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碗杜康
但半大熊猫已经看出了，云豹眼中贪婪的目光。
既然要走了，那么自然是要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
“别怪我，这片山里的羊和鹿都被你们几个控制了，我也没办法。”
说着话，云豹探出了利爪。
利爪如钩。
“只能吃你了。”
十九章 死亡
这头云豹居然敢挑战自己，这是半大熊猫从没想过的事情。
云豹体型不大，并不是老虎或者狮子那种大型猫科，撑死也就跟白毛大狼差不多大——但这种连体型碾压都做不到的情况，怎么会想要对他下手的？
就像他之前说过的那样，这些动物不可能打得过他的。
一边是除了狩猎就是睡觉，另一边是每天都花时间训练，半大熊猫现在虽然尚未成年，但力量上早已堪比真正的成年熊猫，像云豹这种小体型的猫科，拿什么跟他打？
“你很强，确实很强，就像黑熊一样强壮。”
不远处，云豹踱着步子，上下打量着戒备起来的熊猫。
“但是你知不知道，为什么三座山外的地盘，最后不是归了黑熊，而是归我？”
说着话，云豹纵身一跃，蹿上了树梢，几个起落便不见踪影。
“你……”
眼看着云豹当面离开，半大熊猫却并没有什么松懈的意思，一双熊爪反而死死地抠住了地面。
事情麻烦了。
周围若有若无的腥风提醒着他，云豹其实并没有走，隐藏在林间的猫科正死死地盯着他的背后，随时准备发起致命的突袭。
危险会从哪里出现？
不知道。
前方，后方，左右两侧，甚至头顶，云豹可能从任何一个方向扑出来，可能会在任何时间扑出来，那一定是一个难以防御的角度，甚至连还击都做不到……
“吼！！”
就在半大熊猫还在思索的时候，却有嘶吼声在他的背后响起。
“是后面……不对！”
索敌的本能刚刚要驱使熊猫转过头颅，他却强行扭动躯体，熊爪向左侧方向猛地拍出！
嗤——
皮肉被撕裂的声音交错而过，眼前晃过的是云豹染血的面容。
“很敏锐，没骗到你。”
肩膀上的伤口还淌着血，云豹轻轻舔了几下，随后转头看向半大熊猫。
半大熊猫的肩膀上，是刚刚的偷袭带来的爪痕。
“是不是感觉行动没有那么方便了？感觉肩膀很沉？你可是中了四枪，我亲眼看到的……为什么你还能觉得，自己很强？”
舔舐着爪尖上沾到的熊猫鲜血，云豹眯起了眼睛。
“并且在白天的时候，你刚刚消耗了大量的体力……现在你还没吃肉，你精力充沛的状态还能维持多久？”
答案是维持不了太久了。
半大熊猫是吃了午饭之后出来的，眼下天已经黑了下来，晚饭他还一口没吃，再加上白天的超量锻炼消耗了大量的体力，他现在其实已经有些困了。
但是，不能睡。
不能睡，甚至不能精神恍惚，只要一个不注意就会被云豹杀死——他现在终于明白这云豹的危险性从哪里来了，只因为这云豹根本不进行正面战斗。
如果他去追，云豹就会逃窜，但如果他停下脚步，云豹马上就会转头攻击。
所以不能追。
云豹或许是在等着他去追击的，狂奔本就会迅速消耗体力——而当他体力耗尽的那一刻，云豹一定会转身攻击，以最充沛的状态来杀死他。
半大熊猫隐约知道，那些远强于云豹的猛兽们，都是怎么死的了。
云豹的正面作战能力确实有限，但它也没必要进行正面作战，只需要不断地等待，不断地给对手制造压力，不断地削弱对手，它总能等到机会。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就算能维持一天的精神紧绷，难道还能不睡觉？
“困了的话，休息就好。”
云豹的声音再一次从林间传来了，声音飘忽不定。
“睡着了的话，痛苦会少一些。”
“……”
半大熊猫不再去接这种垃圾话了，语言上的压迫也是攻心的一种，如果一直听云豹说那些话，去思索眼下的困局，一重又一重的心理压力会让他先自乱阵脚。
那个时候，云豹会从暗处蹿出来……
“嗤——”
半大熊猫的肩上又多了一道伤口，但这一次云豹却是全身而退了。
肩膀上尚未愈合的枪伤卡住了半大熊猫的动作，虽然停滞只有一丝，但足够让早有准备的云豹远远避开。
一击脱离，绝不拖泥带水。
“你还有多少血可以流？”
云豹的声音再远远传来了。
“我可以陪你玩一整夜。”
“……”
半大熊猫四下扫视着，紧盯着每一个云豹可能扑出来的角度。
他莫名的想起了之前面对枪械的那一次。
虽然场景不同，但感觉却如出一辙，拉远距离是最好的盾牌，他的力量就算再大，只要打不中，那也相当于不存在。
藏在林间的云豹应该还是在盯着他的，那暗藏杀机的视线，堪比枪械的准星。
云豹在有意地隐藏行踪，他没办法判断云豹会从哪里扑出来，就像他没办法看出，子弹要从哪里打过来一样。
打手？打脚？头还是身体？来得及躲开吗？来得及避开吗？
所以那一次他选择了退避，选择了带着金丝猴离开，这种杀局根本没有破开的可能，想要活下来只能靠运气。
好在上次的时候他运气不错，身中四枪也活了下来。
但也仅仅只是活了下来。
只是活了下来而已。
“你觉得，你这次的运气也会很好吗？”
云豹的声音如同鬼魅的呓语，在半大熊猫的耳边盘旋着。
“你觉得，你还能活下去吗？”
喀嚓——
泛着腥气的血盆大口咬住了熊猫的后颈，相比其他猫科更加强壮的犬齿已经深深地刺入了血肉之中。
“把肉给我吧。”
云豹的声音带着血腥气。
“我要活下去。”
“……”
半大熊猫嘴巴张大，剧烈的疼痛已经让他说不出话了。
如果被枪打到要害，大概也是这么痛吧。
自己大概是要死了。
仔细想想，自己这一生其实是乏味可陈的。莫名其妙变成了熊猫，本来以为终于可以过上混吃等死的生活了，属于人类的智慧在野兽中是碾压的，随便耍点小聪明就可以称王称霸……没有什么动物能打得过一个有人类智慧的熊猫，看似危险的山林对他来说像吃饭喝水一样轻松。
然后现在，自己要莫名其妙的死了。
背上的云豹不会因为他是熊猫而手软，也不会因为什么国宝的名头就放他一条生路。在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头消失之后，他终究也是一块活动的生肉而已，和那些被他猎杀的山羊野鹿之类的没什么不同。
“这样啊……”
视线已经渐渐模糊了，意识也变得有些涣散，生命伴随着鲜血，从后颈的伤口中淌出去，把白色的毛发染成红的颜色。
什么熊猫，什么动物园，都太扯了。
如果有下辈子，果然他还是想再当个……
“……人？”
嘭！
就在眼前隐约出现人影的时候，背上传来一声肉体被击打的闷响——这也让云豹松开了嘴巴，因为飞来的砖头狠狠地砸中了它的头颅。
“人类……你找死。”
云豹灵敏地蹿开了，谨慎地盯着面前的人影。
而半大熊猫也抬起头，看着不远处那个有些熟悉的苍老身影。
“畜生！滚！”
苍凉的喝骂声带着秦地腔调，苍老的身影怒视着牙尖爪利的云豹。
那是刘老汉。
二十章 真正的拳
不远处的小院中亮起了灯光，微弱地灯光透过窗子传了过来，隐隐给阴暗的林间带来了些许的光亮，也映照出了老人和云豹的身影。
不可能打赢的。
仅仅只是看到的第一眼，半大熊猫就已经清楚，刘老汉是不可能打赢的——要知道云豹有锋利的爪子和牙齿，还有着年轻健壮的身体，而刘老汉就算整日练拳也已经不再年轻，甚至因为来得仓促，还是赤手空拳。
如果拿上长枪，半大熊猫或许还觉得刘老汉有些胜算，可是空手……人类空手，怎么可能打得过凶残的野兽？
半大熊猫模糊的视线中，云豹再一次失去了影踪。
这是猎杀的起手势，半大熊猫现在已经明白了，先隐藏在暗处，然后伺机一击致命……这种来自阴暗处的刺杀是无解的，现在躺在地上的他自己就是证明。
可是刘老汉不一样。
这老头还能离开，还能撤回屋子里去。只要进了四面有墙壁的屋子，云豹的伏击战术就不可能奏效了——云豹的扑击再凶狠也不可能穿过砖墙，这是唯一的解法。
当然，撤退也不能盲目撤退，最好是面向森林，倒退着走——绝不能把后背露给云豹，那意味着马上就会被杀死。
但是，刘老汉既没有后退，也没有回到屋子里。
“哪来的畜生……”
刘老汉骂了一声，随后就这么向着半大熊猫的方向，走了过来。
“建国，建国？你没事吧？”
“走……”
半大熊猫张了张嘴，发出的却是熊猫的兽吼。
原本他还觉得，人类听不懂兽语大概是好事，这样他可以随便说什么东西又不怕发现——但此刻他却无比想要刘老汉能听懂他说什么，起码听懂一个字也好。
能听懂，就不会死了。
“走啊！”
半大熊猫再次发出了咆哮，但这吼声却被刘老汉当成了因剧痛而发出的惨叫——这也让刘老汉连忙赶过来，蹲下身子检查着熊猫颈间的伤口。
“这畜生咬得真深……”
颈间的伤口血肉模糊，仅仅只是看着都有种胆战心惊的感觉，月光的照耀之下，撕裂的伤口中隐约可见森森白骨，足以说明刚刚云豹的撕咬到底用了多大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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