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乔东的回答很没有营养,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事实上作为那场连环大爆炸中的唯一幸存者,乔东还能清醒的说话就已经很了不起了——至于那场摧毁了整个镇子的连环爆炸,有人说是缅军的炮击,也有人说看到轰炸机投下了炸弹,但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到现在还是一个谜。
最诡异的是,没有任何新闻报道,那些人权组织和跨国媒体们仿佛在这一刻集体失声。
“不是说那边还有只熊猫吗?”
回头看了一眼乔东所在的病房,专员心里一阵嘀咕。
难道连那个熊猫,也一块被炸死了?
一百七十四章 斩将
偃月刀与铁枪交错而过,又是一次短兵相接。
交战的双方都谨慎地试探着对方的底线,寻找着对方可能存在的破绽——但事实是双方都遇到了棘手的麻烦。铁枪再锋锐也不可能破开赤红甲胄,而上下翻飞的偃月刀也没能切中黑白相间的皮毛,面对着彼此那几乎无解的防御力和身法,双方几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暂时换口气,思考一下对策。
而后,再次战成一团。
能否杀掉对手很重要吗?的确很重要,但此刻却又显得没有那么重要。没办法将对手一击毙命虽然让他们产生了短暂的沮丧,但很快这份沮丧便转化为更加激动的兴奋——他们终于找到了能让自己放手施为的对手,终于找到了怎么打都打不死的目标,此时此刻他们可以尽情地施展自己的所学所想,肆意挥洒着自己的一切,即使失败,需要付出的代价也仅仅只是死亡而已。
而正在交战的双方,又有谁会怕死呢?
“来!”
铮——
又是一次兵刃交锋,骑在马上的朱怀忠兴奋地呼喝着。
炽热的呼吸鼓动着,沸腾的血液流转在四肢百骸,已经六十岁高龄的他已经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不,应该说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才对。当年与刘师兄的较量仅仅只是让他有了方向,但这一次,肆意挥舞着刀锋的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真正的在活着。
是的,这才是真正的活着。
会道盟?反清复明?这种无所谓的事情他早就不想做了。事实上最先背叛会道盟的从来都不是他的那些结义兄弟们,早在二十岁那年他就已经选择了背离长辈们的期许。虽然之后他依靠绝强的实力拿到了会首的位置,但也只不过是因为会首的位置可以调动所有资源而已。
他将所有的资源,都投入到了武道修行之上。
最好的锻炼法,最优质的补剂,最顶尖的保养,甚至最豪华的场地……为了武道,他倾尽所有。
而武道,也从未背弃他。
这也是他唯一可以确实掌握在手中的东西。
掌握力量,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他曾经试图让结义兄弟们也明白这一点,但很可惜,他们都不懂。
只因为花哨的东西,太多了。
“呼——”
又一次冲锋过后,朱怀忠调转马头,缓缓吐出一口气。
是了,花哨的东西太多了。
刚才的打斗也是一样,花哨的东西太多了,虽然打起来眼花缭乱,但那些终究是没什么意义的东西。
在繁杂的招式背后,在一次又一次的交锋背后,一定还存在着某种更加纯粹的东西。
更加简单,也更加直接……
“我应该感谢你。”
重甲战马之上,朱怀忠低下了头,俯视着手持铁枪的熊猫。
“如果不是今天这一场,化繁为简这一层我要再走十年才会接触到,但那个时候我就算再怎么保养,身体也不会处在巅峰期了。”
像年轻人一般活动了一下脖颈,朱怀忠感觉到无比的快意。
身体机能,巅峰,战斗意识,巅峰,技术水平,巅峰。
对武的理解,只差一步。
而现在,最后一步也即将完成。
“一刀。”
刀尖斜指地面,朱怀忠勒紧了缰绳。
“杀你只用一刀。”
“……”
熊猫并没有说话,他也不会说话。
他只是端起了铁枪。
四目相对。
朱怀忠竟清晰地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来就来!”
纵马疾驰,朱怀忠扬起了大刀。
这一次不再是什么借助马速的拖割消耗了,而是高高举起的大力劈砍,毫无花哨,也不再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刀锋直取熊猫的头颅!
最纯粹的往往是最简单的,但往往最简单的,才是最有力量的。
无可匹敌的力量裹挟着刀锋,挥洒而下。
最简单的往往也是最困难的,看似普通的下劈却蕴含着他六十年来对武的全部理解,出手的时机,挥砍的劲道,体态的稳固,力的传递,乃至于对于对手反应的预判……硬接必死,躲避必死,这是他有生以来挥出过最畅快的一刀,甚至比洞房花烛还要更让他兴奋。
而在他的面前,熊猫却没有闪,也没有避。
只是摆出了一个三体式的架势。
然后对着他刺出了铁枪。
“喂,刘师兄,你就会这一手可不行啊……”
恍惚间,朱怀忠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岁时的那个午后,夏天的风吹动着蝉鸣,四十岁的刘师兄正当着他的面演示那只有一招的拳法。
“形意拳东西很多的,五行十二形,样样都有说法,这些加起来才是全套。你就单练这一招,也没什么用啊。”
“我也想学别的……不过师傅没教啊。”
记忆中,四十岁的刘师兄还显得很年轻,看起来更像是三十多岁的人,一身腱子肉块块隆起,只有一张脸憨厚得像个刚从地里回来的农民。
“不过练武的不是都说,‘力从地起’吗,我寻思着这一招鹰捉确实是力从地起,打基础挺好的。”
“确实,基础很重要啊。”
朱怀忠练练点头,或许普通人还会追求什么花哨的拳脚招式,但武艺练到他这个地步,早已深知基础的重要性——一切招式都要有牢固的基本功才能施展,基本功不够光学招,那说穿了也不过是空中楼阁,一推就……
“……嗯?”
朱怀忠皱了皱眉头。
他突然发现自己头低不下去了。
“怎么……咦?”
朱怀忠下意识地低眼一扫,却发现一支枪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抵在了自己的喉间。
锋锐的枪尖自下而上,顺着护颈的缝隙挤了进来,坚硬的钢铁顶开了叠在一起的甲片。
也刺穿了他的脖子,割开了他的喉咙。
而在他的眼前,被劈开了半边肩膀的熊猫仍旧维持者举枪刺出的姿态。
那稳固的身架,和记忆中的某个身影再次重合。
“力从地起……嗬。”
鲜血涌上喉头,朱怀忠嗤笑一声。
果然。
只是和虫豸在一起厮混,是搞不好武术的。
一百七十五章 夺魁
“我透……”
咬紧牙关,熊猫忍着痛将镶在自己右肩上的偃月刀拔了下来——只是瞬间,整个肩头便血流如注,伤口依稀可见森森白骨。
但这已经算是运气好了。如果不是铁枪加上手臂的长度比偃月刀要长一些,他的整个身子都会被那一刀当场劈开,面对着那无匹的一刀,任何闪避任何招架都毫无意义,即使他用铁枪格挡,也会和铁枪一起被劈成两段。
所以在那一瞬间,他本能地选择了直刺。
逃避危险一定会死,直面危险才有一线生机。
的确是只有一线的生机。
在刚才的打斗中,他无可奈何地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打得动对方身上这套甲胄,外面套着厚实的钢铁,里面甚至还垫了内甲作为缓冲,穿上这种东西的朱怀忠简直是无敌的存在,即使他能破开那偃月刀锋,也不可能伤得到铠甲中的朱怀忠本人。
但他终究还是找到了那一丝机会。
只因为骑在马上的朱怀忠在看向他的时候,低下了头。
能够做出低头的动作,就说明颈部甲胄并非是完全锁死的,一定存在一丝能让头颅上下活动的缝隙——而在刚才的交锋之中,他的长枪正是划入了这一丝缝隙里,才勉强能在铠甲上撬开一条缝。
但也仅仅只是撬开一条缝而已,在他刺中朱怀忠的时候,偃月刀也已经砍在了他的肩膀,手臂脱力的他只能强行握住枪身,保持自己半步都不能退。
而后,奔腾的重甲战马和那一身重甲所裹挟着的冲势,才是杀死朱怀忠的真正原因。
就像高速奔驰的跑车迎面撞在水泥墩上,纵马奔驰的朱怀忠一头撞在了铁枪构成的简易拒马之上,巨大的冲撞之力补足了熊猫缺失的那份力道,直接将枪尖挤进了朱怀忠的喉咙里。
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朱怀忠信任的铠甲和战马杀了他自己。
又或者说,是他迫切的求胜之心,杀了他自己。
“狐狸,找人过来帮我包……哎。”
刚想让九尾狐帮忙翻译,熊猫却想起来那狐狸早就跑了——好在那个被他救下的,名为石菖蒲的少女跑了过来,撕下衣衫为他草草包扎了肩膀,这才避免了他因大出血而去世的悲惨命运。
但就在熊猫肩膀刚包好的时候,却有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了。
“你……过来……”
“草!”
吓了一跳的熊猫一个翻身便站了起来,那他娘的分明就是朱怀忠的声音。
大意了,刚才忘了补刀了,不过这老东西命也真硬,居然还能不死?
“过来……”
倒在地上的朱怀忠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声音微弱,气若游丝。
“……嗯?”
脚尖一挑,熊猫干脆把刚才砍了自己的那把偃月刀抄起来了,随时准备给这老不死来个狠的。
但出乎熊猫的预料,朱怀忠并没有濒死反击的意思。
“这里不安全……约瑟夫……轰炸……”
或许是由于喉咙遭受重创的缘故,朱怀忠的话语也断断续续的。
“去,聚义厅,地下室……”
“……好。”
熊猫沉默了片刻,还是点点头。
随后上前几步,将偃月刀送回了朱怀忠手中。
熊猫的手掌没有人类那么灵活,这东西他用不惯。更何况比起他来说,这把刀明显跟这个老头更亲一些。
或许这老东西活着的时候不是什么好玩意,但至少刚才那一场打得还行,让他拿上自己的刀再死,也能算死的体面。
“谢……谢。”
攥着偃月刀的刀柄,朱怀忠像是松了口气。
但就在熊猫刚想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又有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了。
“回,回来……”
“……你还有什么事?”
又被吓了一跳的熊猫开始有点上火了,他甚至开始寻思着要不要给这老东西补一刀了。
要死直接死不就算了,这一惊一乍是怎么还是?
“胸甲里面……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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