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沙罗双树
当然以泰拉的武力体系而言，在重要目标根本就不必堆积太多兵力。
“有内卫就足够吗？”雷恩停下脚步，面前是一条双向两车道的宽阔马路，近乎毫无遮挡，前面的房屋更大、更高，有着钢筋水泥灌注的墙面，往来都是些急匆匆的军人。
塞尔诺亚大街，帝国参谋本部、中央司令部、宪兵司令部所在，圣俊堡的指挥中枢。
雷恩的脑袋里装着圣俊堡地图，看到装甲车和数以百计的守卫，屋顶上还架着火炮，一些炮兵无人机在黑雪中来回巡视，好一派固若金汤的模样。
“这只是表象。”雷恩望向一些角落，隐约看到一些皮衣壮汉伫立在风雪中。
内卫，如果黑雪是‘国度’的延伸，那么内卫是否会更加强大？
有这个可能，所以雷恩也没想过单枪匹马进来搞刺杀。
“从现在的情况看，一切守备都在正常状态，如果发动突袭，付出五六百人的代价能够打到皇宫。”
雷恩自言自语着，圣俊堡的确守备森严，可依旧在能力范围之内，甚至不必攻下，只要围住皇宫，帝国本就摇摇欲坠的军心便会彻底崩溃。
“再试试看吧。”
他跃下房顶，整了整军大衣，就这么从正面走向中环马路，而十字路口另一侧的检查站立刻就看到了来者。
道路没有遮挡，破旧的军大衣与圣俊堡驻军格格不入，尚未消去的杀气就像刚从前线回来。
“请出示证件。”坚守哨站的是个宪兵大尉，问话很是和气，谁都知道敢在军中混的女人每一个都背景恐怖。
“是。”雷恩模仿着乌萨斯的军人腔调，从怀里拿出证件双手递上。
大尉漫不经心的接过，他印象里可没有哪个叛徒敢潜入塞尔诺亚大街，这无疑蠢到极致，可翻开一看，他又惊呼道：
“北方军区？”
周围的宪兵都看了过来，显然同样好奇，北方军区一切消息都被掩盖了，就跟乌萨斯从来没有这些军团一样，可上层的无视瞒不住下面的猜测，宪兵们也听过《宣言》，不由得将消失的军区与邪魔挂钩。
证件当然是伪造的，可雷恩知道的东西太多，立刻就答道：“是的，在战争开始前，奉莱因哈特中将之命先行撤退，在路上，我与战友......”
“请您别说了！”
一股阴冷的目光从背后扫来，大尉汗毛竖起，能在宪兵部队混不在于多能打，而是明白什么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
一个‘消失’的军团成员归来，知道太多难免陪葬。
雷恩立刻满脸歉意的点点头，又把手往怀里摸：“莱因哈特中将有密信要交给华辛列夫元帅，需要看看我的入城许可吗？”
按规矩，不仅要看入城许可，还得有路上要塞的签名，以确定其出发点在哪，可现在整合运动就在隔壁的基洛夫州，谁还在乎啊。
“不用了，我立刻派人带你去参谋本部！”大尉感觉现在每一秒钟都在刀尖上跳舞，这里面牵扯到军队和皇帝之争，牵扯到乌萨斯衰落谁背锅的问题，任何一丁点余波就能让他粉身碎骨。
还是那句老话，乌萨斯只崇拜强者，当帝国四分五裂，连皇帝的近卫军都蠢蠢欲动了。
“你们几个，立刻送她去参谋本部！”大尉赶紧把锅甩给下属，见几人走远，又招收叫来一个亲信。
“你去通知维特议长。”
“您这是......”老兵有些迟疑，谁都知道维特是皇帝的人，没有他居中协调，军队早就起来清君侧了。
“咱们这种小人物没资格站队，既然有北方的消息，那么陛下和军队都该知道，哎，国家怎么被搞成了这个样子！”大尉跺了跺脚，哪怕一年前他也想不到战争的风会刮到圣俊堡。
可当他回过头，看到那沉默的皮衣人消失，国仇家恨又无影无踪。
看来得收拾细软跑路了。
第五百零七章 刀锋之下，人人生而平等
参谋本部，机密作战室。
雪茄与香烟的白雾飘在空气中，飘飘渺渺犹如‘仙境’，烟灰缸里塞满了烟头，喝剩的咖啡杯摆的满桌都是。
军容不整，可将军们已经没人在乎了，他们解开风纪扣，喷吐着毒气，所有人的眉头皱起。
局势已经很明朗了，帝国必将失败，基洛夫会战根本没有一点胜利的机会，整合运动只要拖上一小会儿，来自各国的援军就能击败第三集团军，眼下卫星城的叛乱则像毁灭前奏，让他们意识到一个残酷的问题。
现在不是击败整合运动，而是想办法活下来。
帝国怎么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对于这个问题所有人都没有确切的答案，原本帝国确实像一座外表光鲜亮丽的破房子，里面问题重重，军队和贵族也腐朽败坏，所以才希望对外扩张转移矛盾。
可谁也没想到这座‘坚固’的房屋居然被整合运动一脚踹了个稀巴烂，其崩塌速度之快，甚至连参谋们都来不及做出计划，去年还想着围剿整合运动，今年居然就要打圣俊堡保卫战了。
“军队没有责任！都是议会和陛下在扯后腿！”亚德洛夫中将发出一声咆哮，作为第一个在整合运动手里栽跟头的将领，他的话引起了一片共鸣。
没错，双方兵力对比是一百万对一万，优势在我，军事上没道理失败。
“这是政治问题，帝国的隐患全面爆发，我们都有责任。”
“胡说八道，如果一开始就集中兵力消灭整合运动，把那些叛贼抓起来吊死，帝国的国运起码能延续一百年！”
气势汹汹的中将顿时让反对者不敢作声了，没错，如果以雷霆手段消灭造反头子，危机将会延后，说不定就有解决的办法了。
“哼，是陛下和维特不想剿灭整合运动的，现在的状况只是他们玩火失控。”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众人看去，原来是中央司令部的德什卡中将。
“你不去指挥战斗，跑过来干啥？”
“镇压有啥好指挥的，再说我心里有气。”中将拿起酒瓶，吨吨吨灌下一大口伏特加，双眼通红的看向同僚：“被玩火的人拖下水，你们不气？”
那当然生气了，明明手握百万雄兵，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失败，谁能受得了。
“我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密会了，每次都跟娘们似的没个结论，元帅阁下——”中将看向华辛列夫，晃荡了一下酒瓶。
“今天你们是讨论怎么死吗？也对，被邪魔吞噬或者吊路灯，各位可以选一个。”
浓浓的不满感染了所有人，将军们都看向上首的老人，半年前军队就准备跳起来清君侧了，却被此人否决，现在可好，两个索命鬼已来到身边。
区区一年时间，华辛列夫元帅就苍老了十岁，雄壮的身体变得佝偻，满头银发也失去光泽，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珠看向中将。
“你已经与整合运动接触过了？”
“没错，我还不想死，趁手里有些底牌得卖个好价钱。”德什卡毫不犹豫的答道，居然没有人拍桌而起骂他叛徒。
军队已经彻底失望，不断的扯后腿，调回来的北境驻军居然拿来自相残杀，将北方贵族领搞得一团糟，邪魔发展如此迅速，一半功劳得送给皇帝。
对内镇压不了整合运动，对外让邪魔轻易入侵，这皇帝拿来何用？
元帅静静看着他，没有半句斥责，淡淡问道：“结果怎样？”
“没有任何回应，人家是必胜之局，干嘛和咱们这些手下败将谈条件！”中将又喝了一口酒，干脆把酒瓶摔在地上，“您该不会认为帝国还有救吧。”
“没救，邪魔与整合运动前后夹击，局势已无法挽回。”
“那您想干什么？杀了维特，抓住皇帝献给整合运动？”中将已察觉到华辛列夫的态度松动，整个人一下子振奋起来。
“干吧，阁下，和那些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搞好帝国，趁现在还有中央军区和卫戍部队的指挥权，我们能赢！”
将军们齐齐坐直，忠诚早就耗尽了，乌萨斯只跟随强者！
元帅没说话，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眼外面茫茫黑雪，轻轻摇头。
“要动手，去年我就干了，还记得莱因哈特的报告吗？”
众人一愣，旋即响起有一段时间皇帝不在夏宫，当初当成了一个笑话。
费奥多尔除了血脉特殊，战斗力连个校官都打不过，能跑到哪里去。
“我在等，等一个彻底失望的契机。”元帅只能看到背影，却藏不住话语中的悲痛，“你们想过没有，陛下会不会故意搞乱乌萨斯？”
平静的话，却在将军们心里激起了千层浪，平日还不觉得，如今回想起来真有点不对劲。
“他、他为了什么这么做？”或许喝酒太猛，德什卡说话有点不利索了，“想死的话，自己找根绳子去见列祖列宗不好吗？”
“不知道，但收益肯定比统治一个矛盾重重的帝国高，你们想想，这收益来自何处？”元帅已经在明示了，背叛肯定要讲收益，否则不如找根绳子上吊。
一群将军抓耳挠腮，能坐在这的都是聪明人，结论也很简单。
整合运动不可能给出价码，再考虑到一些客观情况。
如入无人之境的邪魔，忠心耿耿的克尼格，被调走的北方驻军......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亚德洛夫拍桌而起，像是疯子一样低吼：“你想说帝国高层是一群邪魔奸细！？”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邪魔的力量帝国用了几百年，了解太多，说不定就起了心思。”德什卡已经准备反贼当到底了，干脆心一横。
“阁下，您还在等什么？我们如果做人类之盾，整合运动也不好意思吊我们路灯吧。”
将军们蠢蠢欲动，这不仅是活路问题，更是道德问题，一方面让百万乌萨斯人免于死亡，另一方面又能对抗人类之敌。
“不会这么容易的......”元帅浑浊的目光变得凌厉，“陛下敢这么做，就算到了军队不再可靠，并且拥有镇压一切的能力，而这能力，谁能赐予？！”
毫无疑问是邪魔。
将军们感觉不再安全，仿佛有一只眼睛在盯着自己，正在此时，房门被敲响。
咚咚咚。
所有人的心一沉，甚至本能的拔刀，好在门外传来了声音。
“元帅阁下，有北方军区的信使求见。”
北方军区？
就连华辛列夫都愣住了，在场都是军方高层，谁都知道北方是什么破烂模样，莱因哈特的求援电报就跟雪花片一样飞来，就差喊出那句经典名言了。
看在帝国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莱因哈特要是能派出信使早就到了，为何会在这种时候到来？”
“难不成逃过了敌人截杀？”
“那他又是怎么入城的！”
讨论声在屋内泛滥，而知道某些内情的华辛列夫一摆手。
“德什卡和亚德洛夫留下，其余人出去。”
“是。”
桌椅响动，刚才还颓废不已的将军们纷纷起身离开，他们都不是傻子，从刚才的谈话中已有了猜测。
这帝国，该变天了。
雷恩静静站在门口，左右都是全副武装的帝国先锋精锐，这种精英兵曾让他头疼不已，即使现在想要一刀一个也得废些力气。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乌萨斯帝国依旧是大地的一等强国，比如数百个先锋精锐同时冲锋，哪怕长生者也得退避三舍。
“居然还是没有异常。”
雷恩在心里嘀咕着，整个参谋本部竟然没有它们的人，而面前鱼贯而出的将领也没有暗子。
这不科学啊！
在没有黑雪的室内，灵魂视野一览无余，除非邪魔掌握了改变灵魂颜色的权能，否则演的再像，雷恩也能一眼看出它不是人。
那些将军们也在打量灰烬，可除了飒爽英姿让人多看两眼，没人在乎一个中尉，双方就这么错身而过。
雷恩没废话，就这么在先锋精锐的押送下来到门口，往里面一看，心中就有了底气。
他看到了德什卡和亚德洛夫，卫星城正在叛乱，这两个军头总不至于擅离职守跑来喝下午茶吧，而上首还有个老头，胸口的勋章都可以当防弹衣了。
华辛列夫元帅，军队的参谋长，新贵族的首领。
雷恩看过乌萨斯高层的资料，明白这人跺跺脚整个乌萨斯都会抖三抖。
元帅也正在打量中尉，眉毛不由得皱紧，便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又挥手让卫兵退下。
“元帅阁下，我们要保证您的安全。”
“你俩觉得我老到无法自卫吗？退下！”元帅加重语气，不怒自威，他的命令让卫兵足跟一碰，行了个颔首礼赶紧退下。
加厚的防爆门关闭，室内立刻静得落针可闻，雷恩正准备伸手去摸信，便被元帅抬手制止。
“行了，这里没有外人就不必演戏了。”
雷恩手一顿，淡然的抬起头来：“您怎么看出来的？”
“军服的磨损太严重了，看起来也不像是战斗损伤，我虽老，眼睛还没花。”元帅起身，亲自把满桌子烟灰拂去，又拿一次性纸杯接了些开水放到雷恩面前。
“坐吧，通风系统上个月坏了，我一直没批准维修，烟味难闻了一些多忍忍。”
和蔼可亲，但雷恩并没有什么好感，这些将领肩头的金星不知多少尸骨堆砌而成，点点头便默然坐下。
“情报部那群傻瓜，居然连您的照片都没有，但敢来我这，想必您已经得到了授权吧。”元帅仔细打量对方，看不出丝毫伪装的痕迹，通缉令里也没有此人的资料。
“我能决定一切事项，包括乌萨斯的未来，你们的生死。”
短短一句话，却叫两名中将、一名元帅瞪大了眼，他们相互看了眼，都有些茫然而疑惑。
这牛逼吹得有些大了吧，就算塔露拉也不敢这么说，还没等发问，一束火苗在面前燃起，就跟川剧变脸似的，迷惑到震惊，再由震惊变成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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