祸斗前尘过往的遭遇。
……
梦里,仍是这片用仙术构造出来的莲花池梦境。
缓缓地睁开了双眸的祸斗在发觉自己又来到了这座长亭上时。
便条件反射地抱着头呜呜哭着,神色惊恐地转身就要奔跑逃离,但很快就被归终心疼地搂到了怀里。
“斗儿乖……归终姐姐在的,摩拉克斯已经被姐姐赶出去外面睡大街了,乖别怕……”
此刻归终抱着不断想要挣扎的小祸斗,回想起了对方背负着的那些浓郁似海般的仇恨,一时间也是心疼得落泪,身躯都在缓缓颤抖。
“乖……别再跑了,姐姐永远都不会伤害你的,乖……”
那泪水缓缓地滴落在了祸斗的脸上,他微微愣着,呆呆地抬起了小脑袋瓜,嗫嚅着唇仍是不解地只是看着对方,但也已经听话地乖乖不乱动了。
他吸了吸小鼻子,似乎是感受到了归终对他的那份愧疚。
对方已经在哭了,已经很伤心了,他不能再让对方心灰意冷。
“归终姐姐……祸斗的头好痛,帝君大人为什么要背叛祸斗……”
他颤抖着缩在归终怀里,感受着对方的安抚,带着些许哭腔问着。
“祸斗明明最喜欢他,最崇拜最信任他……就因为祸斗回答错了问题,他就要将我的记忆摧毁掉吗,他是不是根本就不爱祸斗……”
闻言,归终恍惚地回想起了祸斗在拥有记忆时,在那片稻妻的假想梦境中挥舞屠刀的一幕幕场景,抿着唇不知该怎么解释。
“斗儿……摩拉克斯和我都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最恨不得想将最好的一切都予你的人,他始终记得你将姐姐我救回来的这份恩情,他很爱你的。”
“他曾说过,会允许你在稻妻完成你的念想后等着你一身风光回来,但是他却没想到过你会把稻妻都化作你的业障,你会死在那里……他会不顾一切过去而连累了璃月。”
她抱着已经停止了颤抖但仍是在抽泣的小祸斗,一点点说着。
“那榆木脑袋其实是最容易冲动的人……他不敢打赌自己在听到了你在外传来的噩耗时,会不会真的做出忤逆天理的行为,抛下璃月去为你讨回公道。”
“他已经在和我说过,他想要造一个人治的璃月,一个不需要他也能够完成契约并永存于世的璃月……他在洗脱开他身为岩神的重量,再给他一点时间,好么?”
归终满脸泪花地捧着祸斗的小肉脸,落寞无比地与他对视。
祸斗那钴蓝色的眼眸睁大着,他从归终的眼里看到的只有毫无半分虚伪的澄澈,那始终高悬着的戒心这才缓缓放落,但仍是支吾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可是他……他伤害了祸斗,祸斗很伤心……不知道该不该原谅他了……”
他似乎明白了过来,此刻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仍是保留着过往的记忆,那梦境根本不是一时的假想,而是他脑海里一直都有的执念。
“他是希望祸斗保留着残缺,一直乖乖地生活在璃月吗?”
这句话的情绪实在过于复杂,他摩挲着那虚假的双臂与双腿,最后又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抬起头颤抖地看着归终,把手又放到了自己的脑袋上。
“他希望祸斗原来……什么都是假的,都不是属于自己的吗?”
心脏也是手脚也是,都是别人给予他的,现在终于要连记忆都是虚构给他的了么?
他的内心一直有着这个想法,哪怕他已经对眼下幸福的生活感恩戴德。
他只是一直在珍惜自己身上的每一处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虚假而已,一直都是。
在听到这句话时,归终的眼泪终于又止不住地往外冒,泣不成声地就这么紧紧地将祸斗抱紧,小心翼翼地搂着他那副机关手脚,内心都在颤。
“斗儿……对不起呜呜……”
她就知道,祸斗的内心藏着那掩饰了所有自卑的乖巧,而他们给予的弥补永远都是不足的,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让这个孩子变得正常。
“呜呜——!!”
那苦涩的哭声回荡在这座长亭中,久久无法平息。
第一百二十一章:象征风的神明
抬起头,祸斗茫然地红着眼眶,看着归终的泪滴从脸上簌簌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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